凄美绝响
来自:casemol
《霸王别姬》这个故事,因为喜欢李碧华,喜欢张国荣、梅艳芳,喜欢这本书,这部电影,书和电影我都看了不下10遍。 以前看了许多次,却只看到蝶衣对小楼的爱,看到一个虞姬,一个霸王。 这次将书和电影又再看了遍,才看到其实有两个虞姬,两个霸王。台上台下、戏里戏外,菊仙和蝶衣,袁世卿和段小楼。 我第一次很认真很认真的思考袁世卿和菊仙。其实书里对菊仙描写的不如电影的立体。 菊仙为小楼在楼下轻轻的一个手势,为她解围时一句玩笑话,就认定了小楼是她这辈子的英雄。一直不离不弃,处处帮扶,可惜,洗尽铅华,相濡以沫,到头来还是婊子。当小楼毫不犹豫得背叛她,说出,我不爱她,我不爱这个婊子的时候。她惊呆了,自己以为找到归宿,却原来所托非人。这个八面玲珑的女人,为自己开了个赌局,将终生押在段小楼身上,终于输光了所有。没有咒骂、怨恨,怪只怪自己看走了眼,这霸王哪里是英雄,分明是市井的黄天霸,懦弱胆小,背信弃义。她宁愿死,也不愿面对这份腐烂的爱情。既然输了,就走得从容些。穿上大红的嫁衣,菊仙奔赴自己的爱情乌托邦。 菊仙对蝶衣是嫉妒的,但有时又像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他们都爱着同一个男人,都将他视为自己的英雄,但却都在危难时刻,被这个男人无情地抛弃以自保。她临走前,几次转头看蝶衣,欲言又止,欲说还休,最终,只笑了笑,她知道,蝶衣懂得。 那个笑,很美,无比的轻悦。 袁世卿是俗世的霸王,一个悲哀的,没被虞姬爱上的霸王,他只是来晚了。他是梨园大拿,没人比他更懂戏、更懂蝶衣。只可惜,这一世,虞姬和霸王在轮回中错过。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小楼说,蝶衣是戏迷、戏痴、戏疯子。袁四爷又何尝不是?被押送刑场前,在台下看了一辈子的戏的四爷,终于站在台上,迈开了四方步,泰然赴死。也许在那个乌托邦里,也会有梨园,有他的虞姬。 电影有很多细节看了让人感触的。 在蝶衣的内心,有三处伤疤:小时候胡同里磨剪子的吆喝声。就在他六指被母亲剁下的寒冷冬日,听见胡同里一次次传来吆喝声,他被蒙着脸,看不着,手冻僵了,感觉不到,他对母亲说,娘,我冷,水都冻冰了。直到拉下蒙着眼的布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根手指,一根在别人眼中多余的手指,却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后来,“妓女”是他的大忌,他对菊仙的厌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菊仙的出身。后来,母亲留给他的用来藏手的袖套他一直留着,到成角了也没有丢掉。后来,他戒大烟,痛苦地受不了,迷迷糊糊中只念着一句,娘,我冷,水都冻冰了。 而走街串巷叫卖的冰糖葫芦,总是会让他想起戏班里那个学戏不认真的小癞子。他曾与小癞子一同逃走,一同目睹了角的风光,然而,一个坚定了成角的决心,回到戏班接受惩罚;另一个则不堪惩戒,囫囵地吞掉了他觉得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冰糖葫芦,之后,自缢身亡。这深深地震撼到了蝶衣。也许成角后他会想,如果当初自己也没熬过那段黑暗的日子,自己是不是也会与小癞子一样,选择死亡,自此世间再无我这个人。 第一次唱堂会的那天,是蝶衣迈向成功的第一步,也是他被异化的开始。文革被批斗时,小楼揭发蝶衣曾给袁世卿当相公,这是连菊仙都不会去触碰的伤疤,蝶衣听后,站将起来,言,我早就不干净了。小楼不知道,第一次唱堂会的晚上,蝶衣被张公公家仆背走的那个晚上,他就已经… 可这时候的蝶衣还是心心念念着小楼,一如他站在“风华绝代”的匾额前,台下是观众雷鸣的掌声,他心中却始终“忘不了久久不来的圣驾”。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小楼,嘴里骂的却是菊仙,他骂霸王,不是怪他揭他伤疤,是怪他实不争气,楚霸王都跪下了,京剧他能不亡吗?他说。 从来不曾倒下的霸王——孩提时代、日治时代、国民党时代……都压不倒的段小楼,终受不了,精神和肉体同时崩溃,崩溃在红卫兵手上。蝶衣不愿看到威风凛凛的霸王跪于人前的落魄模样。 说什么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 十一年后再重逢,虞姬拔出了曾两次相赠与霸王的剑,自刎于霸王身前。他真真把自己当做了虞姬,连死都与戏一样。这样的结局设立,或许是蝶衣幡然醒悟,发现一生皆错,不过都是戏梦一场,梦醒了,梦就结束了;或许蝶衣就是虞姬,不管小楼是不是霸王,故事的最后,虞姬都是一死,死在霸王身前,死在自己的剑下,他只是为了将这出戏唱圆满。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两个虞姬,一个,洗尽铅华,却朝露昙花;一个,浓墨重彩,却咫尺天涯。 两个霸王,一个是俗世的霸王,投错了胎;一个是世俗的霸王,付错了情。 真虞姬,假霸王。霸王别姬?姬别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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