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爱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勃拉姆斯-大爱无言

你是谁呢，勃拉姆斯（Brahms）先生？一位终身未婚的艺术家，“姐弟恋”情人，浪漫主义时期逆行者，令人陌生的著名艺术家，内心有爱但从不说出口的男人？ 　　2008年6月22日下午，当我们试图走近你时，请允许以母爱的哼眠式吟咏为开端，唱着《摇篮曲》，跟着王勇先生的点评，一步步追寻你谱写的生命乐章——《小夜曲》、《最严肃的歌》第一首、《德意志安魂曲（德文的安魂曲）》、《匈牙利舞曲》第五首、《海顿主题变奏》、《第一交响曲》、《第三交响曲》第三乐章…… 　　你1833年出生在汉堡，德国的第一大港，船员们上岸将息的繁忙港口城市，也是情色与私欲滋长和释放的天堂与地狱。 　　你的父亲是个技艺蹩脚的大提琴手，所幸他带给了你敏感的艺术细胞。母亲是裁缝，比父亲大了整整17岁。女大男小的家庭组合，或许就是促成你日后“姐弟恋”的重要原因吧。 　　13岁，你开始为生计奔波于汉堡娱乐场所，每天工作上十个小时。你说“像我这样艰难地过日子的人恐怕并不多”，尚未成年的你，过早接触为衣食、为躁动而倾情的女性，从而产生厌恶，并一再掩藏本该亮色的青春。 20岁，你第一次走进恩师舒曼的家，第一眼就爱上一个美丽与艺术的化身——大你14岁的师母克拉拉。她是一位出色的钢琴家，你心中至高无上的女性，撞击出美妙音符的红颜，抚平你心灵所有创伤的女神。 　　26岁，你写下了A大调第二号《小夜曲》，你的一生中只写下两首夜曲，这是其中之一。你把这首乐曲的第二、第三乐章，寄给了她。这一天是1859年9月13日，克拉拉40岁的生日。当时，你的恩师舒曼已谢世3年，但你从不敢把“爱”字提到唇边或笔端，只把最美的旋律献给你挚爱的女神。 　　你的女神呀，为什么能如此淡定与平静呢？已作未亡人的她，在收到生日礼物后，在回信中只用乐评人口吻，称赞旋律美得“就像我正在看着一朵美丽的花朵中的根根花蕊”，只字未提和你一样，心中编织着的如诗似幻情愫。 　　都说音乐家最善于谈情说爱，你怎么会这样羞涩。你最崇拜的乐圣贝多芬，他虽然也终生未娶，可他谈得最长的女友，延续的时间也没超过七个月，时时更新。 　　女神呀，也许因为担忧拖着七个孩子再婚，会加重他人负担；也许难忘与舒曼共度的16年“诗与花的生活”，难忘“你是我的生命，是我的心；你是大地，我在那儿生活；你是天空，我在那儿飞翔……”赠言（舒曼借用吕克特的诗），无法再接纳一个同样深情的血肉之躯，只愿把爱藏在灵魂深处，遥遥相望？ 　　马拉松式的柏拉图之恋，直延续到你63岁，彼此始终守口如瓶。这一年，77岁的克拉拉病重，在临去世的前13天，已经奄奄一息的她还记得你的生日，用颤巍巍的手写下几行祝福的话，从法兰克福寄往200公里以外的瑞士，你休养病体的地方。 　　在接到克拉拉去世的电报时，你匆忙赶往法兰克福，伤心过度的你竟然上了方向相反的火车，辗转奔波两天两夜，也无法赶上她的葬礼。 　　在克拉拉的墓地上，你拿出了为她的生日而写下的音乐手稿——《四首最严肃的歌》，这四首曲子的名字分别是《因为它走向人间》、《我转身看见》、《死亡是多么冷酷》和《我用人的语言和天使的语言》。你把它们呈现在墓碑前，沉默哀思，一如你们一成不变的相对无语。 　　你在不久后开始焚烧手稿和信件，片片墨蝶在风中飞舞，是对逝者的哀思，还是对生命之火将灭的活祭呢？11个月后，你也离开了这个没有克拉拉的世界，留下了一座与巴赫（Bach）、贝多芬（Beethoven）并称古典音乐“3B”（姓名的第一个字母为“B”）的不朽丰碑。 尽管人们喜欢你的音乐，但要听懂它们并不容易。即使你是德奥古典作曲家中的“最后一人”，舒写的是普天下苍生心中，汩汩不息的生命音符，没有过多个人色彩，不需要借助标题、文字加以特别的提示和注释。 　　只是你拥有的德意志民族善于思考的气质，隐忍严肃、认真谨慎的个人风格，让你的音乐虽然动听、富有内涵，也总不免沉重，难以轻松，就如萧邦式的“花丛中的大炮”，莫扎特式的“带泪的微笑”，悠扬而凄美。　 　　听说你也曾为生计，迎合出版商的创作意图，写过一首标题音乐，心灵被压迫的你呀，居然把曲名叫做《我愉快地走进了坟墓》！ 　　听说《要是我知道回头路该有多好》，是你最喜爱的自己的作品。但是你回不去了，迷失在亲近大自然、探问死亡、寻求真爱的路上。 　　为真爱一生求索的人儿呀，想起你的《最严肃的四首歌》，想起那是你在至爱恋人即将离去，你叩问死亡的敲门声，我为你无比哀痛，真盼望有一双酥软的手，像母爱的拍打一般，轻轻的哄你入睡，让你走完最后的路，含笑而去。 　　于是，在这场音乐欣赏会的尾声，我们又再次唱起《摇篮曲》。你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你说“即便我家里没有灯，我也能轻易的知道《圣经》放在哪”，让我们用圣母般慈爱的怜惜哄你入梦吧—— 　　安睡吧，小宝贝，你甜蜜地睡吧，睡在那绣着玫瑰花的被里；愿上帝保佑你，一直睡到天明。安睡吧，小宝贝，小天使保佑你，在梦中出现美丽的圣诞树，你静静地安睡吧，愿你梦游天堂。 　　你的灵魂在天堂里得到安息了吗，还是继续执着的思索着？一百多年过去了，你谱写的旋律，仍然为人们所熟悉和喜爱，成了乐队的试金石，你能让每件乐器都奏出最强音。不过，也许人们在聆听之际，感触最深的莫过于你和克拉拉的“大爱无言”历程—— 　　你和她，这对让人着急的恋人，永远生活在潜台词中。我们觉得你们很累，难以想像其中心心相印的默契。你们坚守的43年漫长岁月，简直是一个难以理喻的爱情神话。 　　这份含蓄与真诚，如音乐中的古典，遥远又贴近，高贵又平常；如飞逝的云霞，飘渺又真实，转瞬又恒久；如难以解开的生与死，辛咸又甜蜜，绝望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