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阳消夏录(四)
来自:哑巢父(老夫聊发少年狂左基友右伪娘)
143.卧虎山人(大家还记得这个只管吟诗不管正事的家伙吧)这回又跑到田白岩家里扶乩来了(这里的扶乩类似于附体,卧虎山人惯用的出场方式),一干人等焚香拜祷。唯独一狂生不仅冷眼旁观,还甩闲话:“这明摆着是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真正的仙人哪有天天被你们这帮凡人唤来唤去的道理?”乩身(即被附体的人)随即写下一首诗:“鹈鴂(就是杜鹃啦)惊秋不住啼,章台回首柳萋萋。花开有约肠空断,云散无踪梦亦迷。小立偷弹金屈戍,半酣笑劝玉东西。琵琶还似当年否?为问浔阳估客妻。”狂生大骇,两腿一软跪到地上,不是因为这诗写的太好吓到他,而是因为这诗乃是他数日之前偷偷寄给昔日相好的一个妓女的诗作,连他自己都没有存稿。山人又说:“幸亏这封信没有送到,不然又要弄出第二个步非烟那样的惨剧了(有兴趣可以去《太平广记》找一找《非烟传》)。此女既然已经从良,你这样做就算耍流氓。你别老跟白居易学,人家只是偶尔写首情诗寄托相思,你这可是来真格的啊!大凡风流佳话,都是地狱的根苗,你这烂诗是我昨天在冥官的记事簿上看到的,所以我才记得。哥们啊,业海洪波,回头是岸,我费了这么多话,实在是苦口婆心,希望哥们你不要嫌我啰嗦才是。”狂生愣在桌旁,面无血色,后来一年多的时间就死了。老夫所见过的扶乩者,唯有这卧虎山人不谈吉凶祸福,而是规劝人向善,实在是鬼神界的正直典范。先父姚安公素来不喜欢这些扶乩占卜之类的事情,唯独对卧虎山人礼貌有加,相见必行礼,他说:“如此正直规矩,就算是鬼,也值得尊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