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洪：边境淘金者的民族之旅

本报记者 赵飞飞 景洪报道 “再有一个月多就是傣族的关门节，紧接着三个月，傣族人不能娶媳妇、不能盖房子、不能出远门，这就是我们做建材生意的淡季。”在景洪的街头，福建人杨德海告诉记者。 傣语里头，关门节叫“进洼”，意为每年傣历9月15日，佛祖要到西天讲经，3个月后才能重返人间。这是云南南部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的传统宗教节日，信仰小乘佛教的傣族人在这3个月多去佛寺静坐参佛，听经受法，每隔一周用食物、鲜花、腊条敬佛。 作为西双版纳州府，景洪是座长夏无冬的城市，亏得福建本来也属亚热带气候，来景洪打拼两年的杨德海并不难适应这里的气候，但是紫外线强烈的景洪，让杨德海的肤色已经接近了东南亚一带原住民的棕色。 杨德海主营瓷砖，一切与家装有关的瓷砖基本都能在他那300多平方米的门店里找到。位于西双版纳度假区管委会的曼弄枫国际家居商城，进门第二间“骏程陶瓷”大门头赫然在目，这是杨德海与其弟弟杨德胜苦心经营的建材商号，他们俩都是80后。 曼弄枫国际家居商城共计250多号商户，基本都是福建人前来开办。而西双版纳福建商会也坐落于此。这里已经是西双版纳最大的建材市场，而在景洪经商多年的福建商帮又善于抱团凝聚力量，在2012年商会成立之时，西双版纳州诸多高官也前来捧场道贺。 边境的商人 即便是傣族的关门节日，骏程陶瓷的生意并不差，进门的前台，弟弟杨德胜正与两位傣族客户算瓷砖价格、核对货款，送走客人之时，德胜满心喜悦。 “我昨天也就去一个新的小区转了下，这户傣族人家很质朴，自己在那里捣泥浆，我还以为是工人。”即便觉得是工人，德胜还是递了一张名片过去，介绍自己家的瓷砖，希望能推荐给主人，次日他们就上门来，采购了一批货，这一单下来亦可赚个不小。 曼弄枫国际家居商城，是一个新建不久的建材市场，250多号商户里多是福建人，其中不少80后。德胜认为，“老一辈的现在做生意也差不多做出来了，去一个新的地方打拼，差不多也轮到我们这一辈。” 曼弄枫国际家居商城面前勐泐大道，每天经过这里的闽商人都会看到大道一头勐泐大佛寺那尊高耸入天的金色大佛站在山脚下，这是在古代傣王朝的皇家寺院“景飘佛寺”的原址上恢复重建的。 由于西双版纳的傣族人们全民信仰南传佛教，傣族男孩到了8-10岁都要入寺去过僧侣生活，在那里学经识字，一般在1-5年还俗回家。在西双版纳，佛寺也遍布村寨，几乎是一村一寺或二村一寺，其建筑风格也各不相同。 如今，在西双版纳的傣族村寨中仍有500多座佛寺、200多座佛塔。而勐泐大佛寺是所有佛寺中最大的，地位也是是至高无上的，是傣家人心目中的圣地。 德海透露，“我们之前也在上海、福建等其他城市做这个瓷砖生意，这个傣族边境城市还是挺有意思的，傣族人都很大方好客，很耿直，没有心机，客人也不如上海一带会刁难人，毕竟信佛的人心是虔诚善待人的。” “但傣族人有趣的是，家里的装修一般简装，不会做得多豪华。他们更喜欢饮食上的享受，在吃上毫不吝啬。”杨德胜说道。 但在异乡的打拼，人生地不熟，不是每一单生意都是简单的等客上门。经过两年的逐渐积累，杨德海兄弟在版纳的客户，一些成为玩伴，一些会介绍新的客户来，不做生意之时，杨德海会学一些傣语，在宴请商务客户之时，晚上去唱歌，杨德海会点唱傣语的情 歌对唱，融入傣族的气氛。 由于福建商人吃饭喝酒出手也大方，杨德海身边的朋友也慢慢积累越多，当地导游傣族人陈立霞一家与杨家交往甚好，十分佩服福建的经商交友能力，一有娱乐活动常邀请杨家一道。 “对于我们当地人而言，一般依靠旅游或者农作物为家庭收入，橡胶树就是很多西双版纳人收入的来源，我们有句话叫本科专科不如家有橡胶树三百棵。”陈丽霞笑着说道，“我们当地很多人喜欢享乐，早上起来去橡胶林里头割胶，中午下午休息睡觉，傍晚去收割卖钱，不大会愿意出来做生意经商赚钱。” 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景洪诸多大生意，慢慢被看到商机的福建商人、浙江商人等觅得。位于西双版纳度假区大片大片的房地产小区项目的建设也都被“外来的和尚”赚走钱了。 文化的交融的乐趣 与东中部不同，位于西南边境的景洪一进入5月就迎来盛夏，上午9点一过，街头便热浪袭人。这座位于北纬21°27’-22°36’之间的城市。人口44万人，国境线却有112.39公里，南与缅甸接壤，素有“东方多瑙河”之称的澜沧江湄公河——穿流而过。 在这个边境州赶路，沿路总会遇到有持枪荷弹的边防武警在设卡查车，时不时总会有查得的毒品大案子新闻爆出。由于靠近东南亚金三角，这个旅游重镇在经贸往来上也面临一些治安问题，两年前的湄公河惨案对这里的治安冲击也不小。 “两年前我们也是刚来这里，”杨德海说道，“那时候边防上管理可能没现在那么严格，从西双版纳勐海县的打洛口岸出去，就能到达缅甸的赌城小勐拉，那里的中国人非常多，而当时就有很多福建人在那里开设赌场，形成了早一批的原始积累。” 杨德海福建老乡杨正文（化名）此前就合伙入股过缅甸小勐拉的赌场，赚得盆满钵满，重要的是其懂得收手，把赚来的钱拿回景洪做投资，开了酒楼、小酒店，也入股了建材市场，这让在边境淘金的人们懂得一个简单道理——“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 在小勐拉那里，不仅赌博、嫖娼是合法，就连一大批中国的保护动物在那里也可以合法贩卖，烹食。杨正文经常穿梭于国界，对于武警的边防查卡方式比较熟悉，也经常带很多野味回景洪，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难。 “你们发达地区的价值观看法，在西双版纳这样多民族的边境区域很多并不适用。”杨正文笑着说道，“不是说价值观的好坏，而是一方水土的一方生活方式，在版纳，人的心很多都是虔诚的信佛，但来这里做生意的人，有的选择一些来钱快的方式，这风险和收入也是一种正比，也有人赔得一无所有。” 杨德海与杨正文等一带福建老乡也经常聚会，他们爱把朋友和客人带去爱伲族的饭店里头吃饭，感受多种文化的餐饮文化。 夜晚盛夏的景洪，户外露天的餐桌上，杨德海的兄弟老乡围坐一桌，酒到兴时歌舞助兴，闷热的天气扫不到他们的兴，他们也会脱去上衣尽力拼酒。 杨正文笑道，“在边境经商有时候就是这样，体会的都是多种文化的交融，这是一线大都市没有的感受。” （本文出自角落里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