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聊斋】阿英
从嘉(管得落花无)
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月光如水,照着地上两个长长的剪影。 清幽的女声如月光般澄澈空灵: 闲阶桃花取次开 昨日踏青小约未应乖 付嘱东邻女伴少待莫相催 着得凤头鞋子即当来 声音停在半空中,留下空落落一段月光,心照不宣的沉默。 “秦姐,你想他了。”一句话掷进月色里,仿佛荡漾起一阵细微的涟漪。 “想谁啊。”秦吉懒懒一笑。 “你心里知道。”阿英笑着,靠在秦吉肩上:“我这个秦姐姐啊,也真是够痴的,人家救你一次……” 秦吉好笑:“要说痴,谁比得上我们家阿英?人家叫你几声媳妇,你就当真了!” “秦姐!”阿英娇嗔。 “行了行了不说你了,别在我身上乱揉乱捏。” ………… 十八年前。甘家。 甘先生逗着家里养的那只鹦鹉:“亏我天天教你说汉语英语日语德语还有广东话,你倒好,从来没开口说过一个字,你说我养你这只笨鸟做什么?”他看看身边的甘珏,笑道:“难道是给我们珏儿做媳妇?” 甘玉大笑,抱起五岁的弟弟:“给你讨个鹦鹉媳妇!” 小甘珏看着架上的鹦鹉,目光纯净。那鸟儿却自顾自地低头喝水。 “珏儿,快给你媳妇喂食添水,别把媳妇饿坏了!” 笑声里,小甘珏已然跑去取鸟食了。 “珏儿……珏儿,做什么呢。”甘玉竭力保持平静,话音中却已带哽咽。 “陪媳妇说话儿呢。”甘珏抬起头,亮亮的眼睛看着哥哥。 “珏儿……”甘玉搂着弟弟,两行清泪长流:“爸也走了……往后就剩咱们两个人了。你别怕,别怕,有哥哥在,啊?” 甘珏愣愣看着前方,突然大哭起来。 第二天,鹦鹉飞走了。这鸟儿有点灵性,甘玉想。 秦吉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在飞驰的出租车内。右手的疼痛传遍全身,耳边传来男子的声音:“你忍耐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刚才是他把我抱上车的吗,秦吉心想。 “他把你的小拇指砍断了。”男子继续说,“太过分了,怎么会有这种人!有没有王法了!” “唔……我知道……”秦吉的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男子没有听清她说什么:“这混蛋居然还把砍下来的指头带走了……不行,”他忙去翻包,“我的手机呢……马上报警,把这家伙逮回来!” “别报警!”秦吉忍痛去抢他的手机,“你别管这事!” “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别报警,求你……求你了!这不关你的事!” “到了。”司机说。出租车稳稳停下。 “不用找了。”男子扔给司机一百块钱,扶着秦吉下了车。 医院里清冷的灯光照着这个女子。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脸上,越发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甘玉想,这个女孩挺神秘。 “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太谢谢你了大哥,谢谢你救我,可是,你看我现在身上也没带钱,等我回去再……” “嗨,医药费是小事。”甘玉知道她想说什么,“还是要赶快找到那个人才行。” 女子摇摇头:“别找了,也找不到的。你别再提起这事儿了,我自会处理的。” 甘玉大惑:“他是什么来头?怎么敢这样?” 女子似有难言之隐:“他是……我们家里人惹着他了。” “那他也不能……” “算了,总是要还的。今天真的多亏你了。对了大哥,您……您贵姓?” “姓甘。甘玉,甘甜的甘,玉佩的玉。你呢?” “我姓秦。” “哦。”甘玉一顿,又看看她的右手:“你的手……” “没事。”女子抬抬手,“好在只是一小截。” 甘玉有些诧异:这个女孩子怎么像没事人一样? “你……”甘玉突然不知该从何问起,“那酒吧是你开的吗?” “一个姐妹留下的,我有空就过去打理一下。” “哦……你,你平时还做些什么别的事情吗?” “没什么正经事,到处走走。” “这样啊。嗯……你多大了?”话一出口,甘玉已觉唐突。 女子一笑:“你说我多大了。” “二十三四了吧。你看上去和我弟弟一般年纪。有男朋友了吗?” 女子笑着,摇头。 “什么时候介绍我弟弟和你认识一下吧。我弟弟很优秀的,长得帅,又会念书。” 女子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让他认我做姐姐吧,我比他大很多呢。倒是我的一个姐妹,恐怕和他还有点缘份。” 甘玉觉得这话说得奇怪,正想细问,包里的手机响了。 “接个电话,”甘玉向女子微微一笑,“喂,我在匡山呢,在医院里,路上遇到点事儿……对,盛世宾馆,301号房间,晚上来找我吧。” 甘玉打完电话,回头一看,女子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甘玉外出回来,发现宾馆房间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叠钱,数数,正好是昨天的路费加医药费。那女孩怎么找到这儿的,这钱是让前台小姐转交的吧,甘玉想。 “秦姐,你怎么了?还好吗?他把你怎么样了?”秦姐刚回到酒吧,阿英便迎上来一迭连声地问,“我听说昨天你正唱曲儿呢,那家伙就来了……我吓死了,姐,以后我再不要离开你了。” “傻妹妹,”秦吉笑笑,“只怕你就要离开我了。你知道昨天是谁救了我吗?” “啊,对了,她们说来了一个男人,给了那混蛋几刀,把他赶跑了,然后还送你上医院了,是吗?姐,你的手,我看看我看看。”阿英抓起秦吉的手,一脸疼惜。 “不打紧。”秦吉笑得狡黠,“我昨天见到你家伯伯了。” “什么伯伯啊?” “甘玉啊。他是甘珏的哥哥,可不是你家伯伯吗?” “什么我家伯伯你家嫂嫂的,”阿英脸色微微泛红,“我看啊,是你家郎君还差不多。” “小妮子,胡说什么!”秦吉嗔道,“人家早成家立业了,只是时时挂心弟弟的终身大事。要说甘大哥的为人还真是不错,以后你嫁过去了,一定不会亏待你。” “秦姐。”阿英突然脸色一沉,“你知道我没这个命的。” “那你还开我的玩笑。你没这个命,我就有这个命了?咱们还不是一样。”秦吉叹道,“你好歹还有一段缘,我呢,连缘份都没有。” “秦姐。”阿英盯着秦吉,“你喜欢他吧。”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缘到了,才能有情;若是无缘,便是一腔痴情也枉然。阿英,你和他有缘,可惜缘份太短。别用情太深,否则,枉自伤心。当去则去,莫恋尘缘。” “姐,我知道的。” 月色从落地窗里照进来,秦吉端起高脚酒杯,迎着月光。 “这酒里,要搁进一分冷月,慢慢地酿,慢慢地喝,喝到最后,心冷了,人也醒了,也就永远都不会喝醉。阿英,我们都是不能醉的人。” 阿英隐约看见秦吉的脸上有些冷峻,有些落寞。 这一天,甘珏下了课,一个人到校外的快餐店吃饭。一个红帽绿衣的女孩子端着一份食物,坐在他面前。女孩明艳可人,甘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女孩便笑:“甘珏。” 甘珏大惊:“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 女孩大笑:“我是你媳妇,当然认识你啦。” 天上掉个漂亮媳妇?甘珏半是奇怪半是好笑:“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媳妇啊?” 女孩轻蔑道:“你们人都健忘。” 好吧,就算我失忆了吧,甘珏想,“那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我姓陆,陆英。你叫我阿英就好了。我过年就满20了。” “你是怎么成我媳妇的?”甘珏很好奇。 “你爸爸定的婚约啊。你都不记得了,你爸还教我说话来着,什么英语日语德语,还有广东话,可惜,我一句都没学会。” “是吗。那咱们应该是发小儿啊,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这样吧,我回去问问我哥,他应该清楚。” “哥,”甘珏回到家,不及脱鞋,便忙忙地问甘玉,“哥,我小时候爸妈有说过长大之后让我跟谁家的女孩子结婚吗?” “没有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玩包办婚姻哪。” “或者,他们有没有开过这类的玩笑?” “玩笑?我也不记得了,应该没有吧。怎么啦?” “我今天碰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说从小和我就有婚约,还说是老爸订的呢。哥,你说怪不怪?” “哈哈,她一定是在逗你玩呢。” “可是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还知道我的名字……还有,那小妞长得是真漂亮,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再漂亮也不及我上次在匡山遇到的那个。”甘玉想起秦吉,“那女孩真是仙品,人间少有啊。如果有缘,做我们家的儿媳妇,我这做哥哥的,也就算很对得起你了。” “匡山匡山,又是匡山。”甘太太从厨房里端了菜出来,“都听你念叨多少遍了,你那么喜欢就娶回来吧,给你生个漂亮儿子!” “唉呀,你知道的,我哪有那些花花肠子啊。”甘玉急了,“我就是想给珏儿找个好女孩,可没动别的心思啊。” “哼,我看你是巴不得甘珏别太早生孩子,你好有借口到外边找女人给甘家传宗接代吧。”甘太太半是玩笑半是醋意。 半个月后,甘玉在自家楼下遇见了阿英。 “你是甘玉吧?”阿英道,“甘珏不记得,你难道也不记得了么?” “记得什么?”甘玉不解。 “以前说过要把我嫁给甘珏的。” “你就是那个阿英?” 阿英点点头。 “你们家在什么地方,家里还有其他什么人吗?”甘玉想,或许她的长辈是父母生前的故交也未可知。 “我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其他亲人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和一个姓秦的姐姐住在匡山。” “秦?匡山?”甘玉想起旧事,大喜道:“你那位姐姐的右手是不是受过伤?” “嗯,小拇指断了一小截。” 甘玉笑了:“来,咱们上楼说话吧。” 秦吉的酒吧里,昏黄的灯光洒在深红色的大沙发上。沙发十分舒适,据说里边塞满了最柔软的绒毛。 阿英几乎将整个身子都陷入沙发里,一脸幸福。 “他还是像小时候,”阿英的嘴角掩不住的笑意,“那么单纯的喜欢我。” 秦吉轻叹一声,摇摇头:“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吗?有没有说过以后要结婚?” “没有。可是我觉得总该告诉他们的。至于结婚,现在肯定是太早了,甘玉说,还是等甘珏毕业以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再考虑这些事情。” 秦吉冷笑:“甘玉,他自然是希望你们越迟越好。” 阿英笑道:“你不会真以为他存着那心思吧?还是你存着那心思?” “我以为也好,不以为也罢,男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至于我么,那不是我的命。” “那你还是想的。” “命,由不得你想。阿英,你命里也是没有孩子的。如果真和甘珏在一起了,你会愿意把他让给别的女人吗?甘家肯定不能一个孩子都没有吧。” 阿英沉默了很久。 “甘玉!”甘太太压低声音,却依然能让人听出那份怒气,“你那点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就是想阿英和甘珏永远都不要生小孩,你好理直气壮地到外边找女人给你生!” “你,你简直是无理取闹!”甘玉忍不住回应了一句。 “哼,我无理取闹,我为你牺牲了这么多,怎么就无理了?不能生孩子是我的错吗?也能成为眼睁睁看着老公去找女人的借口吗?”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不过是来和你商量一下最坏的情况罢了,我们甘家总不能没有一个孩子吧?” 阿英在门外听着,一阵惊心。 “哥哥,嫂嫂,阿英,快来吃饭!”甘珏嚷道。 阿英快步走到饭桌前。 “哥,嫂子,吃饭啦!” 甘太太擦干眼泪,转身出门,向甘珏和阿英温柔一笑。已经不可能生孩子了,这仅存的一点温良贤淑,是她手里最后的资本。 “阿英,”秦吉幽幽地看着阿英,“你好久不来了。有甘珏宠着,有嫂子疼着,忘了我这个姐姐,也忘了我们这些姐妹了吧。” “说什么呢,”阿英苦笑,“甘珏,嫂嫂……唉,还是姐姐好。” “和甘珏出问题了吧?” 阿英叹道:“甘珏……我们都太荒唐了。他不过是喜欢我长得漂亮罢了,我呢,更是可笑,竟然就为了小时候他说要娶我做媳妇。怎么可能呢,明明是玩笑。可是我偏偏要看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偏偏想要那么可爱的玩笑成真……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罢了,现在也和他在一起过了,这个梦也就算是圆过了吧。” “怎么,想要离开了?舍得嫂子么?人家对你那么好。” “嫂子是好,真好。秦姐,你知道我没有父母,你再好,也只能当姐姐。可是嫂子,我是拿她当母亲待的,也让我尝一回有妈妈的滋味吧。其实,她对我好,也是有她的私心的,她是要我和甘珏赶紧生个孩子,这我不怨她;可我要真为她着想,就只有赶快离开甘珏了。” “我知道。”秦吉一声长叹,“人兽异类,无论如何不可能生养后代。你若是和甘珏苦苦纠缠下去,拱手送夫的,就是甘夫人了。” 阿英点点头:“姐,你说‘莫恋尘缘’,这一次,我也真的就当断则断。我的事情,都告诉他们了,甘珏虽然舍不得,却也无奈。其实我最挂念的,倒是嫂嫂。以后甘珏成了家,搬出来住,或许我还可以偶尔去看看嫂嫂吧。” 秦吉强作谑语,嗔道:“你心心念念只有嫂子,我这个做姐姐的,可要吃醋了。” 阿英勉强一笑,眉间却依旧阴霾。 时光如水,平静流过。转眼已是三年。甘珏结婚了,妻子姓姜。 依旧是这间神秘的小酒吧,阿英和秦吉的面容亦丝毫未改。 “姜小姐生了。”阿英语调平静,“是个女孩。” “可惜了。”秦吉摇头。“甘夫人一定大为不快吧。” “是啊。当初嫂嫂非要甘珏娶她,也就是认定了她有生儿子的面相。万事有定,真是半点不由人啊。” “事到如今,开心的,恐怕只有一个人吧。甘夫人一场算计终究落得一场空,姜小姐往后的境遇亦无须多说,甘珏恐怕最是不甘了,可怜那小女孩,日后容貌想必是不佳的。女人啊,若是没了这副漂亮皮囊,也不过就是一个生育机器罢了。你什么时候看见男人对一个生育机器有长久的爱情?” “姐姐你这话说的,难道男人对漂亮女人就有长久的爱情么?” 两人相视而笑。 这些年,阿英和甘珏很少接触,和甘太太却是越来越亲密。没了那层关系之后,两个人的交往单纯了很多。有时候甘太太看着阿英就想,我要是有这么一个漂亮女儿多好。阿英也很配合地把甘太太当母亲孝顺。甘太太没有儿女,甘玉又常不在家,有时寂寞了,便唤阿英到家里住上几天,阿英倒也乐意。 一次阿英去甘家小住,不想竟遇上姜小姐。小姜相貌不过中人以下,个性倒是开朗不拘,两人虽是初次见面,却也颇感亲切。小姜喊甘太太“嫂子”,阿英也喊“嫂子”,小姜就奇怪了:“你怎么也叫‘嫂子’呀?” 阿英笑:“我随你叫呗。” 甘太太说:“她小时候,甘玉的父母认过干女儿的,所以也得管我叫嫂嫂。” 阿英看看甘太太,微微一笑。 小姜和阿英熟络之后,便时常向她倒苦水,说甘珏对她总是不冷不热的,似乎心里还有别人。有时候一脸羡慕地看着阿英:“我要有你这么漂亮的一副脸蛋就好了,甘珏也不至于对我这样。” 阿英笑道:“这有何难。你来随我住上一段日子,让我好好调理护养一下,不出半个月便能容光焕发。” “真的啊?”小姜将信将疑。 “不信试试。” 几个月后,甘珏去外地出差,小姜打电话给阿英:“到我们家住吧,我想试试你的美容秘方呢。” “可以啊。甘珏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也要一个月吧。你快过来吧,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你的五官结构还成,”阿英给小姜敷着面膜,“就是皮肤差了点,脸色也不太好。不过你放心,用了我的独家面膜,再加上本人精心研究的美容菜谱,马上就会不一样的。” 小姜头上裹着玫红色的毛巾,脸上涂着黄绿色的固液混合物,闲闲躺在沙发上:“你就吹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给你当试验品好了。” 没过几天,小姜对着镜子惊叫道:“阿英,你真是神了!你是用什么东西给我敷的面膜啊?” 阿英大笑:“鸟粪!” “别开玩笑,到底是什么啊,说出来,我也好帮你推广推广。” “独家秘方,概不外传。”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一天中午,小姜出去买东西,阿英正在厨房里弄吃的,听到门铃响,只道是小姜回来了,忙跑去开门。 甘珏拎着行李站在门外。 两人愣了一下,甘珏说:“你还是那么漂亮。” 阿英笑笑:“小姜也很漂亮。” “老公?”小姜提着东西上楼,看见甘珏站在家门外。“怎么提前回来了?” 甘珏转头,看到光彩照人的妻子,愣住了。 阿英推开酒吧的雕花木门,懒懒地把自己扔进沙发里。 秦吉正和姐妹们饮酒取乐,见阿英回来,笑道:“舍得回来了?” “甘珏回来了,”阿英说,“我不方便再呆下去。” “哎,那小子见到他老婆,有什么反应啊?”一个姐妹问道。 “看呆了,就像……就像刚见到我的时候一样。” 姐妹们一阵哄笑:“这下他可满足了吧。” “只怕未必,”秦吉笑道,“这小子今天见了阿英,恐怕还有好一番纠缠呢。” 众人散去后,阿英静静坐在秦吉身边,看着她喝酒。 秦吉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甘太太……她说,甘家终究还是要一个男孩子的。” “我所料不差。”秦吉面无表情。 “她托我,她托我找一个可靠的人。” 秦吉冷冷一笑。 “我答应了。姐,我想……”阿英缓缓说,“我会找一个长得像你的女孩子的……” 秦吉默默呷着酒,良久,抬起头来看看阿英:“谢谢。” 秦吉说得不错,甘珏回来之后,便总趁甘玉不在的时候去找甘太太,说是看望嫂嫂,其实是来找阿英。也还真有那么几次被他碰上了,阿英便冷冷的,不怎么搭理他。他也不觉得没趣,只管没话找话和阿英攀亲热。 阿英没说什么,只是渐渐去得少了。一次甘玉去了广州,甘太太几次请她过去,阿英不好推托。一进甘家,果然看见甘珏。甘珏说,小姜有日子没着见你了,老念叨着要和你讨教美容秘诀,晚上吃完饭,你可无论如何要跟我回去见见她,不然我可交不了差。 阿英笑笑,那好吧。 阿英跟着甘珏上了楼。楼梯太高了,阿英觉得甘珏的喘息有些急促。她跟着甘珏进了屋,顺手把门带上。转过身,已然被甘珏紧紧抱住。 甘珏在阿英身上胡乱亲吻着,断断续续的说:“阿英,我喜欢你……我想你想了好久了……阿英,阿英,小姜就算比现在美上一百倍,也不及你的一半啊……” 阿英怔怔听着,已无心反抗。 “秦姐,”阿英隔着一堆空酒瓶,醉眼迷离:“他强奸我!他居然跟我玩这一套!” 阿英大笑,眼角却有泪痕。 “早让你远离他了,你不听。你呀,还是没放下他,不然何至于如此纠缠。” 阿英发恨道:“你凭什么说我?你自己呢?前几天你去哪了,你敢说么?” “出去玩了一圈,怎么了。” “别瞒我了,你在广州。” “你怎么知道?”秦吉有些惊讶。 “‘歹徒拦路抢劫,神鸟从天而降’,什么甘姓男子,什么秦吉了从树上飞下来啄歹徒的眼睛……姐,你都上《羊城晚报》了,真给咱姐妹长面子啊!”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毕竟救过我。” 阿英冷笑:“你知道他去广州干什么?他去给那个女人买房子,好让她安心生孩子!” 秦吉看着窗外的月光,轻轻叹道:“我只是想,最后见他一面。” 阿英突然把酒瓶子摔在地上:“没劲儿,真没劲!男人真他妈的没劲!” 秦吉笑笑,把阿英扶到沙发上躺下:“是是,男人都没劲,还是咱们姐妹们在一起有趣儿。你听姐姐给你唱曲儿,那时候她们都听过,就差你了……” 阿英两腮酡红,笑着拍手:“姐姐快唱,姐姐快唱!” 秦吉缓缓唱道:“闲阶桃花取次开,昨日踏青小约未应乖……” 阿英想,还是姐姐好。 夜已深了,月光中透出丝丝寒意。秦吉犹自喃喃地唱: 绛色罗裙巧手裁 竟日和风人面笑依偎 携得二三小伴花下宴游回 却恐屐痕印破石边苔 这一夜,阿英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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