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老的海上一梦
悟空与吉诃德(红酒街道文化干事)
——读《哥伦比亚的倒影》有感 我是在喧嚣纷乱里爬到网络上透口气的, 也是迷姓氏的俗人,所以见是名人博客, 就探头进来了。结果正看到陈丹青先生 推荐木心老的《哥伦比亚的倒影》,我 对木心老一无所知,为一个爱热闹的本心, 就寻来读了。 就像很多书虫一样,我也计较书的装帧, 此书在书店一看就很倾心,此书的装帧设计 精细而朴素。翻开封面,木心先生的标准 照映入眼帘,他带毡帽,穿风衣,一副天涯 旅人的打扮,他目光炯炯,看定我不知道 的某处。而我在被迫打量他之后,就会淘气地想, 他的两腮晚年一定会胀起松垂吧,他的风华少年 时的靓照被哪阵风刮来的呢。 书的正文分上下两辑,下辑名为《上海赋》。 上辑文体不一,像时光沙漏留下的印记。我按自己的阅读习惯给 它起名《带根的流浪人》。 《带根的流浪人》写的是米兰昆德拉。 还记得90年代早期,此公的两部作品被 作家出版社译介过来时,我是先看《 玩笑 》, 后看《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一看之下, 就感觉命运的无奈和心灵的颓然。“玩笑”是 一支一经点燃就劈啪炸响的炮仗,而“生命中不能 承受之轻”是烟雾里的一声悠悠轻叹。 幸好读上辑没有读出“生命中不能 承受之轻”的那种无力的忧愁感。上辑开篇—— 《 九月初九 》,让我觉出到底是陈丹青先生的 老师,他们对家国的爱与恨,也是那样迂阔而炽烈。 月是故乡明——这样的感情对于他们那样游走世界 的人来说,是驮不动,累死他,也要驮的。 我读书少,以为把故国故乡比作恋人的文章也少, 如果可以作比,是说那永恒的魅力那风情。 木心心头的故乡和家国是记忆中很风情的城市。 木心心头不去的梦是——上海。 “一阵喧哗嘈杂的人声过后,哗啦地一粒石子投进 眼前金鱼池塘,《 上海姑娘》几个字在水波里 漾出来。”这是电影《 上海姑娘》片头,我把 它当作木心先生在本书中第二篇文章《 童年随 之而去》的另一种概括——“那浮汆的碗,随之 而去的是我的童年”。 作者写《 竹秀》时,不知身处几样情境了,难道 彼时他被狡诘的上海人饮食了一番:要不要加蛋。 在恍惚中他从一个生物圈回到另一个生物圈,(已经繁花)他 且独自生活,但饮食男女文化却也不能完全隔绝尘世。 也许更狼狈的还在后面,中国式住宅分明间暗间, 他的故国生涯经历也很尴尬诡谲,到了《 空房》, 我乐了。我觉得是故国闪了他这个旅人一个跟斗, 请他拍拍身上的浮尘,换一换脑筋,请他看夜空, 看星星也看空气中的浮尘,还有那些没有谋面的 憨笑的脸,他纠缠于他所见,不得其解,故国说 你想想看,你说的还是你的古老记忆吧。而他在 追索中,心眼竟这样憨实固执,倒是像少年了——他 只会很老实地很认命地秃自感叹着。看到这处, 文章幽默了我,我于是很有兴致地看哲人“论美 貌”,我曾总结前人经验——哲学书不能随便乱 读,看到这节哲学课讲义,就感觉这节课很棒, 我也想笑着然后轻拍自己一个巴掌。爱美唯美么? 终于见到“遗狂篇”,在唯美主义巅峰见大师死 于骄傲,他是任性且华贵而有自尊。他生而 效力于皇帝尼禄,却不像奴才那样死去。死很轻, 生命由他自己把握。对他来说真正的死必要的死 是把握一种主动来脱离他厌弃的——他不骄傲怎 谈得上是唯美者。大师死了,崇信唯美的主宰死 了,剩下的人总是该干嘛干嘛去了。通常大海没 有了峰巅,也就又是沉沉一片,还是在异国,在 “两个小奏鸣曲”里,年轻的刽子手,而且是两 个,只有十八岁,肢解了丹麦的美人鱼,我不知 道安徒生若在世会不会哭泣,反正丹麦没有死刑, 两个年轻人已经晃荡在浮世上了,也许在做行为 艺术的迷梦?我在想。那哥本哈根的岸边每当月 亮和太阳升起,会不会响起人鱼的歌唱,有没有 泡沫一个连一个升起来,随着歌声凝聚飞散。 这样想已经有些凄艳了,幸好在异国,那离我们 远。而我们虽在华夏古国,还是愿借木心先生的 文字翅膀,神游美国,听“林肯中心的鼓声”, 但是毕竟世事太纷乱太嘈杂了,鼓手的技艺好么? 我也没有精神全力感受,毕竟不是在同一心境和情 境中,我只能看一池打碎的“哥伦比亚的倒影”。 这合我的音乐实情,我的音乐的节拍可不是爵士和 摇滚。我还是学做一个诗人吧,一字一顿地说:拍 散一池春水,我借月光上路。 “明天不散步了”。也许真的就有满足感,我将快 乐醒来看木心老先生道世情:上海赋。这是悲观主 义者执意的念念不去的海上梦的追寻,我也会在某 个时刻把浪漫一词幻化为美丽上海的实意,但是木 心先生那种对故国的切盼还不止于美丽一词,他还 希望上海摩登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现代”。所以 我想说他是那样一个带根的旅者,他的负重是他对 故国的又爱又恨的感情,他不得超脱也在此,他想 不明白同车男人那样软弱的啜泣,又那样没有心肺 地活着,他看到那样多的人这样活着,也活出了这 样的气氛,他也就郁闷。他幻想海上来风置换一下 气息,置换一下,但是到底因为文化环境,只是梦 想。 在后记里他表现了遗恨,带一丝骄傲,将“海上旧 梦画卷”卷好,掩埋在他的记忆之墙里。 于是我掩卷感喟:梦想和现实,人们总在此间徘徊。 有恨意也许就有些玩世不恭: 我曾经觉得青年导演杨福东的《人间天堂》和王小 帅的《冬春的日子》是向费穆的《小城之春》致敬的影片, 但是很快我又看到了管虎导演的《西施眼》, 他们的焦虑他们的希望是不是很相似啊。我觉得是。 人们,我也在这人们里,我说还是做一个做梦的人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