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柴可夫斯基的“悲怆”
来自:聆翔黑胶唱片

当他面对外部世界的时候,面对俄罗斯的自然与民众,他的音乐总显得虚张而空泛:“冬日的梦幻”里听不到锋刀割面的西伯利亚寒风,见不到哀鸿遍野的茫茫雪原,只有身裹皮袍在马车中的颠簸摇晃,偶尔闪现的是梦中的童话世界(每当需要逃避时,童话世界就是最好的出口,《天鹅湖》《睡美人》《胡桃夹子》,那里缤纷着他优雅的美丽)。 伏尔加纤夫的呻吟,流放步履的歌哭都被温情的华彩所遮蔽。第二,第三交响曲也同样是勉为其难之作,“小俄罗斯”“波兰”摹写的都是别人的生活,偶有民间弦歌的引入也是在唱着他人的哀乐。到了第四,第五,乃至第六交响曲,老柴才像是换了一个人,只有当他涂抹自我的情感底色时,作品的汗毛才倒竖,声响的血脉才贲张。 一个个该不该闯入的女性都破门而入,她们以不同的方式搅动了他的心扉,从而使得沉潜在他灵魂深处的凄厉的歌吟与嚎啕迸发出来。没有萨莎的卡门卡就没有“如歌的行板”,没有梅克夫人的殷殷情愫,也就没有昂奋的“我们的交响曲”。如今,为他所牵挂者弃他而去,他终于感觉到“幸福永远不在他的那个地方”。 生命的最后三年,彻悟的他已然淡定,他要用“第六”对自己的生命和死亡来一个彻底的思考与清点。我们在“悲怆”里听到了青春的记忆,幸福的闪回,昏热的呓语,怯懦的犹疑,然而这不过是哀莫大于心死的前奏的乱弹,不为民众代言,不对灵魂做蘸血的鞭挞,也就没有英雄,更没有悲剧。莫戴斯特是对的,只是“悲怆”而已。 一个人的沉沦,一个人的告白,一个人的祭祀,一个人的挽歌。 但老柴毕竟给了我们一个前所未有的肝肠寸断的柔板,这也是世界上第一个以慢板作为结束的伟大的柔板:难以言说的哀伤睁着汪汪的泪眼,既然是一个人的感事伤怀,为什么让普天下的人掩面失声?灵魂众生的多米诺骨牌一路坍塌,酿成了壮丽的俄罗斯精神的雪崩。 是谁放大了老柴的悲伤?疑问多年,不知道这算不算答案:听久了“悲怆” ,发现“旧日俄国的惊人悲剧”是老柴和众生一起上演的,一个行将就木的时代到处飘散着病态的死寂,人人无法逃离,无所逃离。于是一个人的眼泪成就了所有人的捶胸顿足,一个人的情感风暴绑架了整个民族的悲哀。 想到克尔凯戈尔对人生状态的三种划分:唯美状态、伦理状态、宗教状态,不妨也用来考量一下俄国作曲家。从19世纪末到21世纪初,历时100多年,他们恰好跨越了三种状态:如果说老柴、拉赫马尼诺夫属于唯美状态,肖斯塔科维奇和部分普罗科菲耶夫属于伦理状态,到了古贝杜丽娜、施尼特凯则上升到了宗教状态,在他们的音乐世界里,终于回归了19世纪俄罗斯知识分子精神苦役的出发地。 然而我们也遗憾地发现,随着人生状态的提升,当代音乐应和者的声音却日趋减弱。甚至独立于时代的政治仇恨的旋律,也在全球化的市场经济的合唱中慢慢缄默。俄罗斯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悲情苦愁袭上心头的人很无奈,除了喝酒还是喝酒。这个时候还得向俗世妥协,回到唯美的生命状态。 听一听老柴的“悲怆”也算是在心灵上借酒浇愁吧,生命的意义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答案,一如普希金在读过果戈理的《死魂灵》后的感伤:“上帝就像我们俄罗斯一样忧伤”。 参考资料:http://www.aiheijiao.com/thread-4419-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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