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喜欢的演出一直走不出情绪，必须矫情一下写点东西缓解！

破碎南瓜，四分五裂开着花 The Smashing Pumpkins Live in HongKong 2013.8.13 每次看完喜欢的演出，心里都有千万句话语想要表达。但一旦要把这些感受转化为文字，就真的无从下手。这种状态，我叫它得意忘言。 朝圣The Smashing Pumpkins对我而言是一段关于梦的旅程：七年之前当我小心翼翼把那张打口的93年神级专辑《Siamese Dream》放进唱机的那一刻，关于碎瓜的梦想就开始在心底发芽。告别了那个陶醉于Today，Disarm，Soma和Mayonaise动人旋律的夏天后，我每时每刻都在幻想着一幅幅追梦的画面，等待未来某一个夜晚他们的降临，期盼若干年后有一天能够梦想成真。 这是一段横跨整个青春期的等待，我真真切切地是在用年华消耗等待过程中的无聊时光。慢慢长大的岁月，我已经数不清把碎瓜的专辑翻来覆去地听过了多少遍。暹罗之梦和经典双张里每首歌的旋律简直是闭眼躺着就能哼唱出来。在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子里，我跟这个世界一起成长，唯一不变的是《Siamese Dream》封面上那两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她们一如往昔地眨着大眼睛，对每个拥有这张唱片的人微笑着。 人们习惯把所有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感动称作情结。所以我发自内心地将2013年8月13日那个夜晚的回忆视为上帝从天而降的馈赠，未来它会连同其他的美好片段一同珍藏于我的脑海，在快要忘记的时候自动播放，永远留在生命里并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作为一个摇滚乐迷，出生在这片娱乐产业寸草不生的荒漠是很不幸的。由于这片土地的独有文化与世界潮流严重脱节，使得我们这批期盼着不用飘洋过海就能看到父辈甚至祖宗辈的欧美歌手及乐队现场的人，看起来似乎就像一个个白日做梦的空想家。 然而有梦做的人一定能等到梦实现的那天，该出现的人总会出现的，不是么。今年春天，当碎瓜全球巡演香港站正式敲定的那一刻，我终于可以默数着日子，开始朝圣之旅的倒计时了。虽然The Smashing Pumpkins在我看来已经晚到了十多年。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从全国各地涌来观礼米塔利卡的金属铁托大潮中杀出一条血路，冒着暴风骤雨杀向香港，只为亲手给自己编织的碎南瓜之梦划上一个句号。这是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我和碎瓜拥有了同一片天空。 不得不承认，The Smashing Pumpkins追赶这个时代的步伐略显蹒跚，不客气地说他们已经过了气，以至于香港亚洲国际博览馆外居然没有挂出哪怕一张关于他们演出的预告海报。这不难理解，因为他们的全盛时期已经要追溯到十多年前，而在2007年重组后发布的两张专辑，显然在经典程度上无法媲美九十年代中后期的那些作品。可毕竟碎瓜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另类摇滚乐队之一，他们强大的磁场还是吸引了一大批不会随波逐流被时代浪潮拐走，且永远忠于内心的铁粉。演出前四个小时，碎瓜的教徒们就开始在场地外排起了长队，一眼望去队伍里大都是和我一样年轻的面孔。毫无疑问这也是一群圆梦旅途上的背包客，他们的青春恐怕也是被碎瓜梦一般的音符所填满的。伟大的音乐同样是跨越时空界限的，等待入场的队伍里你可以轻易发现来自不同国家，操着不同语言，拥有不同肤色的乐迷。当你看到每个人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和因兴奋而躁动不已的身姿，你就会明白，即将到来的声色盛宴，是无数个群体对一个时代的集体膜拜。 现场灯光熄灭的一刹那，正是台下观众进入奇幻世界的开始。Billy Corgan在欢呼声中缓缓登台，从容拨响Tonight Reprise开头曼妙的弦音，紧接着奏响的是18年前《梅伦科利与无尽悲伤》里那段精妙至极的旋律。 当他终于唱出我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句“time is never time at all”时，一切恍若隔世。那种强烈的脱离感足足让我花了半首歌的时间才意识到Billy就在面前不足两米的地方为我唱着歌。 摇滚乐现场的魅力就是这样，只有真正站在舞台前，你才能把对它全部的热爱毫不保留地交付出去。 “We are not the same, we are different tonight”那一刻我多想穿越时空去告诉那个七年前那个走在路上听着zero摇头晃脑，躺着床上听着mayonasie暗地悲伤，每天迎着阳光高唱today，伴着夜幕低吟tonight tonight的少年。 “你的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尽管舞台上那个昭示碎瓜灵魂的Billy Corgan已不可避免地像每个中年男人那样，挺起了快和他那标志性光头一样圆而滚的油肚，可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在音乐世界的顶峰为我们翩然起舞。唯一遗憾的是，这次演出他的身边没有了James毫不矫揉造作的吉他点缀，身后也没有了Jimmy 精准，激扬，声声到位的鼓点打底。 最完美的碎瓜早已是四分五裂。 Billy Corgan /James Iha / D'arcy / Jimmy Chamberlin -----那是只属于九十年代的辉煌阵容。 当晚的演出曲目几乎有一半来自碎瓜最为出色的两张专辑，《Siamese Dream》和《Mellon Collie And Infinite Sadness》。其中涵盖了他们早期所有的经典单曲，而且每一首都是大合唱。 The Smashing Pumpkins的歌曲一半是暴烈的，另一半是温柔的，不过最经典那些的几乎都走得是刚柔并济的路子。这些曲目集合了碎瓜所有的特色，从猛烈到宁静，再由暴躁转为孤僻，他们就像精神分裂患者一样在各种情绪中自由穿行。Cherub rock是Billy Corgan个人音乐才华的集中展现，中间段的solo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给人一种典型碎瓜式惊艳猛烈的感觉。Disarm是我个人最爱的一首单曲，很难找到一首歌如此完美地寄托了各种破碎的情绪。 演出前半段的最大惊喜来自《Twilight to Starlight》里的Thirty-Three，能在现场听到Billy演绎难得纯净清澈至终的这首歌是出乎我意料的，完全安静下来的他把情绪掌控地恰到好处，节奏深情转换之间，好几次简直快要催人泪下。交替出现的高潮令到场的乐迷在激情与静谧间欲罢不能。 而当Today清澈的前奏终于响起，整场演出被推向高潮，紧接着我的耳朵便被重复过万遍的旋律所拥抱，Billy充满魅力的唱腔显得比十多年前更加收放自如。 我发现身旁不少人终于还是没有抑制住泪水。 碎瓜的编曲是极富层次和创造力的，他们是一个十足的现场乐队，多元化的演奏和效果器的运用使得现场音墙密不透风。乐队成员对于细节的考究极度细致，他们充分利用了琴与琴在音色上的区别，将每张专辑里的出彩之处演绎的一个不落。 唱完新专辑的同名歌曲Oceania后，Billy Corgan调侃地表示这是最后一首难听的歌“之前演奏的都是烂歌，我为你们把好歌都留在了后面。” 翻唱David Bowie的早期经典Space Oddity是近年来的演出必备。在演绎这首怎么改编都不会过时的名曲时，Billy似乎把吉他当成了最贴身的武器，挥洒自如。solo段中他惊为天人地制造出了如巨网扑面的大面积音响轰炸效果。在迷幻音场作用下，台下的我们一起倒数着十九八七 ，期待飞船带我们驶离地球，飞向浩瀚宇宙。 整晚属于《adore》这张专辑的只有一首歌，而也正是在那首圣歌Ava Adore前奏响起的时候，我的青春仿佛在那个瞬间划出一道美妙弧线，悄然转身。 于是我和台下所有人一起不由自主地大声跟唱 “We must never be apart，We must never be apart”——多想和碎瓜永不分离。 终于等到暴烈的Zero和Bullet with butterfly wings来轰炸耳膜了。那个时候所有的语言描绘都显得苍白无力，所有的赞美惊叹都像是虚情假意。被四周飞扬的荷尔蒙包围，你只能用肆无忌惮的Pogo去致敬这排山倒海的旋律。纵使再心如止水的人，此刻也会手心冒汗，心跳加快，被摇滚的引力所完全肢解。 所有人不再左右晃动，而是从下到上垂直跳起。 如果你问我此时的感受？正如身边一老外哥们用硬生生的国语喊道的那样： “牛逼！” 没有什么比乐队用1979作为唯一返场曲目更令人泪流满面的了。这是标志着碎瓜艺术成就极致的一首歌，也是他们最为醉人的一首歌。只可惜当时的我已经兴奋到了迷幻疏离的程度，无法静静地欣赏这首也许再也写不出来的完美乐章。 只记得伴着“Shake down 1979，Cool kids never have the time”的歌声，现场是一片欢腾的混乱，空气里燃烧的是激情，所有人内心的悸动都被点燃。我无力表达喜悦，只是精疲力竭地在人群里穿梭，跳跃，转圈。把身体抛向无尽的夜，幸福地和碎瓜一齐走向最后的爆发。 这就像一场从1979持续至2013的派对.。它只对所有拥有明天的人开放。 过了十一点，Billy Corgan和乐队成员向台下挥手作别。那些曾有的泪与汗，激情与冲动戛然而止。看着Billy消失在舞台尽头，我才猛然意识到这一转身不知要过多久才能重逢。 似乎没有人愿意那么轻易地放过这个夜晚，大家久久不愿散场。 而我知道这次关于梦的旅程已然走到了终点。所有期盼与等待浓缩为两个半小时的狂欢。到老了也终于拥有了可以安慰自己的回忆： 虽然没有赶上全盛时的碎瓜，但好歹我摸到了他们神话的尾巴！ 走出现场，一阵眩晕，不知是激情过后的筋疲力尽，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然变得平淡无奇的真实世界。 台风前夜，空空的夜，天上没有点点繁星。 激情褪去后留下的是满满的失落。可能是因为我投入了太多，才让之后没有碎瓜歌声陪伴的夜晚变得极其空虚。最近开始反复地听他们的经典唱片，在音符里怀念最美好的年华和瞬间。 不知道要多久能摆脱这种失落。 现在我在屏幕前敲下这些文字，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分不清那晚听到的声音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其实这些回忆也许只是碎瓜用魔法为我编织的一个梦。 梦里望去，面前是一片蔚蓝无尽的海洋，海的尽头闪烁着金色的年华和无尽忧伤。 这是一段圆梦之旅的结束，也是另一段旅途的开始。 正是梦想实现的那份幸福感，给了我继续相信摇滚乐，继续相信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