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节选——桑德拉·希斯内罗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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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喊女溪》里的《很漂亮》 [美]桑德拉·希斯内罗丝 著 夏末 译 不管走到哪儿,都是我和我。一半的我在生活,另一半在旁边看着我生活。已经是一月份了。天空开阔得像海洋,有时灰白如鲨鱼的肚皮,然后又瞬间蓝得如此温柔,让你记不起就在几个月前炎热曾炙烤得你差点像核桃壳一样裂开,什么也不再记得起来。 每个日落时分,我都发现自己手忙脚乱的,洗画笔,赶赶急急的,脚步在通往车库顶的铝梯上敲出欢快的拍子。 因为成千上万只喜鹊就要从各个方向飞来,停在河边的那些树上。这个季节,树上的叶子都掉了,光秃秃地像海葵。停在枝头的鸟儿们黑而突兀,像乐谱上的高音符号,那么活跃,那么壮观,那么整齐,仿佛是有人用锋利的剪刀在黑纸上剪出来,用图书馆的浆糊粘上去的。 喜鹊,鹩哥。喜鹊。同一种鸟,不同的叫法。城里人叫它们鹩哥,但我更喜欢叫它们喜鹊(urraca)。翻转的“r“音是那么美妙。 喜鹊,和乌鸦一样大,和渡鸦一样亮,旋风一样扑下来又呼的一声飞上去,像节日里的醉汉。喜鹊发出一声高叫,像钢琴琴键上升起的滑音,小提琴的琴弦上飞快的一拨。然后在它们的喉咙里发出裂片似的叽叽咕咕声。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不时地有一小群椋鸟划过天空。全都保持着一个方向。然后远处另一群又飞来,像一粒粒的胡椒。风吹得树上的核桃咯咯地响。叽咯叽咯。像坏小孩把石子扔到你的屋顶上。潮湿的泥土闻起来像茶水沸腾的味道。 喜鹊划过一圈,落在树梢。宽阔的翅膀映着蓝天。枝头在它们降落的时候颤动,在它们又飞起的时候又是一颤。领飞的那些虔诚地朝着一个方向——它们心中的麦加。 其他的成员纷纷飞起,越升越高。有的一直朝一个方向飞,有的飞来飞去,像中场休息时的啦啦队。但它们彼此从来不会撞上,喜鹊飞得离地面更近些,椋鸟高些因为它们个小。每一天,每一个日落时分。没有人注意到过,只是偶尔有人看着地面,说道:“谁来清理这些鸟屎啊!” 天空一直在变化。蓝色、紫罗兰色、桃色,没有一刻停留。太阳一点点地西沉,整个世界笼罩在柔和的暮色中,像珍珠母、像卡纳列托的画、像杏子、像耳垂。 天空中的每只鸟都鸣叫着,叽叽喳喳、咕咕哝哝、啾啾、嘎嘎,狂欢着,因为上帝保佑一天又结束了,好像从来没有昨天,也不会再有明天。因为今天就是今天。不用想将来或过去。今天。欢呼。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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