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找到你？（转帖）-推荐

如何才能找到你？（2008-11-21） COCO BANANA COCO BANANA里跳动的灯光松散的照耀着躁动的人群。我拉着女伴在缕缕白烟围绕下穿过舞池。 “还是要到中间去！”我对女伴大喊。之后我们到了狭小的舞池中间，平静的站在扭动人群的中张望。我其实不爱站在这样拥挤的地方。我脑子里想着，要是忽然音乐听了，烟也没了，灯也大亮，周围的人们却因为惯性还没停下，那该是多可笑的场景。 尽管脑子里被这些怪念头填充，但身体还是有韵律的扭动起来，眼睛依旧不住的四处观望。我像个狩猎的动物。因为有些事情对于我很重要，比如性。 我相信自己在舞池里看来并不突出。我脸上是暗淡的烟熏妆，是出门前我的一个GAY朋友帮忙化的。他把各种包装精美装满化学瓶瓶罐罐拿起来又放下。我洗的白白静静的脸孔如同一块画布，他在上面肆意创作。由于没有棉签，他用纸巾占了唾液为不完美的地方修补。我毫无异议，任由他的唾液在脸上留下印记。我对大多事情都满不在乎。 出门前我照过景子，和白天在办公室里的样子稍有改变。我含蓄的表达了对化妆师的谢意，他扭动下纤细的腰肢说：“现在你就是闭着眼睛也比很多人睁着要大！”“那今晚就靠这双摄神的眼睛吧！”我说。 对于跳舞的地方我不是常客。因为我的朋友们都更喜欢坐着聊天。谈宏大而沉重的思想和概念。但对于CLUB我也并不陌生，多年前我经常常光顾，这曾是我社交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我要做的是唤醒多年前的记忆，表现的驾轻就熟而且玩世不恭。至少看起来也要和周围的人一样。我用臀部的摆动表达这样的愿望。 也学太久没有被释放的荷尔蒙可能起了作用，我风骚并且胆大，我坚定的把上衣拉低，把裤子也拉低，并希望乳沟和胯部的白肉能掩盖我不很时宜的棉靴。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他。就站在我身边。 我来自中国的北方，自小对于孔武有力的东西就有崇拜。高中时候，我成绩优异的同屋们都喜欢四肢纤细，脸面白净的书生。只有我，对一个四肢健壮头脑简单的体育生赞不决口。但我没有勇气直接表达对那个男生身体的喜爱，我只能隐晦的说：“他是成绩很差，但他的天真也很可爱。”同屋们公认我学习不错，但是审美很糟。 这个男人在灯光和白烟里若隐若现。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宽阔的肩膀和塔一样的身高，让我有了兴趣。我脑子里又浮现了奇怪的想法：我要爬上这座高塔，之后在上面点起明灯。 我的“灯塔”显然也看见了我“闭着比别人睁着还大”的眼睛，他在犹豫。 我想，不能不劳而获啊，我不给点信号，他可能要犹豫到天亮。于是我走进他，继续跳舞。 中华汽车 我对车一窍不通。我一直在依靠分辨轮子的个数来分辨不同的车。但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一辆黑色的中华SUV。 我们，我和那个男人，在舞池里贴身跳舞了一段时间，他吻了我。他问了我叫什么，做什么，我也礼貌的回问他叫什么，做什么。在我看来这些都是为性的铺垫，我丝毫没想花心思去记忆。 眼看十二点了，他说：“我们好好聊聊！”我被拉到残疾人专用卫生间。他试图脱掉我的胸罩，原来他想和我胸对话。我故作矜持又几分暗喜。我这个披着淑女皮的女流氓，义正言辞的说：“你干嘛？”他在掏避孕套。 “没干嘛。”他停止了动作，之后问我：“去你那，还是去我那？”陪我同来的女伴早就抛我而去，我没有手机和家里的钥匙。我说：“去你那。”之后我们就上了那辆脏兮兮破烂烂的中华SUV。 他说：“你别笑话。车是借来的。很破。地盘坏了。我不能刹车，只能往前开和遛车。”之后的若干红灯，我们都是溜过去的。中间停过两次，但是车都死火，只能重新打燃。 我刚刚从一段早就半死的关系中解脱出来。分手的原因是性格不合。是真的不合，前男友是老实保守体贴的跟随派，而我是一个拥有强大破坏力和向往不安定的积极份子。他从我这找不到安全感，我从他那只看到了沉闷的生活现实。但是被感情牵绊我们始终无法了结。在一个月前的一次痛哭之后，我心里为这段绝望的情感画了句号。 车里男人的直接和不羁，点燃了我冒险的欲望。我哈哈笑起来，说：“我喜欢这样的破车。” 晃晃悠悠向前的中华车里，男人开始讲述他的故事。他说他去过世界上的很多地方，我说我也是。他说他很小就出国念书。我说我也是。他比我大两岁，我们去了同一个国家读书，但他读的是高中，我读的是大学。他说他曾经很自由，目前却被困在了北京。这个我不是。我就安静认真听着。他说很久没出来玩了，因为心情不好。要不是朋友硬拉，他今天也不想出来。目前他的生活问题很多。 “你曾经有过很多钱，但是有一夜失去吗？”他问。“我几年前开始帮我妈做地产项目，钱都是我俩一起赚的，但不久前我妈在加拿大被一个意大利男人用两年时间骗去了几千万。我们现在一无所有。” 巨大财富的获得和失去，在几句话间轻易的发生，我突然感觉这辆颠簸的破中华充满魔力。男人的讲述简要而真诚。我自知不是一个缺乏判断力的人，那一刻我选择相信男人的话。他说：“对不起，不该和你说些这个。你让人舒服。我无法和朋友讲述我家的如今我落魄，我不相信他们能给予同情，那个世界有些冷酷。” 我的温柔被激发了，不可收拾，我把手放在他耳朵上说：“你要有信念，这些经历都是人生宝贵的财富，他们会散落在你的血里，中有一天会凝聚成再爆发的力量。”男人转过头看着我。眼里流动着说不出的情愫，他们从他眼里溜出来，溜进我的心里，在那狠狠的抓了一把，我浑身都酥了。 公寓 男人的公寓装修还算豪华，宽敞的一室一厅。他说：“我才回来北京，之前在上海。”桌上和地上散落了几本书，都是有关股市和投资，我看见巴菲特和索罗斯两个人的脸印在书皮上，他们面对面叠压着微笑。 男人过来吻我，我们直奔主题。 GAY友告知，身形强健的男人往往性能力很差，原因是他们在性上的不自信，妄图从肌肉中找回。但是今晚我遇见的男人显然不是。他对于自己的身体和性都信心满满。我们在多次高潮迭起之间还相互聊天。 “我们本来在加拿大和中国都有房子。我以前想去哪，就坐飞机去哪，然后随便包个酒店住几天。我开着车在路上充满自由。我妈以前消费也很高。如今我们都没有这样的自由。现在我出门要做公交车，吃饭要少于10块钱。我妈已经年近六十，但还想东山再起。她还在天津谈项目，但是目前房产也不好做了。” 我想象他妈的模样：一个生命力顽强的女人。我把身子侧着，躺在他一条胳膊上。把一只手伸直搭载他胸前。他的身体宽度刚好和我胳膊的长度一样。我的两条腿缠着他的一条腿。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 “但我不会这样消沉的，目前我还有几十万，还在做美股。虽然跌的厉害，但是花些心思还是可以的。我常常失眠，天亮了还没有睡，几个小时后又醒来。太多焦虑！”他又开始在我身上摸索。我闭上眼睛。 “你和我有些相像。”他说。又一轮的跌宕起伏后，空气中弥漫着汗湿。我想我们确实有相像，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都过早的在人生中经历了很多。对于情感我们都曾经遭遇背叛。这些经历让我们都怀疑真诚和付出的价值，但是我们又总无法抑制的真诚。至少那一刻我是这样相信的。 彼此沉默了很久后，我听见了男人的鼾声。他紧紧搂着我。用两只脚夹住我的一只。我用脸蹭蹭他的肩膀，感觉安全。我突然想为这个有些破落的男人做很多事情。我要把身子下的破被和床单换掉，帮他把厨房里的碗筷洗洗干净，在做顿好吃的饭菜。我要把厅里的沙发和书摆摆整齐。久违的母性泛滥的四溢，我错觉的认为自己占有了整间屋子包括这个男人。于是我就安心的睡了。 星巴克 整一天我的心情做了过山车。 早上我离开男人的公寓满心欢喜。我坐在门口的地上穿鞋。脸上还是浓妆，我相信这样的妆容是见不了光的，所以我有些拘谨。我们在床上说好了晚点再见。我出门前快速的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男人真诚的看着我说：“今天中午打给你。”之后他吻了我。 下楼后，我快速的打车离开，我着急回家卸妆打扮。我急到没有记住男人家的地址和位置。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吻之后我可能就永远的丢掉了那个男人和那个被我温柔占据的房子。 我整一天握着手机，心神不宁。 我试图像往常一样去星巴克开始一天的工作，但这都属徒劳。我只是握着手机，看着窗外，想：“为什么还不打给我？” 我喝的是美食咖啡，没奶没糖，苦的很。但是之前我一直这样生猛的喝咖啡，之后投入的工作。而今天我像被打了鸡血，在座椅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填充着男人的肩膀和声音。我为自己如此轻易的沦陷而失望。但是我又不可抑止想念。 “他可能不会联系我了”这样的想法制造出的焦虑几乎让我窒息。我从星巴克逃亡一样的跑出来。去却不知道去哪。 这时候已经将近傍晚，我开始有了各种猜测，是不是我留错了号码，或者他就是不想再看见我，或者他在那辆容易失控的中华车上出了什么事情。无论哪种原因， 我都无法原谅自己。为什么不向他所要联系方式？为什么不记住他家的具体地址？ “不能这样被一个无法缺的联络的人占据脑海，我要干点什么！”于是我漫无目的的走进电影院，看一场不知道内容和片名的电影。依旧抱着接到男人电话的希望。我模拟铃声响起后应该的反应：要么放声大哭，说：“我以为你再不想见我！”或者若无其事的说：“什么事？”但电话没有响起，我反复确定自己能够收到信号。 电影没完，我又惶恐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了影院。我想去找找男人的住处。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我在出租车上掏出纸笔，想给把自己的感受写给男人。说说我这样一个陌生人，对他产生的无法解释的依恋之情和种种渴求。但是思绪是乱的，语言也是断的。我对自己很不满意。 但更大的麻烦是我要去哪里？那个男人的家到底再哪里？我几个小时前刚刚离开那里，但是那里到底是哪里？我只能猜测着对司机说：“朝阳路附近有个什么南，什么十吗？”这是我唯一记得的路名里的两个字，排列顺序未必正确 “是南十里居？”司机盯着我，如同看见怪胎。怪胎摇头，迷茫态。他说：“你给那个人打个电话。”我眼里含泪，故作镇定的说：“没事，直接去吧，到了会有人接的。” 我开始追问自己为什么是那个男人？如果昨晚抱我的是别人，我是不是也会如此可笑疯狂？但是假设无法成立，昨天是他，不是别人。这样的事情在我身上没有发生过，我不信命，但是我无法抵抗感觉。 到了南十里居，我灰溜溜的从第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原地转了一圈，假装拨打了男人的电话，臆想男人出来接我上楼。我认定自己好似白痴。我认识那个男人未满24小时，对他的了解都建立他的只言片语上。而我却循着一个可能错到底的地址，到了一个尘土飞扬的黑暗中，臆想男人的出现。 更糟的是我还不肯轻易罢休。我又打了一辆出租车。这次我理智气壮的说：“你围着南十里居转两圈，我要在这买房子。”司机开始打转。黑暗中的马路无法辨认，我再三要求司机开得慢些，我想找到你那辆破车。于是我反复指着路边的黑色越野问司机：“那是什么车？”几次之后，司机问：“你是买车，还是买房？” 无功而返，我花掉了一百多元打车。 绝望 之后的两天。我没有办法正常的生活。我时常眼里含泪发呆。 我打车转遍了南十里居，南十里堡。我认不出那个地方。 我打电话去不同的地方，疯狂的寻找男人的消息。但是一无所获。我无法想起他的名子，我也不确定他的姓我记得正确。我更无法保证最初他就给了我真实的信息。绝望吸走了我全部的精力。 我要怎么找到你？我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