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小刚:“笔墨当随时代”中的天人古今文质关系
来自:無竟寓(柯小剛)
“笔墨当随时代”中的天人古今文质关系 柯小刚 (字如之,号无竟寓,同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道里书院山长) 去年“奔四”的时候,反省多年来的修学历程,写过一篇打油诗:“烂漫窗前树,嘤嘤鸟鸣音。诗书解未半,空负继绝心。四十云不惑,困学到于今。少年负笈游,欧日与美英。中年弘圣教,青青咏子衿。弦歌亦不辍,岐黄与丹青。乾乾夕惕若,翼翼感神明。悠悠追古意,写此寄余情。”

我无意说我个人的什么心路历程、修学经验。这不重要。但这个时代重要。这是一个充满变化的时代、古今中西紧张对峙而融合的时代、未来文明方向极不确定的时代。我们每一个人生在这个时代,见证它的变化,也参与其中,对未来负有责任。 孔子说“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论语·雍也》):反省自己、认识自己是培养“仁性感通”能力的切近方法,而“仁性感通”则是感知时代、通达历史的切己途径。能仁能感,才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感知时代、通达历史,才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笔墨当随时代”:进步?退步?文质相复? 在古代画论中,对这个时代的书画艺术影响最大的一句话莫过于石涛说的“笔墨当随时代”了。这句话原本是石涛一幅画上的自题跋语,见录于汪绎晨辑录的《大涤子题画诗跋》。现代艺术家把这句话从石涛画跋的原初语境中剥离出来,以讹传讹,成了现当代艺术“反叛传统”和“探索创新”的口号。 在这种现代艺术思想的底层,蕴含着“历史进步论”的信条。在现代人引用石涛的时候,所谓“笔墨当随时代”的意思就是“中国书画必须跟上时代的发展”、“实现现代化”。而“时代”在现代中国的特殊历史语境中又往往被理解为“西化”、“国际化”(其实“西化等于国际化”本身就有逻辑矛盾),所以,“笔墨当随时代”就又被解释为“中国书画必须西化、国际化”,让西方人看得懂、看得起。不过,稍微耐心一点的阅读即可发现,石涛原文语境要说的意思可能与现当代艺术的“历史进步论”前提刚好相反: “笔墨当随时代,犹诗文风气所转。上古之画迹简而意澹,如汉魏六朝之句。然中古之画如初唐盛唐之句,雄浑壮丽。下古之画如晚唐之句,虽清丽而渐渐薄矣。到元则如阮籍、王粲矣。倪黄辈如口诵陶潜之句‘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恐无复佳矣”(《清人论画》,湖南美术出版社,2004年,第40页)。

与现代引用者相反,石涛原跋说的似乎是一个“历史退步论”的图景。从“上古”到“中古”到“下古”,诗风愈下,画品也愈下,所以,“笔墨当随时代,犹诗文风气所转”。这里的“当”字似乎有点费解。根据跋语的意思,如果笔墨随时代变化,就会象“诗文风气”一样,由“汉魏六朝”而“初唐盛唐”,以至于“晚唐”,每下愈况(有一种意见认为“笔墨当随时代”的“当”字不是“应当”,而是“倘”字之借,解为“如果”,可以参考)。既然如此,石涛为什么还要主张“笔墨当随时代”呢?难道石涛主张画应该越来越差吗?显然,这里遭遇了前后矛盾的困难。所以,我们必须反思一下,“笔墨当随时代”这句话在石涛的原文语境中究竟是什么意思?当现代艺术用石涛的话来为“进步”、“新潮”做背书的时候,我们对石涛的理解是否极大简化乃至曲解了他的思想? 继续往后读石涛的跋语,我们发现更大的困难还在后面:不但“历史进步论”的现代假设不符合石涛的思想,“历史退步论”的概括似乎也显得过于草率,不符合石涛原意。在讲完“上古之画如汉魏六朝之句”、“中古之画如初唐盛唐之句”、“下古之画如晚唐之句”之后,石涛谈及元朝的画。对于石涛来说,这个离他最近的过去朝代(石涛为明遗民),显然不是“上古”,乃至还在“下古”之下才对,所以,按照前文的逻辑,元代之画与诗文风气的对应关系,似乎应在“晚唐”之后了。然而,石涛举的例子却是“阮籍、王粲”,不在晚唐之后,乃至在初唐盛唐之前,属于“上古之画”对应的“汉魏六朝之句”了。难道在“下古”之后,元代之画又重新回到“上古”?这是否意味着,无论现代西方的“进步历史观”还是浪漫主义或后现代的“退步历史观”都不足以概括石涛的思想? 确实,无论“历史进步论”还是“历史退步论”都还是线性的历史观,而在中国儒道经典和艺术思想中体现的历史观,从来都是在“往复”的时间概念和“文质相复”的思想范畴中思考问题的(更多相关论述请参拙文《王道与人民共和》及《从文质史观来看现代性问题》,分别见收于拙著《古典文教的现代新命》,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及《道学导论(外篇)》,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所以,对于石涛来说,“时代”并不是线性坐标时间系列中的纪年,而是文质相复历史中的位置。《文心雕龙·时序》所谓“时运交移、质文代变”,《书谱》所谓“质以代兴,妍因俗易”说的都是这个意思。 如果从“修文复质”的历史观点出发看古今人物的话,那么,决定时代位置的东西就不再是物理意义上的线性时间坐标,而是人对于“天命之性”的自觉、认取、修为和担当的程度。“尚友古人”、“与天为徒、与古为徒”,修德复性,则无论生在古今,皆为“上古之人”;“比而不周”、“党而不群”、“孤陋寡闻”、“师心自用”,则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过是小人、俗人、近人。故《书》云“皇天无亲,惟德是辅”(《蔡仲之命》),古今亦无定,惟德是命。元代士夫落拓江湖,无以为怀,惟寄情山水,澄怀味象,遂复山水之初,无异于画之“上古”矣,故其情略同于“汉魏两朝之句”,如“阮籍、王粲”云。 “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诗句出处与石涛征引的用意 石涛画跋的最后一句“倪、黄辈如口诵陶潜之句‘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恐无复佳矣”,今人多以为是说石涛瞧不起倪云林、黄公望的意思,以讹传讹,流毒甚远。譬如百度百科词条“笔墨当随时代”下面对石涛的解释就很有通俗的代表性(百度虽然不能作为学术引用依据,但最能代表影响广泛的流俗理解):“倪瓒、黄公望等人亦不过是重复着古人的一点牙慧,画面再不见古人气势之恢弘,一览万里的壮观景象,而只在自家的小圈子里打转转。‘侍儿扶起娇无力’,已在千年画人的笔下再无一点新意,别人已烧过千百滚的水,你就是再滚它一次、十次又能如何呢?”这完全是不明所以、望文生义的误解。 “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这两句诗的前后文是:“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意思是说:“美女啊,我好想做你头发上的护发素啊,这样就可以总是跟你耳鬓厮磨、依偎香肩了;只可惜你老是洗澡,把我都洗掉了,离开了你的发鬓和香肩,只能到白水里去枯煎,好惨哦!”今人不解此诗原意,也不知石涛引用此诗的用意,所以把石涛的意思误解为批评倪云林、黄公望的画“在千年画人的笔下再无一点新意,别人已烧过千百滚的水,你就是再滚它一次、十次又能如何呢”,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首先,解释者完全不明白“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并不是石涛评论倪、黄的句子,而是引用陶渊明的诗句,而且尤其是引自一篇特殊的陶诗《闲情赋》的句子(后文即将说明此诗何以特殊)。其次,解释者也不清楚陶渊明所处的时代是在前面提到的阮籍、王粲等诗人之后。石涛的意思本来是说,如果方之“诗文风气”的话,倪云林、黄公望的画境本来相当于“阮籍、王粲”的位置,也就是“上古之画”的位置,这是倪、黄的“时代定位”。但是,如果倪、黄不随自己的时代定位,硬是要妄自菲薄,降低到陶诗《闲情赋》的境界,“口诵陶潜之句‘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恐无复佳矣”。 所以,所谓“笔墨当随时代”在这里是说,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时代使命和位置期许,不要降低自己的境界追求,不要妄自菲薄、轻易向后世轻薄的风气让步,要自强不息,“与天为徒、与古为徒”,达到时代要求于我们的最高目标:那便是追摹上古。这是每一代书画家永恒的任务。在今天这个传统文化复兴的时代,“笔墨当随时代”更要求我们不要轻易根据“接轨”的要求降低自己的时代使命,而应该沉潜古典,返古开新,用“心画”作品证明我们这一代人配得上时代的天命、往圣先贤的期许和未来历史的评价! 口口声称“笔墨当随时代”的现代读者,几乎没有谁有耐心去了解一下“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这句诗的来历,以及石涛为什么在这里说,如果倪黄口诵“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这句诗的话,就“恐不复佳”了。

陶诗的位置在石涛心目中当然是极高的。石涛曾作有《陶渊明诗意图册》,栩栩如生,一往情深。然而,《图册》中的句子不可能有一句是出自《闲情赋》这篇诗的。《闲情赋》在陶渊明集中是一篇有争议的诗,历代褒贬不一。其中,梁昭明太子萧统的批评最令人深思。他是第一个编《陶渊明集》的人,也是第一个批评《闲情赋》这篇诗的人。 本来,昭明太子对陶诗的推崇和热爱可谓罕有其匹。他赞扬陶渊明“文章不群,词采精拔,跌荡昭章,独起众类,抑扬爽朗,莫之与京。横素波而傍流,干青云而直上。语时事则指而可想,论怀抱则旷而且真。加以贞志不休,安道苦节,不以躬耕为耻,不以无财为病,自非大贤笃志,与道汙隆,孰能如此者乎!余嗜爱其文,不能释手,尚想其德,恨不同时,故更加搜求,粗为区目”,乃为陶诗编选文集。然而,“白璧微瑕者,惟在《闲情》一赋,扬雄所谓劝百而讽一者,卒无讽谏,何必摇其笔端。惜哉!亡是可也”(萧统《陶渊明集序》)。所以,到他编《文选》的时候,就没有选入《闲情赋》这一篇。后世虽有苏东坡为《闲情赋》辩解,但这篇诗的轻薄好色却是不争的事实。争论只在它的“好色”是否“不淫”?(《东坡题跋》卷二《题文选》:“陶渊明《闲情赋》正所谓‘《国风》好色而不淫’……”) 石涛画跋对《闲情赋》的引用,也显然是采用了昭明太子以来持批评态度的一路意见。陶渊明的时代本来就在阮籍、王粲之后,加之《闲情赋》又是陶诗中“白璧微瑕”的一篇,所以,石涛才说“到元则如阮籍、王粲矣。倪、黄辈如口诵陶潜之句‘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恐无复佳矣。”他的意思是说:倪、黄所处的元代,其绘画境界的“时代风气”应该相当于“阮籍、王粲”诗文的高古。“笔墨当随时代”,所以,倪、黄等元代画家应当以高古风格要求自己(事实上也是这样),不宜自降境界,口诵陶渊明的《闲情赋》那样的艳情诗句“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如果那样的话,就是“笔墨不随时代”,达不到时代的要求,“恐无复佳矣”。 笔墨当随“文化复兴、拨乱反正”的时代步伐 当然,我们都知道,事实上倪云林、黄公望并不是口诵“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的轻薄之辈。他们代表了元代山水画的最高成就,石涛对此并不否认。石涛只是假设说,如果倪、黄“不随时代”,降低境界,达不到时代对他们的要求,那么就“无复佳”了。 显然,石涛这里所批评的并不是倪、黄和元代山水画本身,而是他同时代的一些自称“摹古”但实际上达不到倪、黄、董其昌、“四王”水平的流俗画风。这种流俗画风并不理解元人山水的境界相当于“阮籍、王粲”之高古,而误以为元人山水不过是“风花雪月的文人戏墨”,误以为倪、黄一辈大家只不过是“口诵陶潜之句‘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的小资文青而已。石涛忧虑的是,如果这样理解倪、黄的话,那么,倪黄之美之大亦“恐无复佳矣”。 这并不是石涛假设的情形,而是石涛所处时代实际发生的情形。如果一个时代的人都在鼓吹古代文化的伟大,但实际上并不理解古人何以伟大,那么,有识之士就有责任出来告诉人们,古人诚然伟大,但不是你们所理解的伟大。你们所理解的伟大似是而非、似褒实贬。正如“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诚然也是陶渊明的句子,陶渊明诚然也是魏晋人物,但陶渊明之为陶渊明绝不是因此句而陶、因此句而渊、因此句而明。陶渊明乃是因“悠然见南山”而陶然,因“虚室有余闲”而渊静,因“欲辨已忘言”而明觉。类似地,倪黄之为倪黄并不是因为“似某家皴点”而为倪黄,而是因为“师古能化”而为倪黄。这是石涛真正想说的意思。 而在今天,我们要说的则是:石涛之为石涛并不是因为“反叛传统”而为石涛,而是因为能立“一画”之本,能达“自我”之权,以“资任”天地、“蒙养生活”、化裁古今而为石涛。对于石涛来说,天地性灵之于山川的“蒙养”与书画传统之于心手的“蒙养”都是一样的;心手笔翰的“生活”操持与天地生物的“生活”运化也是一样的。至于能否发明天地和古人给予你的“资任”,关键在于能否“反身而诚”,激发“万物皆备于我”的“生活”能力、权变化裁能力,而不是斤斤于哪一笔似古人、哪一笔拟物象。今人不读书,不理解真正的石涛,却盲目追随那个已被现代艺术“神魔化的石涛”(即“以妖魔化的方式神圣化了的石涛”),不知传统而盲目以石涛的名义反传统,不知石涛而盲目崇拜石涛。这究竟是石涛的功臣,还是石涛的罪人呢?石涛在天之灵有知,岂不痛哉! 今天日甚一日的所谓“国学热”,不也是类似石涛所见到的“元四家热”吗?所有的人都在学元四家,但没有人明白四家何以为四家。一边吟咏“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的句子,一边陶醉于“魏晋风度”、“倪黄山水”的“高雅”;正如一边喝着“心灵鸡汤”,一边自以为是“为往圣继绝学”了。这便是石涛之所以要提出“笔墨当随时代”的背景。至于后人连倪黄和“屡沐枯煎”一起抛弃,则犹如把“鸡汤”和“圣学”一起倒掉了。这不是石涛批判“摹古”的用意,也不是我们批判“国学热”的用意。石涛是要从流俗的“屡沐枯煎”中救出古人的伟大,我们也要从“心灵鸡汤”中救出经学的伟大。“笔墨当随时代”是说,每一个时代都是从“天命之谓性”下来的,都是从往圣先贤的辉煌走过来的,所以,一个时代的笔墨要对得起过去的时代,当得起目前的时代,开得出未来的时代。这才是“笔墨当随时代”的本意。 把石涛征用为现当代艺术“反叛传统的先行者”,这不过是现代人一厢情愿的歪曲利用。石涛并不是简单地反对“摹古”,而是反对不明所以地“依葫芦画瓢”。正如石涛虽然主张师造化,“搜尽奇峰打草稿”,但也绝不主张对自然物象“依葫芦画瓢”。这是宗炳提倡“含道暎物、澄怀味象”和谢赫提倡“气韵生动、骨法用笔”以来,中国画学始终如一的思想。无论临摹古人还是师法造化,重要的是通其道、会其理、取其生意、得其笔墨。什么是士人书画传统?这就是士人书画传统。这个传统正是石涛所有创作和论述想要继承和发扬的传统,也是他的所有艺术批评所要主张和揭橥的传统。即使在他的那些被现代人误读为“反叛传统”的艺术批评中所要阐明的思想,也正是这个根本传统。当他批判某些流俗画家“动辄曰某家皴点可以立脚,非似某家山水不能久传;某家清淡可以立品,非似某家工巧只足娱人”(《画语录》)的时候,与其说他是在“反叛传统”,不如说他正是在捍卫传统、挽救传统、继承和发扬传统。 今天,当曾经的学派纷争、历史恩怨都已烟消云散,我们试着平心静气来看明清之际的画论,阅读他们的作品,我们可以从石涛和董其昌、四王的著述中看到从同一个传统中长出来的精神、境界和品格。在传统的脉络中,他们之间的一致性远远大于今人蓄意夸张出来的区别。而从那个“完全不同于传统”的“神魔化石涛”出发,从错误理解的“笔墨当随时代”出发,现代人最后得出了“笔墨等于零”的结论。因为根据那种以讹传讹的石涛思想,既然现时代已经抛弃了笔墨传统,那么,“随时代的笔墨”自然就“等于零”了。 从“被误解的神魔化石涛”到“现当代艺术”,正如从“乾嘉学派”、“晚清公羊学”到“实证主义疑古派”、“历史唯物主义”,都是中西接触和中国现代化过程中产生的孽缘怪胎。而今天,传统文化复兴的时代已经开始,拨乱反正的时代已经到来。“笔墨当随时代”!如实聆听石涛教诲的人们应该知道,这个时代的笔墨将如何饱蘸水墨、挥洒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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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竟寓 转发了这篇讨论
从文质史观角度来读,抓住了要点。另可参考拙文《绘事后素与文质相复》: https://douc.cc/1Fi00s 以及拙文《从文质史观看现代性问题》: https://douc.cc/3CfoUj
2014-10-13 08:36:21 -
無竟寓 转发了这篇讨论
子曰“志于道”而“游于艺”。志存高远是艺境宏阔的前提。心志不俗将来会在艺术学习的高级阶段自然体现出特别气息的。 有些句子不通。譬如“加以书家自身功力与修养和对于美感的掌控”这句,像没说完。
2014-10-10 10:22:39 -
势如 转发了这篇讨论 2014-07-27 22:5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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