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故事之白秋练

丁零威 白秋练不是一尾鱼，只是一个有点寂寞的神仙。她是怎么来的，她不知道，只知道在天界很久了。没有人打搅她。 她住的地方是她想出来的，到处是奇异的白。她一想，东西就在，她说去，东西就没了。她开始还想一想，不久就累了。因为有个和她相仿的精灵对她说，越懒，修行越高。那是个用五颜六色光裹着的精灵，有一天从她窗前流过。她问，你要去哪？她说我不做神仙了。然后就滑远了。 她不问，只要她想知道，她就会知道。在结果还未来时就知道结果。她使劲一想。那个精灵去了一个有限制的地方，那个地方不能永恒。那个精灵在那里叫嫦娥，忘了天上的好，爱上了一个人。后来记忆复苏，她弄了一瓶药，飞到了叫月亮的地方，不是这里。她想是她自己决定的。因为神仙就这么好，知道还未发生的故事的结果。她只是不明白嫦娥为什么不做神仙。对于神仙的心，她也有猜不到的地方。 白秋练在天上时，不叫白秋练。神仙们都没有名字。有时她想知道有限制的地方怎么说，就使劲一想。她笑疯了。他们把神仙说的怪模怪样，长得和他们一样，叫法各异。有叫耶酥，有叫释迦，有叫真主，有叫灶王爷，有叫·#￥%，%……—*，总在打架。真主的拥护者和耶酥的信徒在地球的中东打了一仗，·#￥%的人民和￥%……的居民在星际间对峙。有时她也兴趣一下。但很快就厌了。因为里面没有她。 没有时间的限制，她的一瞬是千年。 她知道自己懒，所以是神仙。因为是神仙，所以懒。但终于。 她厌倦。 嫦娥现在在月亮上。她失去了很多法力。她看不见她，但她看得见。她穿着美丽的衣服。有一张很美的躯壳。因为是嫦娥，所以她觉得很好，也很美。她对着她说话，嫦娥听不见。她一个人在月亮，布置得和她一样到处是白。只是嫦娥老对的两个地方发呆。一会儿向上，一会儿向下。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嫦娥都可怜。 她第一次想和嫦娥在一起。 于是麻烦就来了。她第一次看见有这么多的精灵。象焰火一样飘过来。她知道他们在，只是未一起看见。 “我们法力高，知道你的想。” “你一直是个好神仙。” “我们喜欢你，你不要瞎想。” “神仙不能想，一想就堕落。” 唧唧喳喳。 第一次，她是中心。但很快，他们就会散去。因为各有各的修行。她身上的光不再恒定。终于他们散去。一个说“各有各的决定”她看了一下她。她的感激在心里。也许都看的见，但她已经感激了。她看见她的光闪了一下。 神仙就是这样，可以预测事情的结果。 而她不再想预测。 嫦娥下去的时候一定也知道。她把自己暴露在没有猜测的神仙们的眼里，而她要的就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如果她去找嫦娥，她使劲一想，她会生在一个繁华的地方，读书，有很多人爱慕，有一天记得一点事，望着月亮发呆。她在铁栏杆后，因为患了人所不知的病。嫦娥认出她，每天和她说话。她在医院里终老。她没有嫦娥幸运，因为她下去时，已经没有可以飞升的药了。她的故事和自己湮灭。 也许，不用去找嫦娥。 也许，该和谁商量一下。 正在这时，又一道光从眼前滑过。“我去了，我也不做神仙了！”那是那个对她说“各有各的决定。”的精灵。她想了一下她的故事，她去了那一瞬的尘间，去和一个叫许仙的人经历爱情，后来压在雷峰塔下——死。但人们以为她是仙。并敷衍她是蛇仙。她在天上一定想了很久。如同她，要一个自己的结束。 白秋练下来时。已经知道了结果。她选在有水的地方，将经历出生，爱情，男人，然后是死。她喜欢这故事里的展转，和她的芳名。抵消她天上恒久的寂寞。她在下来时就会忘了过去，她飞过神仙们的窗口时，她快乐而坚决的说“我不做神仙了！” 她看见在她的话后，有精灵们呼啸坠落。 她有从未有过的快乐。 在尚未遗忘的当口，她记得一本书里将写她。 写她是一条美丽的仙子鱼。假的，却也好。 总有一个地方可以不朽。在温暖之外。 白秋练不后悔。 因为是她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