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贴论语之十三:说"有恒"

说“有恒” 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 看这一章各家的注解翻译，真是一头雾水，莫名所以。“有恒者”和“善人”到底如何区分？有恒指的是什么有恒？“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跟“有恒”是什么关系？我感觉都没有说清楚。 杨伯峻说“有恒者”是“有一定操守的人”，那也许善人就是操守很高的人，这是程度的差异；李泽厚说“有恒者”是“能坚持的人”，能坚持“什么”呢？没点明；钱穆更绝，干脆就不翻译，直接说成是“有恒的人”，等于什么也没说，我猜也许指的是有恒心；李零说是“一辈子做好事，乐此不疲的人”，说的最肯定，但最不可信，因为这样的人跟“善人”就没有区别了。试问如果一辈子做好事都不是善人，那还有善人吗？ 我理解“有恒”的意思是“学而不厌”，不厌当然是“恒”，但为什么是“学”呢？善人是已成，“有恒者”是未成，但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也即以“善人”为榜样，不懈努力，向善人看齐；如果雷锋是善人，那“有恒者”就是“学习雷锋好榜样”。“善人”和“有恒者”的确有程度的差异，善人是“一辈子做好事的人”，“有恒者”是立志学好，表现出有上进心和恒心的人，重点在于学习方向明确，学习态度端正，学习进步明显，一句话，“有恒”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孔子喜欢这样的学生，希望看到自己的学生都是这个样子，说到底，这还是鼓励学生好学上进。附带说一句，论语中孔子说了好多次“未见”或“不知”的话，可以说都是激励学生好学不厌奋发向上的意思，孔子自己也一样秉持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不知老之将至”）。 因为对“有恒”的理解不到位，所以对“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跟“有恒”是什么关系，各家的解说更是一塌糊涂，比如钱穆说：“时世浇离，人尚浮夸，匿无为有，掩虚为盈，心困约而外示安泰，所以难有恒也。”我实在理解不了“浮夸”跟“难有恒”如何能联系得上？李泽厚说：“执政者如果以无为有，以虚充实，虽贫困仍奢华，当然是坚持不下去的。”我也搞不明白，政治上垮台跟“善人”或“有恒”有什么干系？李零的说法很有趣，他理解孔子的意思是“有”、“盈”、“泰”是有恒的前提条件，在没有的状态下很难有恒，有了就不难，就象人有了钱才能搞慈善一样。似乎通顺了一点，我也不信，因为孔子说的是从无到有，重点不是有没有，而是强调从无到有这样一个过程，不能只拿一个“无”的起点说事。 我的理解很简单，孔子不但号召学生们做“有恒者”，他更进一步申明：不要以为从一个普通人成长为“善人”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需要一个比较漫长的学习和修养过程；确立目标之后，还要有恒心，靠一点一滴的积累才能逐步接近目标，做到有恒也是难能可贵的。在我看来，“亡”、“虚”、“约”指的是普通人的状态，这是起点，而“有”、“盈”、“泰”指的是“善人”的状态，这是终点或目标或理想，从起点到终点要靠“有恒”才能达到。孔子提醒学生不要指望一蹴而就，要有持之以恒的决心，要意识到只有付出艰苦努力，不懈登攀，才能 “到达光辉的顶点”。“无限风光在险峰”，同学们，努力吧！ 我的翻译如下： 孔子说：善人我恐怕是见不到的，能见到以善人为榜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人也就满意了。在道德修养方面，从无德到有德，从空虚到充实，从小善到大善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没有恒心是很难从一个普通人达到善人的目标的。 白求恩、张思德，当然还有雷锋，是社会主义时代的“善人”，而愚公就是“有恒者”。如果钱穆和傅佩荣没有领悟“善人”和“有恒者”的含义，情有可宥，因为他们没有读过“老三篇”，但杨伯峻、李泽厚、李零老中青三代（指文革时期）也没有搞明白，则只能说他们学习毛主席著作不认真。我真为毛主席感到伤心，您老人家读通了论语，并且苦口婆心地教导我们向“善人”学习，并且要象愚公一样持之以恒，七亿人民（文革时期）把您的话奉为“最高指示”，“一句顶一万句”，可是很多人尤其是知识分子就是不把您的话当回事，即使背的滚瓜烂熟，也不能或不愿理解。其实您也不用太难过，他们包括他们的前辈，对孔圣人也是这么个敷衍的态度，会念会背而已，至于会心，则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