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6日更新至第六章] 长春往事
来自:丁宇 | DING Yu(不要点赞,否则拉黑。)
作为土生土长的长春人,离家久了,逢年过节就会非常思念家乡。恰好元旦放假没事儿,就写些自己于80、90年代在故乡的往事。 1 小时候长春是个安静的城市。家门口的马路(同光路)总是空荡荡的,常常一整天也不会有汽车开过。 我所在的那一片住宅区都是各式各样的平房,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独门独栋的别墅。我家房子前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一侧是一排用来储物和养鸡的建筑—在城市里养鸡现在听起来很好笑,但在80年代的长春这却是很平常的事情。当然对于当时年幼的我来说,家禽主要的作用是用来追着跑的。我偶尔也会在鸡窝旁边养几只小乌龟,当然它们都活不太长就活活饿死或被我玩死了。 房子后面有两颗硕大的海棠树。每当秋天到来,海棠便挂满了所有枝头。我和小伙伴们一起,拿着竹竿边打边吃。没过多久海棠便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院子地上会铺上厚厚的一层海棠。颜色鲜艳,煞是好看。 不像现在,那个年代长春的空气质量非常好—当年长春的森林覆盖率据说在国内大城市中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没有高楼和光污染,因此每当夜幕降临,天空显露出广阔而又清澈的深蓝色,抬头便可见忽明忽暗的点点繁星。我常常就在这样如水的夜色里,和小伙伴们在院子前后玩耍。记得有时会听到对面白医大学生宿舍楼中传来的歌声,那是当时被誉为“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们放的音乐。这两幢宿舍楼从我幼年时就在那里,二十年后我离开长春时,虽然早已不是当年的面貌,但它们仍是白医大学生宿舍。 2 5岁左右时街区开始拆迁,于是随父母搬到了开运街。当时的开运街完全可以说是城乡结合部。每天上放学(东北师大的学前班)都要穿过一条铁路,如果刚好有火车经过就要等上一阵子。我当时一直很好奇:如果沿着那看起来没有尽头的轨道行走,我会去哪儿,远方又是什么样?穿过铁路后继续向西走十几分钟,刚刚经过暂住的家不久,成片的菜地就会出现在眼前。放学到家时往往夕阳西下,平川和红日的景象让人倍感温暖。 长大以后曾经路过开运街一次,发现那里完全变了样子,好像轻轨在那儿也有一站,因为与记忆中的差别甚大,当时对此地的发达颇为惊叹。 3 到了该上学的年龄,按照户口被分配到了明德小学。当时的明德小学校舍用的是日本人盖的一幢楼。记得教学楼正门前有高高的石阶,石阶两旁各有一只石狮,十分的庄重气派。基本上,你可以想象现在吉大基础楼(现伪满洲国国务院旧址)那样的建筑,当年是用来作为小学校舍的。 可惜这幢楼在90年代末拆掉了,换成了所谓的现代化教学楼。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长春人,对此我是颇有意见的。我认为那些建于二战期间的老房子都应该尽可能的保护,它们不仅设计和质量都极为精湛,而且是历史的见证和长春的特色。我小的时候长春街头随处可见日式建筑,再看现在地质宫和吉大一院的翻修对原有建筑风格的破坏,真是感觉痛心疾首。 既然说起明德路小学,就顺便说说那附近的情况。 今天沿着长庆街往明德路方向走,到了清华路就到头了,变成了一个丁字路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长庆街在80年代可不是这样,它在清华路这附近当时是一段土路,走过了清华路后要穿过一条小河,河两侧都是树林继而是平房,然后才到了明德路。后来那条河被填平了,电视台搬了过来,长庆街就被拦腰截断了。 此外,当年的明德小学比现在要大很多。现在明德小学的位置,原来是它的大操场,而其日式教学楼和小操场则在今天校园的对面!说起这个大操场,我大概一年级的时候在上面做间操,不小心打到了蜜蜂结果手被蛰了,班主任老师领我去医务室的路上,问了一个让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问题:“甜不甜?” 4 小学时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就是桂林路书店。这个书店不大,是一个两层的小楼,从建筑风格上判断应该也是日本人盖的,具体位置就在现在桂林路恒客隆对面。 如果你对桂林路书店没有任何印象那是正常的,因为80年代末这地方开始修桂林路市场(现在还在),整个这片街区的房子都拆了。 因为时间太久了,我对这个书店的印象也比较模糊了,现在只记得书店内屋顶很高,四周白墙略微发黄。另外,那个年代的书店都不是开放式的,所有的书都在柜台后的书架上,选书都靠远望封面,看上了哪本书以后让柜台后的服务员拿给你,决定买也不用找收银台—也没有集中的收银台,就当场在柜台那里付款。现在想想觉得真逗。 5 到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时候,可以明显感到长春在快速地现代化。我们家当时搬到了在动迁原位置上新盖的住宅楼,每个单元都有独立的对讲门,这在当时可是个新鲜玩意儿。 同光路和同志街交汇处的电影院不见了(我还曾经在这里花五毛钱看了《霹雳贝贝》),改成了一个很大很豪华的饭店。对面竖起了在那时看起来科技感十足的通汇大厦,和不远处的火炬大厦一起成为该地区最高档最现代的写字楼。 崭新的桂林路市场建好,我在里面买了无数的东西,包括现在仍旧保留着的上百盘磁带。 6 和当时很多小男孩一样,我也喜欢上了电子游戏。说起这个,倒是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90年左右时,同光路靠近同志街的地方还是一片平房,其中有一间是游戏机房,里面有几台雅达利和当时最先进的任天堂。因为和同学们经常去玩(当然是背着父母和老师不知道),慢慢的就和老板一家混熟了。记得那是一个四口还是五口之家,老板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上面有非常慈祥的老太太,下面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叫乐乐的小男孩,我们当时还经常逗他玩。没过两年这里拆迁,游戏机房也当然一去不复返。 后来大型的街机开始流行,我们发现在牡丹街靠近同光路的地方开了一个街机厅,跑过去竟然发现这就是当初那一家开的。老板一家当然还记得我们,对我们既热情欢迎又特别关照,因此这里马上成为了我们新的大本营。而那个笑容可掬的老奶奶,常常背着老板偷偷让我们免费玩,真是好慈祥啊! 再后来我上了中学,慢慢地就很少去了,好像几年后这家店再度关张,我也就没有关注过。然而,故事到此并没有结束。 大概是1999年的某天,我发现牡丹街上原来的那个街机厅似乎变成了一家不知道卖什么的新店,信步走进去发现是个电脑游戏房,老板娘出来时我们都愣住了:正是乐乐他妈!我其时已经是个刚上大学的小伙子,她的脸上也显露出岁月的痕迹,当年的小孩乐乐正在上小学,而那个慈祥的老奶奶也早已过世。距离今天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我仍然记得那天我们彼此的唏嘘。 未完待续,边想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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