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CE中国丨他妈的歇斯底里：振荡器疯狂史

在美国旧金山的亲同社区Polk，坐落着传说中的古董震动器具博物馆（Antique Vibrator Museum）。在这里，常年活色生香地展出着从20世纪初到70年代的各种震动器。 最开始的时候，博物馆开在一个叫 Good Vibrations 的性玩具商店里。商店的主人，治疗师和教育家Joani Blank，从1977年开店开始就一直展出一些古老的震动器具。一些顾客也陆续捐赠自己的藏品给商店展出。随着Ebay的横空出世，36年后的今天，她的小收藏已经发展成了博物馆的规模，包括120个复古震动器，还附带着各种使用手册及平面广告，就连各种震动器的周边产品都找到了它们的安身之处。现如今，这家博物馆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全的人类高潮激发装置聚集地。 博物馆馆长Carol Queen博士带我们参观了各种古老的震动器具，它们按年代一排排摆在透明玻璃盒子里。她本人关于震动器历史的大部分知识，来源于Rachel P.Maines的著作《高潮的技术：“歇斯底里症”，震动器与女性性满足》。这本著作支撑起博物馆的理念，而Queen馆长则将概念具体化，填实成了这个博物馆。 “把震动器当做性玩具是一回事，但要去弄明白这几十年到底有多少种震动器，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她告诉我。“因为研究这段历史，意味着要弄明白这一种特殊家用器具的设计改变和产业变迁。” 其实震动器本身的历史已经相当久远了，它的故事得从1952年才从医学教科书中消失的所谓“歇斯底里症”（癔症）说起。几个世纪以来，癔症一直都是妇女易得的一种疾病，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缺乏性生活的寂寞病，只要让她们得到满足，病就好了（最起码得让她们享受到高潮）。但问题是，那年头的女性压根不知道她们还能高潮啊，所以就需要借助一些外力。多亏有了这个古董震动器博物馆的存在，使得我们能够粗略了解震动器革新换代的历史。 公元200年: 生殖器按摩 古帕加马国的医师和哲学家Galen给癔症开的处方就是——阴部按摩。他写道，癔症的情绪失调是因为子宫太过于活跃引起的。“癔症完全被当做是妇科疾病了，”Queen博士说，“有些评论家甚至是把它当成性词汇来说了，因为处女和寡妇得病远远多过已婚妇女。” 1650-1660: 初见端倪 Petrus Forestus在1653年开始用手指配合精油给病人按摩，以让她们达到“突发的刺激（paroxysm）”，后来英国外科医生Nathaniel Highmore很快就搞明白了这词儿，不过就是把“高潮（orgasm）”说得高端大气上档次罢了。治疗癔症的具体方法是：医生按摩病人的外阴和阴蒂，直到病人达到一种“歇斯底里的病痛解除”，但事实上据Queens博士说，“只有极少数医生反映他们能通过这种诊疗让病人高潮。” 1750: 给阴道冲冲水吧 在法国，骨盆灌洗器可要比浴室莲蓬头早出现至少200年。医疗人员手持塑胶软管，对准了子宫往里冲水好让它别“那么活跃”。而同时期的英国，医生们还在沿用古老的外阴按摩术。但Queens博士解释道，“一次治疗不能彻底治愈歇斯底里症，只能让患者暂时觉得好受些。所以呢，对医生来说这可是一笔非常有利可图的持续性收入。” 1869: 蒸汽动力燃煤操控机 给成百上千癔症女病患打飞机以后，一些医生纷纷开始手抽筋。为了节省时间和力气，美国医生George Taylor发明了手动操控的机器Manipulator，一台中间有洞，洞里有个一直跳动的小球的桌子，桌子下配有踏板。Rachel Maines在他的著作《高潮的技术》(Technology of Orgasm)中对此有详细描述。 1880s: Mortimer Granville的电动震动器 不久，得益于电力的发展，英国医生Joseph Mortimer Granville发明了第一个电动震动器。2011年，以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为背景的电影《》（Hysteria）就是以他为原型创作的。什么？你想看女主角玛吉•吉伦哈尔（Maggie Gyllenhaal）在电影里高潮？那你是想多了。 1899: 震动美容器 19世纪，以“完美肌肤的秘密”为卖点的震动器广告第一次出现在《McClure's Magazine》杂志上。这种基本款震动器卖5到10美元，吹嘘能治各种疾病，从间歇性疼痛到鱼尾纹都能治。 1900: 手柄VeeDee VeeDee是古董震动器博物馆最古老的馆藏之一。它看起来就像是个手钻。它的设计初衷，是帮助那些治疗癔症的医生解放双手，别每次都把手搞那么脏。“直到1930年代，私处按摩医生都会用这个东西和一些药物治疗配合治疗。” 1914: 汽动Detwiller 配合一种叫做震动器极的配件，Detwiller的工作原理是压缩空气或者别的气体。如果操作不当，Detwiller也有打爆阴道的可能，简直就是震动器中的战斗机。而这种最危险的震动器，也偏偏是Queens馆长的最爱之一。 1920年代：色情影片中的震动棒 “我们永远不知道消费者是为了性需求购买，还是为了治疗去买它，”Queen博士说，“我们只知道，在很早的色情电影里，它就被当做辅助工具出现了。结果就是，震动器广告慢慢从杂志上消失，在一个世纪内就消失殆尽，因为大家终于都明白医生说的“突然发癔症”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1930-40: 装饰艺术 随着用于歇斯底里症诊疗的震动器日益减少，家用震动器的使用越来越多。得益于轻质材料比如铝合金和塑料的普及，1930年代开始，震动器更加便携，同时在设计上更色彩斑斓，包装也更具设计感和装饰性。“那个年代，震动器生产商都开始把它当美容产品卖，”Queens说，“这一直是震动器的卖点之一，但在30年代到40年代，这种趋势达到了一个巅峰。” 1940-50: 减肥震动器 和红外按摩器和马蹄形电动按摩棒一起展出的，还有一个50年代的减肥震动器。“这震动器减肥的功效可能没那么好，但是经过改良，这些中世纪的机器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你如今在健身房看到的那些减肥器具了。” 1950-60: 疑议消除 进入五六十年代，带有橡胶吸力小杯和扶手带的Spot Reducer震动器继续宣扬着其减肥的功能。直到1952年，美国精神病学协会投票，将“歇斯底里症”从教科书中彻底删除；1953年，美国的性学家Alfred Kinsey也出版了两本关于人类性行为的畅销书，正确解释了高潮现象。另外，像《》（The Nun）这样的色情片中也开始频繁使用震动器，使更多人开始将其作为性玩具使用。 1960-70: 嬉皮士年代 在这段旅程的最后，我们看到了“劲又爽（Stim-u-Lax）”系列。这是一个从30年代起就没怎么改变的瑞典头皮按摩器。Queens博士说：“那是个震动器大变革的时代。60年代晚期（在有些著作中可能更早一点），你已经可以在性用品商店买到震动器了。” 1970s: 魔术杖等系列 Queen博士的震动器之旅最后一站，停在了日立公司生产的“魔术杖”系列上。这个系列最早出现在1960年代，如今已经发展成了最受欢迎的震动棒之一。“我们的收藏就到这里结束，因为70年代以后，就是现代震动器的天下了。我们的商店1977年成立时，还只是卖震动棒给女顾客。我们不能保证顾客用了我们的产品，就一定会达到’歇斯底里的突发刺激’，我们只能说，这是您通往高潮的捷径。” 1990s至今：余震犹存 1998年，美国阿拉巴马州反淫秽法禁止了任何以盈利为目的的刺激人类性器官用具的传播。在2007年，成人商店店主Sherri William对于在一些州禁止性用具使用的法规合宪性提出质疑，并请求听证；后来被美国最高法院拒绝了。“我的座右铭就是，即使我死了，他们也休想撬开我冰冷的手，拿走我的震动棒，”她这样说道。2008年，她歇斯底里的请求终于被批准；美国联邦法院终于裁定，禁止使用性玩具的法律触犯了宪法第四修正案关于隐私权的规定。 很有趣不是吗？单说美国，虽然现在我们都知道这些小东西是干嘛用的了，我们保守的法院却依然大惊小怪。甚至在有些州（比如阿拉巴马），使用震动棒还是不合法的——除非你有医生的处方，来证明你是“真的需要”。 但是诊断书又该怎么写呢？看起来，“歇斯底里症”绕了个圈又回到了原点，今天的医生和古代的医师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翻译：刘轶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