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不能忘记的-节选
不葩
看见过希腊伟大的雕塑家米伦所创造的“掷铁饼者”的那座雕像么?乔林的身躯几乎就是那座雕塑的翻版。即使在冬天,臃肿的棉衣也不能掩盖住他身上的那些线条的优美的轮廓。他的面孔黝黑,鼻子、嘴巴的线条都很粗犷。宽阔的前额下,是一双长长的眼睛。光看这脸和这个身躯,大多数的姑娘都会喜欢他。 可是,倒是我自己拿不准注意要不要嫁给他。因为我闹不清楚我究竟爱他的什么,而他又爱我的什么? 我知道,已经有人在背地里说长道短:“凭她那些条件,还想找个什么样的?” 在他们的想象中,我不过是一头劣种的牲畜,却变着法儿想要混个出大价钱的冤大头。这使他们感到气恼,好像我真的干了什么伤天害理,冒犯了众人的事情。 自然,我不能对他们过于苛求。在商品生产还存在的社会里,婚姻,也像其它的许多问题一样,难免不带着商品交换的烙印。 我和乔林相处近两年了,可直到现在我还摸不透,他那缄默的习惯,到底是因为不爱讲话,还是因为讲不出来什么?逢到我起意要对他来点智力测验,一定逼着他说出对某事或某物的看法时,他也只能说托儿所里那种常用的辞藻:“好!”或“不好!”就这么两档,再也不能换换别的花样儿了。 当我问起:“乔林,你为什么爱我”的时候,他认真的思索了好一阵子。对他来说,那段时间,实在够长了。凭着他宽阔的额头上难得出现的皱纹,我知道,他那美丽的脑壳里的组织细胞,一定在进行着紧张的思维活动。我不由地对他生出一种怜悯和歉意,好像我用这个问题刁难了他。 然后,他抬起那双儿童搬的、清澈的眸子对我说:“因为你好!” 我的心被一种深刻的寂寞填满了。“谢谢你,乔林!” 我不由地想:当他成为我的丈夫,我也成为他的妻子的时候,我们能不能把妻子和丈夫的责任承担到底呢?也许能够。因为法律和道义已经紧紧的把我们拴在一起。而如果我们仅仅是遵从着法律和道义来承担彼此的责任和义务,那又是多么悲哀啊!那么,有没有比法律和道义更牢固、更坚实的东西把我们联系在一起呢? 逢到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我总是一种古怪的感觉,好像我不是一个准备出嫁的姑娘,而是一个研究社会学的老学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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