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音乐 063# 曹方访谈
来自：祁粼(抬头仰望，我想要的那片天空)
曹方 我是一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 我渴望的辽阔 哪怕是居无定所 也自然而然 从西双版纳到北京，从一名普通的大学女生到独立流行乐的代表人物，曹方已经走得足够远，在她身上，摇滚和流行的界限已经变得十分模糊，她为赵薇写歌，同时也是许多摇滚乐手的好朋友，她喜欢Nirvana,但是写出来的歌被许多人归为流行乐，更多的人愿意称她为独立流行或者小清新——尽管她十分厌恶这个词。 下午两点钟，在北京郊区一个堆满了摄影设备和乐器的摄影棚里，曹方向我谈起回云南西双版纳种地的念头。看着她眼里面泛出的兴奋的光，我感觉坐在对面的，仿佛是一位雄心勃勃的农场主。 “很多人以为我在开玩笑，其实不是。”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诚恳，带着金牛座的温和与倔强。 趴在窗户上，向这个世界眺望。 问：很多人想知道，在2007年的EP《比天空还远》发行之后，你都在忙些什么。 答：《比天空还远》发完之后，我的时间大概分成三部分，大部分时间在生活，没有生活就没有灵感。一部分在旅行，还有一部分在创作，录音，制作新专辑。 问：那谈谈新专辑吧。 答：这张专辑有些不同的乐手合作，整体风格偏向朴实，偏民谣一点，不会有太华丽的东西，质感是比较温暖的，呈现的主题也更加丰富，前几张专辑里的东西是比较小我的状态，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的心态。而这张专辑，就好像是趴在窗户上向这个世界眺望。这次把身边很多朋友的故事和旅行中的东西写在歌里。 这张专辑做的很安静，以前写歌的时候心态很张扬，用一些很复杂的技巧。你知道，年轻的时候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带着项链，觉得那样很酷，但是长大之后肯定不会那么想。现在我希望用最简单的东西做出最有力量的作品。从写歌词的方式来说，也是私服朴实很简单。我希望在这个浮躁的世界中，大家有一个安静的心态。 很多人看我的博客或者听我的歌，会感觉我的生活云淡风轻无忧无虑好像在另一个世界里，其实不是。我跟所有人一样，只是我的内心的欲望更少一些。希望我的歌可以带给别人力量，即使身处很忙碌的世界，我们也有时间沉淀下来，听内心那个最本真最质朴的自我，唤醒大家一刻的安宁。 城市里压力非常大，每个人都处于崩溃状态。在得到很多的时候会失去很多快乐。我自己也听了很多故事，想找一种方式平衡。我不是那种明天就可以隐居在山里的人，我想找一条路，可以很迅速的在城市和乡村之间切换。 问：《夏末的萨克斯手》这首歌已经录制完毕，为什么把歌词抽离出来哼唱？ 答：这首歌有完整的版本，但我一直不满意。就像一个梦，如果你醒了之后把它用语言表达出来，会发现和梦的差距很大的。创作者的作用就是把灵感抓住，变成旋律。这首歌的灵感来源太强大了，以至于我换各种各样的方式表达，但还没有达到我理想的状态。所以想它搁置一段时间。我相信以后会更完善的版本。 有时候的灵光一闪很重要，像第一张专辑里的《落单-续》，开始只有一个一分钟的片段，两年多后，忽然有一天，那个副歌的旋律就很自然地浮现出来了。 问：《在夏天》被通用公司用作广告曲，这个合作源于什么契机？ 答：这是在美国的广告里第一次用到内地的歌。有一天美国的通用公司突然给我的工作室发邮件，说希望用这首歌作为他们全球广告的背景歌曲。刚开始我们团队都觉得这是骗人的，因为是全英文的邮件，也不知道对方是从哪个地址发过来的，有个同事简单地回复了几句，没想到对方又有邮件发过来，这样慢慢才知道这件事是真的，他们不是骗子。 问：作为大班音乐工作室的老板，领导者的身份和你创作歌手的身份有冲突吗？ 答：每个创作者在他创作时必定有很强的那一面，我以前在公司的时候也是这样，虽然是签约歌手，但所有的音乐制作都是我主导的，所以我觉得没有冲突。如果经营许多歌手，我肯定不行，但现在在做自己的东西。基本上都还是能力范围以内的。有一帮的专业的伙伴帮我打理，会更自由一点。录音，拍照片或是演出都是自己说了算。 问：离开钛友公司成立大班音乐工作室也是出于性格里对自由的追求吗？ 答：当时也是一种无奈，和钛友签了五年合约，但是唱片市场一直在下滑，公司找不到盈利的模式，所以到了2007年的时候，合约到期了，公司也要转型，重点做音乐制作。小柯老师现在做音乐剧什么。传统唱片公司里为歌手进行宣传，推广的部门都没有了，当时留在公司也没什么办法往后走，所以自然而然离开了公司。 有段时间也很矛盾，到底是继续唱歌还是转幕后，幕后制作其实也是个很好的职业。当时想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觉得梦想和现实还是要两相兼顾，如果再去一家唱片公司做签约歌手的话，这两者很难平衡。公司里要求比较多，虽然能过很过的生活，但很难做出想要的音乐。 如果梦想和现实都不放弃，就只有自己做，后来就成立了大班音乐工作室。 问：对那些独立制作的地下音乐人有什么建议？ 答：现在好多独立制作的音乐作品质感越来越好了，不管是包装还是内容，有些比唱片店里卖的碟要好很多。但是北京的独立音乐人的生存状态还比较边缘，地上和地下之间还没有找到一个平衡点。有梦想是伯非常伟大的事情，但很多时候，需要踏踏实实地做些积累，比如说音乐素质。还有就是不能太空想，比如我，我承认自己是个理想主义者，但我还算是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比如我很不喜欢一些商业演出什么的，但是该去做的时候还是要去做，也不会拒绝给别的歌手写歌什么的。 问：相比现在的音乐，你的首张专辑《黑色香水》里摇滚因素还比较重，这意味着什么？ 答：就是一个生轨迹的过程。过去 听摇滚乐觉得很有力量，不管是用来安眠还是鼓励自己都是很好的。现丰更追求自己的风格，更接近你喜欢的东西。 问：今年你的现场演出，最满意的是哪场？ 答：夏日领航音乐季那场。这场演出做了小小的尝试，Unplugged的味道更浓一些，这也和我的新专辑感觉比较像。 清新就可以了，但为什么要加“小”呢 问：大学退学之后来北京搞音乐，当时有没有什么压力？ 答：没有。其实不是退学，是休学。当时学校鼓励大学生创业，可以休学两年在外创业，然后再回学校读书。 问：在校方看来，你来北京投身音乐圈相当于创业？ 答：对所以学校还算支持。家人方面，虽然我从小就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但是我还是一个对自己也对身边的人负责任的人，所以父母听完我的理由之后，觉得我还是有自己的把握的不是乱去玩，所以也比较支持。 问：很多人拿你和陈绮贞、张悬比较。 答：比较是不可避免的，拿我们三个放一起可能因为过都是女性创作人的原因。我在豆瓣上也会关注一些比较新的女歌手。 问：为什么讨厌“小清新”和“小众”这样的标签？ 答：那段时期这样的词听得比较多，很多人来采访都把框在那框架里。其实我并没有讨厌那个词，只是说得太多有些烦。而且，清新就可以了，但为什么要加“小”字呢？这个词就会让人有被藐视的感觉。 问：演出有固定的乐队阵容吗？ 答：朋友帮忙比较多，不同时期有不同的人合作，我身边的乐手朋友比较多，看谁有空就请谁帮忙演出，总的还是比较随意的状态。 问：如果没有做歌手，你现在最可能做什么? 答：我过去挺想做外交官，我们初中班主任是个英语老师，他年轻时的梦想是当翻译官，经常告诉我翻译官这职业多么崇高多么适合女孩，而且我在这方面还有点天赋。 可能更多的还是自由职业，以流浪的方式谋生。 问：如果有时光门让你回到过去的话，最想对十年前的自己说什么？ 答：勇敢地去吧，想干嘛就干嘛。 问：和摇滚史上任意一个人合作组乐队的话，你希望和谁？ 答：Jack Johnson，他的生活状态太理想了，以前是个滑板运动员，突然想做音乐就去做音乐了。做音乐做到红遍全球，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没有签大的唱片公司或者巡演什么的，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巨星，而是跟各种各样的音乐人合作，用很缓慢的速度做唱片，他是一个梦想和现实结合得很好的人。这是所有音乐人特别梦想的一种状态。 问：很多人把云南看作一个带着些乌托邦意味的旅游地，作为一个云南人，你怎么看云南？ 答：那里是一个逃避现实的好地方。我从小身在那种环境中，小时候觉得全世界都西双版纳一样。 问：小时候的西双版纳是什么样子的？ 答：非常的不商业，如果身上不带一分钱，出去一天绝对不会饿着，去寨子里面可以随手摘水果吃。傣族的院子没有锁，如果没有人的话可以自己去厨房喝水，就算是陌生人，当地人也经常会邀请他们回家吃饭。 问：有没有想过回云南演出？ 答：曾经有一个大腕去西双版纳走穴，在当地的体育馆办演出，结果一张票都卖不出去。西双版纳没有人关心什么歌手、明星、那些离他们的生活太遥远了。这场演出政府觉得不能冷场，就出钱包下了所有的门票，让每个单位都派人去看。虽然来北京很久了，但我的家人，同学都不清楚我现在在干什么。所以，我不会西双版纳演出，因为演出也没人看。 回云南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弄一块地，种点东西。西双版纳有好多特产是别的人地方没有的，比如有紫色的玉米，芒果也和海南的不一样。当地很多水果用汉语是叫不出来的，只能用傣语，如果，连当地的汉人都不知道水果的名称，向外界推广就很难，而且西双版纳不善于包装自己。我在想，能不能做些什么，让其他地方的人可以知道这些特产。 曹方推荐 最欣赏的音乐人 Demien Rice,他的歌才是真正痛苦的音乐。他很沧桑 ，音乐很极端，很宣泄，悲伤却有内力。我不太敢听他的歌，因为每次听完都感觉都中了内伤。但是第二天醒来看到阳光是充满希望的，痛苦已经经历过了。 最近在看的书 最近在看张爱玲《小团圆》和《顾城的诗》，还有一本是《创始人》——一部职场小说，讲的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如何创业的，这本书似乎看起来和前两本离得比较远，我想说的是，我不排斥任何一种方式，并且会抱着好奇心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 最近在看的电影 最近看的电影就是《荒野生存》，这个男主角太极端了。拥有太多之后就会渴望全部失去的感觉，我不希望成为这样的人，我只希望拥有一点然后失去一点，这样永远不会拥有太多，但是也不会失去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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