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气质上的胜利，高潮上的失败——《三人行》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为什么没有人吐槽下这个名字呢？好吧，这是抖机灵，进入正题。 纪录片《电影史话》开头就说，推动电影发展的不是明星，也不是工业，而是电影艺术，尤其是电影语言的创新。从这个标准来看，《三人行》这种“黑帮警匪”在电影语言方面是一流的，但是在讲故事方面却做得不够好。 在谈《三人行》之前，我必须要解决一个问题。问题简单点，杜琪峰影片的气质是什么？ 人生无常，偶然之间有必然。在杜琪峰的警匪片里，亦正亦邪的每一个角色都让人唏嘘，任你心机使遍，都不能逃离宿命的魔掌。所以，在讲故事方面，杜琪峰有两大特点：看似无关紧要的细琐节点扮演着重要的情节推进作用，人物与人物间看似毫不相关却总在某刻狭小空间里紧密碰撞。《三人行》一如既往的继承了《枪火》、《黑社会》、《夺命金》的风格，严肃紧张的氛围，狭小密闭的空间，琐碎跳跃的细节。 《三人行》气质很足，除了以上的元素，还有被大家反复讨论的枪战长镜头，影评人云舅和“毒舌电影”公众号对这个长镜头进行过很详尽的解剖，云舅称之为“华语电影之少有”。就这一点来说，杜琪峰在电影表现手法和镜头内部调度上做出了非常精彩的尝试。但是，不得不指出这场高难度的枪战并不是情节高潮，有为表现枪战而枪战的嫌疑。当然，并不是说它在情节上没有作用，它解决的是让绑匪营救钟汉良的行动这一事件有一个结果，并且对之前埋下的各种细碎的包袱做一个了结。 但高度风格化的气质并不能掩盖影片的问题，其中最大的问题是高潮时候人物关系和行为的前后变化。 身为警察的古天乐一心想要置劫匪钟汉良于死地，在影片的最后，钟汉良用医院床单自悬身体于玻璃通道之下，伏击古天乐。随后钟因大脑中残留的弹壳发生抽搐，古天乐透过玻璃通道的缺口向钟射击，但古的手枪莫名其妙卡弹而无法开枪。古看到赵薇饰演的医生一直尽力想将钟拉上来，于是突然良心发现，加入援救的行动。如果从杜琪峰喜欢设置“偶然”的细节这个传统来看，手枪卡住这种没来由的事故似乎也可以理解；但是促成古放弃追杀的原因，从全片来看，不管是赵薇的行为，还是古天乐所谓的自省，都不具有扭转局势的决定性意义。 钟在抽搐的境况下也发生了转变，这更让人匪夷所思。钟发生抽搐后，悬挂他的床单渐趋断裂。古以消防水管绑定自己悬空营救，有意思的是，最后时刻消防水管缠住了钟，古却滑落下去。我在想，要是古摔死了，这个故事其实会更好玩。但是钟在此时却抓住了古的双手。古得救，钟手术后脑瘫。钟为何会抓住古，如果认为合理，那么这是个关于人善或恶的本能探讨。然后，尽管你在创作气质甚至是观影情感上能理解这种做法，但是在逻辑上，这个转变是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