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7年的坚持与等待——“法国诗歌译丛”出版前后的故事

长达7年的坚持与等待——“法国诗歌译丛”出版前后的故事 转载自：《深圳晚报》，2009年12月6日，李福莹 在以“挣钱”为指挥棒的大前提下，诗歌的翻译和出版在今天都无比艰难。树才以一种近乎天真的执著，终于促成了“法国诗歌译丛”于今年６月正式出版，而这一天，让树才等了整整７年。 “我知道出版诗歌译丛难，但没想到会是这么难。”“法国诗歌译丛”主编和发起者之一树才回忆了该译丛自２００２年开始筹备、到２００９年得以出版的曲折历程。用７年漫长的等待，换来一套书的出版，对于出版界来说，不知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但就这套译丛而言，能够出版，就已经足够幸运。 愿出版翻译诗歌的屈指可数 追溯起来，“法国诗歌译丛”的策划要从２００２年说起。那一年，青年诗人楚尘到中国社科院外文所找到树才，提出能否集中出版“法国诗歌译丛”的想法。“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我立刻就应承下来。”除了自己写诗、也花费大量时间译诗的树才，当时也预料到了出版的难度。 树才说，长期以来，出版翻译诗歌都让人非常发怵，愿意出版外国诗歌的出版社已经屈指可数，甚至不需要弯曲几个手指头了，“不挣钱”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干。这与以经济利益为唯一杠杆的出版现状是合拍的，是对社会文化品位粗鄙化的一种折射。不过当时，树才心中稍稍有底，与楚尘有出版业务合作的某教育出版社领导，基于文化的热爱和判断，愿意出版这个项目。 树才当时提出一个建议：这套书要想做得扎实，一定要请在法国文学界有说服力和分量的学者。于是，树才找到了北京大学法语系秦海鹰教授，与他共同主编这套译丛。秦海鹰和丈夫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车槿山，还共同翻译其中的一本《碑》。 树才又花了大力气动员国内信得过的译者，如余中先、董强、徐爽等人，参与译丛的翻译。“法国诗歌译丛”所选择的８本书，绝大部分都是２０世纪的法语诗歌，希望让国内读者了解法国诗歌富有创造力的不同侧面。 被迫进入7年的漫长等待 万事俱备，只欠出版。可就在最后一刻，“法国诗歌译丛”的命运被决定要进入７年漫长的等待。 当时，某教育出版社与法国伽利玛出版社就“法国诗歌译丛”的版权达成了一致，也签订了合同，只要一付款就可以进入实质阶段。可是，该教育出版社领导层易人，新领导盘点了所有诗歌出版物，大都亏本，因此将所有待出版的诗歌项目都停了下来，“法国诗歌译丛”也未能幸免。 “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译者。”树才说，他的心情降至了冰点。因为在翻译界，谁都知道，诗歌是最难译的，也是很难请人译的。当时，像余中先、李玉民等认真的译者，已经着手翻译，树才不知怎样向这些译者交代。 “有一阵子，我甚至有一种天真的想法，比如到哪里找到一笔资助，最起码把译者的稿费承担了。”这个天真的想法当然没有实现，但树才幸运地通过法国驻华使馆文化专员柯蓉，使“法国诗歌译丛”的版权费得到法国外交部的资助，并将该译丛列入傅雷出版资助计划。 “法国诗歌译丛”也让树才和楚尘，当了７年的难兄难弟，楚尘也一直在关注“法国诗歌译丛”的出版。后来，楚尘将世纪文景的施宏俊介绍给了树才，多方努力终于促成了译丛的出版。 树才告诉记者，施宏俊并非不知道一下子出版８本法国诗歌，是挣不了什么钱的，但施宏俊很诚恳，他甚至做好了亏本的准备。这些年来，树才跟大大小小许多出版社谈过“法国诗歌译丛”，但没有一家愿意真正进行出版的，一谈到经济利益就望而却步。“我觉得出版社应该出一些精品书，不能老是出‘挣钱书’。诗歌，这朵以自由、激情和想象力为土壤和生长条件的生命之花，在人类的生活中不能因为‘不赚钱’而缺席！” 树才说，这７年自己其实有许多理由放弃，但是他坚持下来了。“我爱诗歌，‘法国诗歌译丛’不仅仅是为了介绍而介绍，我更想通过它展现２０世纪法语诗歌最新进展的不同侧面。当年，戴望舒先生对法语象征派诗人的译介，曾促成汉语诗歌的变化；现在，我也想为汉语诗歌诚恳地做点事，以此来刺激汉语诗歌的变化。” 诗歌能让你感到一种清凉和缓慢 今年夏天，当第一次看到“法国诗歌译丛”的样书时，树才觉得这是今年以来，心情最高兴的一天。７年等待，他的心情从兴奋降到冰点，再从冰点回归暖热，树才曾做过最坏的打算：“难道要等到我开出版社，‘法国诗歌译丛’才能出版吗？”如今，“法国诗歌译丛”应了好事多磨这句话，但经历了７年等待的树才却一副不怕苦的姿态：“我宁可好事多磨，因为经历更多的磨炼，好事就变得更好了！”他保证，每一本书的翻译都是以最慢的姿态打磨的。 树才介绍，“法国诗歌译丛”８本书，每本书都是一个法国诗歌的侧面。蓬热、米肖、德吉、雅各泰等法国诗歌界的翘楚，终于被译介到中国。上个月，树才曾在法国专门拜访了德吉，并带了一本中译本的《听说》送给他，能被中国的读者阅读，德吉感到非常高兴。 树才曾在网上看到两个诗人购买“法国诗歌译丛”的过程，本来两人因为书价原因，打算一人买两本，互相换着看。可是，偶然间却发现对方把译丛买全了，不禁会心一笑。树才说，这８本书是对读书界的挑战，也是对理解力、精神吸收欲望的挑战，他不会给对精神质地没有什么期待的人作出推荐。书中没有任何当下流行的成分，都是重大精神探求的努力。在过快的、喧嚣的时代中，“法国诗歌译丛”能让你感到一种清凉和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