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方快车谋杀案》看魔道之争
若耶曦曦
“I am not one to rely upon the expert procedure. ” 这种自负的话一直很符合Poirot的性格。 就算是在Poirot的年代,各种检测指纹、检测痕迹的仪器试剂也都开始大行其道。侦探也好,警局也罢,甚至个人都迷恋这些有效的手段。一遇到案件,只要按程序行事:采集样本,检测,得出结论——简单得很。然而,在这趟东方快车上,在这个几乎与外界隔绝的空间里,没有先进的仪器,没有复杂的试剂,有的只是“小小的灰色脑细胞”。老方法不一定就是不能用的,它并没有被新方法取代;它仍然可以发挥强大的效力,但只是在强人的手上。所以,Poirot用女人的hatbox就可以让烧剩下的纸片上显出字。他是鄙视那些只会用现成的程序的人的,这些程序,照着做就可以了,不用动脑,不用动心。 然而我选这一段,并不是想争辩老方法和新方法谁更有效,或是老方法还有没有效。 在这种“警察抓坏蛋”的游戏里,双方玩家的经验和能力向来是共同成长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也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罢,总的趋势是双方都在进步,在某一段时间内到底哪一方占上风却是不固定的。 稍稍回顾一下在毒物方面的历史。开始的时候,要判定死者是被哪种毒药毒死的,检验人员要蘸取少量残物尝然后知。这种方法无疑是有相当大的危险性的,而且其准确率却并不见得很高。后来对于砷中毒的判定有了“砷镜”方法的帮助。同样的,其后对于不同的毒药的检测,有了相应的方法。这些根据实践得来的经验,进而成熟为方法,后而化为程序。 刑侦手段的进步,很大功劳在于“魔”之手段的进步。对于一种毒物的检测方法,往往是在那种毒物以及被凶手较广泛地使用后,才在检验这种毒物的不断尝试中发现并发展的。不得不承认,凶手们是最有创造力、发现力的一个群体。他们这种求新求异的精神,不停地驱使他们去发现未知的毒物。而他们又会毫不犹豫地在受害者身上进行试验,因为他们才真的是“have nothing to lose.” 他们逼着那些急着嗅出毒物种类的猎犬,去不断发现辨别这些新新毒物的新新方法。不管这种关系是否有些讽刺,但历史确实是这样进步的。 魔道之争从未停止,也不会停止。在这场战争中,被认为正义的一方却似乎并不掌握着主动权。正如疫苗总是在病毒出现并开始肆虐之后,才会被发明出来,而要运用到更广泛的人群就需要更长的时间。“道”的失败有时是在情理之中的,虽然这并不是大众所期望的结果。但现实是,在更多的情况下,有创造力的那方往往并不是胜利的一方。在这场斗争中,“道”有着“魔”所没有的绝招——人性。 这个绝招并不是在所有的情况下都能发挥作用的,它太容易被人遗忘了。它太简单了,太平常了,太不起眼了。所以,它总是被忽视掉了。程序多简单,受过训练的人员什么都不用想,就可以把一套程序进行下来。程序多简单,动动手就可以了,连想都不用想,更不会想到要去什么地方,把不知丢到什么地方的人性,从杂物堆里挑出来,洗干净,再拿来用。不用啦,那种东西,早就没用了,随便丢掉就好了,我不需要。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美国那个轰动全国的辛普森案,多少遗憾,多少教训,就是因为没有意识到人性在这场战争中的重要性而留下的。对人性的蔑视,对人最基本权利的不尊重,将直接导致程序的无法正常执行。再完美的程序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在已经无法被证明是现场的现场取得的数量庞大的证据,都因为取证时对现场的破坏而无法作为在法庭上证明辛普森有罪的证据。最糗的是,这个警察还被发现在法庭上撒谎,而且对黑人有相当强的偏见。几乎所有的证据,一夜之间都完全失去了作用。这个号称“世纪大审判”的案子,最终以辛普森的not guity而落幕。些许无语,些许无奈。 那些和生死打交道的职业,本身就暗含了他们的职业要求,尊重人的生命,尊重人的权利,拥有人性。而这里的“人”,不应仅仅是那些活着的人。那些已经说不出话来的人,在临死之前,是多么希望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会有人发现并说出来;多么希望,凶手可以很快落网。程序读不懂这些要求。如果可以,只要机器就好了,留着人有什么用。人类,毕竟有特殊的地方,何不在该用的时候用上一用。不然,真的就会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