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靓颖：保持在低HIGH的状态

张靓颖：保持在低HIGH的状态 PS:刊发《嘉人》杂志，这是原稿。 柏邦妮 心目中的张靓颖，就像她的粉丝说的，是一个女神。高高在上，忧郁而悲情，唱缠绵悱恻铭心刻骨的情歌，情感之丰沛，演绎之丰富，都超越了她的年龄。她的歌是一座海，这座海流淌在电影里，那么电影就沦为一个奢华MV，只呈现光影和剧情，成为歌的附属品。这座海流动在城市里，就会浸泡无数孤独坚强的心，这些心多年来已经锻炼得百毒不侵，但在这座海里，会恢复成原本敏感柔软的样子。 出道时，她以海豚音著名，而几年以后，渐渐不再用这个招牌装裱自己。放下技巧，放下雕琢，从容有余的用最简单的方式唱歌。而，那恰好是最困难的。放弃了一把锋利的宝剑，让自己变成一根细细的丝弦，那根弦，总能拨动你的心，揪住你的心。哀恳而不伤，总有一种力量从中间生长出来。 与她的歌相比，张靓颖的人略微显得有些平淡和刻板。没有太多的新闻，没有太多的卖点。没有让她踩住往上爬的绯闻男人。她不是风口浪尖的那些传奇女人，牢牢的把欲望喷溅在画布上，然后把世界变成画布。她的身材固然妖娆，穿衣服的品位不稳定，尚未形成夺目的风格。不知为何，长久以来，老记得她在超女舞台上的样子：表情太少，不会表演哭或笑，话也不多，只会唱歌，总而言之，就是不太好玩。 但是，这完全只是我的印象，而且是错误的印象。访问当天，我们看到的张靓颖，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哪里是什么女神，根本就是她那个年龄的女孩，穿着毛茸茸的外套和醒目红色雪地靴，从头到尾都在笑，都在说，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一个“活”字：活泼，活泛，活跃。这份“活”引发的后果就是幽默。 原来，她超喜欢各种搞怪逗趣的小玩意儿，比如酷似五花肉的笔记本，比如酷似火柴的铅笔； 原来，她喜欢各种新奇怪的创意，比如这次拍摄，要她坐在爆米花山中间，表演出无聊的表情，她很兴奋：“我最会表演无聊了！”“你们快一点拍，要不这些爆米花都被我吃掉！”“一号无聊表情和二号无聊表情，哪个好一点？”； 原来，她喜欢各种使人开心的产品，比如动画片，比如午夜的卡酷频道，比如郭德纲，比如《熊猫大侠》； 原来，她还喜欢模仿各地方言，在现场，她一刻不停的给我们模仿了各种成分的川普，湘普，让我们笑得前仰后合。 其中，最经典的一个是她说起一次和谭维维一起唱歌，在后台被问起要唱什么，她用四川话说：“一面湖水。”发音类似“富顺”。而谭维维恰好是四川富顺人，于是嚷起来：“我也是！我也是！”…… 除此之外，她还是一个段子大王，在短暂的访问时间里，随时随刻，她都能给我们讲段子，起码讲了十几个。就连她站在高高的沙发背上，摆出女王POSE时，她也不忘记顺便表演郭德纲的名段：“……于是他就说，多亏敲断的是中间两根，要不就不是六万，是八万！” 这样做的后果有两个：一个是我做了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次访问，一个是结束之后忘记了问答过什么，而只记得这些段子。 很少见到公众形象和私下表现，差异这么大的女明星。很少见到这么一心一意，就是要把冷笑话坚持到底的女明星。她对幽默的这份热爱与执着，使我不得不重新看待她，于是，她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其实，张靓颖是一个非常清醒，智慧，自省的人，而她面对的是这样一个热闹，荒唐，有时甚至是荒诞的世界。幽默是她的生存方式，是她的武器。她的本性是单纯本分的，她不喜欢煽情，不喜欢夸张，不喜欢做作，于是，当这些发生的时候，她笑场了。笑，是一种中断，是不合作。 “第一次听他们叫我海豚公主还有新天后的时候，我忍不住就笑了。”在选秀的舞台上，很多人都可以声泪俱下，但是她不会表演，她忍不住要笑场。为了忍住笑场，于是她的表情特别少，那是一种克制，一种忍耐。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怎么可以这样讲自己的生活？她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不理解。当她不理解的时候，她就会笑。 如果这个世界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伪装的深情和深刻，一个是明码标价的娱乐和无聊，张靓颖会选择后者。她用后者来消解前者，对抗前者。而这种化解和对抗是积极的，不是消极的退缩，也不是清高的回避。这，来自于她天性的豁达敞亮，明朗练达。 她自称，“一直保持在低HIGH的状态”。这句话特别有意思，HIGH是非日常的，是不可控的，而“低”则是可控制的，是持续的。她要自己HIGH，同时，还要自己控制这份HIGH，不能过头，不能HIGH爆。用她自己的原话来说：“我要自己有温度，但是不要烫”。 在我看来，这句话是她给自己的理想状态。美好得近乎哲理。 1 关于“开眼界” 问：看你这几年的路程，印象最深的就是你出去看了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眼界大开。你都看到了什么？ 答：其实我这么说，大概你会觉得我很狂妄。我就是觉得：什么都没什么了不起的，永远都有更好的。期待是最美好的，而不是实现期待，见证期待。等你实现的时候，你会期待更好的发生。 我见到自己最崇拜的女歌手时，反而觉得自己放下了那份崇拜。主观上，觉得自己应该很激动，而事实上，没有什么可激动。我是那种人，在热闹之中，突然心会静下来。静下来的瞬间，我会想很多，而那时，是最接近真我的样子。 2 关于“天平座” 问：你觉得你像天平座吗？ 答：像啊！天平座的那些毛病我都有。说得好听一点叫追求完美，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挑剔，难搞。（笑）飘忽，还自来熟。主观上总以为，自己的直觉很敏锐，其实未必。 问：我有一个闺蜜，就是天平座，她有两个面：一面是慷慨，送礼物会送给你很贵的礼物，一面是斤斤计较，水电费会跟你算到“毛”。 答：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也是这种人！（笑）别人把我当朋友，送礼物是我自愿的，所以要选好的，贵的；但是房租水电，这些应该分摊的花费，我希望清清楚楚。其实，我理解你的闺蜜，我们不是怕别人给少了，是怕自己给少了。算得清楚一点，省得日后有矛盾。这就是天枰座，有超理智的一面，走在两个极端之间。 3 关于“拿得起，放得下” 问：我感觉天平座的人，在感情上拿得起，放得下。你是这样的吗？ 答：你真是看得起我！（笑）女人嘛，其实都一样，头一天拿得起，第二天又拿不起；头一天放得下，第二天又放不下了。明天后悔，后天又不后悔了。反反复复的，回回转转。但是，这才叫爱情吧！就是会颠覆你的原则，挑战你的底线。我相信，天平座从外表看来，一定是“放得下”的，不是悲情，是爱面子！（大笑）被甩了多没面子啊！死撑也要撑到底！这是天平座的悲剧。 4 关于“审美” 问：天平座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有出众的审美。在我的闺蜜的身上，体现得特别明显。她的品味特别好。 答：（大笑）我的审美，是出了名的有问题！我是这么理解的：天平座希望完美，但是，完美有不同的表达方式。我的完美表现得不太完美。我这个人吧，有时和别人不太合拍，是个外星人，不过现在我生活在地球。（笑）有时，粉丝给我做头发，我就忍不住自己动手，拉拉头顶啦，拨拨头发啦，弄完了，别人看了会叫：“谁来捣乱了！”（笑） 5 关于“怕无聊” 问：我看你的反应那么灵敏，迅速。这样的人是聪明的，但是会超级怕“无聊”。 答：对，对，我超怕无聊！我每天必须出门，窝在家里一整天，绝对不行。一定要出去走走，骑骑车也好，逛逛街也好，找朋友一起吃饭，聊聊天。有事情最好，没事情就找点事情做。我最怕闷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因为人一定会闷坏。我排遣无聊的方式是出去动，有人可以窝在家里也不孤单，比如说聊电话，一聊几个小时。我一定不行。聊电话，我三句两句就挂，还超讨厌发短信。 6 关于“失望” 问：真的做了歌手，和你之前想象中，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答：最大的不同，最强烈的一点就是：原来，不是一直在唱歌啊！我热爱唱歌，所以想做歌手，在我的想象里，歌手应该是一天到晚都在唱歌的。在舞台上唱，在录音棚里唱。结果真的做了歌手，原来，在路上耽搁的时间，比唱歌要多一百倍。我们赶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有时要用一天，而在舞台上，只是三五分钟。那时，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被浪费了。 问：那你后来是怎么慢慢调试心态的？ 答：后来我想开了，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我们平凡的一生，只有精彩的五分钟。就是伟大的人物，真正贡献给人类的，也就是一点点，那就是精华。没有唱歌的时候，我在生活，这并不是一种浪费，是铺垫。我的所有铺垫，都是为了台上的五分钟。 7 关于“舞台” 问：我还记得你最初站在舞台上的样子，有点局促。最近一次看你登台表演，还热舞，还挥洒自如。 答：（笑）我可是练了四年的“气功”呢！我以前是那样的：紧张，陌生，放不开。两只眼睛不知道看哪里，于是看天花板；两只手不知道摆哪里，于是摆在面前。我不知道要去“找”摄影机的，眼神呆滞无光。万一有个观众的眼睛对上我的，我跟做错事一样，赶紧挪走。 问：完成这个改变，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答：就是：我不怕别人看我了。怕被人看，多多少少还是不自信。我现在越来越长时间的呆在舞台上，我越来越习惯，甚至可以说享受，别人在看我。我知道我站在哪里，我唱的是什么歌，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好或者坏，都不怕，因为你心里笃定了，有底气。 8 关于“频段” 问：这不是一个好问题，但是我很好奇：你觉得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你的歌？ 答：其实，我也觉得这是一件神奇的事。我自己是这么理解的：我把我的歌声，调到很多人都能感应到的频段。这个频段就像一个磁场，在嗖嗖的发光发亮，于是，同样频段的人们就能感应到，他们就会发自内心的认同。我看过一个动画片，好像是地球的飞船在宇宙中航行，发出一个神秘的电波，寻找朋友。接受到电波的星球，一下子都亮起来，欢迎地球人。在我的心里，我就是在宇宙中航行的那个人，歌迷们就是为我发亮的星球们。 问：那么，你的频段可以调整，可以改变吗？ 答：可以的。其实不同的歌，我会微妙的改变频段，所以，不同的歌迷，会心水不同的歌。 9 关于“选秀歌手” 问：我是从选秀那年开始关注你的。一路关注过来，感情就是不一样，总有一种“自家人”的感觉。 答：我想，这就是选秀歌手和其他歌手不一样的地方，对歌迷来说，有一种致命的真实感，亲切感。你看到一个新歌手，都是包装之后，打造之后的样子，是一个“成品”，就是要营造神秘感和距离感。但是选秀歌手不一样啊，最初的样子，最真实的样子，最普通的样子……都是被大家看见的。 问：而你们，不是“成品”，是“素材”。 答：对，大家看着你，一点一点变化，一点一点进步。我们展现给大家看的，就是一整个过程。直到开始发光，开始发亮，变成一个所谓的“明星”。但是心里永远记得最初的样子，不管是歌迷，还是自己。有一句话叫“相识于微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这份感情，会不一样。 10 关于“做喜剧的观众” 问：是不是有一百个人跟你说：你怎么和印象中的差别那么大？ 答：哈哈哈！我知道，你们是怎么看我的——长头发，忧郁，神秘，高傲，深情的歌曲——哈哈！但是没法子，作为歌手，我只能通过歌声来表达自己。我再喜欢说笑话，我也不能在唱歌之前，像报菜名一样侃一段相声吧！所以，我这次能为《熊猫大侠》这样的喜剧电影唱歌，我特别开心。 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演出喜剧？我看你讲笑话，相当活灵活现，又有语言表达的天赋。 答：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好多次。但是答案是玩不转。因为我笑点太低，尤其爱笑场。如果是我演喜剧，我首先自己会一直笑个不停，笑到大家崩溃，这不是浪费胶片吗？我乐于做一个观众。做喜剧的观众是最幸福的，我相信，比做喜剧的主人公要幸福！ 11 关于“阅读” 问：我想问问你，平时都喜欢看什么书。 答：我看书很杂，是真的很杂。古典名著，像《简爱》，《茶花女》，我爱看；言情小说，我爱看；像音乐类的专业书籍，我爱看；还有穿越类的网络小说，还有《鬼吹灯》，还有《朗读者》，《明朝那些事儿》，《大象的眼泪》，《追风筝的人》，《德川家康》，《名画鉴赏集》……都不挨着，十三不靠。 问：你最近一次哭，是什么时候？ 答：我的泪点低，看苦情电视剧，善良女人遭受折磨，一定会哭。最近一次哭，我记得是在飞机上，从北京飞洛杉矶，去参加奥普拉的脱口秀。在飞机上七个小时，我一口气读完了《山楂树之恋》，在飞机上哇哇大哭。看书，有时候比影视更感人。影像太具体，而文字给我们一个想象空间，反而更加感染人。 12 关于“酷” 问：我记得你说过一件事，就是你养过蜥蜴和蛇。 答：对，那时候我还小，还在上大学。蜥蜴是天下最省心的宠物！你把它放在肩膀上，它一天都不会动，像个大别针，大胸花，完全可以做一个装饰品。我就“别”着它，招摇过市，觉得很酷！后来我拿它换了一条蛇。 问：那你现在觉得什么很酷？ 答：有一台拉风的摩托车很酷！北京是不给上牌的，有一次，我在上海开过一次，那个地方叫“上赛道”，很爽！没有任何灯，没有行人，没有障碍和限制，很爽！ 13 关于“低HIGH”和“高LOW” 问：你对自己有什么期许？用一句话形容一下。 答：我希望自己，一直保持在低HIGH的状态。保持温度，保持兴奋，保持热情，但不要过度。周围的事都不那么重要，快乐最重要。成绩，其实不一个数字，一个目标，也就是快乐而已。 问：那不开心，是不是就是高LOW？我记得有一次你在博客上，说过你的愤怒和伤心。 答：那一次是挺LOW的，那时还是年轻气盛，不吐不快。 问：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答：是我的洛杉矶演唱会。当时我去洛杉矶，请了一个很不错的外国乐队，但是他们提出，要对手型，不当真表演。于是演出前两天，换掉了乐队，请朋友再找乐队，只有一天半的时间排练。演出的剧场非常好，有古老的历史，同样，他们的设备也用了二十年。于是我自己花钱，换乐队，租设备，装台……方方面面，全是自己来。就是憋着一股冲劲，我想证明自己，让自己骄傲。 问：据说其实当时的反响很好。 答：对，现场很多外国人。当天的曲目其实中文歌居多，但是外国观众也很有感觉，全场站起来一起HIGH,我特别激动，音乐是万能的语言，是跨越国籍的。还就在这种激动之中，听到国内的报道：说我的演唱会是企业堂会……我当时一下子就炸了。 问：我还记得你当时博客有这么一句话：“被打败，我就不姓张了！”乐死我了，你LOW得真高。 答：哈哈哈！现在看看，也觉得好笑。当时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14 关于“母亲” 问：你觉得，你性格里最好的一点是什么？ 答：我可以接受残酷的真实，但，不能接受欺骗。不喜欢我，不给我，可以；但如果敷衍我，我会很失望。我有那个勇气去面对现实，这是最好的一点。 问：还有呢？ 答：我超级讨厌吵架，这一点算不算？我和妈妈吵架了，就不说话，写纸条传话。因为语言一旦书面了，你就会规避很多激烈的措辞，你就会谨慎，冷静，理智一些。杀伤力一下子就降低了。语言也可以是一种暴力，我又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我很庆幸我养成这样一个习惯：一边想，一边写自己想说的话，你有了一个思考的过程，会影响你写出的字。 问：这些优点，是怎么形成的？ 答：我想，应该感谢我的妈妈。我什么样儿，我妈妈就什么样儿。我妈妈也乐观，爱笑，比如说她前几天，把我们家的狗摆出一个可笑的造型，用手机拍给我看。她和我一样，直来直去，不会甜言蜜语。我做的菜，她觉得好吃，但是从来不说，逼急了，也就是说：“好吃就是好吃，你看我都吃了两筷子了！”她从来没说过喜欢我的歌，她不会讲。表扬我一下，特别不好意思。 问：和妈妈在一起，最感动的事是什么？ 答：母女在一起，这么多年，感动的不是一件两件事，想起来的，都是日常细节。比如我以前上学那时候，每天早晨六点起床，我妈妈五点五十五，就得叫醒我。虽然，她叫我的方式很不文明。（笑）她先是用脚碰我，如果我不醒，就踹，我总是瞬间清醒。然后她就把冰箱里的馒头蒸上，我出门拿着馒头去上学。脑海中，我们娘俩一直这么生活着。 问：虽然是单亲家庭，但是回忆起来，非常温暖。 答：对，虽然是单亲，家庭条件也不算好，但是都是美好的，温暖的回忆。我记得那时候看电视，多少户人家挤一个电视看，看《还珠格格》，大家抱着瓜子和面纸，一边哭一边笑。我妈妈恨不得冲进电视去打容嬷嬷！（大笑） 问：你妈妈长得和你挺像的。 答：我妈妈比我长得漂亮！她一个人拉我长大，我没问过她：为什么一直一个人？但是我知道，好多人追过我妈，她为什么不答应，是为了我。我们都是一个性格：我不会问，她不会说。但是心底里，其实什么都明白。感情上，我们都是克制的人，我知道，只有克制，才更深沉。什么都不说——这就够了。 （完） http://bulaoge.com/index.php?q=aHR0cDovL2J1bGFvZ2UubmV0L3RvcGljLmJsZz9kbW49Ym9ubmllJnRpZD0xNDEwMDk3I0NvbnRlbnQ%3D##Co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