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连载完毕】台湾版《被讨厌的勇气 二部曲完结篇》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2017-01-12 15: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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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2 19:35:51

    楔子 那理當是一次更為開朗友好的訪談。“下次還有機會的話,不再動不動就說要駁倒您的論點什麼的,我會以一位無可替代的友人身份來拜訪。”當天道別的時候,年輕人確實說了這麼一句話。然而三年光陰流逝,今天他抱持著完全不同的目的來到哲學家的書房。年輕人因為自己即將吐露的事由之重大而顫抖著,究竟該從何說起,眼前還沒理出個頭緒。

    哲學家:來吧,可以請你說來聽聽嗎? 年輕人:好吧,說到我為什麼再度來到這間書房呢?很遺憾的,並不是為了要和老師您閒話家常敘敘舊。老師自己也很忙,而我也不是可以在這裡閒聊打發時間的人。當然是因為有緊急的事,才會再次來拜訪。 哲學家:想必是吧。 年輕人:我也考慮過了。這是經過 極度苦惱且徹底深入的思考,同時我也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今天來這裡,就是要向您報告這件事。我想您應該很忙,但是請將今晚空出來給我,因為這恐怕會是我最後一次來拜訪。 哲學家:發生了什麼事嗎? 年輕人:……您還不明白嗎?讓我痛苦不堪的課題,就是我“是否該放棄阿德勒”呀! 哲學家:喔。 年輕人:先從結論說起,阿德勒的思想根本是一場騙局,超級大騙局;不,還不只是這樣,應該說它是帶來毒害的危險思想!老師您自己選擇要相信,那是您的自由,但無論如何希望老師盡可能閉口不要再談了。因為我心中有這樣的想法,而且覺得至少該當著您的面和阿德勒一刀兩斷,所以決定了今晚這最後一次拜訪。 哲學家:應該是遇上了什麼事,讓你起了這樣的念頭吧? 年輕人:您請聽我從頭慢慢說。先說三年前,我向老師道別當天,也就是最後那一天的事,您還記得吧? 哲學家:當然記得。那是個有著銀白雪花紛飛的冬日。 年輕人:是的,那是一個滿月皎潔的澄淨夜晚。受到阿德勒思想感召的我以那一天為起點,向前邁進了一大步。我辭掉之前在大學圖書館的工作,找到了回國中母校教書的職務。心裡打算要實踐以阿德勒思想為基礎的教育方式,盡可能向更多孩子傳遞這樣的光芒。 哲學家:這是很了不起的決心,不是嗎? 年輕人:嗯,那時候的我,滿腔熱血都為了理想而燃燒。覺得這麼了不起,可以改變世界的思想,不應該藏在自己一個人心裡,必須傳遞給更多人知道才行。我究竟該傳達給誰呢?……結論只有一個:應該認識阿德勒的,不是那些已經有點骯髒齷齪的大人,必須要傳遞給創造下一個世代的孩子們,這個思想才會進步發展,而那也正是我背負的使命……就像那樣,當時心中燃起的熊熊烈火幾乎要燒傷自己。 哲學家: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不過這是在說那時候的你,是吧? 年輕人:沒錯,已經完全是過去式了。不,請您不要誤會了。我並不是對那些學生感到失望,也不是因為對教育本身失望而放棄。我只不過是對阿德勒感到失望;換句話說,就是對您很失望。 哲學家:為什麼? 年輕人:哈!那種事情您應該摸摸良心,問問自己啊!阿德勒的思想在現實社會中根本派不上用場,只不過是紙上談兵嘛!尤其是那個標榜什麼“不可以稱讚,也不可以責罵”的教育方針。先說清楚,我可是完全照規矩來的。既沒有稱讚,也沒有責罵。考試滿分不誇獎,打掃得很乾淨也不稱讚;忘記帶作業不責罵,上課秩序很亂也不會斥責孩子。結果您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哲學家:……教室里亂成了一團吧? 年輕熱:就是這樣。唉,現在想想,會變成那樣根本是理所當然的。一切都怪我不好,那麼輕易就因為一些不值錢的伎倆受騙上當。 哲學家:那麼,後來你怎麼做? 年輕人:那還用說嗎?對於壞學生,就採用嚴厲責罵的手段。當然,老師您會斷言那是為了不費力而選擇的愚蠢方式吧。可是呢,我並不是那種埋頭研究哲學、完全沉浸在白日夢中的人。我是個活在現實之中,要為現場狀況負責、為學生的生命和人生負責的教育工作者。更何況,那種迫在眼前的“現實”是一刻也不能等待,時時刻刻都在轉變!是不容許我兩手一攤什麼都不做的! 哲學家:效果又如何呢? 年輕人:不用說,到這個地步才去責罵,根本不會有效果。因為他們已經把我當成“懦弱的傢伙”而瞧不起我了……說真的,有時我甚至還會羨慕過去體罰時代的老師們。 哲學家:聽起來心情不太平靜喔。 年輕人:為了避免您誤會,我再補充一句,我可不是受到激動的情緒驅使而“生氣”的。我只是基於理性,將“責罵”作為教育最終極的手段罷了;也就是說,開了一貼叫做“責罵”的抗生素處方。 哲學家:你是說,只因為這樣就想要捨棄阿德勒嗎? 年輕人:唉,這只不過是其中一個比較容易了解的例子。阿德勒的思想確實是很了不起。他撼動了我的價值觀,讓晦暗陰沉的天空豁然開朗,感覺人生整個為之一變似的。他無懈可擊,簡直可以說是世界的真理……可是呢,他也只有在“這間書房”里才行得通!一旦打開這扇大門、跳進現實世界里,阿德勒的思想就太過於天真幼稚了,根本是不經用的論點、流於空泛的理想論。您只不過是在這間書房裡隨自己喜好構築了一個世界,沉溺在幻想之中而已。您對於真正的世界、那個森羅萬象的世界根本一無所知! 哲學家:原來是這樣……然後呢? 年輕人:所謂不稱讚也不責罵的教育,打著“自主性”的名號,放任學生的這種教育,不過就是放棄身為教育工作者的職責罷了!從今天開始,我要用一種和阿德勒不同的方式去面對孩子。不論那樣是否“正確”都沒關係,總之就是非得那麼做不可。既要稱讚,也要責罵。當然,嚴厲的處罰也是不能少的。 哲學家:我先確認一下,你不會辭去教育工作吧? 年輕人:那當然。要我放棄教育者這條路,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是我自己選的路,它不是職業,而是一種“生活的方式”。 哲學家:聽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了。 年輕人:難道您打算置身事外嗎?!只要我還是一名教育工作者,就非得在這裡先捨棄阿德勒不可!否則就是拋下教育工作者的責任,棄學生而不顧……老師,這會是一把刺向您咽喉的利刃。您打算怎麼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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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4 10:11:08

    大家都誤解了阿德勒的思想 哲學家:首先,請讓我更正一下。剛才你提到了“真理”這兩個字。但是我個人在談論阿德勒的思想時,並不是把它當成絕對不變的真理。換句話說,就好像是提供了眼鏡鏡片的處方一樣。因為這副鏡片而使得視野變得清晰開闊的人應該有很多吧?另一方面,也有人因為它太多餘,反而看得更模糊。對於這樣的人,我并沒有強制要他們配上阿德勒的鏡片。 年輕人:喔,您打算閃避問題嗎? 哲學家:不是的。這樣回答你好了,幾乎沒有其他思想像阿德勒心理學這樣,那麼容易遭受誤解,卻很難理解。嘴上說“自己對阿德勒很了解”的人,絕大多數都誤解了他的思想。他們沒有帶著勇氣往真正的理解靠近,也不願意直視思想另一端無比遼闊的景色。 年輕人:大家都誤解了阿德勒? 哲學家:嗯。如果有人一接觸到阿德勒的思想,就立刻感激萬分地表示:“我活得比較輕鬆了。”這個人便是對阿德勒有很深的誤解。因為當你真正了解阿德勒對我們的要求所具有的那些實質內涵時,應該會為了要求之嚴厲而震驚到全身發抖。 年輕人:您的意思是說,就連我也對阿德勒有誤解嗎? 哲學家:目前為止聽你所說的內容,是那樣沒錯。不過話說回來,也不是只有你會這樣。許多阿德勒學派的門徒(阿德勒心理學的實踐者)是以誤解阿德勒為入口而登上理解的階梯。相信你一定是還沒找到那道應該攀登的階梯;即使是年輕時候的我,也不是馬上就找到的。 年輕人:喔,老師也曾有過感到困惑的時候嗎? 哲學家:是啊,曾經有過。 年輕人:那就由您來教教我吧。您說的那道什麼通往理解的階梯在哪裡?而所謂的階梯到底又是什麼?老師您是在哪裡找到的? 哲學家:我很幸運。因為當我認識阿德勒的時候,正好是以家庭主夫的身份在養育孩子。 年輕人:什麼意思? 哲學家:透過孩子去學習阿德勒、和孩子一起實踐阿德勒,深入理解并獲得實證。 年輕人:我就是在問您究竟學到了些什麼,又得到了什麼樣的實證呀! 哲學家:簡單來講,就是“愛”。 年輕人:您說什麼? 哲學家:……應該不需要我再說一次吧? 年輕人:哈哈哈,真是可笑!您其他什麼的不說,竟然說是愛?您的意思是,要認識真正的阿德勒,就要先了解愛嗎? 哲學家:會因為這句話而笑,就表示你還不了解愛。再沒有比阿德勒所說的“愛”更嚴苛、更挑戰勇氣的課題了。 年輕人:呸!!反正又是那套充滿說教意味的博愛論吧?我連聽都不想聽。 哲學家:現在的你在教育工作上遇到瓶頸,顯露出對阿德勒的不信任,而且接連兩次激動地表示要捨棄阿德勒。為什麼需要那麼憤慨呢?想必你一定認為阿德勒的思想就像魔法一樣,只要揮一揮魔棒,一切都能立即實現。 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是應該要捨棄阿德勒;必須拋棄你一直以來帶有錯誤認知的阿德勒,認識真正的阿德勒。 年輕人:才不是這樣!第一,我原先就沒有期待阿德勒像魔法一樣。第二,您之前應該說過這句話:“無論任何人,從這一瞬間開始就能獲得幸福。” 哲學家:是,我的確說過。 年輕人:這句話本身不正是所謂的魔法嗎!您一邊提出忠告說:“不要被假鈔給騙了。”一邊又將其他假鈔往人家手裡塞。這根本就是典型的欺詐手法! 哲學家:無論任何人,從這一瞬間開始就能獲得幸福。這不是什麼魔法,而是不爭的事實。無論是你,還是任何人,誰都可以向幸福跨出那一步。只不過所謂的幸福,並不是停留在原地就能享有的,一定要在自己邁出步伐的那條路上持續不斷前進。這一點必須事先釐清。 你已經跨出了最初的那一步,而且跨出了一大步。可是你的勇氣遭受挫折,所以正打算停下腳步或折回原點,你知道為什麼嗎? 年輕人:您是在說我的耐力不夠吧? 哲學家:不是的。是因為你還沒有做出“人生中最重大的抉擇”,不過如此而已。 年輕人:人生中……最重大的抉擇?什麼抉擇? 哲學家:剛剛也跟你提過了,是“愛”。 年輕人:唉,這樣說誰聽得懂啊,您別想用抽象模糊的說法含混帶過!! 哲學家:我是認真的。你現在所面臨的問題,應該可以全部歸納在“愛”這個字上面。不論是教育方面,或是你自己應該向前邁進的人生問題。 年輕人:……好吧。看來似乎是值得論辯反駁的話題。那麼在進入真正的討論之前,容我先向您說一句,老師,我認為您毫無疑問是“現代的蘇格拉底”,只不過我說的不是在思想層面,而是在那份“罪過”。 哲學家:罪過? 年輕人:說到底,當年蘇格拉底是因為慫恿古希臘城邦——雅典的年輕人,并涉嫌使他們墮落而被判死刑的吧?後來他回絕了弟子們要他逃獄的建議,主動喝下毒藥離開人世……您不覺得很有意思嗎?如果要我來說的話,在這個古都宣揚阿德勒思想的您也背負著同樣的罪。總之,就是巧妙利用言詞慫恿不懂事的年輕人,使他們墮落! 哲學家:你是說你受到阿德勒影響而墮落了? 年輕人: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下定決心最後一次來拜訪。我不希望之後還有人再受害了,所以要先在思想論點上徹底將您擊倒才行。 哲學家:……這將回事漫長的一夜。 年輕人:我們就用這個晚上,在天亮前討論出結果來吧。我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找您了。看看我到底是登上了理解的階梯,還是將您重要的階梯整個摧毀、棄阿德勒而去。就是二選一,沒有其他選項。 哲學家:我明白了。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對話了是吧?嗯……看來,似乎該是時候做個總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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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4 15:02:21

    第一部 可惡的他,可憐的我 事隔三年,再度來到哲學家的書房,和當時幾乎沒有什麼不同。用慣的那張書桌上擺著一疊未完成的原稿。或許是為了不想被風吹散,上頭還放了一枝鑲金的老舊鋼筆。年輕人覺得這空間里的一切都是那麼令人懷念,簡直就像自己的房間一樣。那本書自己也有,而這一本上星期才剛讀過。瞇起眼,細細端詳一整面書墻的年輕人深深嘆了一口氣,自己不可以就此安於現狀,必須走出去才行。 阿德勒心理學是宗教嗎? 年輕人:直到決定今天再次來拜訪,也就是打定主意要和阿德勒一刀兩斷前,我真的非常苦惱。那種苦惱完全超乎您的想象,因為阿德勒的思想是那么有魅力;可是同時,打從一開始就心有疑惑也是事實。而那份疑惑,正是有關於“阿德勒心理學”這個名稱。 哲學家:喔,怎麼回事? 年輕人:依照“阿德勒心理學”這個稱呼,阿德勒的思想是心理學。就我所知道的,心理學應該是一門科學。可是阿德勒所倡導的言論中,有些地方實在並不科學。當然,既然是有關於“心裡”的問題,不可能完全以數據來表示。這部分我很清楚。 可是呢,令人困擾的是阿德勒在談論人的問題時,竟然也將“理想”牽扯在內, 簡直就像基督教所說的博愛之類的那種過度理想天真的教條。這樣吧,我先問第一個問題:老師您認為阿德勒心理學是“科學”嗎? 哲學家:如果你說的是嚴格定義下的科學,也就是那種有可能得到反證的科學,那應該就不算是吧。雖然阿德勒明白表示自己的心理學是“科學”,可是當年他開始談論到“社會意識”這個概念時,有許多夥伴因此離他而去。就和你一樣,他們認定“這樣的東西不是科學”。 年輕人:是呀,這對於以科學式的心理學為目標的人來說,是正常反應吧。 哲學家:關於這部分,其實到現在還是眾說紛紜。佛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榮格的分析心理學,還有阿德勒的個體心理學,就不具反證的可能性這一點來說,都有些地方與科學定義不相容。那是事實。 年輕人:原來如此。今天我可是帶了筆記本,要好好記下來。您說——不能算是……嚴格定義下的……科學!那麼老師,你在三年前提到阿德勒的思想時,用了“另一個哲學”這個說法吧? 哲學家:是的。我認為阿德勒心理學是與希臘哲學在同一線上的思想,是哲學。關於阿德勒這個人也一樣。他在身為一名心理學家前,也是一位哲學家,是將自己的見解應用在臨床上的哲學家。這是我個人的認知。 年輕人:我懂了。那麼,從現在開始就是主題了。我很認真地想過阿德勒的思想,也好好地去實踐了。我並不是抱著懷疑的心態去做,反而像是一頭熱似地打從心底深信不疑。可是當我試著實踐阿德勒的思想時,尤其是在教育環境里,竟然會出現令我訝異的反彈。而且不只學生這樣,甚至連其他老師都有意見。仔細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以為我帶入的是一種與他們的價值觀完全不同的教育方式,也是頭一次試圖實行。於是忽然間,我想起有一群人的身影正好和我的遭遇吻合……您知道是哪些人嗎? 哲學家:喔,是什麼人? 年輕人:就是在大航海時代進入異教國家的那些天主教傳教士呀! 哲學家:喔。 年輕人:在非洲、亞洲,還有美洲大陸,這些天主教傳教士進入語言、文化,以及所信仰神祗都不相同的異地,去宣揚自己所相信的宗教。簡直就跟我一樣,抱著非宣揚阿德勒思想不可的想法當上了老師。他們這些傳教士之中,有傳教成功的,也有受到反彈打壓的,甚至還有人遭到拒絕是很正常的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些傳教士到底要怎樣讓當地民眾捨棄原有的本土信仰、向他們宣揚新的“神”?因為這實在是一條相當艱難的道路。我無論如何都很想知道,於是跑去了圖書館。 哲學家:那是…… 年輕人:啊,我還沒說完呢。就這樣,在我不斷翻找并閱讀那些有關大航海時代傳教士的書籍后,又發現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阿德勒的哲學,說穿了,不就是宗教嗎? 哲學家:……原來是這樣。 年輕人:您想想看,難道不是嗎?阿德勒所談論的理想並非科學。只要不是科學,到最後就會進入“信或是不信”的信仰層次,而且也會產生這樣的想法。確實,在我們眼中,那些不知道阿德勒的人,看起來都像信仰著虛偽神祗的未開化野蠻人,所以我們想盡快教導他們真正的“真理”,覺得必須救助他們。可是在對方看來,或許我們才是那種信奉邪神、未受教化的人,我們才是應該接受救助的對象。不是嗎? 哲學家:當然,是可以這樣說。 年輕人:那麼請容許我問一句:阿德勒的哲學究竟和宗教有什麼不同? 哲學家:宗教與哲學的不同?這是個很重要的題目。在這裡,乾脆先把“神”的存在排除在外,再進行思考,會比較容易明白。 年輕人:喔……什麼意思? 哲學家:不論是宗教、哲學,還是科學,出發點都一樣:我們從哪裡來?身在何處?該如何活著?以這些提問為出發點的,是宗教,是哲學,也是科學。在古希臘時代,哲學與科學之間是沒有區分的,科學(science)這個字的字源是拉丁文的“scientia” ,單單指“知識”的意思。 年輕人:嗯,當時的科學大概就差不多是那樣吧。不過問題是哲學和宗教。哲學和宗教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哲學家:在那之前,先確認了解兩者的共同點或許會好一點。它們與停留在客觀事實認定上的科學不同;哲學或宗教,會論及對人類而言的“真”“善”“美”。這是一個很重要的關鍵。 年輕人:我知道。您的意思是,會涉及人類“內心”的,是哲學、是宗教。所以它們之間的差異,還有界線在哪裡?難道是在於“有神或是無神”這樣的論點上嗎? 哲學家:不。最大的差異是有沒有“故事”吧。宗教是以故事來說明這個世界的。要說的話,神明就是描述世界這部曠世鉅作中的主人翁。相對於此,哲學則不用故事。它是一種沒有主角的、抽象的概念在說明這個世界。 年輕人:……哲學不用故事? 哲學家:又或者,你可以這麼想。為了探究真理,在一片漆黑里,我們走在一根長長的竿子上。我們對常識產生懷疑,不斷自問自答,就這麼一心一意地走在這根不知延伸到何處的竿子上。於是,我們偶爾會在黑暗中聽見發自內在的聲音:“就算再往前走,什麼也沒有。此處就是真理。” 年輕人:喔。 哲學家:接著,有些人會順從內在的聲音,停下腳步,從竿子上跳下來。那裡有真理嗎?我不知道。也許有,也許沒有。只是那種停下腳步,中途從竿子上跳下來的狀況,我稱它為“宗教”。而哲學,則是永遠往前走。至於神是否存在,一點關係也沒有。 年輕人:那麼永遠往前走的哲學,沒有答案嗎? 哲學家:哲學(philosophy)這個字來自於希臘語的“philosophia”,具有“愛智”的意思。也就是說,所謂的哲學是“愛智之學”,哲學家則是“愛智之人”。反過來說,一個無所不知、已經完全成為“智者”的人,就不再是愛智之人(哲學家)。近代哲學的巨人——康德說過:“我們無法學習哲學。我們只能學著去做哲學。” 年輕人:做哲學? 哲學家:是的。哲學與其說是一門學問,不如說是生活的“態度”。宗教,想必是在神的名義下談論“一切”吧——談論全知全能的神,還有來自神諭的教誨。在本質上,這是與哲學不相容的看法。 因此,若是有人自稱“無所不知”,并停下求知思考的腳步,那麼無論他對於神明的存在與否有何看法或有無信仰,我都認為他已經涉足“宗教”。 年輕人:意思是說,老師您自己還“不知道”答案囖? 哲學家:不知道。我們一旦對某個思考對象產生“知道了”這個想法的瞬間,就不會繼續再追究。我總是一直不斷思考自己、思考他人,還有這個世界。所以我永遠都“不知道”。 年輕人:嘿嘿,就連答案都是那麼哲學。 哲學家:蘇格拉底透過和一些號稱智者(詭辯家)的人對話,得到一個結論:我(蘇格拉底)知道“自己所知并不完整”,我知道自己是無知的。可是他們這些詭辯家,也就是自稱“智者”的人們,認為自己知道“所有的一切”,卻對自己的無知一無所知。關於這一點,也就是知道“自己的無知”這件事上,我比他們還有資格成為智者……這就是那段“無知之知”的名言。 年輕人:這樣說來,什麼答案也不知道,而且無知的您,到底要傳授什麼給我?! 哲學家:我不會傳授什麼給你,而是要和你一起思考,一起走下去。 年輕人:喔,走向竿子的前方?不跳下來? 哲學家:是的。不斷提問,永遠往前走。 年輕人:明知道詭辯已經行不通了,但您還真是信心十足。好吧,沒關係。就由我來將您從竿子上搖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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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4 19:06:36

    教育的目标是“自立” 哲学家:来吧,要从哪里开始? 年轻人:现在我最迫切的课题,还是教育。就以教育为主轴来揭穿阿德勒的矛盾吧。因为阿德勒的思想中,有些地方打从根本就与“教育”观念不相容。 哲学家:原来是这样,似乎挺有意思的。 年轻人:阿德勒心理学中有一个概念是“课题分离”对吧?关于人生中的一切,都以“这是谁的课题?”这样的观点来分割看待“自己的课题”与“他人的课题”。比方说,上司讨厌我。当然,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通常都会努力试着要讨人喜欢、受到认同。 但阿德勒却断定那样是错的。对于我的一举一动,还有我这个人,他人(上司)要如何评断,那是他人(上司)的课题,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就算我再怎么努力想讨他喜欢,上司还是很可能一样讨厌我。 所以阿德勒才说:“你并不是为了满足别人的期望而活。”而且“别人也不是为了满足你的期望而活。”不要惧怕他人的目光、不必在意他人的评价,也毋须寻求他人的认同,只要选择自认为最好的那条路。另外他还说,不可以介入他人的课题,也不要让他人干涉自己的课题。这对于第一次接触阿德勒心理学的人来说,是带来极大冲击的概念。 哲学家:嗯。如果可以做到“课题分离”,在人际关系上的烦恼就会减少很多。 年轻人:另外老师您还提到,要分辨那是谁的课题,方法很简单。只要想想“因为这个决定而带来的结果,最后将由谁来承受?”就可以了,没错吧? 哲学家:没错。 年轻人:当时老师您所举的例子是孩子念书这件事。当孩子不用功念书的时候,考虑到孩子的将来,父母就会训斥他快去读书。可是“不用功读书”所带来的后果——像是进不了心目中的理想学校,或是不容易找工作——最后要由谁来承受?当然是孩子自己,再怎么都不会是父母。换句话说,读书是“孩子的课题”,不是父母应该介入的课题。这部分也没错吧? 哲学家:嗯。 年轻人:那么,这里就会出现一个很大的疑点:读书是孩子的课题,我们不可以介入孩子的课题。假设在这样的情况下,“教育”究竟算什么?我们这些所谓的教育工作者又算是什么样的角色?本来就是这样嘛,依照老师您的说法,要求孩子用功读书的这些教育工作者,根本就是带着一脚烂泥踩进了孩子的课题,是一群非法入侵者呀!哈哈,怎么样,您能够回答吗? 哲学家: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也是我和一些教育工作者谈论到有关阿德勒的话题时,经常会出现的提问。的确,读书是孩子们的课题,即使身为父母也不应该介入。如果单单从一个面向来解释阿德勒所说的“课题分离”,那么所有的教育都会变成介入他人课题,是必须否定的行为。然而在阿德勒的那个年代里,却从没有那个心理学家像他一样对教育付出那么多心力。教育对阿德勒来说,不只是一个主要课题,也是最大的希望。 年轻人:喔,具体来说? 哲学家:像是阿德勒心理学不认为咨商是“治疗”,而是“再教育”。 年轻人:再教育? 哲学家:是的。不论是咨商辅导或孩子们的教育,在本质上是相同的。你也可以这么想:所谓的咨商师是教育工作者,而教育工作者也是咨商师。 年轻人:哈哈,这我倒是没听说过。我竟然也可以算是咨商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哲学家:这部分很重要,让我们一边整理,一边往下说。首先,家庭或学校教育是以什么为目标?关于这点,你有什么样的看法? 年轻人:……单单一句话是说不清楚的啦。像是透过学问来学习知识、融入社会生活、崇尚正义、成为一个身心健全的人…… 哲学家:嗯,虽然这些都很重要,不过我们还是着眼于更远大的部分吧。我们希望藉由教育的施行,让孩子变成什么样子? 年轻人:……希望他变成独当一面的大人……吗? 哲学家:是的。一言以蔽之,教育的目标就是“自立”。 年轻人:自立……唉,也可以那么说吧。 哲学家:阿德勒心理学认为,活在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想摆脱无力状态,并且更上一层楼的需求,也就是“追求卓越”。就像蹒跚学步的幼儿学着用双脚站立、学会说话、试着想与身边的其他人沟通交流。总之,人人都会寻求“自由”,从无力而不自由的状态中谋求“自立”。这是最根本的需求。 年轻人:您是说,促进人们自立的,就是教育吗? 哲学家:是的。除了身体上的教育成长外,孩子要在社会上“自立”,还必须了解各种不同的事;你所说的融入社会或正义,还有知识等等应该都包括其中。当然,关于不知道的事,就要由知道的人来教导,由身边的人来提供协助。所谓的教育并不是“介入”,而是朝向自立发展的“协助”。 年轻人:哈!怎么听起来像是逼不得已、换个说法似的? 哲学家:举例来说,如果在不懂交通规则,也不知道红绿灯意义的情况下,被丢进这个社会里,会发生什么事?又或者是,不懂开车的人有办法坐上驾驶座吗?当然,在那之前,有些规则必须记住、有些技术要学会才行吧?因为这不只是关系到自己的生命安危,也可能使他人性命受到威胁。反过来说,如果地球上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一个人活着的话,就没有什么是应该要知道的,也不需要教育;在那样的地方,并不需要“知”。 年轻人: 您是说,因为有他人和社会,才有这些需要学习的“知”吗? 哲学家:正是如此。这里所说的“知”,不只是学问而已,还包括人类为了要过得幸福所需要的“知”。也就是说,在共同体中应该如何活着、要与他人维持什么样的关系,还有怎么做才能在共同体中找到自己的安身之处。知道“我”、知道“你”;知道人类的本性、理解身而为人应有的姿态。阿德勒将这样的知,成为“理解人性”(Menschenkenntnis)。 年轻人:理解人性?这是头一次提到吧。 哲学家:应该是吧。要理解人性,并不是透过书本上的知识,而是只能藉由与他人互动、实际进入人际关系中才能学习得到。就这个涵义来说,身边围绕着许多人的学校,就是比家庭具有更广大意义的教育场所。 年轻人:您的意思是,教育的关键和这个“理解人性”什么的有关? 哲学家:嗯。咨商也是一样。咨商师是站在协助咨商对象“自立”的立场,和他们一起思考为了达成自立所需要理解的人性……对了,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曾经提过阿德勒心理学所揭示的目标吗?行动面的目标和心里面的目标。 年轻人:是,当然记得。行动面的目标有下面两项: 一、 自立 二、 能与社会和谐生活 然后,支持这个行动的心里面目标,是这两项: 一、 我是有能力的 二、 人人都是我的伙伴 总之,您是说这四项目标不单是在咨商的时候,就连载教育的环境下都很重要,是吗? 哲学家:还有,对于我们这些隐约感觉到人生艰困难熬的成人也一样。因为有许多成人为了达不到这些目标而受社会生活所苦。 如果舍弃了“自立”这项目标,教育或咨商,甚至是工作上的指导,都会立刻变成一种强制性的要求。 我们必须对自己的角色人物有所自觉。要让教育陷入强制性的“介入”,还是处于“协助”对方自立的立场,完全关乎提供教育、咨商与指导的那一方所采取的姿态。 年轻人:大概是这样吧。我了解,我也同意您说的那种崇高理想。可是老师,您这一套已经不管用了!每次只要跟您谈论下去,到最后总是走向那种抽象的理想论。听过那些让人感觉良好的大话,就以为“已经懂了”。 可是问题并不抽象,是很具体的。请您说些脚踏实地的观点来听听,而不是纸上谈兵,像是具体上,教育者应该向前迈出什么样的步伐才对?关于最重要的、那具体的一步,您不是一直都在说些含糊暧昧的话吗?老师所说的太虚无缥缈了,您总是说着一些远处的风光美景,却无视于我们脚下的泥泞!

    三年前的年轻人对于哲学家口中所述说的阿德勒思想有着震惊、怀疑,并且用尽力气提出情绪性的反驳。但这次不一样,他对于阿德勒心理学的骨干已有十足的了解,也累积了一些现实社会中的经验。而且就实际经验来说,自己所学到的东西甚至更多。这一次,年轻人的计划很明确。不要抽象,要的是具体;不谈理喻,而是实践;然后不说理想,要论及现实。自己想知道的就是这些,而这也正是阿德勒的弱点所在。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5 13:00:16

    所謂的尊敬,即是“如實看待他人” 哲學家:具體上要從哪個部分開始比較好呢?當教育、指導和協助揭示了“自立”這個目標時,它的入口在哪裡呢?確實令人很苦惱吧?不過這其實有一個明確的準則。 年輕人:請說說看吧。 哲學家:答案只有一個,就是“尊敬”。 年輕人:尊敬? 哲學家:是的。教育的入口,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年輕人:又是一個令人意外的答案!也就是所謂尊敬父母師長、尊敬上司的意思嗎? 哲學家:不是的。假設以班級來說的話,首先你要對孩子抱持著“尊敬”的想法。一切就從那裡開始。 年輕人:我嗎?對那些連安靜五分鐘聽別人說話都辦不到的孩子嗎? 哲學家:是的。不論在親子之間或公司組織中,任何一種人際關係都一樣。先由父母尊敬孩子、上司尊敬下屬;在角色上,由站在“教導的一方”去尊敬“受教導的一方”。如果少了尊敬,就不會產生良好關係;沒有良好關係,言語上就無法溝通。 年輕人:不論是什麼樣的問題學生,我都要尊敬嗎? 哲學家:嗯。因為最基本的是“對人類的尊敬”。不是尊敬特定的他人,而是不論家人或朋友、擦身而過的陌生人,甚至是一輩子都不會碰面的外國人都一樣,要尊敬所有的人。 年輕人:唉,您又開始在說那些道德上的大道理了!要不然,就算是傳教囖。正好,我先趁這個機會說清楚。學校教育中確實也有公民道德這樣的課程,也占了相當的分量。我承認,有許多人相信這份價值。 不過請您也想一想,為什麼我們需要特地告訴孩子們這些道理上的理論?那就是因為這些孩子本來是不道德的,更進一步來說,人類就是不道德的!什麼“對人類的尊敬”!您知道嗎,不論是我還是老師,在我們靈魂深處飄散的,根本是一股令人厭惡而不道德的腐臭! 勸說這些不道德的人類,叫他們要有道德,要求我必須有道德,這正是一種介入、是強制,就只是這樣而已!您所說的論點充滿矛盾!我再重複一次,老師您所說的理想論在實際生活中沒有任何作用。更何況,您叫我到底要怎麼去尊敬那些問題學生! 哲學家:那我也再重複一次:我並不是在談論道德。然後還有一點,正因為是像你這樣的人,才非得讓你了解尊敬、進而實踐不可。 年輕人:算了吧,我可是敬謝不敏!我並不想聽這種充斥宗教意味的空泛言論,我要問的是那種明天就有可能實踐的具體內容! 哲學家:所謂的尊敬是什麼?我來說明一下吧。“所謂的尊敬,就是如實看待個人,是一種可以了解他人的存在是獨一無二的一種能力。”這是與阿德勒同一年代,在受到納粹迫害后,從德國逃到美國的社會心理學家弗洛姆所說的話。 年輕人:“可以了解他人的存在是獨一無二的一種能力”? 哲學家:嗯。如實去看待在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且無可取代的“那個人”。弗洛姆還加上了這一句:“所謂的尊敬,就是對他人可以如實成長發展成他自己的模樣的一種用心關照。” 年輕人:這是什麼意思? 哲學家:不試圖改變或操控眼前的他人;不附帶任何條件,如實認同“對方現有的樣貌”。沒有任何尊敬的方法更勝於此。而且當一個人“現有的樣貌”能獲得他人接受時,應該會因此得到莫大的勇氣。因為所謂的尊敬,也就是“鼓勵(賦予勇氣)”的原點。 年輕人:不對!那並不是我所知道的尊敬。所謂的尊敬,應該是指那種衷心希望自己也能成為那樣、帶有憧憬嚮往似的情感才對! 哲學家:不是的。那不是尊敬,而是畏懼、是從屬依附、是信仰。那不過是完全沒有看清對方,單單只是屈服、懼怕於權力或權威之下,是種崇拜虛幻假象的態度。 尊敬(respect)這個字源自於拉丁語的“respicio”,有“觀看”的意思。首先就是以對方原有的樣貌看待他。而你,什麼都還沒去看,也不打算看。不要將自己的價值觀強行加諸在他人身上,“他自己”就是對方這個人的價值所在。更進一步協助對方的成長與發展,這才是所謂的尊敬。試圖操控他人、糾正他人的態度,一點也沒有尊敬的意思。 年輕人:……只要接受原有的樣貌,那些問題學生就會改變嗎? 哲學家:那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也許會變,也許不會變。但是藉由你的尊敬,學生們將一個個接受“我就是我自己”的事實,重新找回邁向自立的勇氣,這應該是毫無疑問的。至於要不要運用那份重新找回的勇氣,就看他們自己了。 年輕人:也就是要“課題分離”? 哲學家:對。我們可以帶他到水邊,卻不能強迫他喝水。無論你是多優秀的教育家,都無法保證他們會改變。但也正因為沒有保證,才會是無條件的尊敬。首先非得由“你”開始做起不可。完全沒有附帶條件,不論你等待的是什麼樣的結果,要踏出最初那一步的就是“你”。 年輕人:但是,這樣豈不是什麼也沒變? 哲學家:在這世界上,只有兩件事情,是不論多有權力的人都無法強求的。 年輕人:什麼事? 哲學家:“尊敬”與“愛”。比方說,某家企業的領導人是很強勢的獨裁者。員工們也確實唯命是從,看起來很順服的樣子。但那不過是基於畏懼所表現出的服從,連一絲絲“尊敬”都沒有。即使大聲喊叫:“你們要尊敬老子!”也沒有任何人會聽從,心只會越離越遠而已。 年輕人:是啦,是那麼說沒錯。 哲學家:而且當彼此之間沒有尊敬,也就不會有身而為人的“關係”存在。在那樣的公司里,不過就是一群具有螺絲、彈簧、齒輪之類“功用”的人聚集在一起。儘管有著機械式的“動作”,卻沒有人做著身而為人的“工作”。 年輕人:唉,別再拐彎兜圈子了!總歸一句話,老師您的意思就是說因為我不受學生尊敬,所以教室里才會亂糟糟,對嗎?! 哲學家:即使一時之間感到畏懼,卻還是不算尊敬吧。班上會亂成一團也是理所當然的。對於班上的混亂,束手無策的你採用了高壓手段,藉著力量、懼怕,不由分說強制他們服從。的確,短期之內或許可以期待有所成效。見到他們一副注意聽講的樣子,可能讓你覺得鬆了一口氣。不過他們…… 年輕人:……根本就沒在聽我說些什麼。
    哲學家:是。孩子們所服從的不是你,而是“權力”,連絲毫想了解“你”的心都沒有。他們不過就是捂著耳朵、閉上雙眼,等待憤怒的狂風暴雨過去而已。 年輕人:嘿嘿,是像您所說的沒錯。 哲學家:會掉入這樣的惡性循環,也是因為你錯失了主動尊敬學生、無條件尊敬的第一步。 年輕人:您是說,錯失了那一步的我,不論再做些什麼都不可能行得通了,是吧? 哲學家:嗯,就像在一個空蕩無人的地方大聲喊叫一樣。當然,他們也不可能聽得見。 年輕人:就算是吧!我要提出反駁的事其實還有一大籮筐,我就姑且把您的話收下來再說。那麼,如果老師您所說的是正確的,也就是以尊敬為起點去建立關係的話,究竟要怎樣表現出我們的尊敬?難不成,叫我要用爽朗的笑容對學生說“我很尊敬你唷~”這樣嗎? 哲學家:所謂的尊敬,並不是用言語來表達的。而且對於像這樣挨過來的大人,孩子們能很敏銳地察覺出對方的“謊言”與“心機”。一旦察覺到“這個人在說謊”,從那瞬間開始,就不會產生最近的念頭。 年輕人:是啦,是啦,這也是像您所說的沒錯啦。不過,您這是要我怎麼做呢?說起來,老師現在這番有關“尊敬”的論調里,其實潛藏著很大的矛盾。 哲學家:喔,什麼樣的矛盾? 哲學家說,就從尊敬開始吧。不只是教育,而是所有人際關係的基礎都要以尊敬來建立。確實,如果是自己不尊敬的對象,他所說的任何話,人們都不會去傾聽。哲學家的這番主張,有些部分是可以理解。可是那種對於所有人都要尊敬——無論是班上的問題學生,還是社會上猖獗狂妄的壞蛋,都是要尊敬的對象,這樣的主張,自己可是反對到底的。而且他竟然還自掘墳墓,說著不可輕忽的矛盾內容。果然,我必須要做的就是這件事,要讓這個岩洞里的蘇格拉底消失無蹤。年輕人緩緩舔了舔嘴唇,接著一口氣噼里啪啦地說了起來。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5 16:41:39

    對“他人在意的事”寄予關注 年輕人:老師您發現到了嗎?剛才您是這麼說的:“尊敬是絕對無法強求的。”原來如此,想必是那樣吧。我也非常同意。可是話才剛說完,您又叫我“要尊敬學生”。哈哈,這不是很奇怪嗎?應該無法強求的事情,您竟然要求我去做!如果這個不叫矛盾,那什麼才是矛盾? 哲學家:的確,光看這句話,聽起來的確很矛盾。不過請你這樣理解:“尊敬”這顆球,只會彈回給當初丟出它的人;就像你對著墻壁丟球一樣,只要你丟出去,它就會彈回來。不過,如果你只是對著墻壁大喊大叫:“給我球!”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年輕人:不,您別想用這種隨隨便便的比喻來蒙混過關,事情可沒那麼簡單。請您好好回答。丟球的“我”的那份尊敬要從哪裡來?那顆球可是不會憑空出現的! 哲學家:我明白了。這是了解阿德勒心理學,還有實踐時的重要關鍵。你還記得“社會意識”這個用詞嗎? 年輕人:那當然。不過還沒有到完全了解的程度就是了。 哲學家:嗯,那是相當難以理解的概念,另外再花點時間想想吧。現在我要你回想的,是阿德勒將德語的“社會意識”翻譯成英語時所用的“social interest”。這意思是“對社會的關心”,再進一步細細咀嚼他的意思,是對於形成社會的“他人”的關心。 年輕人:和德語不太一樣吧? 哲學家:是的。德語是將表示共同體的“Gemeinschaft”和表示感覺的“Gefuhl”兩個字組成“Gemeinschaftsgefuhl”,正是日文所說的“共同體感覺”。如果要將它譯成更精準的英語說法,應該就是“community feeling”或是“community sense”。 年輕人:哎唷,我其實並不是想聽這些學術上的說法啦。那很重要嗎? 哲學家:請你想想看。當初阿德勒要將“社會意識”這個概念引進英語系國家時,為什麼不以忠於德語“community feeling”的說法,而選擇了“social interest”?這其中藏著很重大的理由。 還待在維也納的阿德勒最初提倡“社會意識”這個概念時,有許多夥伴因此離他而去的這段故事,我跟你說過了吧?就是有人反駁阿德勒,說他的理論不是科學,并因阿德勒將“價值”的問題帶入了原本應該屬於科學的心理學而導致反彈,結果失去了夥伴的事。 年輕人:嗯,說過了。 哲學家:透過這樣的經驗,阿德勒想必也充分明白,讓大家理解“社會意識”這個概念的難度。於是當他要向英語系國家介紹時,便將“社會意識”這樣的理論置換成可以立即實踐的行動方針,將抽象置換為具體概念。而這個具體的行動方針,就是“對他人的關心”這句話。 年輕人:行動方針? 哲學家:是的。脫離對自己的執著、對他人付出關心。只要順著這個方針前進,自然可以抵達“社會意識”的層面。 年輕人:啊~我什麼都聽不懂!這個論點已經太抽象了!那個什麼對他人付出關心的行動方針,具體上到底要做些什麼?又該怎麼做? 哲學家:在這邊,請你再回想一下弗洛姆說的話:“所謂的尊敬,就是對他人可以如實成長發展成他自己的模樣的一種用心觀照。”沒有絲毫否定、強求,如實接受他人“像他自己的模樣”,并給予尊重;也就是守護對方的尊敬、寄予關心。具體的第一步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年輕人:是什麼? 哲學家:這是極為邏輯性的總結。就是對“他人在意的事”寄予關注。 年輕人:他人在意的事? 哲學家:比方說,孩子們玩一些你實在難以理解的遊戲,而且玩得很開心,完全就是沉迷在那種很孩子氣、很愚昧無知的玩具里;有時候甚至還會讀些有違善良風俗的書刊,沉溺於電腦遊戲……你應該有想起一些類似的例子吧? 年輕人:有。我幾乎每天都會看到這樣的事。 哲學家:大多數的父母或教育工作者對於這樣的事都是皺起眉頭,試圖給孩子一些“更有用處”或“更具價值”的東西。會勸戒他們的行為、沒收書本玩具,只給他們一些經過自己價值認定的東西。 當然,父母們是“心裡想著為孩子好”才那麼做的吧。可是這一切都欠缺了“尊敬”,不得不視為是一種跟孩子距離更疏遠的行為。因為這麼做是否定了孩子們順其自然關心在意的事。 年輕人:難不成是要我們鼓吹那種低俗的遊戲嗎? 哲學家:不是由我們去鼓吹什麼,要先試圖去了解那是什麼。然後自己也試試看,視情況偶爾和孩子一起玩;不是“陪他玩”,而是自己也樂在其中。這時候,孩子才會開始真正感覺自己受到認可,不是被當成一個孩子來看待,而是一個受“尊敬”的個人。 年輕人:不過那…… 哲學家:不只是孩子。這是朝向一切人際關係中所需要的尊敬,具體行動的第一步。無論是公司里的人際關係、男女朋友關係,或是國際關係,我們必須對於“他人在意的事”給予關心。 年輕人:不可能啦!老師您或許不知道吧?那些孩子們關心在意的事還包括一些很低級的東西,一些猥褻、荒誕、醜陋的事物!要帶領他們步向正軌,不正是我們這些大人的職責嗎? 哲學家:不是的。關於社會意識,阿德勒常常喜歡用下面這句話來說明。他說,我們需要的是“用他人的眼睛去看、用他人的耳朵去聽、用他人的心去感受”。 年輕人:您說什麼? 哲學家:現在的你,是試圖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耳朵聽、用自己的心去感受,所以會對孩子們關心在意的事說出什麼“低級”“醜陋”之類的話。孩子們並不認為那些事低級的。那麼他們眼中所看到的是什麼?必須要先從理解這件事情開始。 年輕人:哎呀,不可能啦!那種事我辦不到! 哲學家:為什麼?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6 13:48:32

    如果擁有“同樣的心境與人生” 年輕人: 老師您或許已經忘記了吧,我可是記得很清楚呢。三年前,您一開口就斷然說出下面這句話:無論是誰,沒有一個人是住在客觀的世界里,我們都居住在一個各自賦予其意義的主觀世界。我們必須要問的,不是“世界是什麼樣子”,而是“你如何看待世界”。您說我們無法逃離主觀的看法。 哲學家:是的,正是如此。 年輕人:那麼請問一下,無法逃離主觀看法的我們,又如何能用他人的眼睛、他人的耳朵,甚至是他人的心去看待事物呢?就算玩這種文字遊戲也請您有點分寸! 哲學家:這個很重要。的確,我們無法逃離主觀,當然也不可能變成他人。但我們可以去想象映入他人眼中的事物、聽在他人耳中的聲音。 阿德勒提出了這樣的建議,也就是先想想:“如果我和這個人擁有同樣的心境與人生的話,會怎樣呢?”如此一來,應該就能夠了解“自己一定也會和這個人面對同樣的課題吧”,而且可以進一步想象“自己一定也會與這個人採取同樣的應對方式吧”。 年輕人:同樣的心境與人生^? 哲學家:舉例來說,有個學生完全不讀書。如果我們質問他:“你為什麼不用功讀書?”就會是不帶一絲尊敬的態度。所以我們不那麼做,而是先想想:“要是自己和他擁有同樣的心境與人生的話,會怎樣呢?”也就是想想假如自己和他年紀相同、生活在同樣的家庭、身邊有著同樣的夥伴,而且有同樣的興趣或在意的事。這麼做的話,應該就可以想象“那個自己”在面對讀書這項課題時,會採取什麼樣的態度,又為什麼拒絕讀書……你知道這種態度叫做什麼嘛? 年輕人:……想象力,是嗎? 哲學家:不是,這正是所謂的“同理心”。 年輕人:同理心?!……去設想擁有和別人同樣的心境與人生,這種做法就是同理心嗎? 哲學家:是的。社會上一般所說的“同理心”,也就是對別人的意見表示“我也和你有同樣感受”的同意與附和,這不過是意見相同罷了,不是同理心。所謂的同理心,是一種陪伴他人的手段與態度。 年輕人:手段!同理心是手段嗎? 哲學家:嗯。而且只要它是一種手段方法,你也可以培養出這樣的能力來。 年輕人:喔~這倒是挺有意思的。那就請您針對這個手段說明一下吧。到底要怎樣才能了解對方的“心境與人生”還是什麼的?難不成叫我要一個個進行咨商嗎?哈,那種事怎麼可能有辦法了解! 哲學家:正因為這樣,才要對“他人在意的事”給予關注,而不只是保持距離觀望而已,非得自己主動投入不可。不投入的你,光是站在高處批評“那不可能!”或“有這麼多阻礙”,其中絲毫沒有尊敬,也不具同理心。 年輕人:不對!完全不對! 哲學家:哪裡不對了?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6 16:42:18

    请问你这是干啥捏 请问你这是干啥捏 风里的阳光

    练习打字,哈哈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6 16:44:09

    请问你这是干啥捏 请问你这是干啥捏 风里的阳光

    另外逼自己读完一本有点难但是非常好的书,哈哈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6 18:36:10

    “無法改變”的真正理由 年輕人:那就請問一下囖。您說要再次學習阿德勒的哪一部分呢? 哲學家:明辨自己和他人的言行舉止,去思考潛藏在背後的“目的”。這是阿德勒心理學的基本論點。 年輕人:我知道啊,就是“目的論”嘛。 哲學家:你可以簡單地說明一下嗎? 年輕人:我試試看。不論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情,并沒有辦法因此而決定些什麼。而且過去是不是有過創傷,也跟現在沒有關係。因為人並不是受過去的“原因”而推動,是循著現在的“目的”在過日子。像是那些說出“因為過去家庭環境不好,所以性格變得灰暗”之類的人,就是說著人生的謊言。事實上,是心裡先有了“不想因為與他人的瓜葛而遭到傷害”這樣的目的,並且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才選擇不必與任何人有瓜葛的“灰暗性格”;然後再把“過去的家庭環境”拿出來,當成自己選擇這種性格的藉口……是這樣子吧? 哲學家:是,請繼續說下去。 年輕人:總之,我們並不是受過去發生的事情而支配,是藉由“如何定義”那些事來決定自己的人生。 哲學家:沒錯,就是那樣。 年輕人:當時老師還說:“無論之前你的人生發生過什麼事,那對你將來要怎麼過日子一點影響也沒有。決定你人生的,是活在‘當下’的自己……”我這樣理解沒錯吧? 哲學家:謝謝你。沒有錯。我們並不是那種任由過去的創傷擺佈、脆弱不堪的個體。阿德勒的思想,是以對人類的尊嚴和可能性有著強烈信任為基礎的、認為“人,無論何時都能決定自我”。 年輕人:嗯,我知道。不過我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擺脫“原因”的強烈影響。一切都要用“目的”來解釋太難了。例如就算有著“不想要與他人有瓜葛”這樣的目的,但一定還是有個什麼樣的“原因”才有這樣的目的。目的論對我來說,雖然是一個突破而嶄新的觀點,卻不是無所不能的真理。 哲學家:那也沒關係。透過今天晚上的對話,或許會出現一些改變,也或許不會。一切決定都在於你,我不會強求。那麼,就請你先聽聽其中一個說法。 不論在任何時候,我們都是一個可以決定自我的個體,可以選擇嶄新的自己。只是儘管如此,我們卻相當難以改變;即使強烈希望有所改變,還是改變不了。究竟是為什麼?你對這有什麼看法? 年輕人:是因為根本就不想改變? 哲學家:就是這樣。而這也會關係到“什麼是變化?”的提問。如果要說得大膽一點,所謂的變化,就意味著“死亡”。 年輕人:死亡? 哲學家:假設現在的你正為人生苦惱好了,而且你是想要改變的。可是所謂的改變自己,同時也意味著要放棄“眼前的自己”,做個了斷。否定“眼前的自己”,並且為了不讓他再度出現,要將他埋進墳墓里。因為必須做到那種地步,才會重生蛻變成“嶄新的自己”。 這麼說來,就算你對現狀有許多不滿,但真的有辦法因為這樣而選擇“死亡”嗎?能夠因為這樣投身跳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中嗎?……這件事并沒有那麼簡單。 所以人們不會試圖去改變,再怎麼痛苦,也想“照現在這樣就好”。然後為了肯定自己的現狀,找尋“照現在這樣就好”的說詞去過日子。 年輕人:嗯。 哲學家:那麼,你認為當一個人試著積極肯定“現在的自己”時,這個人會用什麼樣的色調去裝扮過去呢? 年輕人:啊,也就是說…… 哲學家:答案只有一個。也就是針對自己的過去,歸納出“雖然曾發生過許多事,但現在這樣很好”的結論。 年輕人:……為了肯定“現在”,所以也要肯定不幸的“過去”。 哲學家:對。前面你提過一個向老師表示“謝謝您當時那麼嚴格教導我”的人,他們就是試圖積極肯定“現在的自己”,於是過去的一切都成了美好回憶。因此,不能單憑這些表達感謝的話語來讚同那種強權壓制式的教育。 年輕人:因為想認為“現在這樣很好”,所以過去會成為美好回憶……唉,有意思,就這種紙上談兵的心理學來說,的確是很有意思的探討。可是我並不同意這樣的說法。為什麼?我就是最好的證明。我的狀況完全無法套用在您剛才那一番論調里!對於國、高中時代那群嚴厲而蠻不講理的老師們,我到現在還很不滿。就算這樣的態度不對,我還是一點感謝的想法也沒有。那段簡直像在監獄里的學校生活,根本就不會讓我有什麼美好回憶! 哲學家:那是因為你對“現在的自己”並不滿意吧。 年輕人:您說什麼?! 哲學家:如果要進一步做更犀利的探討,那就是為了將現在這個距離理想還很遙遠的“自己”正當化,所以把自己的過去塗上灰色,想歸咎于“都是因為那所學校”或“因為有那樣的老師”。然後以“如果當初念的是好學校、遇上好老師的話,自己也不至於會像今天這樣”的想法,試圖活在某種可能性之中。 年輕人:您、您這麼說太過分了!到底有什麼根據可以這樣胡亂猜測?! 哲學家:真的可以斷言是胡亂猜測嗎?因為問題不在於過去發生了什麼事,而是“現在的自己”如何定義那一段過去。 年輕人:這些話請您收回去!您對我又知道些什麼?! 哲學家:你挺好了,我們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所謂真正的“過去”,有的不過是大家根據各自的“現在”加以塗鴉上色,并各自賦予其解釋。 年輕人:……這個世界里,過去並不存在?! 哲學家:是呀。所謂的過去並不是無法喚回,單純只是因為它“並不存在”。如果不深入探究到這一點,就無法逼近目的論的本質。 年輕人:哼,真是太氣人了!胡亂猜測之後,又來一個什麼“過去並不存在”?!編派了一堆滿是漏洞的空話,然後又打算這樣蒙混過關嗎?求之不得!這些漏洞就讓我來好好挖開,追根究底一番!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7 14:45:31

    你的“現在”決定了過去 哲學家:這番說法確實是難以接受沒錯。不過只是冷靜地將事實堆疊起來,相信你一定也會表示讚同。因為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方法了。 年輕人:看來您是因為對思想的狂熱而燒昏了頭吧!如果過去不存在的話,那“歷史”又算什麼?難道連您最愛的蘇格拉底還是柏拉圖都不存在了嗎?就是因為說出這種話,才會遭人嘲笑不科學啦! 哲學家:所謂的歷史,是由各年代掌權者不斷竄改的大篇幅故事。歷史總是基於當代權力核心中“我才是正義”的論調,再經過巧妙竄改。所有的年表與歷史書籍,都是為了證明當代掌權者的正統性而編纂的虛假著述。 歷史之中,向來認定“當今”最為正確,某個政權被扳倒後,取而代之的執政者就會將過去重新撰寫。這一切,不過就是為了說明自己的正當性,其中並不存在語言原本所意味著的“過去”。 年輕人:可是……!! 哲學家:比方說,某個國家的武裝組織策動了軍事政變。經過鎮壓後,如果政變宣告失敗,這些大人大概就會以“反賊”的身份在歷史中留下汙(wu)名吧;但另一方面,要是軍事政變成功打倒了原有政權,歷史中的他們就會成為抵抗強權的“英雄”。 年輕人:是因為歷史總是由勝利的一方去改寫? 哲學家:以我們個人來說也一樣。每個人都是“我”這篇故事的編撰者,由於過去必須證明“現在這個我”的正統性,所以能隨心所欲去改寫。 年輕人:不對!每個人的情況並不一致!個人的過去,甚至是記憶,這些事屬於大腦科學的範疇。不要混為一談!這不是老師您這種跟不上時代的哲學家強出頭的時候! 哲學家:關於記憶,你要這麼想:人們會由過去發生的眾多事情中,只挑選出與當下“目的”一致的事項加以定義,并作為自己的回憶。反過來說,與當下“目的”相違背的事情,則會由記憶中消除。 年輕人:您說什麼? 哲學家:我舉一個咨商案例來說明吧。有一次,我為一名男性進行咨商輔導,他說出一段童年時期“被狗攻擊并咬傷腳”的記憶。據說,他的母親平常就會提醒他:“如果遇上流浪狗,要站著不動。只要你一跑,狗就會追上來。”因為過去那個年代,常有一些流浪狗在路上遊蕩。結果有一天,他在路邊遇上流浪狗,同行的友人拔腿就逃,而他聽從母親的交代,站在原地不動。可是後來他卻遭到流浪狗攻擊,還被咬傷了腳。 年輕人:老師的意思是,那段記憶是虛構的謊言? 哲學家:不是謊言,實際上他是真的被咬了,但這段經歷應該還有後續的發展。在經過幾次咨商輔導後,他終於想起後來發生的事。據說,當他被狗咬傷而踡縮在一旁的時候,有一位騎著腳踏車的男子將他救起,直接送到醫院。 剛開始進行咨商輔導的時候,他所抱持的生活形態(世界觀)是“世界充滿危險,人人都是敵對者”。對他來說,被狗咬傷的記憶,就是用來象征這個世界充滿危險的證明。可是當他漸漸開始覺得“世界是安全的,人人都是我的夥伴”時,那段足以佐證的插曲就被挖掘了出來。 年輕人:嗯。 哲學家:自己究竟只是被狗咬了,還是也受到了他人救助?阿德勒心理學之所以號稱“使用的心理學”,也是源自於“可以選擇自己人生”這一點。不是過去決定了“現在”,而是你的“現在”決定了過去。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7 17:02:44

    可惡的他,可憐的我 年輕人:……您是說,我們選擇了自己的人生,還有自己的過去? 哲學家:嗯。無論是誰,人生路上不可能總是一帆風順吧。任誰都會有悲傷、挫折,甚至是讓人幾乎要咬牙切齒的那種悔恨遭遇。可是為什麼有些人能將過去發生的悲劇當成“教訓”或“回憶”來述說,而有些人至今仍遭受過去束縛捆綁,認定那是不可侵犯的心靈創傷? 這其實並不是受到過去束縛。而是那段包裝在不幸之下的過往,正是他們所需要的。換一種更嚴厲的說法,不過就是藉著沉溺於悲劇這壺惡酒,試圖忘記“如今”不得志的痛苦。 年輕人: 您不要太過分了,這樣的說法根本是厚顏無恥!什麼叫做悲劇的劣酒?!您所說的全都只是強勢者的理論,是勝利者的論調!根本就不了解遭欺負凌虐的人有多痛苦。完全是在侮辱他們! 哲學家:不是的。正因為我相信人類所擁有的可能性,才會否定沉溺于悲劇中的做法。 年輕人:不,您過去的人生究竟如何,我本來就不打算問,但是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總而言之,您從來沒有遭遇過重大挫折與不合理的對待,就那樣一腳踏進虛無縹緲的哲學世界里,所以才有辦法那麼輕易就切割他人心中背負的傷痛。您根本就是太好命! 哲學家:……看來你似乎難以接受這個說法。那就試試看這個吧,有時候我們在咨商輔導中會用到的,就是三角柱。 年輕人:喔~好像挺有意思的。這是做什麼用的? 哲學家:這個三角柱代表著我們的內心。現在從你所坐的位置看過來,應該只看得到三個平面中的兩面。這兩面分別寫了些什麼? 年輕人:一面是“可惡的他”,另一面是“可憐的我”。 哲學家:沒錯。來到這裡尋求咨商的人,差不多都是繞著這兩個話題打轉。像是一邊掉淚,一邊訴說降臨在自己身上的不幸,或是談論那些苛責自己的他人,還有對自己所處這整個社會的憎惡。 其實不只是咨商。像我們和家人或朋友談心、商量一些事情的時候,要對當下的自己正在說些什麼有所自覺是相當不容易的。不過,要是將那些東西視覺化,便可以充分了解人們終究離不開這兩個話題。說到這裡,想必你心中已經有個底了吧? 年輕人:……不是責備“可惡的他”,就是訴說“可憐的我”。對啦,是可以那麼說沒錯啦…… 哲學家:但是我們真正應該談論的重點卻不在這裡。不論你如何尋求旁人對“可惡的他”能有與你一致的觀點、如何陳述“可憐的我”;以及即使有人願意聽你訴說、能給你一時的安慰,但那些都無法真正解決問題。 年輕人:那到底要怎麼做? 哲學家:三角柱上看不見的另一面。你認為這裡寫了些什麼? 年輕人:唉,您就別賣關子了,給我看吧! 哲學家:好。這上面寫了什麼,請你念出來聽聽。 哲學家拿出一個用紙摺成的三角柱。從年輕人所在位置可以看到的,只有三個平面中的兩面。上面分別寫著“可惡的他”,還有“可憐的我”。哲學家說,那些煩惱苦思的人所訴說的,其實不過就是這兩項的其中之一。接著,哲學家以細長的手指緩緩轉動三角柱,露出寫在最後一面的字。就像在年輕人心口上挖了個洞似的那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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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7 17:03:11

    可惡的他,可憐的我 年輕人:……您是說,我們選擇了自己的人生,還有自己的過去? 哲學家:嗯。無論是誰,人生路上不可能總是一帆風順吧。任誰都會有悲傷、挫折,甚至是讓人幾乎要咬牙切齒的那種悔恨遭遇。可是為什麼有些人能將過去發生的悲劇當成“教訓”或“回憶”來述說,而有些人至今仍遭受過去束縛捆綁,認定那是不可侵犯的心靈創傷? 這其實並不是受到過去束縛。而是那段包裝在不幸之下的過往,正是他們所需要的。換一種更嚴厲的說法,不過就是藉著沉溺於悲劇這壺惡酒,試圖忘記“如今”不得志的痛苦。 年輕人: 您不要太過分了,這樣的說法根本是厚顏無恥!什麼叫做悲劇的劣酒?!您所說的全都只是強勢者的理論,是勝利者的論調!根本就不了解遭欺負凌虐的人有多痛苦。完全是在侮辱他們! 哲學家:不是的。正因為我相信人類所擁有的可能性,才會否定沉溺于悲劇中的做法。 年輕人:不,您過去的人生究竟如何,我本來就不打算問,但是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總而言之,您從來沒有遭遇過重大挫折與不合理的對待,就那樣一腳踏進虛無縹緲的哲學世界里,所以才有辦法那麼輕易就切割他人心中背負的傷痛。您根本就是太好命! 哲學家:……看來你似乎難以接受這個說法。那就試試看這個吧,有時候我們在咨商輔導中會用到的,就是三角柱。 年輕人:喔~好像挺有意思的。這是做什麼用的? 哲學家:這個三角柱代表著我們的內心。現在從你所坐的位置看過來,應該只看得到三個平面中的兩面。這兩面分別寫了些什麼? 年輕人:一面是“可惡的他”,另一面是“可憐的我”。 哲學家:沒錯。來到這裡尋求咨商的人,差不多都是繞著這兩個話題打轉。像是一邊掉淚,一邊訴說降臨在自己身上的不幸,或是談論那些苛責自己的他人,還有對自己所處這整個社會的憎惡。 其實不只是咨商。像我們和家人或朋友談心、商量一些事情的時候,要對當下的自己正在說些什麼有所自覺是相當不容易的。不過,要是將那些東西視覺化,便可以充分了解人們終究離不開這兩個話題。說到這裡,想必你心中已經有個底了吧? 年輕人:……不是責備“可惡的他”,就是訴說“可憐的我”。對啦,是可以那麼說沒錯啦…… 哲學家:但是我們真正應該談論的重點卻不在這裡。不論你如何尋求旁人對“可惡的他”能有與你一致的觀點、如何陳述“可憐的我”;以及即使有人願意聽你訴說、能給你一時的安慰,但那些都無法真正解決問題。 年輕人:那到底要怎麼做? 哲學家:三角柱上看不見的另一面。你認為這裡寫了些什麼? 年輕人:唉,您就別賣關子了,給我看吧! 哲學家:好。這上面寫了什麼,請你念出來聽聽。 哲學家拿出一個用紙摺成的三角柱。從年輕人所在位置可以看到的,只有三個平面中的兩面。上面分別寫著“可惡的他”,還有“可憐的我”。哲學家說,那些煩惱苦思的人所訴說的,其實不過就是這兩項的其中之一。接著,哲學家以細長的手指緩緩轉動三角柱,露出寫在最後一面的字。就像在年輕人心口上挖了個洞似的那一行字。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7 17:31:18

    阿德勒心理學中沒有“魔法” 年輕人:……!! 哲學家:來吧,念出聲音來。 年輕人:……今後該怎麼辦? 哲學家:是的。我們真正應該討論的正是:“今後該怎麼辦?”不必說什麼“可惡的他”,也不需要“可憐的我”。不管你再怎麼樣大聲嚷嚷,我大概也只會聽聽就算了。 年輕人:您、您實在是太冷酷無情,太壞心眼了! 哲學家:並不是因為漠不關心才當耳邊風。而是因為其中并沒有應該討論溝通的重點,所以聽聽就算了。如果在我聽過“可惡的他”或“可憐的我”這樣的內容後,能表示“真是辛苦了”“完全錯不在你”什麼的,與你站在同一陣線的話,確實可以讓你得到一時的安慰,甚至你還會覺得幸好有來這裡接受咨商輔導、幸好找了這個人商量等等,因為這樣而感到滿足。 不過,從明天開始的每一天將如何改變?難道不會因為再次受傷就又想尋求慰藉?到最後豈不是成為一種“依賴”?正因為如此,阿德勒心理學才要討論:“今後該怎麼辦?” 年輕人:可是如果要認真思考“今後”的事,還是得先讓人家知道“目前為止”的經過吧! 哲學家:不。你現在就站在我面前。只要知道“眼前的你”就已經十分足夠了。就理論上而言,我沒有必要知道“過去的你”。我再重複一次,過去並不存在。你所述說的過去,不過是經由“現在的你”巧妙編撰的故事。這部分請你要明白。 年輕人:錯了!您只是隨便找個歪理要指責人家,叫人“別再發牢騷”而已!您根本就漠視人類軟弱的一面,不願意體貼支持軟弱的人,強迫推銷那一套傲慢而強勢的理論罷了! 哲學家:不是那樣的。比方說,平常我們咨商師也會把這個三角柱遞給來尋求輔導的對象。然後請對方:“不論說些什麼都沒關係,但是請將跟現在要說的內容有關的那一面轉向你自己。”結果大多數人都會主動選擇“今後該怎麼辦?”并開始思考它的內涵。 年輕人:自己……主動嗎? 哲學家:另一方面,也有不少其他派別的咨商師,採取不斷追溯過去的手段,徒然刺激對方使得情緒爆發之類的震撼療法。不過,根本沒必要那麼做。 我們既不是魔術師,也不是魔法師。我再說一次,阿德勒心理學中沒有“魔法”。相較於神秘的魔法,這其實是具建設性的、科學的,基於對人類尊敬的一種理解人性的心理學。這就是阿德勒心理學。 年輕人:……呵呵,您竟然還敢用“科學的”這個說法? 哲學家:是的。 年輕人:好吧,我認了。您這個說法,眼前我先接受了再說。那麼就讓我們來好好討論一下關於我的“今後”,也正是我所面臨的最大問題,還有身為一名教育工作者的明天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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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7 20:07:51

    第二部 為何否定“賞罰”? 年輕人其實早就知道,與哲學家的對話,並沒有那麼容易立見真章;尤其是話題一進入抽象範疇的時候。果然這位蘇格拉底難纏的程度已經到了令人咬牙切齒的地步;進入現實中的凡塵俗世,直搗問題核心。他並非無端想評斷阿德勒,只因為那番論點實在太過空泛、脫離現實,自己想將它拽進眾人所存活的這個世間。年輕人拉近了椅子,深深吸了一口氣。

    教室是一個民主國家 年輕人:在這世界上,過去並不存在;不可以沉溺于悲劇的劣酒;我們應該談論的只有“今後該怎麼辦”。好吧,就以這些為前提來進行吧。如果就我被迫面對的“今後”課題來說,那就是之後在學校要施行什麼樣的教育。我們立刻就來討論,可以嗎? 哲學家:當然可以。 年輕人:就這麼辦。剛才您說過,具體的第一步就是“從尊敬開始”是吧?我想請問,您認為只要把尊敬帶進班上,一切問題就能解決嗎?也就是學生們不會再製造問題了? 哲學家:光是那樣大概不行吧,問題一樣會發生。 年輕人:這樣的話,還是得斥喝責備囖?因為他們一樣會搗蛋、搞破壞,給其他學生找麻煩啊! 哲學家:不,不可以責罵。 年輕人:那麼您是要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搗蛋,什麼都不管?那豈不像是在說“別捉小偷,也別處罰小偷”一樣嗎? 難道阿德勒認同這種無法無天的做法? 哲學家:阿德勒的主張,並不是要我們無視于法律或規範。只不過,所謂的規範必須經由民主程序來制定。這對於社會整體、還有對班級的經營來說,是極為重要的一點。 年輕人:民主程序? 哲學家:是的。就是將你的班級當成一個民主國家來考量。 年輕人:咦,什麼意思? 哲學家:民主國家的“主張”在全體國民手中,對吧?所謂的“人民主權”,也就是“主權在民”的原則。身為主權者的國民,在彼此一致同意的基礎下,制定各式各樣的規範,并適用於全體國民,一律平等。正因為如此,人們才有辦法遵守規範;而且並非順從規範,是能更積極地遵守“我們大家的規範”。 另一方面,當規範不是基於國民一致同意,而是經由某人獨斷制定,執行上又非常不平等的話,會變成怎麼樣呢? 年輕人:那樣子,國民當然不會保持沉默呀。 哲學家:執政者為了壓制這樣的反彈,只好行使有形與無形的“力量”。這段話並不只限於國家,就算企業或家庭也一樣。藉由某個人以“力量”來控管的組織,在根本上就是“不合理”。 年輕人:嗯,原來如此。 哲學家:班級也一樣。班級這個國家的主權者不是老師,而是學生;班級規範,必須由身為主權者的學生在和義下制定。首先就從這個原則去推動吧。 年輕人:您還是一樣那麼囖嗦。總之,就是認同學生自治是吧?當然學校會有一定的自治制度啦,像是學生會什麼的。 哲學家:不,這是更基本的問題。舉例來說,當我們將班級視為一個國家來思考的時候,學生們就是“國民”,那麼,老師會是什麼立場呢? 年輕人:唉,學生是國民的話,老師就是領導的總指揮、首相或總統之類的吧? 哲學家:這樣很奇怪吧?你是學生們經由選舉選出來的嗎?如果不經過選舉而號稱總統,那就不是民主國家了,單單只是個獨裁國家。 年輕人:哎呀,就理論上來說是那樣啦。 哲學家:我現在不是在說理論,而是說明實際的狀況。班級,並不是由老師來統治的獨裁國家,它是以每一位學生為主權者的民主國家。忘記這項原則的老師們,將在不知不覺中展開獨裁控制。 年輕人:哈哈,您是說我沾染了法西斯主義的色彩? 哲學家:說得極端一點,就是那樣。你的班級會一團亂,不是學生個人的問題,也不是你的教師資質不夠,只因為那是一個腐敗的獨裁國家,所以一團亂。由獨裁者率領的組織,腐敗在所難免。 年輕人:請不要再硬拗了!您到底有什麼根據可以這樣批評挑剔別人! 哲學家:根據已經很明顯了——就是你一直不斷強調有必要採用的“賞罰”教育。 年輕人:什麼?! 哲學家:你想要談談這部分對吧?有關於稱讚與責備。 年輕人:……有意思。您竟然主動挑起論戰!有關教育這部分,特別是關於教室內的大小事,我已經腳踏實地、十分努力在做了。這種極端失禮的說法,我絕對會讓您收回去的! 哲學家:好,就讓我們盡情來討論一下。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8 09:00:27

    不可以責罵,也不可以稱讚 年輕人:阿德勒禁止賞罰,斷言不可以責罵,也不可以稱讚。為什麼要提出這種離譜的主張?阿德勒真的明白理想與現實之間有多大的差距嗎?這就是我想要知道的。 哲學家:原來是這樣。我先確認一下,你認為稱讚和責罵都是有必要的,對嗎? 年輕人:那當然。就算因為那樣而被學生討厭,也一定非罵不可。做錯事情了,不糾正怎麼行?對了,就先請教您有關“責罵”這件事的對錯吧! 哲學家:好的。為什麼不可以責罵他人呢?這必須分別以不同的狀況來思考。首先是孩子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比如具有危險性、加害他人,或是幾近犯罪一般的行為。究竟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這時候有一種可能性是:“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不好的行為。” 年輕人:不知道? 哲學家:對。就拿我自己來說吧。小時候,我不管去哪裡都會帶著放大鏡。發現了昆蟲就靠過去觀察,看到植物也觀察,隨心所欲地盡情窺探那個肉眼所見不到的世界,簡直就像個小小昆蟲博士一樣,埋頭沉迷在觀察的世界里。 年輕人:真好,我也曾有過那種時候。 哲學家:可是呢,一陣子之後,我知道放大鏡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用途。只要在黑色的紙上讓光線聚焦,紙上就會冒煙,沒多久便會開始燃燒。面對這個簡直像魔術般的科學力量,我心裡興奮得不得了,那支放大鏡不再單單只是個放大鏡而已。 年輕人:這樣不是很好嘛?比起趴在地上盯著昆蟲看,這個更合我意。以小小的放大鏡為開端,馳騁在對太陽的力量,甚至是對宇宙的想象中,這是成為科學少年的第一步。 哲學家:就這樣,某個燒著黑紙玩樂的酷熱夏天,我跟平常一樣,將黑紙放在地上,正用放大鏡聚焦光線玩著的時候,視線邊緣一角有隻螞蟻爬了過去。那是一隻壯碩、全身像是穿上厚重黑色盔甲的大螞蟻。差不多開始對黑紙遊戲感到厭倦的我,接著用放大鏡對黑蟻做了什麼事……相信後面不必我再說明了吧? 年輕人:……我知道。唉,小孩真的很殘酷。 哲學家:是。孩子經常會讓我們見到像這樣、在玩耍中殺害昆蟲之類的殘忍一面。可是孩子當真那麼殘酷嗎?真的潛藏了如佛洛伊德所說的那種“攻擊驅力”嗎?我並不那麼認為。孩子們不是殘酷,只是“不知道”而已;不知道生命的價值,還有他人的痛苦。 既然如此,有一件事是大人們應該要做的:如果不知道,就要教。而且教的時候,不必用到責罵的字眼,這個原則請不要忘記。對方不是在搗蛋搞破壞,只不過是不知道而已。 年輕人:您說,這不是因為攻擊性或心性殘忍,而是無知的罪過? 哲學家:在鐵軌上玩耍的孩子,或許不知道那是打擾別人的行為。甚至對於其他任何事,我們其實都是以“不知道”為起點的。在“不知道”的事實下給予嚴厲譴責,你不認為這麼做不近情理嗎? 年輕人:嗯,如果真的不知道的話。 哲學家:我們大人所要做的不是責罵,而是教導;不是情緒性的,也不是用大聲嚷嚷的方式,而是用理性的說法。相信你應該不至於辦不到。 年輕人:只用現在提到的例子來說,是那樣沒錯;因為即使是老師您,也不可能承認殺害螞蟻的自己心性殘忍吧!只不過這實在讓人很難接受,簡直就像卡在喉嚨里的麥芽糖一樣。這種對人類的認知太天真了。 哲學家:所謂“太天真”是指? 年輕人:如果是幼稚園的孩子還說得過去,到了小學,甚至中學之後,大家都是在“已經知道”的情況下去做的。什麼事情是不允許的,怎樣是不道德的,他們早就知道了。可以說他們根本就是明知故犯,引發脫序行為。這樣的罪過,當然一定要給予嚴厲的懲罰才行。像您這種老人家的壞習慣,就是把小孩當成純真無邪的天使般看待,這千萬要改一改才好。 哲學家:的確,有很多孩子明知那樣不好,卻還是做出有問題的舉動;不如說,脫序行為中,多半都是那樣吧。不過,你是不是曾覺得很奇怪?他們不只是知道“那樣不好”而已,他們甚至明明知道那麼做會遭到父母師長的責罵,卻還是去做了。這聽起來很不合理吧? 年輕人:簡單來說,就是有欠考慮吧。如果可以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應該就會明白。這是因為他們做不到這一點吧。 哲學家:果真是那樣嗎?你不認為是其他更深層的心理因素在操控嗎? 年輕人:您是說,明知道會被罵,還故意去做嗎?可是有的孩子還會因為挨罵而哭出來呢。 哲學家:只要思考一下這種狀況的可能性,就會知道,那絕對不是毫無作用的舉動。現代的阿德勒心理學認為,在背後操控人類脫序行為的心裡,可以分成五個階段。 年輕人:喔~總算談到比較像心理學的話題了。 哲學家:只要完全了解“脫序行為的五個階段”,相信就能找到責罵是對或錯的答案了。 年輕人:就來聽聽看吧。看看老師到底對孩子們有多了解,對教育工作現場又知道多少,讓我來好好看個清楚! 年輕人感到憤怒:哲學家的說法根本是胡扯!班級是個小型的民主國家,班上的主權者是所有學生——到這裡為止還可以接受。可是為什麼“不需要賞罰”?如果班級是一個國家,不是應該要有法律嗎?如果有人違反法律、犯了罪,不是應該要接受懲罰嗎?年輕人在筆記本上寫下“脫序行為的五個階段”,揚起了微笑。阿德勒心理學究竟是可以適用於現實世界的學說,又或者只是空泛的論述,就在這裡見真章吧。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18 13:09:31

    脫序行為的“目的”? 哲學家:孩子們為什麼回出現脫序行為?阿德勒心理學所關注的是潛藏其中的“目的”。換句話說,孩子們——其實不只限於孩子——因為有著什麼目的而出現脫序行為,可以分為五個階段來思考。 年輕人:五個階段的意思,是層級慢慢升高,是嗎? 哲學家:對。而且人類的脫序行為,全都可以套用這些階段的其中之一來解釋。必須在層級還沒升高之前,盡早尋求對策。 年輕人:好吧。那就請您先從最初的階段開始說明。 哲學家:脫序行為的第一個階段是“尋求稱讚”。 年輕人:尋求稱讚?也就是要別人“稱讚我”,這樣嗎? 哲學家:是的。在父母師長還有其他人面前扮演“乖孩子”。如果是在團隊中工作的人,就是會對上司或前輩表現出有衝勁或順從的模樣,想藉此獲得稱讚。一切的開端,就由這裡開始。 年輕人:這豈不是再好不過了嗎?不會造成別人困擾,又能盡力從事生產活動,對他人也會有所貢獻。實在找不出任何理由視他為問題人物啊? 哲學家:的確是,以個別行為來考量的時候,他們看起來是毫無問題的“乖孩子”或“資優生”。而且實際上,如果是孩子,就會在學業或體育方面特別優秀;公司職員的話,就會在工作上特別賣力傑出,讓人想好好稱讚他一番。 可是在這裡有一個很大的陷阱:他們的目的,充其量不過就是“獲得稱讚”,進一步來說,就是“在共同體之中取得具有特權的地位”。 年輕人:呵呵,您是說因為動機不單純所以不以為然嗎?真是個天真幼稚的哲學家。就算目的真的是為了“獲得稱讚”,可是從結果來說,依然還是勤奮努力的學生呀!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哲學家:那麼,要是父母師長、上司或工作對象完全不稱讚他們的話,你覺得會怎麼樣呢? 年輕人:……應該會覺得不滿,可能還會視情況覺得忿忿不平吧。 哲學家:沒錯。你聽好了,他們並不是表現出“好的行為”,只不過是在做“能獲得稱讚”的事。這樣的行為如果得不到任何人稱讚、沒有獲得特別對待的話,就會失去奮鬥的意義,會立即喪失繼續下去的意願。 他們所培養的生活形態(世界觀)是“如果沒有人稱讚,就不會採取適切的行動”,而且“要是沒人懲罰,就有可能做出不當行為”。 年輕人:呃,也許是那樣沒錯啦…… 哲學家:還有,為了符合周遭所期待的“乖孩子”形象,做出作弊或虛假欺騙等不當行為,也是這個階段的特徵。教育者或主管不該只專注在他們的“行為”,而必須看清楚他們的“目的”。 年輕人:可是,不稱讚的話,他們就會失去意願,變成什麼也不做的孩子;有時候甚至還會變成行為不當的孩子,不是嗎? 哲學家:並不是這樣。要教導他們,即使自己不“特別”,也同樣有價值。藉著向他們展現“尊敬”的方式去教導。 年輕人:具體來說呢? 哲學家:不要聚焦在他們表現出什麼“好的行為”,而是多注重平日細微的言行舉止,並且關注他所“在意的事”、寄予同理心。就是這樣而已。 年輕人:喔~要回到那個部分是嗎?我總覺得要說這樣是脫序行為,好像有點怪怪的。不過無所謂啦,第二階段是什麼? 哲學家:脫序行為的第二階段是“引起注意”。 年輕人:引起注意? 哲學家:特地表現出“好的行為”,卻沒有受到稱讚,沒能在班上獲得特權地位;又或者是一開始就沒有充分的勇氣與耐力堅持到最後,去贏得“稱讚”。在那樣的情況下,人們會認為“即使得不到稱讚也無所謂,總之引人注目就對了”。 年輕人:就算是做壞事、被責罵都無所謂嗎? 哲學家:沒錯。他們早就不期待獲得稱讚了。總之,完全想引人注目。只是,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注意,孩子在這個階段的行為動機並不是“要當壞孩子”,而是“引人注目”。 年輕人:引人注目要做什麼? 哲學家:想在班上取得享有特權的地位;希望在自己所屬的共同體之中,擁有一個確切而鞏固的“安身之處”。真正的目的在這裡 。 年輕人:也就是說,因為從學業這方面正面出擊不順利,所以用其他手段想變成“特別的我”;不是以“乖孩子”的身份變得特別,而是以變成“壞孩子”來達成目的、確保自己的“位置”。 哲學家:正是如此。 年輕人:是啦,在那個年紀,通常正是因為有點“壞壞的”樣子,才比較讓人覺得佩服吧。不過具體來說,要怎麼樣引人注目? 哲學家:積極的孩子,會藉著稍稍違反社會或學校里的規定,也就是以“調皮搗蛋”來贏得注目。像是上課的時候喧嘩嬉鬧、捉弄老師、死纏爛打之類的。他們絕對不會過分到觸怒大人的地步,在班上算是逗趣受歡迎的角色,獲得老師或朋友喜愛的情況也不算少。 另外,消極的孩子則是以學些表現明顯低落、常常丟三落四,或是用哭泣等方式試圖引人注目;也就是以“無能”的形象來贏得注目,獲取特別的地位。 年輕人:但要是不斷干擾上課,或老是忘東忘西的話,應該會被罵得很慘對吧?被罵也沒關係嗎? 哲學家:與其自己的存在遭到他人無視,被責罵要好得太多了。即使在被罵的情況下,也希望自己的存在受到他人認同,處於特別的地位。這就是他們所期望的。 年輕人:哎呀,傷腦筋!還真是複雜的心態。 哲學家:不,其實第二階段的孩子們所遵循的原則還算單純,應對起來也不是那麼困難。因為只要藉由“尊敬”讓他們知道,自己沒有必要變得特別,只要保持原來的樣貌就已經充分具有價值就好了。真正困難的是從第三階段開始。 年輕人:喔,怎麼說呢?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1-21 12:09:59

    就像曾经看过那本《歌德谈话录》,塑造了一个评价事项的人文环境,但读后所能获得的是更多的似是 就像曾经看过那本《歌德谈话录》,塑造了一个评价事项的人文环境,但读后所能获得的是更多的似是而非 ... 风里的阳光

    一本好书的界定因人而异,一本书内容的好坏及复杂和可理解程度更是与个人自身的经历等因素息息相关。我们无法否认一些我们不认同的事物的存在以及它被别人追逐的可能性。我的帖子不是在宣扬什么,只是想作为一个速录师为自己的打字速度做锻炼,并且愿意把这本自认为的好书推荐给同样欣赏它的人们~谢谢交流&新年快乐~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2-16 07: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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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高兴看到你也喜欢~我会持续更新哒~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2-18 11:5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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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你和阿德勒心理学的缘分,和《被讨厌的勇气》的缘分~棒棒哒!~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2-18 13:37:31

    厭惡我吧!拋棄我吧! 哲學家:在脫序行為的第三階段,他們的目的將進入“權力鬥爭”。 年輕人:權力鬥爭? 哲學家:不順從任何人,不斷挑釁、挑起戰爭。藉由戰爭中的勝利來誇耀自己的“力量”,試圖享有特權地位。是相當不容易應付的階段。 年輕人:所謂“挑起戰爭”的意思是?該不會是撲上來大打出手吧? 哲學家:簡單來說就是“反抗”。用粗口謾罵來挑釁父母師長,有時候也會大發雷霆胡鬧一通,甚至偷竊、吸煙等等,毫不在乎地觸犯規定。 年輕人:這根本就是問題學生嘛,沒錯,我就是拿這種孩子沒轍啦。 哲學家:另一方面,消極的孩子就會藉著“不聽話”來挑起權力鬥爭。不論被罵得多慘,就是拒絕用功讀書或學習,斷然對大人所說的話充耳不聞。他們倒也不是特別不想讀書或認為沒有必要讀書,只是為了貫徹不聽話的態度,想證明自己的“力量”而已。 年輕人:啊!我光是想到就覺得一肚子火!像那樣的問題學生,除了好好痛罵以外,應該沒有其他办法了吧!因为这些人事实上就是违反规定,让我几乎想狠揍他们一顿。要不然,岂不等于认同了他们的恶行?! 哲学家:嗯,大多数的父母师长在这个阶段都会拿起愤怒的球拍,击出称为“责骂”的那颗球。只不过,这么做徒然只是接受了挑衅,“和对方站在同一座球场上”。恐怕对方反而会开心地再击回一颗反抗之球,觉得自己发动的这场拉锯战已经开打。 年轻人:那您说,该怎么办? 哲学家:如果是触犯法律的问题,就必须依法应对处理。但是除此之外的情况,一旦察觉到是一场权力斗争时,就该立即从对方的球场上退出。首先必须做的就只有这件事请你想一想,责骂当然不用说了,就连脸上显露出生气的表情,都算是站上权力斗争的球场。 年轻人:可是我面前明明就站了一个做坏事的学生耶!面对这样的事实要怎么处理?什么也不做、就那样放任不管,也算是教育工作者吗? 哲学家:就逻辑上归纳出的结论恐怕只有一个,等到五个阶段都说明过后,再一并来思考比较好。 年轻人:唉,真实的。下一个! 哲学家:在脱序行为的第四阶段,人们会进入“复仇”阶段。 年轻人:复仇? 哲学家:下定决心要挑起权力斗争,可是对方却纹风不动;无法赢得胜利,也得不到特权地位;他人对自己完全不理会、吃了败仗。像这样在战斗中败下阵来的人会先撤退,接着策划“复仇 ”行动。 年轻人:要对谁、复什么仇? 哲学家:对那些不认同这个无可替代的“我”、不爱我的人,进行爱的复仇。 年轻人:爱的复仇? 哲学家:请你回想一下要求称赞、引起注目,还有权利斗争。这些全都是“希望对方更尊重我一点”的乞求爱的表现。然而在知道这些爱的乞求无法实现的瞬间,人会突然变成寻求“憎恶”。 年轻人:为什么?寻求憎恶要做什么? 哲学家: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不爱我的,那么干脆就厌恶我吧!在想法上会变成要对方“在憎恶的情绪中,给我关注”。 年轻人:……让人厌恶,是他们所期望的吗? 哲学家:会变成这样。比方说在第三阶段,反抗父母师长、挑起“权力斗争”的孩子们,在班上可能会变成有点像英雄似的人物,因为胆敢面对大人、挑战权威,勇气令人称赞。 可是一旦进入“复仇”阶段的孩子,不会得到任何人赞扬。父母师长就不必说了,班上的同学也会讨厌他、害怕他、渐渐孤立他。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试图以“令人憎恶”这一点来与他人有所连结。 年轻人:既然这样,只要彻底忽视他们就行了呀!只要把那个憎恶的连结点切断就可以了啦!没错,这么一来,“复仇”行动就不成立了。他们应该就会去思考一些比较正经的做法,不是吗? 哲学家:理论上来说或是那样没错。可是实际上要容许他们的行为,应该相当困难吧。 年轻人:为什么?您的意思是说我连那样的容忍力都没有吗? 哲学家:假设有个处于“权力斗争”阶段的孩子光明正大地直接向你挑战。其中交杂着粗暴言词的挑衅,还伴随着自以为是的正义感,非常直接。而且正因为如此,还被同学视为英雄。如果是这样的行为,你有可能冷静应对吗? 另一方面,进入复仇阶段的孩子们,不会选择正面交战。他们策划的不是“坏事”,而是一再重复“对方讨厌的事”。 年轻人:……具体来说? 哲学家:举个容易明白的例子来说,像是跟踪、骚扰,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复仇。对于不爱自己的人,要用爱的复仇。变成跟踪狂的人,非常了解对方讨厌那样被跟踪,也明白这种行为无法发展成正常而良好的关系。但依然企图藉由“憎恶”“讨厌”,想办法与对方维持连结。 年轻人:什么嘛,这种思考逻辑听起来真不舒服! 哲学家:又或者像自残、茧居这样的做法,阿德勒心理学认为那也是“复仇”的一环。藉着伤害自己、毁损自己的价值,控诉“我之所以变成这副样子,都是你害的”。当然,当事人的双亲会因此伤心,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然而在孩子看来,他们的复仇行动成功了。 年轻人:……那种状况几乎已经进入到精神医学的范畴了吧?其他还有吗? 哲学家:暴力或粗暴的言词当然也会变本加厉,还有不少孩子甚至会加入不良组织或反社会势力,做出犯罪行为。另外,消极的孩子则会变得超乎常人所能想象的肮脏,或是沉溺在大家都不由得觉得反感、诡异怪诞的兴趣中等等,复仇的手段可说各式各样都有。 年轻人:面对那样的孩子,我们该怎么办? 哲学家:假如你班上有那样的学生,你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向你报仇”。你越是伸出手,他越是觉得复仇的机会到来,只会让对方的言行态度变得更严重。到了这种地步,只能向毫无利害关系的第三人寻求协助而已;也就是交由其他老师或学校以外的人,例如像我们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帮忙。 年轻人:……不过,这如果是第四阶段的话,表示上面还有一个囖? 哲学家:嗯。比复仇更加棘手的,就是最后这个阶段。 年轻人:……请教教我吧。 哲学家:脱序行为的第五阶段,就是“证明自己无能”。 年轻人:证明自己无能? 哲学家:是的。在这里,有一件事要请你设身处地去想一想;当你试图变成“特别的存在”,然而我们前面所说明过的种种方式都没能让你达成目的。父母师长、班上同学对你连憎恶的感觉都没有,不论在班上还是家里,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年轻人:应该会干脆放弃吧。因为不管我做什么都得不到认同,自然就会变得不再做任何努力了吧。 哲学家:可是父母师长应该会训斥你,要你多用功读书,也会一一介入干涉你在学校的态度或交友关系等事情;当然,他们完全是站在想要协助你的立场。 年轻人:根本是多管闲事!那些事情如果可以处理得好的话,我早就安排妥当了。我会希望他们完全不要干涉。 哲学家:就连这样的想法他们也无法理解。身边的人都希望你能更努力,认为你只要愿意做就能做到,而且期待他们在你身上所下的功夫必定能够改变你。 年轻人:我都说了,那样的期待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个大包袱!希望他们完全别管我! 哲学家:没错,其实正是这种“不要再对我有任何期待”的想法,才会与“证明自己无能”有所连结。 年轻人:意思是“不要对我有所期待。为什么?因为我很无能”吗? 哲学家:是的。对人生绝望、打从心底讨厌自己、认定自己什么都解决不了,而且为了不再经历这样的绝望,变得逃离所有的课题,并且对身边的人明白表示;“我是如此无能,请不要给我课题。我没有解决的能力。” 年轻人:为了不想再受伤? 哲学家:没错。与其一边想着“或许能办到”,一边去处理课题,结果遭遇失败,不如一开始就认定“不可能办到”、直接放弃比较轻松。因为这么一来,就不必担心遭受更严重的打击。 年轻人:……呃,是啦,那种心情我明白。 哲学家:于是他们会用尽各种方法和手段来“证明”自己有多无能。毫不避讳地扮演一个傻瓜、不论做什么事都无精打采,再怎么简单的课题都不愿意去处理面对。不久之后,连自己都对这个“扮演傻瓜的自己”深信不疑。 年轻人:的确有学生会将“因为我是笨蛋”挂在嘴边。 哲学家:如果会说出口的话,顶多算是自我嘲讽吧。真正进入第五阶段的孩子在扮演傻瓜的过程中,几乎让人怀疑他们是否患有什么精神疾病。他们对于那个试图处理课题的自己,以及打算进行思考的自己踩了刹车,然后一味地厌世、拒绝课题,也拒绝来自身边他人的期待。 年轻人:面对那样的孩子,该怎么去互动? 哲学家:他们希望的是“不要对我有任何期待”“不要管我”,更进一步说,就是“放弃我吧”。父母师长越是向他伸出手,他越是企图用更极端的方式“证明自己无能”。很遗憾,没什么是你可以为他做的,只能交给专家。话说回来,即使对专家来说,就连要协助这种开始证明自己无能的孩子,都是很困难的事。 年轻人:……我们这些教育工作者可以做的事,未免也太少了。 哲学家:不会的,大多数脱序行为会停留在第三阶段的“权力斗争”上。为了不让他们继续向前踏入,教育工作者所担负的职责很重大。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2-27 21:40:17

    “惩罚”就能让“罪过”消失吗?

    年轻人:脱序行为的五个阶段的确是很有意思的分析。首先是寻求称赞;接着,如果不受人瞩目的话,就采取行动;再不行的话,就挑起权力斗争;然后转变成恶意的复仇,最后是大肆宣扬自己的无能。 哲学家:而这一切都是源自于“归属感”,也就是“要在共同体中确保独特地位”的目的。 年轻人:是。这是一套完全具备阿德勒心理学风格,以人际关系为主轴的道理。关于这样的分类,我认同。 可是您忘记了吗?我们应该要讨论的是“责骂”这件事的对错吧?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实践过阿德勒式“不责骂的教育”。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责备,等待对方自己察觉。结果呢,教室变成什么样子?规矩什么的完全没有,简直就像个动物园! 哲学家:于是你用了责骂的方式。骂过之后,有任何改变吗? 年轻人:吵闹的时候如果大声责骂,当场会安静下来。或是学生忘记写作业的时候骂一下,他会露出反省的表情。不过最后我发现,效果只限于那当下。过了一会儿,马上又开始吵闹,或是又开始不写作业。 哲学家:你觉得为什么会那样? 年轻人:就是因为阿德勒呀!一开始决定采用“不责骂”的方式根本就是错的。因为当初给他们好脸色看!怎样都无所谓,所以他们就觉得“这家伙没什么可怕的”“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怎么样”,把我看扁了! 哲学家:你认为要是当初就用责骂的那一套,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吗? 年轻人:那当然啊。这就是我最后悔的地方。不论任何事,开头很重要。明年我要是接了新班级,从第一天开始就要严厉地训斥管教他们。 哲学家:你的同事或前辈中,想必有些很严厉的人吧? 年轻人:嗯,虽然不至于到体罚的程度,但总是对学生破口大骂、严厉训斥的老师倒是有好几位。他们彻底扮演令人讨论的角色、贯彻了老师的职责。就某种意义来说,是专业的典范。 哲学家:这实在很奇怪。为什么那些老师们“总是”要破口大骂呢? 年轻人:为什么?因为学生调皮捣蛋使坏呀。 哲学家:不,如果“责骂”是教育上最有效的手段,照理说,一开始骂个几次之后,脱序行为应该就会消失不见。但为什么会变成“总是”在骂人呢?为什么“总是”露出可怕的样子、“总是”非得大声嚷嚷才行呢?你从来没有想过这是很奇怪的事吗? 年轻人:……如果不这样的话,那些孩子根本就不会听! 哲学家:不对。这表示“责骂”这个手段在教育上没有效用,这是无可动摇的铁证。即使你明年一开始就采用严厉训斥管教的方面,情况还是不会跟现在有所不同,甚至会变得更遭也说不定。 年轻人:变得更遭?! 哲学家:你应该一开始已经明白了吧?他们的脱序行为,其实涵盖了“被你责骂”这件事在内、更进一步的状况。受到责骂,是他们所期望的。 年轻人:您是说,期望被老师骂、因为被骂而觉得开心?!哈哈,这是什么受虐狂嘛。开玩笑也要有个分寸吧! 哲学家:应该没有人会因为被骂而开心吧。但是会因为“自己做了‘足以被骂的特别的事’”而有了英雄般的成就感。藉由受到责骂,可以证明自己是独特的存在。 年轻人:不是的。这件事在成为人类心理问题之前,必须先面对法律与秩序的问题。在我面前,有个人在做坏事,不论他为了什么“目的”,总而言之就是在破坏规矩。对他加以惩罚,是理所当然的吧。如果不那样做的话,没办法维持公共秩序。 哲学家:你是说,为了维护法律与秩序,所以责骂? 年轻人:是啊。我不是想要责骂学生,也不是想要惩罚他们——这是当然的,哪有人会期待那么做!可是,惩罚是必要的。一方面是为了维护法律与秩序,另一方面就是针对犯罪的遏止力。 哲学家:你所谓的遏止力是? 年轻人:就像比赛中的拳击手,不断怎么样被追打或居于劣势,也不能踢对方,或把对方摔出去。因为他知道要是自己那么做,会遭到取消资格的处分。取消资格这种重大的“惩罚”,拥有遏止违规行为的力量。如果“惩罚”的执行模糊不确实、失去了遏止力,拳击比赛没办法进行了。所以惩罚,就是针对犯罪唯一的遏止力。 哲学家:这是个有趣的比方。那么,如此重要的惩罚,也就是你们所采用的责骂,为什么没有在教育环境下发挥它的遏止力呢? 年轻人:说法有很多。像是那些资深的老师怀念过去准许体罚的年代,他们会说因为时代变了、处罚变轻了,所以失去了遏止的力量。 哲学家:我明白了。那就让我们进一步想想,为什么“责骂”在教育上无法发挥效用吧。

    这说明了“脱序行为的五个阶段”。它的内容的确精准地掌握人类的心理,让人见识到阿德勒的真本领。不过年轻人心里想:我是唯一管理这个班级的大人,必须向他们展现生活在社会中的人类典范。换句话说,犯了罪过的人,如果不加以惩罚,“社会”的秩序将会瓦解。我并不是用理论来愚弄人类的哲学家,这是为了孩子们的明天担负责任的教育工作者。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明白,活在现实生活中的人们,责任究竟有多么重大!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7-02-28 21:52:02

    以暴力为名的沟通

    年轻人:好吧,要从哪里开始? 哲学家:我想想……假设你班上发生了暴力殴打事件吧。是因为一些小争吵演变成拳脚相向的打架事件。你会如何处置这两个人? 年轻人:如果是那种情况的话,我不会大声斥责他们,反而会冷静听听看双方的说法。慢慢问“为什么吵架?”或“为什么打人?”之类的事。 哲学家:学生们会怎么回答呢? 年轻人:嗯……大概是“因为他说了这样的话,让我很火大”,或是“他对我做了这种过分的事”等等的吧。 哲学家:接着你会怎么做? 年轻人:听过双方的说法,确定是谁的错,再让有错的那一方道歉。 哲学家:这两个人会接受吗? 年轻人:通常还是会坚持自己的说法才是对的。不过,只要当事人能有那么一点觉得“自己可能也有错”的话我就觉得这样够了。吵架本来就是两败俱伤的事。 哲学家:原来如此。那么,假设你的手上拿着刚才提到过的三角柱。 年轻人:三角柱? 哲学家:对。一面写着“可恶的他”,一面写着“可怜的我”,最后一面是“今后该怎么办”。就像我们这些谘商师使用这个三角柱,你同时想象一下用这个三角柱去听听学生的说法。 年轻人:……什么意思? 哲学家:学生们所说“他说了这样的话”“他对我做了过分的事”这些吵架的理由,如果用这个三三角柱来思考的话,不就是“可恶的他”和“可怜的我”吗? 年轻人:……呃,是啊。 哲学家:你光是问学生“原因”,不管再怎么追究下去,只会听到推卸责任与辩解的说辞。你应该做的,是聚焦在他们的“目的”上,和他们一起想象“今后该怎么办”。 年轻人:吵架的目的?不是原因? 哲学家:让我们依照顺序一个个来解开那些结吧。首先,一般我们是透过语言来沟通对吧? 年轻人:对。就像我和您对谈这样。 哲学家:所以沟通的目的、目标是什么? 年轻人:意思的传达,就是传达自己的想法吧。 哲学家:不是的。“传达”只不过是沟通的入口而已。最终的目标,是要达成双方意见一致。光是传达的话,不具任何意义。只有当传达的内容获得对方理解、达成一定的协议,沟通才开始具有意义。你和我,也是一边摸索,一边以达到某种程度的意见一致为目标,才进行这样的对话。 年轻人:是啊,真的是很花时间呢! 哲学家:没错。藉由语言沟通直到意见一致为止,需要耗费相当多时间及力气。不是光靠自己一意孤行的要求,必须用客观的数据,甚至要准备一些资料说服对方。而且相对于所耗费的成本,可以得到的立即有效性与确实性实在太过贫乏。 年轻人:就像您所说的,真的会让人感到厌烦。 哲学家:那么,你知道对争辩感到厌烦的人,还有那些认为在争辩中毫无胜算的人会怎么做吗? 年轻人:这个嘛,应该不是退出吧? 哲学家:他们最后选择的沟通手段,就是暴力。 年轻人:呵呵,这倒是有趣!原来会连结到那里呀! 哲学家:只要诉诸暴力,不必耗费时间和力气,就能强行通过自己的要求;说得更直接,就是可以让对方屈服。暴力,毕竟是成本最低、最轻松省事的沟通手段。在论及道德上不被允许之前,不得不说是人类过于不成熟的一种行为。 年轻人:您的意思是,并不是因为道德观念上不认同,而是因为那是不成熟的愚蠢行为,所以不认同吗? 哲学家:嗯。道德标准会随着时代或状况而改变,单单以道德为指标去评断他人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在某些年代,甚至还会鼓吹暴力行为。那应该怎么办呢?我们人类终究还是得要回归原点,从不成熟的状态中成长。不可以仰赖暴力这种不成熟的沟通方式,而是要摸索出更多方法。当做施暴“原因”所提出的,那些像是对方说了些什么、用了什么样挑衅的态度等等,其实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使用暴力的“目的”只有一个,应该思考的是“今后该怎么办”。 年轻人:原来是这样,这倒是对暴力一番有趣的洞察。 哲学家:你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吗?现在所说的,也可以套用在你身上喔。 年轻人:才不呢,我可没有使用暴力唷。您可不要找碴、说到我头上来!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8-03-06 11:45:13

    生气与责骂的意义相同

    哲学家:与某人争辩的时候,情势也许会渐渐变得诡异、自己屈居劣势,又或者是打从一开始就发现到自己的主张欠缺合理性。 像这种时候,即使还不到使用暴力的程度,也有人曾用扯着嗓门、拍打桌子,或大哭大闹等方式来威吓对方,试图贯彻自己的主张。这些行为也都必须视为成本低廉的“暴力式”沟通……我在暗示什么,你应该明白吧? 年轻人:……这、您这是可恨又恶毒!现在是在嘲笑情绪激动、扯着嗓门的我,说我是不成熟的人吗?! 哲学家:不。在这个房间里,你怎么大声嚷嚷都没关系。我要提出来的问题是,你所选择“责骂”这种行为真正的内幕。 你因为觉得用语言和学生沟通太麻烦,想尽快让对方屈服,所以责骂他们。以愤怒为武器、拿着一把破口大骂的枪、用权威的利刃逼近对方。这是身为教育工作者既不成熟又愚蠢的态度。 年轻人:不是!我不是在生气,我是责骂他们! 哲学家:有很多大人会如此辩解。可是这并不会改变藉由暴“力”来压制对方的事实。甚至可以说,越是带有“我是在做好事”这种想法的人,越是恶质。 年轻人:事情才不是这样!您听好了,愤怒是让情绪爆发,变得无法冷静判断。以这样的定义来说,我在责骂孩子的时候根本没有情绪化!我不是怒气冲天,而是经过盘算,很冷静的在责骂。希望您不要把我和那些情绪激昂忘我的人混为一谈! 哲学家:或许是如此也说不定。也就是说,那只是一把没装子弹的枪咯。可是在学生们看来,枪口朝着自己的事实是不变的。不管里面有没有装上子弹,你就是一手拿着枪在进行沟通。 年轻人:那么我大胆地问一句:要是对方就像拿着刀子、跟你对峙的凶恶犯人,他不但犯了罪,还主动挑衅。这就像是要引人注意或挑起权力斗争之类的行为。那么,我手里拿着枪沟通又有哪里不对了?否则要怎么维护法律和秩序? 哲学家:面对孩子的脱序行为时,父母或教育工作者应该做的是什么?阿德勒说:“舍弃法官的立场吧!”你并没有被赋予审判他人的特权。维护法律与秩序并不是你的工作。 年轻人:不然要我做什么? 哲学家:现在你要维护的既不是法律,也不是秩序,而是“在你面前”的孩子,那个引发脱序行为的孩子。教育工作者是咨询师,所谓的咨商是“再教育”。一开始我就给你说过了吧?咨商师拿着枪什么的,太奇怪了吧? 年轻人:可、可是…… 哲学家:包含责骂在内的“暴力”,就是显露出人类不成熟的沟通方式。孩子们对这部分也十分清楚。在受到斥责的时候,不同于对其他暴力行为的恐惧,他在潜意识里便会洞察到“这个人是不成熟的”。 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超乎大人们的想象。你会“尊敬”一个不成熟的人吗?又或者,你能从一个对你暴力威吓的人身上感受到自己受“尊敬”吗?伴随着愤怒与暴力的沟通里,没有尊敬;非但如此,只会招来轻蔑。责骂和本质上的改善毫无关联,这早已是不言自明的道理。阿德勒就说过:“愤怒,是会让人与人关系疏远的情绪。” 年轻人:您说我不只不受学生们尊敬,甚至受到轻蔑?只因为我责骂他们?! 哲学家:很遗憾,应该是的。 年轻人:……完全不了解当场所发生的状况,您又知道些什么? 哲学家:我不了解的事应该很多吧。不过你一再挂在嘴边的“当场”状况什么的,说起来也算是“可恶的他”,还有受愚弄的“可怜的我”这类的说法。我不认为那些有任何必须认同的价值。全都是听过就算了。 年轻人:……可恶! 哲学家:如果你拥有面对自己的勇气,能够真正去思考“今后该怎么办”的话,应该就能向前迈进了吧。 年轻人:您说我光会找一堆借口是吧? 哲学家:不。说是“借口”其实不太正确。你只不过是完全专注在“无法改变的事物”上,大叹“所以没办法”。不要执着在“无法改变的事物”上,要直视眼前“可以改变的部分”……你还记得吗?那段基督徒口耳相传的“尼布尔祈祷文”。 年轻人:嗯,当然记得。“主啊,祈求你赐给我一颗平静的心,去接纳无法改变的事物;赐给我勇气,去改变那可以改变的东西;并且赐予我智慧,时时能分辨这两者的差异。” 哲学家:自己琢磨这段话,再次想想“今后该怎么办”。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8-03-06 13:14:40

    自己的人生,可以自己选择

    年轻人:就当做我已经接受老师的提议,不责骂也不问原因,只问学生“今后该怎么办”好了。结果会变成怎样呢?根本连想都不必想,得到的答案只会是“不再犯了”或“从现在开始会认真”这种嘴上说说的反省。 哲学家:强求之下的反省不会产生任何作用。就像你所说的,常有些人会要求对方写悔过书或道歉文,但这些东西的目的其实都只是为了“获得原谅”,与反省毫无关联。要求人家写这些东西的人,也不过就是自我满足罢了。我们要的不是那样,在这里要问的是对方的生活态度。 年轻人:生活态度? 哲学家:来说明一下康德所说的话吧。关于自立,他是这么说的:“人类之所以处于未成年状态,并非因为欠缺理性,而是因为不仰赖他人的指示就无法拥有运用自己理性的决心与勇气。也就是说,人类要为自己停留于未成年状态负起责任。” 年轻人:……未成年状态? 哲学家:是的,没有达到真正自立的状态。还有,他所说的“理性”,可以把它想成是包含从知性到感性在内的整体“能力”。 年轻人:您是说,我们并不是能力不足,而是缺乏使用能力的勇气,所以无法脱离未成年的状态? 哲学家:没错。他还进一步挑明了说:“拿出勇气,去运用自己的理性吧!” 年轻人:呵呵,根本就像阿德勒一样嘛。 哲学家:那么,为什么人类会试图让自己处于“未成年状态”呢?要是说得极端一点,为什么人们拒绝独立自主?你的见解如何? 年轻人:……因为胆小懦弱……吗? 哲学家:或许也有这一面。只不过,请回想一下康德所说的话。我们仰赖“他人的指示”过日子是比较轻松的。不必思考太过困难的事,也不必为失败负责。只要宣誓一定的忠诚,一切麻烦事都有某人代为承担。不论是在家庭或学校里的孩子们、在企业或官场工作的社会人士,还是来到这里寻求咨商的人,应该都是如此吧? 年轻人:呃,嗯…… 哲学家:而且身边的大人们都认为应该让孩子处于“未成年状态”,用各种方法灌输他们自立有多危险、多可怕,以及必须承担什么风险。 年轻人:为了什么? 哲学家:为了让他们在自己的支配下。 年轻人:为什么要那样做? 哲学家:这个嘛,你可以扪心自问一下。因为你也在不自觉的情况妨碍了学生们自立。 年轻人:我吗?! 哲学家:嗯,没错。父母和教育工作者总是会对孩子过度干涉、过度保护。结果把他们教育成凡事都要仰赖他人指示的那种“自己无法做任何决定的孩子”,教育出年龄虽已经长大成人,但心思上还是个孩子、没有他人指示就一事无成的人。这样根本谈不上自立。 年轻人:不,至少我是希望学生可以自立的!我为什么非要刻意妨碍他们不可呢? 哲学家:你不明白吗?你害怕学生自立。 年轻人:为、为什么?! 哲学家:如果学生自立了,站在与你对等的立场上,你的权力和威信就会瓦解。你现在与学生之间构筑的事“纵向关系”,你害怕这样的关系瓦解。不只是教育工作者,这也是潜藏在许多父母心中的恐惧。 年轻人:不,我没有…… 哲学家:另外还有一点。当孩子失败的时候,尤其是给他人造成困扰时,你当然也会造人追究责任;身为教育者的责任、身为监督的责任;如果是父母的话,就有身为父母的责任。是吧? 年轻人:嗯,那是当然的。 哲学家:要怎样才能回避那些责任?答案很简单,就是只陪孩子。不允许孩子冒险,只让他走一条无灾无难、不会受伤的路,尽可能处在自己的管控下。这不是因为担心孩子才那么做,一切只是为了自己想明哲保身。 年轻人:是不想为了孩子的失败被别人追究责任? 哲学家:结果就是这样。也正因为如此,站在教育立场的人,还有担负组织运作责任的领导者,必须时常以“自立”为目标。 年轻人:……不要只为了明哲保身。 哲学家:咨商辅导也一样。我们在进行咨商的时候,必须谨慎小心不让对方处于“依赖”和“不负责任”的状况。例如,当前来寻求咨商的人表示“多亏老师让我痊愈”的时候,问题其实并没有真正解决。因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我自己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 年轻人:因为他依赖咨商师吗? 哲学家:对。这对于你,也就是对教育工作者来说,都是一样的。让学生表示“托老师的福,我才能毕业”或“多亏了老师,我才能及格”的教育工作者,在真正的教育上其实是失败的。必须让学生感觉是凭着自己的力量去达成才行。 年轻人:可、可是…… 哲学家:教育工作者是孤独的。不会受到任何人称赞,也没有人慰劳,全都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发挥、展现,甚至不会获得感谢。 年轻人:要接受那样的孤独,是吗? 哲学家:是啊。不是期待由学生那里获得感谢,而是感觉自己能对“自立”这个大目标有所目标有所贡献,拥有贡献感。在贡献感中找到幸福,唯有如此而已。 年轻人:……贡献感。 哲学家:三年前应该也对你说过。幸福的本质是“贡献感”。你要这么想:如果期待获得学生的感谢,等着“多亏有老师”这句话……结果就是妨碍学生的自立。 年轻人:那具体上要怎么做,才能达成不让孩子们“依赖”或“不负责任”的教育?!要怎么做才能协助他们真正自立?请举出具体的实例,二不是观念,否则我没办法接受! 哲学家:我想想。比方说,当孩子问到“我可以去找朋友玩吗?”的时候,有些家长会表示“当然可以。”或是有附带条件:“功课都做完以后才可以去。”甚至有些父母根本就禁止孩子出去玩。不论哪一种回答,都是让孩子处于“依赖”及“不负责任”的状况下。 所以不能这样,而是教孩子:“你自己决定就行了。”教导他们:自己的人生、日常生活中的行为,一切都由自己决定。至于做出决定时所需要的材料——像是知识或经验,如果身为大人的我们具备的话,可以提供给他。这就是教育工作者所应有的姿态。 年轻人:自己决定……他们有那种判断力吗? 哲学家:持有疑虑的你,对那些学生的尊敬还不够。如果是真正的尊敬,应该会让他们自己决定一切。 年轻人:他们或许会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喔! 哲学家:就算是父母师长“为他们选择”的道路也一样。为什么断定只有他们的选择会失败,而你自己指示的那条路就不会? 年轻人:不过,那是因为…… 哲学家:孩子们失败的时候,你的确会被追究责任吧?然而那并不是以人生为赌注的那种责任。要为实质意义上的责任负责的,只有他本人。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出现了“课题分离”这样的概念。也就是“因为这项选择而导致的结果,最后由谁来承受?”这样的想法。不会承担最终责任、不站在那个立场上的你,不可以介入他人课题。 年轻人:您要我放任孩子不管? 哲学家:不是的。是尊重孩子的决定,从旁协助。而且让他知道,你随时都准备好提供协助,保持一种不过分靠近,却足以协助他的距离,在一旁守候。就算那项决定最后是失败的,孩子也已经学到了“自己的人生,自己可以选择”。 年轻人:自己的人生,自己选择…… 哲学家:呵呵呵。“自己的人生,可以自己选择”,这是贯穿今天这场论辩的重大主题,请你好好记住。对了,写在笔记上吧。 好,我们在这里先休息喘口气。请你回想看看,自己过去是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学生。 年轻人:不用,不需要休息!我们继续说下去! 哲学家:我们接下来要谈论的内容,需要更加集中注意力。为了集中,需要过度的休息。我来泡个热咖啡,你可以冷静下来整理一下思绪。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8-03-07 12:04:16

    第三部 由竞争法则到合作法则

    教育的目标是自立,而所谓的教育工作者就是咨商师。一开始,年轻人认为这两句话是陈腔滥调,不太放在心上。然而随着论辩进行,对自己的教育方针所产生的疑惑也逐渐扩大。自己认为必须严格维护法律与秩序的教育方式错了吗?我是害怕学生自立而妨碍了他们吗……不,不可能是那样。毫无疑问,我向来是支持他们自立的。相对而坐的哲学家沉默地抚着钢笔,一副超然又洋洋得意的样子!年轻人用干瘪的嘴唇啜了一口咖啡,费力挤出声音似地开了口。

    否定“用称赞让人成长”的做法

    年轻人:……教育工作者不是法官,必须是陪伴在孩子身旁的咨商师;而斥责不过是显露出自己的不成熟、遭人轻蔑的行为。教育的最终目标是“自立”,不可以横加阻碍。好吧,关于“不可以责骂”的解释,我暂时接受——如果您也同意下面这种假设性说法的话。 哲学家:假设性的说法? 年轻人:我们这些人呢,也就是教师或家长们之间也有很多机会谈论到“责骂式教养”和“称赞式教养”的对错;想当然,支持“责骂式教养”的人少。这除了是时代潮流之外,也有很多人是基于道德上的观点而不赞同。至于我,也不是那么想责骂学生,所以大致上支持这种看法。另一方面,绝大多数的人相信“称赞式教养”那一套,几乎没有人直接否定它。 哲学家:想必是吧。 年轻人:可是呢,阿德勒连称赞那一套都否定了。三年前,当我请教您这是为什么的时候,您是这么说的:“称赞是'有能力者给无能力者的评价',目的是要'操控'。”所以您说不能称赞。 哲学家:是的,我是那么说过。 年轻人:当初我也相信是那样,所以忠实地实践了“不称赞的教育”。不过,那也只持续到某个学生让我注意到这种想法是错的为止而已。 哲学家:某个学生? 年轻人:这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学校里屈指可数的问题学生写了读书报告交上来。这是暑假自由选择的作业,没想到他竟然读了卡缪的《异乡人》。哇,我吓了一大跳。虽然我很讶异他会写这篇报告,但更让我吃惊的是内容!那是只有多愁善感的思春期少年才会有的文思,是一篇充满丰富感性、相当了不起的心得报告。读完之后,我忍不住夸赞他:“我说你啊,很厉害嘛!完全不知道你这么会写文章。我对你刮目相看唷!” 哲学家:原来是这样。 年轻人:我一说完的那瞬间,心理就想:这下糟了。尤其是“对你刮目相看”这句话,正是阿德勒提出纠正的那种上对下的“评价”;更进一步的说法,就是轻视他的态度。 哲学家:嗯,否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年轻人:可是实际上,我是称赞他的,而且是用很坦率直接的评价夸赞他。结果这位问题学生到底露出了什么表情呢?有出现反弹吗?……唉,我真想让老师您也见识一下!他呢,表现出一副从来不曾有过的那种、真的是少年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 哲学家:呵呵呵。 年轻人:简直让我整个人豁然开朗。阿德勒到底算什么,都是因为被他那套骗人的说法迷惑,我竟然选择了那种剥夺喜悦和笑容的教育。那种东西,算什么教育! 哲学家:……于是你采用了称赞的方式? 年轻人:那当然。我毫不考虑就用了称赞的方式,不论对他或其他学生都一样。结果他们不只关心,课业也进步了,越是称赞他们,就越有劲,只能说这是一种良性循环。 哲学家:你的意思是,确实提升了效果。 年轻人:是的。当然,我不是一视同仁称赞所有人,而是只称赞付出一定努力才得到成果的人。因为不是那么做的话,这些称赞都会变成谎言。像是刚才那个写了读书报告的问题学生,现在根本就成了书虫。总之他就是读很多书、交出他的心得报告。太棒了,书本就是通往世界的门户。不久之后,说不定学校图书馆已经无法满足他,就会开始往大学图书馆跑了;也就是我之前工作的那间图书馆! 哲学家:如果是那样的话,可能真的会让人感触良多呢。 年轻人:我知道。这样的做法一定会遭您反对吧。您会说那是“要求称赞”,是脱序行为的第一阶段。可是呢,现实状况完全不同。 比方说,就算一开始是以“获得称赞”为目的,但是因此在过程中了解到学习的快乐、体验到达成目标的快感,用自己的双脚站立起来,这也和阿德勒所说的“自立”有所关联。 哲学家:果真可以如此决断吗? 年轻人:您就干脆一点,认了吧!不管怎么说,学生们可是因为称赞我而找回了笑容和努力的意愿喔。这才是在教育工作现场深入人心、伴随人情温暖的教育。在阿德勒的教育中,有任何温暖和欢笑吗?! 哲学家:这样吧,我们一起来思考一下:为什么在教育现场要贯彻“不可以称赞”这项原则?明明有些孩子受到称赞会感到开心,并有所成长,为什么不能称赞?你又会因为称赞冒着什么样的风险? 年轻人:嘿嘿,您不知道又要提出什么歪理。这部分我可是不会退让的,您如果要改变论调,就趁现在吧。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8-03-08 10:38:44

    褒奖赞扬会带来竞争

    哲学家:刚才提过,“班级是民主国家”,你还记得吧? 年轻人:哼哼,您还因为那样一口咬定说我是法西斯主义者呢!怎么可能会忘记? 哲学家:然后我指出了“由独裁者率领的组织,腐败在所难免”。只要进一步思考这么说的原因,应该就能找出“为什么不可以称赞”的答案了。 年轻人:您就说说看吧。 哲学家:在独裁压制、民主主义尚未确立的共同体中,有关善恶的一切规范都以领导者自己的意见为依归。国家当然不用说,就连企业组织、家庭和学校都一样,而且那些规范的运用是相当恣意妄为的。 年轻人:啊,像那种所谓独裁式经营的企业就是典型吧。 哲学家:至于说到这些独裁领导者是否都遭“国民”厌恶呢,那倒也未必,受到国民热烈支持的情况甚至可说不在少数。您认为这是为什么? 年轻人:因为他具有领袖人物非凡的魅力? 哲学家:不是。那只不过是次要或外在的因素。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有严苛残酷的赏罚。 年轻人:喔~原来是这样! 哲学家:只要违反了规范,就会遭受严厉惩罚;遵守规范,则能受到称赞并获得认同。换句话说,大家不是支持拥护领导者的人格或思想信念,只是以“受称赞”或“不被责骂”为目的而顺从。 年轻人:是呀,是呀,这世界上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哲学家:那么,问题来了。当这些以“受称赞”为目的的人聚在一起,他们所处的共同体就会出现“竞争”。只要其他人受到称赞,自己就会觉得不甘心;但自己受了称赞,就会洋洋得意。该怎么做才能比旁人先获得称赞?甚至更进一步思考该如何独占领导者的宠爱?就像这样,共同体将受到以褒奖赞扬为目标的竞争法则所支配。 年轻人:怎么听起来拐弯抹角的。总之您就是看竞争不顺眼,是吧? 哲学家:你赞成竞争吗? 年轻人:非常赞成啊。老师您好像只把焦点放在竞争的缺点上,应该要考虑得更广泛、更深远才对。不论是学业也好、艺术或运动竞赛也罢,还有出社会之后的经济活动,就是因为有那些对手和我们并肩一起跑着,我们才会更加努力向前冲。这些让社会向前迈进的力量,其根底全都是靠竞争法则推动的。 哲学家:果真如此吗?你认为让孩子处于竞争法则下、被迫与其他人竞争,会发生什么事呢?所谓的竞争对手,就是“敌人”。要不了多久,孩子们大概就会养成“他人都是敌人”“人人都伺机要陷害我,是不可轻忽的对象”这样的生活形态吧。 年轻人:您为什么要想得那么悲观呢?对于人类的成长来说,对手的存在是多么激动人心啊!而且根本完全不知道,竞争对手将变成多么值得我们信赖的知心好友。相信一直以来,您一定是整天沉浸在哲学里,过着没有好友也没有对手的孤独人生吧。哼哼,我忍不住觉得老师您好可怜呢。 哲学家:如果是算得上势均力敌的盟友,那我十分赞同。可是,既没有任何与对手竞争的必要,也不应该去竞争。 年轻人:对竞争对手表示赞同,却不赞成竞争?唉唉唉,这不是立刻就出现了矛盾吗?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8-03-08 11:19:57

    共同体之病

    哲学家:没有矛盾。请你把人生当成一场马拉松来思考看看。在你身边,有竞争对手并肩跑着。这种状况本身是一种激励,让人心里感觉踏实、受到鼓舞,所以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当你试图“赢过”对手的那一瞬间,就整个变了样。 原本一开始应该以“跑完全程”或“跑快”为目的,这下子整个切换成“要赢过这个人”。本来应该与你是盟友的对手,变成了必须打倒的敌人……然后出现各种绕着胜利打转的策略;视情况而定,还会牵扯到妨碍或不正当的行为。即使比赛结束,你也无法为对手的胜利献上祝福,还受嫉妒和自卑感所苦。 年轻人:所以您认为竞争根本不可取? 哲学家:有竞争的地方,就会出现谋略、不当行为。根本没有必要去赢过任何人。只要可以跑完全程,不就已经够了吗? 年轻人:哎呀,太天真了!您这种想法实在太天真了! 哲学家:那么,我们把话题从马拉松转回现实社会。不同于时间为标准的马拉松竞赛,在独裁领导者所率领的共同体中,要以什么为“致胜”关键,标准并不明确。以教师来说,学业以外的部分也可以是判断依据。在这种评价标准不明确的情况下,就会出现扯伙伴后腿、抢别人功劳、为了让自己活得肯定而谄媚主管等嚣张跋扈的行径。在你工作的地方,难道不曾见过这种现象吗? 年轻人:呃。嗯…… 哲学家:为了不至于导致这样的结果,组织中必须贯彻真正的民主主义,没有赏罚,也没有竞争。你要知道,藉由赏罚来操控他人的教育本来就是和民主主义互相悖离的。 年轻人:那么请问老师,您所认为的民主主义是什么?什么样的组织、什么样的共同体才合乎民主主义? 哲学家:不依照竞争法则,而是根据“合作法则”运作的共同体。 年轻人:合作法则?! 哲学家:首先考虑到的不是与他人竞争,而是与他人合作。如果你的班级可以依照合作法则来经营,学生们就会养成“人人都是我的伙伴”这样的生活形态。 年轻人:哈哈,您是说大家和乐融融一起努力?现在这个年代,那种虚幻不实的想法就连在幼稚园也行不通啦! 哲学家:假设有一名男学生一再出现脱序行为。大多数从事教育的人会思考:“该怎么处理这名学生?”是要称赞、责骂、忽视,还是考虑其他方法?接着单独叫到办公室来解决问题。事实上,这种构想本身就是错误的。 年轻人:怎么说? 哲学家:这不是因为他“不好”才导致脱序行为,问题完全在于蔓延整个班上的竞争法则。举例来说,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心灵罹患了肺炎,而是整个班级早就染上严重的肺炎。他的脱序行为,不过是这场重病的症状之一。这就是阿德勒心理学的想法。 年轻人:整个班级的疾病? 哲学家:是的,一种称为“竞争法则”的病。教育工作者所要做的,不是关注那引发脱序行为的“个人”,而是出现脱序行为的“共同体”;要医治的不是个人,而是共同体本身。 年轻人:整个班级的肺炎要怎么医治? 哲学家:停止赏罚教育、不让竞争的种子萌芽、从班级里排除竞争法则。只有这个办法而已。 年轻人:这么做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还会导致反效果!您忘了吗?我已经败在那套“不称赞的教育”上了耶! 哲学家:……嗯,我知道。我们在这里先整理一下刚才讨论的内容吧。首先,在强弱或优先顺位上争夺的竞争法则,会自然走入“纵向关系”。因为会产生赢家和输家,形成上下关系。 年轻人:嗯。 哲学家:另一方面,贯彻阿德勒心理学所提倡的“横向关系”,也就是合作法则。不与任何人竞争,没有优胜劣败。与他人之间即使有知识、经验或能力上的差异也无所谓。无关乎学业成绩、工作表现,所有人都是对等的,而且正因为与他人合作,才有创造共同体的意义。 年轻人:然后老师您说,那才是民主国家,对吧? 哲学家:对。阿德勒心理学就是以横向关系为基础的“民主主义的心理学”。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8-08-22 12:27:46

    謝謝樓主的分享 想問一下是沒有繼續看嗎? 更新停了好久 謝謝樓主的分享 想問一下是沒有繼續看嗎? 更新停了好久 Hoyosky

    哎呀~ sorry啊,今年个人工作上的东西安排的比较多,所以在豆瓣更新的优先级就比较靠后了。

    好几个朋友留言说想看更新了,我以后尽量更新啊~~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8-12-15 14:19:06

    各位,我来啦~ 这次是真的,以后不间断持续更新,直至结束~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这本书的等待和支持。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8-12-15 20:48:05

    人生由“不完美”开始

    年轻人:也好。这让我们的对立点变得更清楚了。老师您说,这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教室整体的问题;还说在班上蔓延的竞争法则是万恶的根源。 另一方面,我所关注的却是个人。为什么?哈,如果要借用老师的说法,就是“尊敬”囖。这些学生一个个都优秀杰出、拥有独特的人格。有温顺听话的孩子、有开朗活泼的孩子、认真努力的孩子,还有脾气急躁的孩子……有各式各样的学生,他们不是毫无个性的“一群人”。 哲学家:当然,就是那样。 年轻人:不,您开口闭口说着民主主义的同时,却不把这些孩子视为独立单一个体,而是当成一个集团一视同仁;甚至还说“只要制度改变了,一切都会改变”,简直就像个共产主义者! 我可不一样。制度什么的怎样都好,管它是民主主义还是共产主义,全都无所谓。我要面对的不是整个班级的肺炎,顶多只是单一个人的肺炎。 哲学家:因为你向来都是那样的做法嘛。 年轻人:不然具体来说,要怎样医治这肺炎?这也是对立点。我的答案就是“认同”,满足他们对认同的需求。 哲学家:喔~ 年轻人:我懂。我非常清楚,您是否定认同需求的,不过我却积极承认这种认同的需求。因为这是我经过实际经验后得到的结论,可不会那么简单就让步。孩子们为了追求认同得了肺病,整个人都冻僵了。 哲学家:可以请你说明一下理由吗? 年轻人:在阿德勒心理学中,否定认同的需求。为什么?因为受到认同需求束缚的人过于渴望获得他人认同,不知不觉会循着他们的期待度过人生,也就是过着他人的人生。 可是我们并不是为了满足他人的期待而活。不过对象是父母、老师还是其他什么人都一样,不可以选择满足“那个人”期待的生活方式。是这样没错吧? 哲学家:没错。 年轻人:若是完全只在乎他人的评价,就无法过着自己的人生,变成自由遭受剥削的生活方式。我们不能没有自由。如果想要追求自由的话,就不可以寻求认同……我这样解释没错吧? 哲学家:没错。 年轻人:了不起,实在是振奋人心的说法是吧?不过呢,很可惜的是,我们并没有办法变得那么坚强啊!只要您也实际去观察一下学生平时的模样就会明白。他们费尽力气在逞强,内心有着莫大的不安;怎样都无法拥有自信,因为自卑感而受苦。他们需要来自于他人的认同。 哲学家:你说的没错。 年轻人:不要随口就附和表示同意,真是个跟不上时代的苏格拉底!老师,您知道吗?您所提到的那些人,根本全都跟大卫像没两样! 哲学家:大卫像? 年轻人:是呀,您知道米开朗琪罗的大卫像吧?肌肉隆起、体态匀称,连一点赘肉都没有,完全就是理想中的体型。活着的人,是会胃痛、会流血的!您总是看着理想中的大卫像在谈论人类! 哲学家:呵呵呵,很有趣的说法。 年轻人:相对的,我所提出来的问题都是以现实生活中的人为对象。个性细腻多样化,一切都还不够熟练灵巧、稚嫩的孩子们!有必要以更加健全的方式一一满足他们对于认同的需求。也就是说,称赞是必要的。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他们就无法找回受挫的“勇气”! 您一方面却完全没和弱者站在同一阵线,只会有如威风凛凛的狮子般谈论那一套理想论,并没有和人类并肩同行! 哲学家:原来如此。如果我说的内容听起来像是脱离现实的理想论,那并非我的本意。所谓的哲学,除了一边将理想视为理想来追求,一边还必须是脚踏实地的论究。我们就从其他角度来想想阿德勒心理学不赞成认同需求的原因吧。 年轻人:哼,就像苏格拉底那样,要试着辩解一下对吧! 哲学家:刚好你提到了自卑感,我们可以用这个关键词来起个头。 年轻人:呵呵,要说到自卑感吗?好呀,我也算是自卑感的专家喔! 哲学家:首先,我们人类在孩童阶段,毫无例外的,每个人都怀有自卑感。这是阿德勒心理学的大前提。 年轻人:一个例外也没有? 哲学家:嗯。人类恐怕是唯一身体发展比心灵成长还缓慢的生物,相对于其他生物心灵与身体成长速度一致的情况,只有人类是心灵先成长,身体的发展较落后。就某种意义而言,这就像绑手绑脚在过日子一样。心灵虽然是自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年轻人:哦~这是有趣的观点。 哲学家:结果,人类的孩子们会因为心理层面上“想做的事”与肉体层面上“能做的事”之间有落差而感到苦恼。有些事,身旁的大人都做得到,自己却无能为力;大人们伸手就碰得到的架子,自己却够不到;大人们可以举起的石头,自己连抬都抬不动;长辈们所谈论的话题,自己也无法参与…… 进一步来说,有这种能力感,也就是体会到“自己不完美”的孩子们,理论上必定怀有自卑感。 年轻人:您是说,打从一开始就是以“不完美的存在”去展开人生吗? 哲学家:对。当然不是说孩子们就生而为人的身份而言是“不完美”的,只是身体追不上心灵的成长而已。然而大人们却只依身体上的条件,把他们“当孩子来看待”,无视孩子们的内心。这么说起来的话,会因为自卑感而苦恼,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心灵上明明与大人没有差异,生而为人的价值却不受认同。 年轻人:所有人类都是以“不完美的存在”为开端,所以谁都体验过自卑感。您这番意见相当悲观。 哲学家:这也不全然是坏事。自卑感并不是障碍,它总是能成为努力与成长的催化剂。 年轻人:喔?怎么说? 哲学家:如果人类可以像马那样健步如飞,就不会发明马车,也不会发明汽车了吧。如果能像鸟那样在天空飞翔的话,飞机应该也不会问世吧。要是能像白熊一样,身上有着皮毛,就不会发明防寒衣;若可以像海豚那样游泳,肯定也不需要船只和指南针。 所谓的文明,就是为补偿人类在生物学上弱势的产物;人类史,就是克服自卑感的足迹。 年轻人:正因为人类很脆弱,所以才构筑了这些文明? 哲学家:对。进一步来说,人类因为这份脆弱而创造了共同体,生活在合作关系中。打从远古的狩猎采集时代开始,我们就过着群体生活,与伙伴合作捕捉猎物、养育孩子。并不是大家想要合作,说的更贴切一点,是因为脆弱到无法单独存活下去。 年轻人:您是说,人类因为“脆弱”而集结为群体、构筑了社会。我们的力量与文明是源自于“脆弱”的赏赐? 哲学家:反过来说,没有任何事比孤立更让人类感觉到可怕的了。孤立的人,不只在身体安全,就连心灵上的安宁都受到威胁。由于本能上非常清楚的认知到独自一人无法存活,所以我们总是不断渴求与他人有牢固的“羁绊”……你知道这个事实意味着什么吗? 年轻人:……我不知道,是什么? 哲学家:社会意识存在于每个人的内心,它与人类的认同有着深厚的关系。 年轻人:怎么可能! 哲学家:就像我们无法想象一只没有壳的乌龟,或是一只脖子很短的长颈鹿一样,也没有哪个人是可以与他人切割分离的。社会意识不是“培养学习”而来,是来自内在的“发掘”所以才能作为一种“感觉”,彼此共有。阿德勒指出:“社会意识经常反映出身体上的脆弱,无法与它切割分离。” 年轻人:因为人类的“脆弱”,所以社会意识…… 哲学家:人类的身体脆弱,但心灵的强韧却不输给任何一种动物。拼命埋头在与伙伴的竞争中,是多违背自然的道理,相信你已经充分明白了吧。所谓的社会意识,并非不着边际的理想,那是人类内心固有的、生命的根本法则。

    社会意识!这个曾让自己陷入苦思、难以窥其堂奥的阿德勒心理学关键概念,如今在这里真相大白。人类因为身体的羸弱创建了共同体,生活在合作关系中。人类总是冀望与他人之间有所“关联”,所有人的内心都存有社会意识。哲学家说了,去发掘自己的社会意识、渴求与他人的“羁绊”吧!年轻人心中五味杂陈,好不容易才开口提问。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1-26 22:22:13

    以下的这部分看完了令我自己深有感触。我从去年四月份开始,在工作上就不断地受到部门经理的否定。平时我并不直接与她工作,只是因为直属主管休产假,她临时接替我们小组的工作。可从此,她的魔爪就开始深入到我的日常工作中。这其实并不是她针对我个人的行为,而是对部门所有的人都这样:只会挑大家的错误,或者做的不好的地方,或者做得好,但是她认为不好的地方,没有任何赞美,只是活在领导者那种套路里。

    如今将近一年过去,我感觉自己在这样的工作环境里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我被深深地否定,也被深深地影响:我开始变得对组员也开始挑剔起来,心态也渐渐失衡,当初那份“开心就好”的工作宣言如今也变得灰飞烟灭,工作上对部门经理越来越敌对,不光觉得她是个SB,有时候还在办公室里能和她吵起来。

    同时,我工作上的积极性开始降低、降低、不断地降低……曾经意气风发、意在向上的我再也不存在了。同时组里与我同职位的另一个女的是那种特别会拍领导马屁和拉拢同事的人,所以她经常同组里另外一个同职位的女生商量组里的事务而不带上我,导致我信息缺失的厉害,而且领导也不待见我,而是在任何一个场合都认为她这般好,那般好。

    自我认同真的很重要。我们如何能够做到别人在贬低我们,瞧不起我们的同时我们不看轻自己 ?我们做不到在这样的环境里保持自我,认同自我,那么就离开这样的环境,找寻新的环境。

    以上。说给自己听。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1-26 22:22:38

    “自我认同”的勇气

    年轻人:可、可是,自卑感与社会意识的存在,为什么会跟否定认同需求有关联呢?反倒是彼此互相认同,应该更能强化关系才对吧? 哲学家:那么,请你再回想一下“脱序行为的五个阶段”。 年轻人:……嗯。我确确实实写在笔记里了。 哲学家:学生们“寻求称赞”,进而“引起注意”挑起“权力斗争”,目的是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年轻人:希望自己受到认同、想在班上取得特别的地位。应该是这样吧? 哲学家:对。那么,“取得特别的地位”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追求这种东西?你的看法怎么样? 年轻人:应该是想要获得尊敬、希望人家佩服他之类的吧? 哲学家:严格来说,并不是这样。阿德勒心理学认为,人类所抱持的最根本的需求就是“归属感”。也就是不想鼓励,希望实际感受到“待在这里也可以”的感觉。因为鼓励将涉及社会性的死亡,不久后,甚至会牵连到生物性的死亡。那么,该怎么做才能获得归属感? 就是在共同体之中取得特别的地位,不要成为“其他大多数人”。 年轻人:不要成为“其他大多数人”? 哲学家:是的。无可替代的“这个我”,不可以是“其他大多数人”。无论何时,在任何状况下,唯独自己的安身之处是不管怎样都必须确保的;“待在这里也可以”的那种归属感,是不能有所动摇的。 年轻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加显现出我的主张是正确的。藉由称赞、满足那种切实的认同需求,让对方知道“你并不是不完美”“你是有价值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方法了! 哲学家:不对。很遗憾的,这种做法到最后并不能感受到真正的“价值”。 年轻人:为什么? 哲学家:因为认同是永无止境的。藉由受他人称赞、获得认同,或许在瞬间感受到“价值”。但由此得到的喜悦等感受,充其量不过是来自外在的东西。如果不透过他人来上发条,就不会转动,和装了齿轮的人偶没什么两样。 年轻人:也、也许是那样没错啦…… 哲学家:只有靠着受别人称赞才能感到幸福的人,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会努力追求“获得更多称赞”。那种人就这样置身于“依赖”的处境,过着永远追求,却永远得不到满足的人生。 年轻人:那究竟该怎么办?! 哲学家:不是向他人寻求认同,而是只能凭着自己的意思,达到自我认同。 年轻人:自我认同?! 哲学家:由他人来决定“我”的价值,就是依赖。另一方面,“我”的价值由我自己决定,则称为“自立”。幸福人生位于何者的前方,答案很明显吧?决定你价值的,不会是其他任何人。 年轻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吧!我们就是因为对自己没自信,才会需要他们的认同呀! 哲学家:想必那是因为缺乏“身为普通人的勇气”吧?只要展现原有的样貌就行。就算没有成为“特别”的人物,你的位置仍然就在那里。安然接受平凡、属于“其他大多数人”的自己吧。 年轻人:……我是一点也不优秀、平凡的“其他大多数人”? 哲学家:不是吗? 年轻人:……哼哼。竟然可以毫不在乎地说出这种话来侮辱人……我现在可是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羞辱喔。 哲学家:这不是羞辱,我自己也是个普通人。而且“身为普通人”一点也不可耻,那是一种个人特质。 年轻人:少在那里耍嘴皮子了,您这个虐待狂!听到别人说他是“到处都有的平凡人”时,有哪个现代人不觉得这是一种侮辱的?!有哪个人会真正接受“那也是一种个人特质”的安慰性说法?! 哲学家:如果你认为这句话是一种侮辱,那就表示你依然期待自己是“特别的”。所以你会寻求他人的认同,而且寻求称赞、想要引起别人注意,以至于生活在脱序行为的框架里。 年轻人:开、开什么玩笑! 哲学家:你听好了,不是将价值定位在“与他人的不同”,而是将价值放在“自我认同”上。这是真正的个人特质。不愿意“认同自我”,这是拿自己与他人比较、试图凸显彼此的“不同”,说穿了不过就是欺瞒他人、对自己撒谎的生活方式。 年轻人:不是强调与他人的“不同”;即使平庸,也要将价值定位在“自我认同”上? 哲学家:嗯。因为你的个人特质不是相对的,而是绝对的。 年轻人:……那么,关于这个什么个人特质的,我就来说说我自己得到的结论好了。也就是显现出学校教育极限的结论。 哲学家:喔~请务必说来听听。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1-27 21:10:18

    脱序行为是以“你”为对象

    年轻人:……接下来的这些,其实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说,还是坦白说了吧。我呢,心理其实总是会感觉到学校教育的极限。 哲学家:极限? 年轻人:嗯。就是我们这些教育工作者的“能力范围”极限。 哲学家:什么意思? 年轻人:在班上,有那种开朗外向的学生,也有低调不引人注目的学生。如果以阿德勒的说法,就是大家各自保持固有的生活形态(世界观),没有任何人是完全相同的。那就是个人特质对吧? 哲学家:是的。 年轻人:那么,他们在哪里养成这种生活形态?毫无疑问的,是在家里吧! 哲学家:的确。家庭的影响应该很大。 年轻人:目前,这些学生的一天之中,还是有大半时间在家里度过,而且是在一个屋檐下,以近到不能再近的距离与家人共同“过日子”。这当中,或是已经过世的家庭都不在少数。当然,经济上的条件也不尽相同,甚至还有会虐待子女的父母。 哲学家:嗯,真的很遗憾。 年轻人:另一方面,我们这些老师能与学生进行互动的时间,不过就是在他们毕业前的这几年里,和几乎一辈子都关系密切的父母相比,在前提上的条件已经大不相同。 哲学家:所以你的结论是? 年轻人:首先,以包括人格形成在内的“广义的教育”来说,这是家庭的责任。也就是如果孩子是暴力型的问题人物,那么唯一的责任就在养育出这种孩子的父母身上。就算再不对,也不会是学校的责任。而我们这些老师所背负的期待是“狭义的教育”,也就是只限于教学层次的教育。在这层次以上的,一概无法干预。尽管会感到有些惭愧,但这就是现实,也是我的结论。 哲学家:原来如此。如果要是阿德勒的话,恐怕会立刻驳回这样的结论吧。 年轻人:为什么?要怎样驳回? 哲学家:因为你所归纳出来的结论,只能说是完全无视于孩子的人格。 年轻人:无视于他们的人格? 哲学家:在阿德勒心理学中,是以人际关系来考量人类的所有言行。举例来说,当有人采取割腕自戕的行动时,这种行为并不是以空无一物的虚空为对象,而是针对某个人去伤害自己的。就如同在脱序行为的“复仇”阶段中提过,一切的言行举止都会有它针对的“对象”。 年轻人:所以呢? 哲学家:像是你所负责的学生,他们在家里究竟有什么样的举动?关于这部分,不是生活在那个家庭中的我们并不了解。 不过,他们显露出来的那一面想必不会和在学校全然相同吧。因为没有人在面对父母、师长、朋友,还有学长姊或学弟妹时,全都采取同样的态度。 年轻人:嗯,或许是吧。 哲学家:然后你的班上,现在有学生一再出现脱序行为。这样的行为是针对谁呢?当然是“你”。 年轻人:啥……?! 哲学家:当这名学生戴起“面对你”的面具时,他一再重复的脱序行为不是针对其他任何人,就是针对“你”。这不是父母的问题,完全是你和学生之间的关系所衍生的问题。 年轻人:和家庭教育没关系?! 哲学家:这是“不可能了解”也“不可能介入”的。总之,他们现在就是下定决心针对你,“要妨碍这个老师上课”或是“不理会这个老师所出的作业”。当然,也有些人在学校不断引发脱序行为的同时,反而决定“要在父母面前当个乖小孩”。由于这是针对你的行动,所以你非得先承受并解决不可。 年轻人:您是说,这是我必须在自己教室里解决的课题?! 哲学家:毫无疑问,是的。他们不是向其他任何人,而是向你寻求协助。 年轻人:那些孩子不是以其他任何人,而是以“我”为对象,一再重复那些脱序行为…… 哲学家:而且就在你眼前,特别挑选能进入你视线范围的时刻。他们在家庭以外的其他“世界”,也就是在教室里寻求一席之地。你必须透过尊敬,向他们展现可以安身的地方。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1-29 17:25:04

    这里应该用“课题分离”的原理来对等这件事。 这里应该用“课题分离”的原理来对等这件事。 似水如风

    赞!我觉得您才是真正掌握了阿德勒思想的人,向您学习👍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1-30 21:03:43

    人为何想成为“救世主”?

    年轻人:……真是,阿德勒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我不知道阿德勒的话,还不需要这么痛苦。我可以和其他老师一样,该骂的学生就狠狠地痛骂、该称赞的就大大夸赞一番,不带一丝怀疑,就这样教导学生。除了受到学生感谢,也完全善尽身为教育人员的指责。我真的是宁可从来不知道有这种理想论! 哲学家:的确是,一旦认识了阿德勒思想,就可以说已经无法回头。有很多接触过阿德勒思想的人和你一样,认为那是“理想论”“非科学的”而试图抛弃它,却无法割舍。在心里某处会觉得有一点异样,不由得对自己的“谎言”有所自觉,简直可以说它就是人生中的一剂猛药。 年轻人:我们整理一下目前为止所讨论的吧。首先,是不可以责骂孩子。因为责骂是摧毁互相“尊敬”的行为,没有任何沟通手段比愤怒或责骂的成本更低廉、更不成熟且充满暴力。是这样吧? 哲学家:嗯。 年轻人:然后是不可以称赞。称赞会在共同体中引发竞争,灌输并养成孩子们“别人是仇敌”的生活形态。 哲学家:正是如此。 年轻人:再来,责骂或称赞,也就是赏罚,会阻碍孩子“自立”。因为所谓的赏罚,是将孩子列入自己管控支配下的行为,仰赖这种方式的大人,其实心里是害怕孩子“自立”的。 哲学家:她希望孩子永远都是个“孩子”。也因为这样,才会用赏罚的方式来束缚孩子。打算用“我是为你着想”“因为我担心你”这种借口让孩子停留在孩子的阶段……这些大人的态度中没有一丝尊敬,也无法建立良好关系。 年轻人:还不只有这样,阿德勒连“认同需求”都否定了。他说,不要寻求他人的认同,而是要切换为自己对自己的认同。 哲学家:是的。这是循着自立的脉络所应该思考的问题。 年轻人:我知道。所谓的“自立”,就是自己决定自己的价值。那种靠别人来决定自我价值的态度,也就是对认同的需求,只不过是“依赖”。您是这样说的吧? 哲学家:没错。有些人一听到“自立”这个说法,就会只考虑到经济层面。不过,即使是十岁的孩子,也有办法自立;但也有人到了五十岁,甚至六十岁,都还无法自立。所谓的自立,是精神层次的问题。 年轻人:……好吧。的确是很了不起的论调。至少就我们在这间书房里所讨论的哲学来说,完全是无懈可击。 哲学家:可是你对于 “这个哲学”并不满意。 年轻人:……呵呵,是的。不是仅止于科学,如果没有办法在这间书房之外,尤其是在我的教室里也能通用并真正落实的话,我是无法接受的。 老师,您真是那个向我鼓吹阿德勒思想的人。当然,最后做出决断是我的责任。可是您不要只是列出一堆“不可以那样做”之类的禁止事项,如果没有提出其他选择,实在让人很困扰。继续这样下去,我不但没办法回到原来的赏罚教育,就连坚决相信阿德勒式教育的决心都没有! 哲学家:或许,答案其实很简单。 年轻人:那是对您来说很简单吧。因为您只会说:“相信阿德勒,选择阿德勒。” 哲学家:不是的。要不要舍弃阿德勒,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先暂时脱离有关教育的话题。 年轻人:脱离教育的话题? 哲学家: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对你说,你今天虽然一直在谈论教育的话题,但真正的烦恼却不在那里。你还没有获得幸福,还没有具备“变幸福的勇气”。而且你选择成为教育工作者,并不是为了想要拯救这些孩子。事实上,你是想透过拯救孩子,来让自己得到救赎。 年轻人:您说什么? 哲学家:试图接着拯救他人,让自己获救;也就是自己藉由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企图对自己的价值有真切的感受。这是无法抹去自卑感的人经常落入的一种优越情结形态,一般称为“弥赛亚情结”。试图扮演弥赛亚——也就是他人的救世主,是一种心理上的倒错。 年轻人:别、别开玩笑了!!您突然提到的这些是什么东西! 哲学家:像这样生气拉扯嗓门,应该也是自卑感的表现。人的自卑感在受到刺激时,会试图以愤怒的情绪去解决。 年轻人:唉、这……!! 哲学家:重要的是,要从这里开始。像这种来自一个身负不幸的人的救赎,将逃脱不了自我满足的框架,更无法让任何人获得幸福。事实上,你一边积极要拯救这些孩子,但自己却依然陷于不幸当中。你期盼的只是切实感受自己的价值。既然如此,继续再针对教育论点激辩也毫无意义。首先你要亲自去获得幸福。否则,我们在这里的谈论全都将流于空泛无聊的谩骂,没有任何成果。 年轻人:空泛无聊?!您说这场谈论空泛无聊?! 哲学家:如果你选择维持现状“不要改变”,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你只要维持现状、回到学校就行。然而你要是选择了“改变”,那么就只有今天了。
    年轻人 :…… 哲学家:这已经超脱了工作或教育,是针对你个人人生的一大主题。

    “你要脱离关于教育的论辩”“你并不是想拯救这些孩子,而是想透过教育让陷于不幸的自己得到救赎”……对年轻人而言,这种说法全盘否定身为教育工作者的他,等于劝说他辞职。因为阿德勒绽放的光芒而开了眼界、克服一切困难阻碍以教育为职志的自己,完全没料到竟会遭受如此对待!接着,年轻人忽然想起……当年宣判苏格拉底死罪的雅典人,应该就是这样的心情吧。这个男人太危险了。如果继续放任这名恶徒,不久后,全世界恐将受到虚无主义的毒害。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4-02 09:20:10

    教育不是“工作”,而是“交友”

    年轻人:……我说老师,您真是应该感谢我的自制力。如果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岁,不,五岁就好,又没有这种自制力的话,恐怕您的鼻梁现在已经被我用拳头给打歪了吧。 哲学家:呵呵,你有些沉不住气呢。的确也是,没错。阿德勒确实曾受到咨商对象暴力对待。 年轻人:想必是吧!提倡这种谬论,这是必然的回报! 哲学家:有一次,阿德勒诊治一位罹患重度精神疾病的少女。少女为症状所苦已经有八年之久,不得已在两年前开始住院治疗。第一次见面时,据说她“像狗一样吠叫、吐口水、撕破衣服、企图吞食手帕”。 年轻人:……那就已经不在咨商范畴内了。 哲学家:嗯,状况严重到连院方的主治医师都束手无策。所以他们询问了阿德勒:“如果是你的话,有办法医治吗?” 年轻人:阿德勒医好她了吗? 哲学家:是的。最后她再度进入社会、自力更生,完全康复到可以与周遭他人和睦共处的程度。阿德勒表示“无论是谁见到(现在的)她,应该都不相信她曾经罹患精神疾病吧。” 年轻人:他到底施了什么样的魔法? 哲学家:阿德勒心理学里没有魔法。阿德勒就只是不断与她说话。刚开始的八天里,他每天都和少女见面谈话,然而少女连一个字都没说过。接着是每隔几天一次的咨商治疗,持续三十天后,尽管说起来还是相当混乱难以理解的状况,但据说少女终于开口说话了。 至于她的动作像狗一样的原因,阿德勒是这样解释的:少女感觉到妈妈对待自己“像狗一样”。我们不知道少女的妈妈是否真的像对待狗一样对待她,但至少她有那种“感觉”。于是为了对妈妈的做法表示反弹,潜意识里便决定“干脆扮成一只狗给你瞧瞧”。 年轻人:也就是采取自残的行为? 哲学家:你说的没错,正是自残。身为人的尊严受伤害时,便会自己亲手去挖那个伤口。所以阿德勒才会一再坚定地告诉我们,要保持对等的人际关系。 年轻人:……原来是这样。 哲学家:后来,就在继续进行咨商的某天,少女突然扑向阿德勒、殴打他。这时候,阿德勒怎么办呢?他毫不抵抗,任由少女殴打。后来少女因为动作太猛烈,打破了玻璃窗、割伤自己的手指,阿德尔还默默为她包扎伤口。 年轻人:哼哼,这岂不是就像《圣经》里会出现的故事吗?是你们这些人企图想把阿德勒包装成圣人吧?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可不会上当唷! 哲学家:当然,阿德勒既不是圣人,在那个情况下,也不是以道德观点来选择“不抵抗”这项做法。 年轻人: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抵抗? 哲学家:阿德勒表示,在少女第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曾感觉“我是她的朋友”。后来他毫无理由遭到殴打时,据说也只是以“友善的目光”看着她。总之,阿德勒不是以工作或职业上的 角色面对少女,而是以友人的身份面对她。 一位长年罹患心理疾病的朋友,因为精神上出现混乱,而扑上来打人……只要想一想那样的场面,应该就能理解到阿德勒的行动绝对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年轻人:嗯,如果真是朋友的话。 哲学家:好了,到这边我们必须再回想一下,“咨商是朝向自立的再教育,所谓的咨商师就是教育工作者”,还有“所谓的教育工作者是咨商师”的定义。 曾经是咨商师,也是教育工作者的阿德勒,以“一名友人”的身份面对寻求咨商的对象。如此说来,你也应该以“一名友人“的身份去面对学生;因为你是教育工作者,也是咨商师。 年轻人:啊?! 哲学家:你之所以在阿德勒式教育中失败,而且至今还无法真切感受到幸福,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回避了工作、交友与爱,这三者所组成的“人生任务”。 年轻人:人生任务?! 哲学家:你现在是以“工作”的态度在面对学生。但是阿德勒以身作则所展现的,是要与学生建立“交友”关系。在这种地方如果扣错扣子的话,教育上是不可能顺利进展的。 年轻人:您、您说的这是什么蠢话?!叫我和那些孩子像朋友一样互动?! 哲学家:不是装得“好像那样”去“互动”。真正的意思是要建立“交友”关系。 年轻人:才不是那样!我可是有着专业教职人员的荣誉感。正因为是专业、是收受报酬的“工作”,才能够完全担负这样的重责大任! 哲学家:我非常明白你想说的事,不过我不会更改我的意见。你和学生之间应该要建立的是“交友”关系。 三年前,关于人生任务的部分说得并不是太深入。只要可以理解人生任务,必定也能明白我一开始所提到“人生中最重大的抉择”,还有你应该要掌握的“变幸福的勇气”。 年轻人:如果无法接受呢? 哲学家:那就舍弃阿德勒,也抛下我就行了。 年轻人:……有意思。看来您相当有自信嘛!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4-03 19:43:38

    第四部 凡给予的,就得着

    哲学家的书房里并没有时钟。目前为止的这番辩论,究竟花了多少时间?从此刻到天亮,还剩几个钟头?年轻人一边咒骂自己竟然失策忘了戴手表,一边再度回头思索刚才的论辩内容……说我有弥赛亚情结?叫我和学生建立“交友”关系?开什么玩笑!这男人说我误解了阿德勒,我看根本就是你误解了我!回避人生任务、回避与他人互动的,其实是封闭在这间书房中的你吧!

    所有的喜悦,也来自人际关系

    年轻人:我现在正处于不幸当中。我不是为了学校教育烦恼,只是为了自己的人生而苦恼,然后这都是因为我回避了“人生的任务”……您是这么说的吧? 哲学家:简单归纳的话。 年轻人:而且您说,面对学生不是以“工作”,而是以“交友”的态度去建立关系。关于这部分的理由更扯,总之,您说是“因为阿德勒也那么做”。当年阿德勒以朋友的身份面对咨商对象,所以您认为阿德勒大师那么做了,要我也应该跟着那么做……您觉得这样的说法我能接受吗? 哲学家:如果我的理论根据只是“因为阿德勒也那么做”的话,你应该难以接受吧。我当然还有其他依据。 年轻人:这部分您要是不说清楚的话,那就只是狡辩咯。 哲学家:我知道。阿德勒表示,个人在社会上生活所必须直接面对的课题,称为“人生的任务”。 年轻人:这个我晓得。是工作的任务、交友的任务和爱的任务吧。 哲学家:对。这里的重点在于:这些都是人际关系的课题。譬如以“工作的任务”来说,不是只有劳动的部分才是课题,也要注意到相关的人际关系。就意义上的说明,以“工作的关系”“交友的关系”“爱的关系”来思考,或许比较容易懂。 年轻人:也就是把焦点放在“关系”,而不是“行为”? 哲学家:是的。那么阿德勒为何将焦点放在人际关系上呢?这是有关于阿德勒心理学主轴的论说,你知道吗? 年轻人:是因为阿德勒对“苦恼”的定义,也就是以“所有烦恼都是人际关系的烦恼”这句话为前提,对吧? 哲学家:正是如此。关于这个定义,或许也需要说明一下。说到我们之所以能断定“所有烦恼”就是“人际关系的烦恼”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依照阿德勒的说法…… 年轻人:唉~太啰嗦了!我直接说明好了,快点把它结束掉吧。“所有烦恼都是人际关系的烦恼”这句话的真义呢,只要反过来想就可以了。 像是加入这个宇宙中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会变成怎么样呢?恐怕那回事一个没有语言、没有道理法则的世界吧。不会有竞争也不会有嫉妒,甚至连孤独都不会有。因为人必须要先有“将我排挤在外的他人”存在,才能实际感受到孤独。真的只有“一个人”的话,连孤独也不会出现。 哲学家:嗯,孤独只会存在于“关系”之中。 年轻人:可是这样的假设不可能发生,同事也是事实。因为我们要与他人切割独自生存什么的,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的。所有的人类都是由母亲怀胎生下、哺乳养育长大的。如果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先不要说饮食怎么办,就连翻身都没办法做到。 身为小婴儿的我们张开双眼,在确忍他人“大多数情况下应该是妈妈”存在的瞬间,就形成了“社会”。再来,有爸爸、兄弟姊妹,还有其他家族成员出现,社会就越来越复杂了。 哲学家:是的。 年轻人:社会的诞生,也就是“苦恼”的开始。在社会中,我们会暴露于冲突、竞争、嫉妒、孤独,甚至自卑感等各式各样的苦恼之下,“我”和“那个人”之间会响起不和谐的音调。要再度回到那个包覆在温暖的羊水中、安然寂静的日子,已经是不可能了。我们只能生活在这个喧闹的人类社会里。 如果没有他人的存在,烦恼也不会存在。然而我们绝对无法逃离他人,所以,人类抱持的“所有烦恼”,都是人际关系的烦恼……我这样的认知,有没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哲学家:没有,你整理说明得很精彩。只有一个地方让我来补充一下。如果所有烦恼都是因为人际关系的话,我们只要斩断与他人的关系就行了吗?只要远离他人,自我禁锢就可以了吗? 不是的。完全不是。要说到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人类的喜悦也是源自于人际关系。“一个人在宇宙中”独自存活,没有烦恼的同事,也不会有喜悦,应该会度过平淡而没有起伏的一生吧。 阿德勒所受的“所有烦恼,都是人际关系的烦恼”,这句话的背后隐藏了“所有喜悦,也是人际关系的喜悦”这个幸福的定义。 年轻人: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必须正面迎接“人生的任务”。 哲学家:就是这样。 年轻人:好吧。那来说说刚才的问题。为什么我非得和学生建立“交友”关系不可? 哲学家:这个嘛,说到所谓的“交友”是什么,我们又为什么背负着“交友”的任务,就参考阿德勒所说的话来思考一下吧。关于“交友”,阿德勒式这么说的:“我们藉由结交朋友,来学习用他人的眼睛去看、用他人的耳朵去听、用他人的心去感受。” 年轻人:这是前面出现过的…… 哲学家:对,就是社会意识的定义。 年轻人: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透过“交友”关系学习“理解人性”、培养社会意识吗? 哲学家:不,所谓“培养”这个说法并不正确。关于社会意识,前面我提过,那是所有人都具备的内在“感觉”。并不是努力去培养的,而是要从自己的内在去发掘。因此正确来说,是“透过交友来发掘”。 正因为置身于“交友”关系中,贡献他人的能力才会受到考验。不踏入“交友”关系的人,想必也无法在共同体内找到安身之处吧。 年轻人:请等一等! 哲学家:不,我继续把结论说完。这时候要面对的问题时,到底要在什么地方实践“交友”的任务……相信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吧。孩子们最初学习“交友”、发掘社会意识的场所,就是学校。 年轻人:唉,我就说等一等嘛!讨论的内容进展太快,根本搞不清楚什么跟什么啦!您的意思是说,因为学校是学习“交友”的地方,所以要我跟那些孩子变成朋友? 哲学家:这是许多人都会误解的部分。所谓的“交友”关系,并不只是停留在朋友关系的层面。即使在称不上朋友的伙伴之间,建立“交友”关系的情况也很常见。阿德勒所说的“交友”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和社会意识有所连结?我们再好好来讨论一下吧。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4-11 21:06:47

    “信用”?还是“信任”?

    年轻人:我再确认一次。所以您不是叫我和那些孩子变成朋友,没错吧? 哲学家:是的。三年前,白雪纷飞的最后那天,我对你说明了“信用”与“信任”的不同,你还记得吗? 年轻人:“信用”与“信任”?真是很会转移话题的人耶。我当然记得呀,到现在我还很留意这件事,因为那是一段挺有意思的探讨。 哲学家:那么,就用你的话来说看吧。如果是你的话,会如何解释“信用”这件事? 年轻人:嗯,我想想。直截了当地说,“信用”就是在附带条件下相信对方。好比说跟银行借钱的时候,银行当然不会无条件把钱借出去。银行会要求我们提供不动产或是保证人的担保,再借出与担保品价值相符的金额。而且,还会加上相当的利息。这样的态度,不是“因为相信你才借钱给你”,而是“因为相信你提供的担保有价值,所以借钱给你”。总之,不是相信“那个人”,是相信那个人所拥有的“条件”。 哲学家:相对之下“信任”呢? 年轻人:相信他人的时候,不附加任何条件。就算没有任何足以让人相信的依据,也相信他。不考虑担保的问题,无条件相信。那就是“信任”。不是相信对方拥有的“条件”,而是相信“对方本身”。也可以说,重视的不是物质上的价值,而是个人的价值。 哲学家:原来如此。 年轻人:如果再加上我个人的解释,这同时也是相信那个“信任对方的自己”。对自己的判断没有自信的话,无论如何都会要求对方提供担保。要先信任自己,才会信任他人。 哲学家:谢谢你,归纳得很好。 年轻人:……算是相当优秀的学生吧?说起来,我信奉阿德勒思想的时间也很久了。还找了不少资料文献研读。我已在教育环境中实践过了,并不是在毫无认知的情况下产生情感上的排斥。 哲学家:那是当然。不过,请不要误会了。你既不是我的弟子,也不是我的学生。 年轻人:……呵呵!您是说,像我这种没礼貌的家伙,已经不配称为弟子了是吗?这下可好了,提倡阿德勒思想的大师发怒了。 哲学家:你毫无疑问也是爱“智”之人。对于有疑惑的事,总是毫不迟疑以自己的话语去思考,试图达到更高层次的认知、不断在进步。换句话说,你是一位爱智者,是哲学家。至于我,不是高高在上向你传授学问的人,而只不过是与你站在同一个平面、一名爱好“智慧”的哲学家。 年轻人:您说,不是老师也不是弟子,而是对等的哲学家?这么说来,您也有可能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改为采纳我的意见咯? 哲学家:那当然。我既想从你那里学到许多事,而且实际上,每次的对谈当中都会有新奇的发现。 年轻人:呵。给人带上高帽的同时,批评还是一样不手软呢。话说,到底为什么要谈到“信用”与“信任”呢? 哲学家:根据人际关系上的距离与深度,阿德勒所揭示的人生任务——“工作”“交友”“爱”会有所区分。 年轻人:嗯,您曾经说过。 哲学家:只是,单单把“距离”“深度”挂在嘴边,有些部分还是难以理解。遭到误解的地方应该也很多。所以要请你把它想得简单一点,工作和交友就像“信用与信任”之间的差异。 年轻人:信用与信任? 哲学家:对。工作关系是“信用”的关系,而交友关系则是“信任”的关系。 年轻人:什么意思? 哲学家:所谓的工作关系,是牵扯到某些利害或外在因素、有附带条件的关系。举例来说,因为刚好都在同一家公司,所以互助合作。虽然不欣赏对方的为人,但因为是工作对象而保持关系,也提供协助。可是在工作之余,并不会想继续维持那样的关系。因工作而结合的利害关系,正可说是“信用”的关系。这是不论个人好恶,非建立不可的关系。 另一方面,在交友关系上则完全没有“非得和这个人交朋友不可的理由”。不会有利害关系,也不会有外在的强制性因素。这样的关系,终究只是因为“喜欢这个人”、发自内在动机而缔结的。如果借用你刚才的说法,不是相信对方拥有的“条件”,而是相信“对方本身”。交友,很显然就是“信任”的关系。 年轻人:啊~又要开始这种啰嗦的论辩了。既然如此,阿德勒为什么要用“工作”还是“交友”这种说法?一开始就用“信用”和“信任”,还有“爱”来说明不就好了?您只不过是想把讨论的内容复杂化,故意用这种方式来蒙骗人! 哲学家:我明白了。那么我就尽量简单扼要地说明一下,阿德勒选择用“工作”这种说法的理由。

    年轻人确信,阿德勒恐怕是以清贫为美德,将一切经济活动视为贪婪粗鄙的行为吧。所以才会如此轻视工作,要我们“与学生建立交友的关系”。真是太可笑了。如同教育工作者的身份一样,年轻人对于自己身为职业人士的身份也引以为傲。我们并不是基于个人兴趣或做善事,而是将教育当成一种职业,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善尽责任达成任务。咖啡已喝完,天也渐渐亮了。然而年轻人的双眼依然有如烈焰燃烧一般,炯炯有神。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6-06 10:15:00

    「工作」为何是人生任务?

    年轻人:那么请问,阿德勒到底怎么评价工作这件事?他是不是对工作还有tou guo gong zuo zhuan qian一事抱着轻蔑的态度?关于这部分的讨论,也是为了让阿德勒心理学这种流于空泛的理想论变成脚踏实地的实用理论所不可缺少的。 哲学家:对阿德勒来说,工作的意义很简单。所谓的工作,就是为了在地球这个严苛的自然环境中存活下去的生产手段,也就是将工作当成与「生存」有着极大关联的课题。 年轻人:喔~嗯,的确是很庸俗的说法。总之就是「为了吃饭而工作」对吧? 哲学家:对。考虑到生存糊口,使得人类必须从事某些劳动,这是不言自明的道理。而更进一步,阿德勒所重视的是促成「工作」的人际关系的样貌。 年轻人:促成工作的人际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哲学家:身处自然界中的人类既没有尖锐的牙齿,也没有可翱翔天空的翅膀,更没有坚硬的外壳,换言之,在形体上是处于劣势的生物。也因为如此,我们选择了群体生活,保证自己不受外敌侵犯。群体狩猎、从事农耕、确保足够的粮食,在维护自身安全的同时,也养育子女并存活下来……从这里,阿德勒所导出的解释相当精彩。 年轻人:他下了什么结论? 哲学家:我们人类不只是成群结队。人类在此还学会了「分工合作」这种划时代的工作方式。所谓的分工合作,就是人类为了补偿身体上的劣势而获得的绝无仅有的生存战略……这就是阿德勒最终的结论。 年轻人:……分工合作?! 哲学家:如果只是群聚的话,有许多动物都一样会这么做。但人类是在构建了高度分工合作系统后,才成群结队的,甚至说是为了分工合作而形成社会也不为过。对阿德勒来说,「工作的任务」不只是单纯的劳动任务。而是以与他人的连结为前提的「分工合作的任务」。 年轻人:您说,因为前提是要与他人有所连结,所以「工作」也是人际关系的课题? 哲学家:会变成这样没错。人类为什么要劳动?是为了生存,为了在这个严苛的自然环境中存活。人类为什么形成社会?是为了劳动,为了分工合作。存活与劳动,还有社会的建立是不可分的。 年轻人:……嗯嗯。 哲学家:亚当•斯密等人以经济学的立场阐明了分工合作的意义,这样的声音早在阿德勒之前就已经出现。然而在心理学领域中,尤其是在人际关系中倡导分工合作意义的,阿德勒应该是第一人。因为这个关键词完全说明了工作对人类的意义,还有社会的意义。 年轻人:……哇,这是很重要的内容。请您再说详细一点。 哲学家:阿德勒的提问总是从大处着手。我来引用一段他说过的话:「我们若是在一个不必工作就能享有一切的星球上,恐怕怠惰就是美德,而努力勤奋将成为恶行。」 年轻人:这句话很有意思耶!然后呢? 哲学家:但实际上,地球上并不是这样的环境。我们的粮食有限,也没有人提供我们居住的地方。那么该怎么办?就是工作。而且不是自己一个人,是和伙伴一起工作。阿德勒的总结是这样的:「理论与常理上都一致的答案是:我们应该要工作、合作与贡献。」 年轻人:那终究也只是理论上的说法。 哲学家:这里重要的是,阿德勒并没有断定工作本身是一种「善」。无关乎道德上的善恶,我们就是必须要工作,非得分工合作不可。 就是必须与他人建立关系。 年轻人:所以是超乎善恶的结论咯。 哲学家:总之就是人类无法独自存活。在谈论到耐不住孤独寂寞,或希望有谈话对象等问题之前,光就生存的层次来说,一个人就是无法存活的。而且为了要与他人「分工合作」,就必须相信他人。一个让你心存怀疑的对象,是无法携手合作的。 年轻人:所以这是「信用」的关系? 哲学家:对。人类没有「不相信」这个选项,我们无法不合作、不分工。不是因为喜欢那个人才合作,而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合作。你应该可以这么想。 年轻人:有趣!不,这太棒了!总算把工作的关系搞清楚了。为了生存,必须要分工:为了分工,需要彼此之间的「信用」,而且是没有选择余地的。我们没有办法自己生存,所以没有「不相信」这个选项,也不得不建立关系……是这样吧? 哲学家:是的。这正是人生的任务。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6-06 10:52:25

    任何职业均无贵贱

    年轻人:那我再问得更深入一点。不得不相信,或是不得不合作的关系,这不是只限于工作场合吧? 哲学家:嗯。最容易了解的例子,就是像运动竞赛中的队友之类的,这可说是最典型的分工关系。为了赢得比赛,必须超越个人好恶,互相合作。没有因为讨厌所以不理对方,或关系不好就不上场这样的选择。比赛一旦开始,就完全忘记“喜欢”或“讨厌”。队友之间不是“朋友”的关系,而是一种“功能性”的存在。所以自己也要尽可能表现优异,扮演功能性的角色。 年轻人:……比起关系好不好,优先考量的是能力。 哲学家:这部分是无法避免的吧。事实上,亚当•斯密曾断言,分工的根源就是来自于人类的“利己之心”。 哲学家:利己之心? 哲学家:假设有一位制造弓箭的名家。只要用他制造的弓箭,就能格外提升命中率与杀伤力。不过这个人并不是狩猎高手。跑得慢,视力又差,尽管有了好弓箭,却抓不到什么猎物……有一天,他终于意识到:“那么,自己就专心制造弓箭吧!” 年轻人:喔~为什么? 哲学家:如果专心制造弓箭的话,一天可以做出好几十副。只要把这些交给擅长狩猎的伙伴,他们能够猎到的猎物应该比现在更多才是!之后再分得一些他们带回来的猎物就行了。因为这样就是让彼此获得最大利益的选择。 年轻人:原来是这样。不是一起工作,而是各自分担擅长的领域啊。 哲学家:对狩猎高手们来说,如果可以得到制作精巧的弓箭,应该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棒的了。自己不必制造弓箭,只要专心打猎就好,然后将猎物一起分给大家……就这样,由“集体狩猎”进一步构成更高层次的分工合作体系。 年轻人:的确是很合理。 哲学家: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牺牲了自己”;换句话说,纯粹基于利己之心的组合,构成了分工制度。追求利己之心的结果,产生了一定的经济秩序。这就是亚当•斯密所认定的分工。 年轻人:在分工的社会里,追求“利己”到极致的结果,会和“利他”有所连结。 哲学家:就是这么一回事。 年轻人:不过阿德勒鼓吹的是“贡献他人”吧?三年前,您还斩钉截铁地说过,要我们以贡献他人为目标,说那是人生的指针,是“导引之星”。优先考量自己利益的想法,难道不会与“贡献他人”相互矛盾吗? 哲学家:一点也不矛盾。首先要踏入工作关系中,与他人或社会利益相结合。这么做的话,在追求利己之心的前方,就是“贡献他人”。 年轻人:话虽然那么说,可是一旦有了角色的分担,不就产生了优劣吗?也就是担任重要工作的人,还有从事无关紧要工作的人之间会有差异。这样不会违反“对等”的原则吗? 哲学家:不,并没有违反原则。如果站在分工的角度想,职业不分贵贱。不论是一国的宰相、企业的经营者、农夫、工厂劳工,甚至是一般很少被当成职业看待的全职家庭主妇,所有的工作都是“共同体之中必须要有人去做”的,我们不过是各自分担而已。 年轻人:不论什么样的工作都具有同等价值? 哲学家:对。关于分工,阿德勒是这么说的:“人的价值,是根据他如何彻底执行在共同体分工中所担任的角色而决定。” 也就是说,个人的价值不是以“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来判断,而是由他对那份工作“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来决定。 年轻人: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吗? 哲学家:例如以你来说,辞去图书馆馆员的工作,选择了教职这条路。在你眼前,有好几十名学生,你感觉到自己担负着他们的人生。你觉得自己正在从事一份无比重大,而且对社会有用处的工作。说不定,你甚至认为教育才是一切,其他职业根本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是以整个共同体来考量,图书馆馆员、国中老师或其他各式各样的工作,全都是“共同体之中必须要有人去做的事”,其中并没有好坏之分。会有好坏之分的,只有对工作所采取的态度而已。 年轻人:这里所说的“对工作采取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哲学家:原则上,在分工的关系中,会重视个人的“能力”。比方说,企业在录用员工时,以能力高低为判断标准,这部分的确没错。不过,以分工为起点,之后的个人评价,还有彼此关系的状况,就不是光凭能力来判断了。反倒是“想和这个人一起工作吗?”这样的想法更重要。因为不这样的话,互助合作会变得困难。 至于决定“想和这个人一起工作吗?”“当这个人遇上困难时,我想帮助他吗?”这种想法的关键因素,就在于那个人诚实坦率的程度,还有对工作采取的态度。 年轻人:那么,您的意思是只要诚实坦率、态度真诚的话,不论是从事拯救人命的工作,还是利用他人弱点去放高利贷的人,价值都一样不变吗? 哲学家:嗯,不会变。 年轻人:喔! 哲学家:我们的共同体中具备了“一切所有的工作”,各式各样的工作都有人去做是很重要的。因为这样的多样性,才会丰富多元。如果是不具价值的工作,而且没有任何人需要的话,不久便会遭到淘汰。能够不被淘汰而留存下来的,都具有一定的价值。 年轻人:所以即使是高利贷也有价值吗? 哲学家:那么想是很自然的吧。最危险的,其实是主张那种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谈论着不上不下的“正义”。陶醉在“正义”中的人,无法认同自己以外的价值观,对“正义的介入”坚持到底。这种介入继续下去的话,最后等在重点的,应该是一个剥夺自由、整齐划一的灰色社会吧。你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都好,其他人也一样,不论做什么工作都没关系。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6-12 10:22:14

    重要的是“如何运用自己被赋予的事物”

    年轻人:……有意思。这个阿德勒式的“分工”,又是一个很有趣的概念。在自然界之中的人类因为太脆弱,没有办法独自存活,所以我们建立了群体,采用了“分工”的工作方式。只要分工,连长毛象都能达到,可以农耕,也能建造房屋。 哲学家:是的。 年轻人:而且分工是超越个人好恶,由“相信他人”开始。我们不分工就无法生存,不与他人合作就无法存活,这也表示“不相信他人就无法活下去”。这是分工的关系,也是“工作”的关系。 哲学家:对。比方说道路上的交通规则。我们是基于相信“所有人都应该会遵守交通规则”来看红绿灯过马路的,然而并不是无条件信任,我们多半会先确认一下左右有没有来车。只是说起来,对于不认识的他人还是有着一定的信赖度。就某种意义来说,这也是达成“交通顺畅”这种关乎大家共同利益的工作关系。 年轻人:原来如此,就是这样吧。关于分工的部分,我目前并没有发现到什么应该提出的反对意见。只是您应该没忘记吧?这段论辩应该是从您对我说到“必须与学生建立交友关系”那句话开始的。 哲学家:嗯,我没忘。 年轻人:可是,一旦站在分工角度来思考,您的主张就变得越来越不理性。我到底为什么必须和学生建立交友关系?再怎么想,这都和工作没关系呀!我也好,学生也好,都不是在互相选择下才凑在一起的,不过就是透过机械式的分配罢了;事实上,本来都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啊。然而我们却为了班级的经营,并以毕业为目标,非得互助合作不可。这理当是为了共同利益而结合的“工作”关系不对。 哲学家:我认为会有这样的疑问是很正常的。那么,我们在这里把今天所谈论的内容一个个回想一下吧。教育的目标是什么?教育工作者应该做的工作又是什么?我们的论辩就是从这个提问而出发的。 阿德勒的结论很简单。教育的目标是“自立”,教育工作者该做的就是“提供朝向自立发展的协助”。关于这一点,你应该也同意吧。 年轻人:嗯,原则上我可以接受。 哲学家:那么,要如何协助孩子们自立?对于这个疑问,我提到了“要从尊敬开始”。 年轻人:嗯,您是这么说的。 哲学家:为什么是尊敬?尊敬又是什么?在此,我们必须想到弗洛姆所说的话:“所谓的尊敬就是如实看待对方。”“他是他自己,即是价值之所在。” 年轻人:我当然记得。 哲学家:尊重对方原有的样貌。你只要是“你自己”就行了,不必是特别的。只要你是“你自己”,就已经具有价值。透过尊敬、透过这样的讯息传递,孩子们就会找回受挫的勇气,开始登上自立的阶梯。 年轻人:的确谈到了这些。 哲学家:好,这边所凸显出来、所谓尊敬的定义“如何尊重他人”,它的根基是“信用”,还是“信任”呢? 年轻人:咦? 哲学家:不将自己的价值观强行加诸他人身上,尊重对方可以是“他自己”。说到为什么有办法那样做,那是因为无条件接受、相信他人。换句话说,就是因为信任。 年轻人:您是说,尊敬和信任是一样的意思? 哲学家:是可以这么说没错。反过来说,一个你不尊敬的人,就无法“信任”他。能否“信任”对方,其实在于你是否尊敬他。 年轻人:哈哈,我懂了。教育的入口就是尊敬,然后所谓的尊敬就是信任。再来,基于信任的关系,就是交友的关系。就是这样的三段论法,是吧? 哲学家:就是那样。以“信用”为基础的工作关系,并没有办法尊敬学生。正如同现在的你。 年轻人:……唉,不是,问题不在那里。比方说,无条件信任独一无二的好朋友、接受他本来的样貌,如果是这种情况,那是非常有可能的。 问题是,关键不在于信任这种“行为”,而是“对象”。您说,要和所有的学生建立交友关系、无条件信任学生。您真的认为这是有可能达成的吗? 哲学家:当然。 年轻人:要怎么做?! 哲学家:举例来说,有人会挑剔身边所有人,觉得“讨厌那个人的某些地方”“无法忍受这个人的某种行为”,然后大叹:“唉~我的运气真差。一点也不受眷顾,没机会遇上好人。” 这样的人,果真是不受眷顾、没遇上好人吗?不是的。绝对不是。他不是找不到好伙伴,只是不愿意去结交伙伴,也就是不愿意朝着人际关系踏出那一步而已。 年轻人:……这么说,我们和任何人都能成为伙伴? 哲学家:可以。你和那些学生们或许是因为某些偶然的因素,凑巧变成同聚一堂的关系;在那之前,可能是连名字、样貌都互不认识的陌生人。甚至就像你说的那样,没办法变成无可取代的好朋友。 但是请你想想阿德勒所说的:“重要的不是你被赋予了什么,而是你如何去运用它。”无论任何对象都能给予“尊敬”与“相信”。因为那并非受环境和对象左右,完全在于你的决心。 年轻人:是那个吗?您所说的还是在于勇气的问题吗?相信的勇气?! 哲学家:是的。一切都会归结到那里。 年轻人:错了!您根本不懂真正的友情! 哲学家:什么意思? 年轻人:您就是因为没有真正的好朋友、不懂真正的友情,才会说出那种荒谬的事!您跟所有人一定都只是很肤浅的泛泛之交,才会说不论什么人都好!逃离人际关系、逃避人生任务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师您自己!!

    在这个自然界中,人类实在太过渺小而脆弱了。为了补偿那样的弱点,人类创建了社会,产生了“分工”。所谓分工,是唯有人类才会采用的罕见生存战略……这就是阿德勒所说的“分工”。如果在这里就画下句点的话,年轻人应该会给阿德勒鼓掌叫好吧。可是接下来,哲学家开始说到的“交友”,却让他几乎无法接受。有关分工的务实理论谈了那么多,突然话锋一转,变成了交友的主题,结果还不是又开始谈起了“理想”!而且还叫人要拿出勇气!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6-13 19:13:07

    你有几位好朋友?

    哲学家:你有真正的好朋友吗? 年轻人:对方是怎么想的,我并不知道。不过像您所说那种可以“无条件信任”的朋友,我有一位。 哲学家:整体来说,是个什么样的人? 年轻人:他是我的大学同学。那家伙的志向是成为小说家,我总是他的第一号读者。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到宿舍来找我,“我写了短篇故事,你读一下!”或是“唉,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小说里也有这一段喔!”像这样对我嚷嚷。到现在还是一样,一有新作品就会拿来找我。当初我得到教师这份工作时,他也跟我一起庆祝了呢。 哲学家:他从一开始就跟你是好朋友吗? 年轻人:当然是不可能的啊!所谓的友情,是要花时间培养的。并不是突然就变成亲近的好朋友,而是一起欢笑、一起担忧、一起使坏犯点小错,像这样慢慢培养友情才成为好朋友的;虽然过程中也不时会反复出现激烈的冲突。 哲学家:换句话说,他是到了某个阶段才开始从朋友变成了“好朋友”吧?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觉得他已经是好朋友了? 年轻人:嗯……我想想。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开始确信“如果是这家伙的话,就算毫不保留跟他说出一切,也不用担心”的时候吧。 哲学家:对普通朋友就没办法毫不保留说出一切吗? 年轻人:大家都是这样吧。任何人都戴着一张“交际的面具”,隐藏真正的想法在过日子。即使是见了面会谈笑风生的朋友,也不可能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真面目。我们会谨慎选择话题、态度,还有使用的字眼。大家都是戴着“交际的面具”和朋友进行互动。 哲学家:为什么在普通朋友面前不拿掉面具呢? 年轻人:因为那样做的话,关系会破裂呀!虽然您说要有“被讨厌的勇气”什么的,但是没有任何人会刻意希望讨人厌的啦。为了避免无端冲突、不要破坏关系,我们会戴上面具。不这样的话,这个社会是没办法运转的。 哲学家:说得更极端一点,难道不是为了避免受伤害? 年轻人:……唉,这个我承认啦。我自己的确是既不想受伤,也不想伤害别人。可是呢,戴上面具并不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反而应该说是一种体贴耶!如果我们全都用真面目和真心话去过日子的话,会伤害太多人。您想想看,所有人都用真心话去相互冲撞的这个世界……简直是一片血腥的地狱景象!! 哲学家:可是你在好朋友面前就能脱掉面具,而且就算因此互相伤害了,也不会破坏关系吧? 年轻人:就算脱掉面具,关系也不会破裂。就算对方偶尔一、两次出现不合情理的举动,我也不会以这个为理由和他断绝关系,因为我们是在接受彼此优缺点的情况下结交为朋友的。 哲学家:这是很棒的关系。 年轻人:而且重要的是,在这世界上,几乎很少有人能让我保有那样的确信。一生之中,顶多找得到五个人,大概就算是很幸运的吧。 好吧,差不多该换您来回答我的问题了。老师您拥有真正的好朋友吗?听您说话的感觉,像是除了深陷在书本与空泛的想象外,既不懂友情,也没有好朋友似的。 哲学家:我当然也有几位好朋友。就如你所说的,是那种“可以用原本的样貌去面对的朋友”或是“即使偶尔一、两次不合情理的举动,也不会让我以这个为理由去断绝关系的朋友”。 年轻人:喔,是什么样的人?同学吗?哲学同好?还是研究阿德勒的伙伴? 哲学家:例如你。 年轻人:啊?您说什么?! 哲学家:之前也跟你说过吧?对我而言,你就是那无可替代的朋友之一。我在你面前,从来没有戴过面具。 年轻人:那么,难道说,您对我“无条件信任”吗?! 哲学家:那当然。如果不是那样的话,这段对话就不会成立了吧。 年轻人:……骗人。 哲学家:是真的。 年轻人:少开玩笑了!您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来玩弄人心吗?真是个伪君子!!我可不会轻易被这种花言巧语欺骗!!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6-14 08:11:27

    要先“相信”

    哲学家:你到底为什么如此坚决否定“信任”这件事呢? 年轻人:我倒是要反过来请您教教我!相信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且是无条件地相信,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所谓无条件相信对方,等同于不带批判的盲目态度,是这么回事没错吧?不就是叫我们要当温驯的绵羊嘛! 哲学家:不是的。相信,并不是什么都照单全收。关于对方的思想信念,或是他所谈论的话语,我们要抱持怀疑的态度,要暂且留待自己深入思考。这并非坏事,而且是很重要的步骤。在这样的基础上,我们该做的是即使对方说了谎,我们也要连带说谎的部分完整地相信这个人。 年轻人:……啊? 哲学家:相信他人,并不是什么都囫囵吞枣的被动态度。真正的信任,其实是具有彻底主动的影响力。 年轻人:您在说什么啊? 哲学家:比方说,我想尽可能让更多人了解阿德勒的思想、想传达阿德勒所说的话。可是这样的心愿,光凭我自己一个人的努力并不会实现,必须要那些听到我所说的、并且想听听看我在说什么的人有了“听的意愿”,这件事情才有办法成立。 那么,要怎样才能让对方愿意倾听并把我所说的话听进去?我没有办法强制要求对方“你要相信我!”要不要相信,是对方的自由。我能够做的,只有相信这个我要传递讯息的对方。如此而已。 年轻人:相信这个对象? 哲学家:对。如果我对你抱持不信任的态度,就这样谈论阿德勒,你应该也不会想听我说什么吧。这与我谈论内容的适切性没有关系,而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意愿要听。这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我心里想着希望你相信“我”。我想要你相信我,想要你听一听阿德勒说的话。因此,我要先相信你这个人。即使你不打算相信我也一样。 年轻人:因为希望对方相信自己,所以要先相信? 哲学家:对。像是不信任孩子的父母,劝诫孩子一堆有的没有的事,但就算那些话是正确的,孩子也无法接受。甚至可以说,越是正确,越让孩子想反抗。为什么要反抗?因为孩子认为父母完全不在意自己、不信任自己,不过是照本宣科在说教。 年轻人:用正确的道理说不通……我可是每天都对这种事有深切的体会啊。 哲学家:我们只愿意相信那个“会相信自己的人”所说的话,而不是用“意见的正确度”来判断对方。 年轻人:我承认,的确是有这一面没错。可是到最后,还是要追究意见的正确度呀! 哲学家:由微小的争辩到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一切的争执都是因为“我的正义”相互冲撞而挑起。所谓的“正义”会因为时代、环境还有立场而变化各种模样;不论在哪里,都没有唯一的正义或单一的答案这种东西存在。过度相信“正确性”,是很危险的。 在这当中,我们找出一致之处、寻求与他人的“关联”,期望可以手牵手……如果想与他人携手,就只能自己先伸出手。 年轻人:不,这也是傲慢的想法喔!为什么呢?当老师您提到“相信”我的时候,应该是想着“所以你这家伙也要信服我”吧? 哲学家:不是的。这是无法强求的。不论你要不要相信我,我都会相信你,而且会继续相信你。那就是“无条件”的意思。 年轻人:那现在又如何呢?我可是不相信您的唷。即使是遭到这么强烈的拒绝,被别人用过分的言辞辱骂,您还依然能相信我吗? 哲学家:那当然。自从三年前开始就没变过,我是相信你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认真又花上这些时间与你对谈。不相信他人的人,就连当面直接论辩都办不到,也无法感受到你刚才那种贴切的形容:“如果是这个人,就算毫不保留跟他说出一切也不用担心。” 年轻人:……嗯,不可能啦!这种说法,我实在无法相信! 哲学家:那也没关系。我还是会继续相信你。相信你,相信人类。 年轻人:别再说了!您以为自己是宗教家吗?!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6-14 08:43:09

    人与人之间,永远无法心意相通

    哲学家:我再说一次,我并没有特定的宗教信仰。只不过,无论是基督教或佛教,那些历经数千年长期淬炼的思想中,想必有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而且正因为其中包含了一定的真理,才能不被淘汰而留存至今……像是……对了,《圣经》里有一句话是“要爱你的邻人”,你知道吗? 年轻人:嗯,当然。不就是您最爱提起的博爱嘛! 哲学家:广为流传的这句话,其实遗漏了一个重要的部分。在《新约圣经•路加福音》中所提到的其实是:“爱邻舍如同爱自己。” 年轻人:如同爱自己? 哲学家:嗯。这里说到的不是只有爱你的邻居,而是要如同爱自己般去爱别人。如果不能爱自己,也无法爱他人;若是不相信自己,也难以相信他人。请将这句话所涵盖的意义一并纳入思考。你之所以不断诉说“无法相信他人”,就是因为不相信自己。 年轻人:您、您这样的说法太武断了吧! 哲学家: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所以眼中只有自己。事实完全相反,由于无法如实接纳自己,始终处于不安之中,才会完全只在意自己。 年轻人:那么您是说我因为“讨厌自己”,所以眼中只有自己? 哲学家:对,会变成那样。 年轻人:……唉~这种心理学实在让人很不爽! 哲学家:关于他人也一样。譬如当你想起因吵架而分手的情人时,一时之间往往只会想到对方令人厌恶的部分。这是因为你希望自己认为“还好分手了”,也是对于自己的决心感到迷惘的证据。要是不告诉自己“还好分手了”,内心似乎会有所动摇。所以关于这个阶段,你应该这样去想。 一旦你想起了过去情人的优点,那就表示你不再需要积极地厌恶对方,已经从那个人的种种想法中获得了解放……“喜欢或讨厌对方”已经不再是问题,要问的是:“喜欢现在的自己吗?” 年轻人:嗯。 哲学家:现在的你,还没有办法喜欢自己,因此无法相信他人,无法相信那些学生,无法跨步向前进入交友关系。 也因为如此,你试图透过工作来获得归属感。藉由工作中的成果,想实际证明自己的价值。 年轻人:那样有什么不对?在工作上获得认同,也就是收到社会的肯定呀! 哲学家:不是的。从原则论来说,在工作上获得认同的是你个人的“功能”,而不是“你”。一旦出现“功能”更加卓越的人,你身边的人就会向他靠拢。这就是市场原则,竞争法则。结果你永远无法从竞争的纷乱中脱身,大概也得不到所谓真正的归属感吧。 年轻人:那要怎样才能得到真正的归属感?! 哲学家:“信任”他人,跨步进入交友关系,除此之外别无选择。我们若单单只是献身于工作之中,并无法获得幸福。 年轻人:可是……就算我相信了某人,我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会信任我,朝向我踏出那一步,并建立交友关系啊!! 哲学家:这就要“课题分离”了。别人要如何看待你,对你采取什么样的态度,这是完全无法操控的他人课题。 年轻人:唉,这样太奇怪了。您想想,如果以“课题分离”为前提的话,我们与他人岂不是永远都无法互相了解了吗? 哲学家:当然,我们不可能完全“了解”对方心中的想法。相信这个“无法了解”的他人,就是信任。我们人类就是因为彼此之间无法心意相通,所以只能相信。 年轻人:嘿!您说的这些根本还是宗教嘛!! 哲学家:阿德勒这位思想家,具备了相信人类的勇气;不,或许应该说考虑到他当时所置身的状况,除了相信之外,他已别无选择。 年轻人:什么意思? 哲学家:正好藉这个机会,我们来回顾一下阿德勒提倡“社会意识”这个概念的来龙去脉吧。“社会意识”的概念,是在哪里、如何诞生的?为什么阿德勒明知会遭到批判,却还是提倡这样的想法?其中当然有着重大的理由。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6-18 10:02:07

    人生中“平凡无奇的日子”即是考验

    年轻人:社会意识诞生的理由? 哲学家:阿德勒与佛洛依德各分东西后,将自己的心理学命名为“个体心理学”,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前一年——一九一三年的事。也就是说,在阿德勒心理学萌发之初,他个人随即卷入大战当中。 年轻人:阿德勒自己也上战场了吗? 哲学家:对。第一次世界大战一开始,当时四十四岁的阿德勒就以军医身份受征召,在陆军医院的精神科服务。军医所担负的职责只有一个,就是治疗那些住院的士兵们,尽快将他们再送回前线。 年轻人:……什么送回前线嘛,这样岂不是搞不清楚到底为什么要医好那些人了吗? 哲学家:你说的没错。经过治疗的士兵要送回前线,但不治疗的话,也无法重返社会,对于年幼时就因弟弟去世而立志成为医师的阿德勒来说,身为军医所肩负的职责想必充满了苦楚吧。阿德勒后来回顾军医时代的那一段过往时,曾表示自己“尝到了如囚犯般的滋味”。 年轻人:唉~光是想象,这份差事就让人觉得心痛。 哲学家:就这样,这场“为了结束所有战争”而开始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连一般平民百姓都被卷入,成为前所未有的总体战,为欧洲本土带来严重的破坏。当然,这场悲剧也对阿德勒他们这些心理学家造成巨大的影响。 年轻人:具体来说? 哲学家:例如弗洛伊德,经过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他提倡了成为“塔纳托斯”(Thanatos)或“Destrudo”的“死亡驱力”。这是具有多种解释的概念,眼前你先把它当成“对生命的破坏行动”来思考就可以了。 年轻人:如果不是考量到这样的行动,实在没办法说明眼前的悲剧活动。 哲学家:恐怕是因为这样吧。另一方面,同样处于战争中,而且是以军医身份身处其境的阿德勒所提出的概念,确实与佛洛依德完全背道而驰的“社会意识”,这可以说是特别值得一提的。 年轻人:为什么是社会意识? 哲学家:阿德勒自始至终都是一位抱持实践态度的学者。他不像弗洛伊德那样去追究战事、杀人还有暴力的“原因”,他所思考的是“如何才能阻止战事”。 人类会祈求战争、杀人或暴力事件发生吗?应该不可能。只要可以发展出任何人都理当拥有的那种视他人为伙伴的意识——也就是社会意识,就可以避免争端。而我们都具有达成这项目标的力量……阿德勒就是这么相信人类。 年轻人:……可是,他那种追求空泛理想的姿态,却遭人批判是不科学的。 哲学家:是的,他遭受很多批判,也失去了许多伙伴。不过,阿德勒并非不科学,而是具建设性。因为他所主张的原理法则是“不在于被赋予了什么,而是如何去运用它”。 年轻人:但是到了今天,世界各地还是有战争发生。 哲学家:的确,阿德勒的理想至今仍未实现。虽然连有没有可能实现都不知道,但依然可以朝着理想前进。如同每个个体都能持续成长一样,人类应该也可以不断成长。不该以眼前的不幸为理由而舍弃理想。 年轻人:您是说,只要不舍弃理想,总有一天战争也会消失? 哲学家:有人问德雷莎修女:“为了世界和平,我们应该做些什么?”修女的回答是:“回到家里,珍惜你的家人。”阿德勒的社会意识也一样。不是为了世界和平去做些什么,而是要先对眼前的人寄予信任,与眼前的人成为伙伴。如此日复一日,累计了微小的信任后,终有一天,将连国家之间的争端都弭平。 年轻人:只要考虑眼前的事就可以了吗?! 哲学家:不论好坏,都只能从那里开始而已。想要消弭世界的争端,首先必须让自己由争端中解放。想要学生相信你,你自己必须先相信他们。不是置身事外去谈论全体的问题,而是由身为全体一部分的自己踏出最初的那一步。 年轻人:……嗯,三年前您也曾经说过:“应该要由你开始。” 哲学家:对。“必须要有人开始去做。就算其他人不配合,也和你没关系。这就是我的建议。应该要由你开始,完全不必考虑其他人是否提供协助。”这是阿德勒被问到有关社会意识的实际效用时所说的话。 年轻人:我的这一步就会让世界改变? 哲学家:或许会变,也或许不会,但结果将会如何,并不是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你所能做的,就是对身边最亲近的人寄予信任,如此而已。 对人类而言的试炼也好,决断也好,并不是只有在考试、就职、结婚这种具象征性的人生大事中才会来临。对我们来说,平凡无奇的每一天都是考验,日常生活中的“此时、此刻”都会让我们面临重大决定。逃避试炼而活的人,想必得不到真正的幸福吧。 年轻人:嗯嗯。 哲学家:在谈论天下、国家之前,先去关爱你的邻人。我们能做的,只有那样而已。 年轻人:……呵呵呵,就是“爱邻舍如同爱自己”是吗?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6-18 19:50:23

    凡给予的,就得着

    哲学家:看来似乎还是有些部分无法接受呢。 年轻人:很遗憾的,还是有喔。就如同老师您很贴切地指出,那些学生们瞧不起我;不,不只是学生,这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不认同我的价值,无视于我的存在。 如果他们尊重我、愿意听我说,那么我的态度应该会有所改变吧,甚至还有可能信任他们也说不定。可是现实并不是这样,那些家伙总是看轻我。 在这种状况下,如果有什么事我能做的,那就只有一件事:透过工作让他们认同我的价值。就只能这样。什么信任啦、尊敬之类的,那都是之后的事! 哲学家:也就是说,他人应该先尊重我,而且为了获得他人的尊敬,自己要在工作上展现成果? 年轻人:就是那样。 哲学家:原来如此。那么请你想想看:对他人无条件寄予信任、尊敬,这是“给予”的行为。 年轻人:给予? 哲学家:对。代换成金钱的话,应该比较容易了吧。可以“给予”他人一些什么的,基本上是处于富裕状况的人。如果自己手中没有一点积蓄的话,是无法给予的。 年轻人:是啦,以金钱来说是那样没错。 哲学家:然后,现在你什么也不给,只要求“人家给你”,就好像乞丐一样。这不是金钱上的穷困,而是心灵上的穷困。 年轻人:太、太过分了……!! 哲学家:我们必须保有丰富的心灵,并将所蓄积的给予他人。不是等待他人的尊敬,而是必须先给予他人尊敬、寄予信任……不能成为一个心灵贫穷的人。 年轻人:那种目标既不是哲学,也不是心理学! 哲学家:呵呵呵,那我干脆再告诉你一句《圣经》中的话吧。“凡祈求的,就得着”这句话你知道吗? 年轻人:喔,这句话偶尔会听说。 哲学家:如果是阿德勒的话,一定会这么说:“凡给予的,就得着。” 年轻人:……什、什么?! 哲学家:因为给予,才会得到。不该等待“人家给你”,不可以变成心灵的乞丐……这是延续着“工作”和“交友”,另一个考量人际关系时,非常重要的观点。 年轻人:另、另一个,所以是…… 哲学家:就是今天一开始我说过的,一切的论辩重点都将归纳到“爱” 这件事上面。再没有比阿德勒的阶梯,也必须藉由向“爱”跨步向前而找到;不,甚至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方法也不过分。 年轻人:通往了解阿德勒的阶梯…… 哲学家:你有攀登的勇气吗? 年轻人:如果不嫌让我看看那道什么阶梯的,我没有办法回答。至于要不要攀登,看到了再说。 哲学家:我明白了。那么,我们就来思考一下有关于“爱”这个人生任务的最终关卡,也是了解阿德勒思想的重要阶梯吧。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6-19 14:35:02

    第五部 选择爱的人生

    年轻人心想,的确是那样没错。今天的这场论辩,哲学家早在一开始就已经预告:所有的问题,应该都能归结于“爱”。对谈至此,已经花了相当长的时间,终于来到了“爱”的问题上。关于“爱”,究竟该和这个男人谈些什么才好?而我对于“爱”又知道些什么?低下头来,看着笔记本上的拙劣字迹,密密麻麻写了一堆连自己也看不懂,但又好像是笔记的东西。年轻人感到些许不安,仿佛再也禁不住沉默而笑了出来。

    爱,不是“陷入”

    年轻人:呵呵呵,可是这也实在太奇怪了。 哲学家:怎么了吗? 年轻人:根本没办法让人忍住不笑吧?在这间狭小的书房里,两个邋遢的男人、两个空洞的脑袋凑在一起谈论“爱”?而且还是在三更半夜! 哲学家:仔细想想,这状况或许是有点罕见。 年轻人:那要说些什么?干脆来听听老师初恋的故事吧?陷入恋情的俊秀哲学青年,命运将如何转变……嘿嘿,岂不是挺有趣的? 哲学家:……这么直截了当地谈论恋情或爱,会让人感到难为情。我非常能够理解年轻的你,想用这种滑稽搞笑的方式来表现的心情。不只你会这样,许多人也一样,面对爱的话题时闭口不谈,自始至终主张不通人情的一般论。到最后,这世上所谈论的爱,几乎都没能掌握它的真相。 年轻人:喔~您倒是老神在在呢。所以那个关于爱的什么“不通人情的一般论”到底是? 哲学家:譬如说,那种崇高而不容玷污,仿佛将对方神格化的爱;或是反过来,在xingyu驱使下的动物性的爱;再来,是为了非得将自己的基因流传后世的生物学上的爱。这世上所谈论的爱,大概都是以其中之一为主轴吧。 的确,我们对于这几种爱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这部分我同意。不过我们应该同时也发现到了,“光是那样并不足够”。也就是说,我们只是谈论凭空想象的“神的爱”,还有基于本能的“动物的爱”,却没有任何人试图说明“人类的爱”。 年轻人:……不是神,也不是动物,是“人类的爱”。 哲学家:那么,为什么没有任何人要踏入“人类的爱”?为什么不去谈论真正的爱?你的意见如何? 年轻人:嗯,谈到爱会感觉难为情,就像您刚刚说过的那样。因为那是最想隐藏起来、很私人的话题。如果是那种具宗教意义的“博爱”,不用说,人人都会谈得很起劲。因为那些说起来事不关己,不过就是空泛的言论罢了。但要是关于自己的恋爱,就很难说的出口了。 哲学家:因为那是无法抽离的“我”的事? 年轻人:嗯。差不多就像tuoguang衣服、chishenluoti那样令人害羞。而且还有一个原因。通常我们在陷入恋爱的瞬间,几乎都是来自于“潜意识”的作用,所以要用条理逻辑去说明的话,不论怎么说都很困难。 就像因为一场戏或一场电影而感动的观众,无法说明自己掉泪的原因一样。如果是用话语可以解释说明的那种合乎道理的泪水,应该也就不会流下来了。 哲学家:原来是这样。恋爱是会让人“陷入”的。恋爱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我们只能任由这样的狂风暴雨摆布……是这个意思吧? 年轻人:当然。恋爱是没办法精打细算去进行的,谁也无法控制。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发生罗密欧朱丽叶那样的悲剧。 哲学家……我懂了。我认为,现在这段话应该可算是关于爱的常识性见解。不过,质疑世间一般常理、由其他角色聚焦,最后倡导“与常识队里的反命题”的,正是阿德勒这位哲学家。例如关于爱,他是这么说的:“所谓的爱,并不像某些心理学家所思考的那样,它并不是纯真又自然的作用。” 年轻人:……什么意思? 哲学家:总之,对人类而言的爱,既不是命运安排,也不是自然发生的。我们并不是“陷入”爱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年轻人:那不然是什么? 哲学家:是建构而成的。如果只是“陷入”的爱,谁都能做到。这种东西不值得称为人生任务。正因为它是基于个人意愿的力量,由空无一物开始建构而成,爱的任务才会那么困难。 大多数人在不知道这般原则的情况下,就试图去谈论爱,所以才不得不仰赖人类不可知的“命运”或动物的“本能”等说法。本应是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课题,却将它排除在个人意愿与努力之外,不去正视它。更进一步来说,就是没有去“爱”。 年轻人:没有去爱? 哲学家:是的。说着“陷入的爱”的你,一定也是如此吧。我们不是神,也不是动物,必须要思考“人类的爱”。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6-20 09:41:26

    由“被爱的方法”到“爱人的方法”

    年轻人:那种东西,我可以提出无数反证。您听好了,我们大家都有陷入恋爱的经验,老师您一定也不例外吧。只要是生活在这世上的人,像是被爱情风暴卷入,或是对爱无法克制的冲动,都会经历过好多好多次。也就是说,“ 陷入的爱”确实是存在的。这样的事实您应该认同吧?! 哲学家:请你这样想。假设你很想要一部相机,后来在商店橱窗里偶然见到一部德国制的双眼相机它完全占据了你的心。这部相机,虽然你连碰都没碰过,就连对焦的方式也不知道,但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拥有。你想寸步不离地带着它,随心所欲拍照……不是相机也无所谓,就算是皮包、乐器等等,什么都行。那种心情你可以想象吗? 年轻人:嗯,我非常了解。 哲学家:这个时候的你,简直就像陷入情网般,对着相机着了迷,应该会遭受欲罢不能的欲望“风暴”袭击。一闭上眼,它的样子就会浮现脑海,连耳朵深处几乎都能听得到快门的声音,脑袋里完全装不进其他东西。如果是小时候,你说不定还会因此在父母面前哭闹撒娇,吵着要买它。 年轻人:……也、也许吧。 哲学家:可是实际上入手后,不到半年你就腻了。为什么一到手就会腻呢?因为你并不是想用德国制的相机去“照相”,你只是想要得到、拥有、征服它而已……你所说的“陷入的爱”,就和这样的占有欲或征服欲没什么两样。 年轻人:也就是说,“陷入无情”这件事,其实就像受到物欲控制那样吗? 哲学家:当然,因为对方是活生生的人,所以很容易添加一些浪漫的故事在里面吧。不过,本质上更物欲相同。 年轻人:……呵呵,可真是杰作。 哲学家:怎么了吗? 年轻人:……您根本就不了解人类嘛!没想到提倡博爱的您,竟然会说出这种愚蠢又充满浓厚虚无主义意味的说法!!说什么“人类的爱”!什么与常识队里的反命题!这种思想什么的,还不如拿去喂那些喝脏水的老鼠!! 哲学家:关于论辩的前提,恐怕你对两件事有所误解。第一,你的焦点放在穿着玻璃鞋的灰姑娘与王子这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然而阿德勒则是聚焦于电影落幕、两个人结合之后的“关系”。 年轻人:落幕之后……的关系? 哲学家:是的。即使是在热恋后结了婚,那也不是爱的终点。结婚,是真正考验双方爱情的起点,因为在现实的人生中,日子将从此延续下去。 年轻人:……所以,阿德勒所谈论的爱是指婚姻生活咯? 哲学家:另外还有一件事。对于演讲活动十分卖力的阿德勒,据说现场听众问得最多的,就是恋爱问题。这世界上,宣扬“被爱的方法”的心理学家有很多吧?会提到该怎么做,好让自己得到意中人的喜爱。说不定当时大多数人期待由阿德勒那里听到的,也属于这样的建议。 然而,阿德勒所提出的爱完全不同。他向来所提倡的,是积极主动的爱的方法,也就是“爱他人的方法”。 年轻人:爱的方法? 哲学家:对。要了解这样的想法,除了阿德勒之外,也可以听听佛洛姆的说法。他曾经写过一部世界级的畅销作品——《爱的艺术》。 的确,要得到他人喜爱是很困难的,可是“爱他人”更是难度高处好几倍的课题。 年轻人:您开这种玩笑,谁会相信呀!爱别人这种事,不论是怎样的恶棍都办得到。真正困难的是被爱耶!所有关于恋爱的烦恼,就算全部归结在这一点上也不夸张! 哲学家:我也曾经那么想。可是在我知道了阿德勒,并透过养育孩子去实践那样的思想,以至于如今认识到大爱的存在后,有了完全相反的看法。这是关系到阿德勒思想的骨干部分。当你真正明白了爱的艰难,想必就能理解阿德勒的一切了。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6-20 10:01:04

    爱,是“两人共同完成的课题”

    年轻人:不,我不会让步的!如果只是爱的话,谁都做得到。无论是性格再怎么别扭的人,或是多无能的人,都会为了爱慕某人而伤神,也就是有能力去爱人。但是要得到他人的爱,确实极为困难的。 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啦。外表是这副模样,只要面对女性,就会脸红、拉高嗓门说话、眼神漂移不定。既没有社会地位,也没有财力,而且最困扰的就是我这个难搞又别扭的脾气。哈哈,去哪里找得到愿意爱我的人?! 哲学家:你的人生到目前为止,曾经爱过谁吗? 年轻人:……有、有啊。 哲学家:爱那个人,是容易的事吗? 年轻人:这不是什么困难或简单的问题吧!等自己察觉到的时候,早已陷入情网,不知不觉中就爱上了,对方的事在脑海里完全挥之不去。这不就是所谓的爱吗?! 哲学家:那么现在,你正在爱着谁吗? 年轻人:……没有。 哲学家:为什么呢?爱别人不是很简单吗? 年轻人:哼,可恶!跟您说话,简直就像跟一部不懂人心的机器说话一样!去“爱”很简单,无疑的很简单,可是要“遇见该爱的人”很难呀!!问题就在于“遇见该爱的人”嘛! 一旦遇上了该爱的人,爱的风暴就会呼啸而来。那种炽烈激情的狂风暴雨是挡也挡不住的! 哲学家:我懂了。所以爱不是“方法”的问题,而是“对象”的问题。对爱来说,重要的不是“如何去爱”,而是“要爱谁”。这样没错吧? 年轻人:这是当然的! 哲学家:这样的话,我们来确认一下,阿德勒对于爱的关系是如何定义的。 年轻人:……反正又是那套让人听了很不舒服的理想论吧。 哲学家:首先,阿德勒表示:“不论是一个人完成的课题,或是二十个人一起完成的课题,我们都接受过相关的教育。可是,在两个人共同完成的课题这方面,却没有受过教育。” 年轻人:……两个人共同完成的课题? 哲学家:比方说,连翻身都翻的不太好的小婴儿,渐渐可以用双脚站立并四处走动,这是无法由任何人替代的“一个人完成的课题”。站立或走路、学会说话进行交流沟通;又或者是学习哲学、数学、物理等所有学问,全都算是“一个人完成的课题”吧。 年轻人:应该是吧。 哲学家:相对于此,工作就是“和伙伴一起完成的课题”。乍看下是一个人进行作业,譬如就算是画家这样的工作,也一定有人协助;制作画笔或画具的人、制作画布的人、制作画架的人,还有画商和买家。完全排除与他人的连结和协助的工作,是一项也没有的。 年轻人:嗯,您说的没错。 哲学家:而我们在“一个人完成的课题”与“和伙伴一起完成的课题”方面,已经从家庭或学校中接受了充分的教育。没错吧? 年轻人:嗯,是啊。在我任职的学校里,也很认真在教。 哲学家:但是,关于“两个人共同完成的课题”却不曾受到任何教育。 年轻人:“两个人共同完成的课题”是…… 哲学家:就是阿德勒所说的“爱”。 年轻人:也就是说,所谓的爱是“两个人共同完成的课题”,可是我们并没有学习到完成它的“方法”……这样的理解可以吗? 哲学家:可以。 年轻人:……哼哼。您应该知道我可是完全不相信的,是吧? 哲学家:唉,这里只不过是入口而已。对人类而言的爱是什么?它与工作还有交友关系有什么不同?还有,我们为什么必须要爱他人?天快亮了,我们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一分一秒都别浪费,一起来想想吧。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6-21 10:31:40

    切换人生的“主词”

    年轻人:那我就直截了当地问吧。爱是“两个人共同完成的课题”……这句话看起来好像在说些什么,但实际上什么也没说。到底是要“两个人”共同完成什么东西? 哲学家:幸福。完成幸福的人生。 年轻人:喔,马上就要回答了! 哲学家:我们每个人都期望变得幸福,为追求更幸福的人生而活。这部分你同意吧? 年轻人:当然。 哲学家:为了变得幸福,就必须踏进人际关系。人类的烦恼,去都是人际关系的烦恼;而人类的幸福,也全都是人际关系的幸福。这同样是我重复跟你说明过的部分。 年轻人:嗯。因为这样,所以必须朝着人生任务迈步前进。 哲学家:那么具体来说,对人类而言的幸福是什么?三年前那时候,关于幸福,我提出了阿德勒的结论,也就是“所谓的幸福,就是贡献感”。 年轻人:是的。这是相当大胆的结论。 哲学家:阿德勒说了,我们每个人只有在认为“我对某人有用处”的时候,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的价值。可以切实感受自己的价值,得到“可以在此安身”的归属感。但是另一方面,我们并没有办法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否真的有用处。即使眼前有人为此而开心,然而那是不是“真正”的开心,原则上我们并无法得知。 于是在这里,就出现了“贡献感”这个说法。只要拥有“我对某人有用处”这种主观的感觉,也就是有贡献感就可以,毋须进一步的证据。就从贡献感中寻求幸福,从贡献感中找到喜悦。 我们会透过工作关系,真正感受到自己对他人有所用处吧?我们会藉由交友关系,真切体会到自己对他人有所帮助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幸福就在那里。 年轻人:嗯,我承认。坦白对您说,这段内容是我目前为止所接触过的幸福论之中最简单、最能够接受的。但也因为这样,反而不太明白透过爱去完成“幸福人生”的说法。 哲学家:或许是吧。那么,请你现在回想一下有关分工的讨论内容。在分工的根基之下流动的,是“我的幸福”,也就是利己之心。针对“我的幸福”追根究底的结果,就是健全的“互惠”在运作。大致是这样的内容。 年轻人:是,那是很有意思的论点。 哲学家:另一方面,让交友关系成立的则是“你的幸福”。不要求对方提供抵押担保,无条件给予信任。在这里并没有互惠的想法。就是藉由全然相信、一心一意付出的利他态度建立交友关系。 年轻人:凡给予的,就得着……是吗? 哲学家:是的。总之,我们藉由追求“我的幸福”去构筑分工的关系;透过追求“你的幸福”去建立交友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爱的关系,又是藉由追求什么结果而成立的呢? 年轻人:……那应该是所爱那个人的幸福,那种崇高的“你的幸福”吧? 哲学家:不对。 年轻人:喔……不然您的意思是说,爱的真面目是利己主义,也就是“我的幸福”咯?! 哲学家:也不对。 年轻人:那到底是什么?! 哲学家:不是追求利己的“我的幸福”,也不是期许利他的“你的幸福”,而是构筑不可分的“我们的幸福”。那就是爱。 年轻人:……不可分的……我们? 哲学家:嗯。主张比“我”或“你”为阶还高的“我们”。关于人生的一切选择,要贯彻坚持这样的顺位。不以“我”的幸福为优先,也不只是满足“你”的幸福。如果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幸福,就没有意义。 所谓“两个人共同完成的课题”就是这么一回事。 年轻人:您是说,既是利己,也是利他……吗? 哲学家:不是的。既“不是”利己,也“不是”利他。爱,并不兼具利己与利他这两个面向,而是双方都排除。 年轻人:为什么? 哲学家:……因为“人生的主词”会改变。 年轻人:人生的主词? 哲学家:自出生以来,我们一直是用“我”的眼睛观看世界、用“我”的耳朵聆听声音,并一边追求“我”的幸福,一边走在人生路上。所有人都是如此。可是当认识到真正的爱的时候,曾经是人生主词的“我”会变成“我们”。这不是利己,也不是利他之心,而是在完成崭新的方针下生活。 年轻人:可是那样子,说不定“我”会因此消失不见吗? 哲学家:正是要如此。为了得到幸福人生,“我”是应该要消失不见的。 年轻人:您说什么?!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6-26 10:46:25

    所谓自立,是摆脱“自我”

    哲学家:爱是“两个人共同完成的课题”。两个人藉由爱,达成幸福的人生。那么,为何爱会连结到幸福?单单用一句话来解释的话,那是因为:爱就是从“我”解放出来。 年轻人:从我解放出来?! 哲学家:是的。在我们刚降临人世的那段日子,是以“世界的中心”这样的姿态而称霸。身旁每个人都关注“我”,不分昼夜呵护逗弄、喂食,还为我们清理排泄物。只要“我”笑,世界也跟着笑;“我”哭了,世界也为之撼动。几乎可说是在“家”这个王国里称霸的独裁者。 年轻人:嗯,至少在现代是这样没错。 哲学家:这股宛如独裁者般压倒性“力量”的根源在哪里?阿德勒断言,那就是“脆弱”。他说,孩童时代的我们,是藉由自己的“脆弱”在支配大人。 年轻人:……因为脆弱,所以身旁的人不得不协助的意思? 哲学家:对。“脆弱”,是人际关系中最可怕且强而有力的武器。这是阿德勒基于临床上深入观察的结果,所归纳出的重大发现。 我以某位少年的例子来说明吧。这名少年很怕黑。到了夜里,妈妈把他哄睡后,就会关掉房里的灯,并离开房间。结果他总是会哭。由于他一直哭个不停,妈妈便走回房间里问他:“为什么哭?”停止哭泣的他小小声地回答:“因为房间黑漆漆的。”妈妈察觉到儿子的“目的”,叹着气问他:“那妈妈来了之后,有变得比较亮吗?” 年轻人:呵呵,的确是! 哲学家:黑暗本身并不是问题。少年最害怕、最想避免的其实是离开妈妈。阿德勒断定:“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用哭、叫、睡不着或其他手段,把自己变成麻烦人物,好让妈妈留在身旁。” 年轻人:表现得格外脆弱,支配他的妈妈。 哲学家:就是那样。我再引用一段阿德勒说的话:“我们曾经活在一段予取予求的黄金时期里。于是他们之中有些人依然觉得:只要哭的时候够长、抗议得够久、拒绝合作的话,应该就能再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吧。他们不会整体观照人生和社会,完全只聚焦在自己个人的利益上。” 年轻人:……黄金时期!确实是啊,对孩子们来说是黄金时期没错! 哲学家:选择像他们这种生活方式的,不是只有小孩子。有许多大人同样以自己的脆弱、不幸、伤口、不得志的环境还有心灵创伤为“武器”,试图控制他人。让别人担心、限制别人的言行、想支配他人。 阿德勒断定那样的大人是“受溺爱的孩子”,并对他们的生活形态(世界观)提出严厉的批判。 年轻人:哎呀,我也非常讨厌那种人!那些人以为只要哭了就没事,只要露出伤口就可以免除罪过;而且还视强者为“恶”人,试图塑造脆弱的自己是“善”人的形象!依照他们的理论,我们连变得强大都不容许!因为变得强大,就意味着将灵魂卖给恶魔,陷入了“恶”!! 哲学家:可是,我们在这里必须考虑的是孩子们,特别是刚出生不久的新生儿,他们在身体上的劣势。 年轻人:新生儿? 哲学家:原则上,孩子们是无法自己存活的。他们如果不藉由哭泣,也就是展现自己的脆弱来支配身边的大人、让对方依照自己的期望行动,就连活到明天都有困难。他们并不是为了撒娇或任性而哭泣,是为了要生存,才不得以自己为“世界的中心”来称霸。 年轻人:……嗯嗯!的确是。 哲学家:所有的人类,都是从几近过度的“(幼时)自我中心”为出发点;如果不这样,就无法存活。但尽管如此,不能永远都以自己为“世界的中心”而称霸,必须与世界和解,了解到自己是世界的一部分……如果到这边都能够理解的话,应该就能看出,我们今天谈论过无数次的“自立”的意思了吧。 年轻人:……自立的意思? 哲学家:对。为什么教育的目标是自立?为什么阿德勒心理学认为教育是最重要的课题之一?所谓的自立,包含了什么意义? 年轻人:请您告诉我。 哲学家:所谓的自立,就是“摆脱以自我为中心”。 年轻人:……?! 哲学家:所以阿德勒才会以”social interest”,也就是对社会、对他人的关心来称呼社会意义。我们必须从顽强执着的自我中心解放出来,不再以自己为“世界的中心”。我们非得摆脱“自我”不可,非得摆脱受你爱的孩童时期那种生活形态不可。 年轻人:您是说,当我们可以摆脱以自我为中心的时候,才算达成自立? 哲学家:正是如此。人,是可以改变的。可以改变生活形态、世界观或人生观;而爱,是将人生主词的“我”变成“我们”。我们藉着爱,从“我”之中解放出来,完成了自立,真正的接纳了世界。 年轻人:接纳世界? 哲学家:是的。也就是认识了爱,让人生的主词变成了“我们”。这是人生崭新的起点。从只有两人展开的“我们”,将范围扩大到整个共同体,以至于全体人类。 年轻人:那就是…… 哲学家:社会意识。 年轻人:……爱、自立、还有社会意识!!这是怎么回事,阿德勒所说的全部都连结在一起了! 哲学家:对,我们现在已经接近总结论了。就让我们一起进入深渊吧。

    哲学家开始谈论的:“爱”,完全与年轻人原先料想的不同。所谓的爱,是“两个人共同完成的课题”,那不是“我”的幸福,也不是“你”的幸福,而是必须追求“我们”的幸福。也是由此开始,我们可以摆脱“自我”,从自我中心获得解放,达成真正的自立。所谓自立,是摆脱儿时的生活形态、脱离自我中心。年轻人直觉感到自己正试图拉开一扇大门。在大门前方等待自己的,究竟是闪耀的光芒,还是一片黑暗……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已经握住了命运的门把。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6-26 11:15:50

    那份爱,是为了谁?

    年轻人:……深渊会通往哪里? 哲学家:考量爱与自立的关系时,无法绕道而行的课题就是亲子关系。 年轻人:啊……我懂。没错,是这样没错。 哲学家:出生不久的孩子们,无法凭着自己的力量活下去。有了他人——原则上是母亲不间断的照顾,性命才得以存续。如今我们可以活着,都是因为有母亲和父亲的爱与奉献。那些认为“我完全没有受到任何人疼爱而长大”的人,绝对不能回避这样的事实。 年轻人:就是呀。这是至高无上,不求回报的爱。 哲学家:不过换个角度看,在这样的爱里,其实包含了一个光凭美好的亲子关系难以解决,而且很棘手的问题。 年轻人:是什么? 哲学家:不论再怎么以自己为“世界的中心”而称霸,小时候的我们只能依靠父母活下去。“我”的姓名掌握在父母手里,如果遭父母抛弃的话会死掉。 孩子们都具有相当的智力,足以了解这件事。于是有一天,他们会发现到,“我”必须受父母喜爱,才能活下去。 年轻人:……的确是。 哲学家:刚好在这个时期,孩子们会选择自己的生活形态。像是自己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地方、在这里有什么样的人、自己又是什么样的人等等,凭自己的意思去选择这种“对人生的态度”……这个事实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年轻人:不、不知道。 哲学家:我们在选择自己的生活形态时,不得不将目标变成“怎么做才能受人喜爱”。为了攸关性命的生存战略,我们所有人都会选择“为了能讨人喜爱的生活形态”。 年轻人:为了能讨人喜爱的生活形态?! 哲学家:孩子是非常杰出的观察者。他们会考量自己置身的环境、辨别父母的脾气性情;如果有手足的话,还会衡量其中的地位关系、揣测各自的性格;思考如果“我”是什么样子的话,就能获得疼爱,用以决定自己的生活形态。 例如有些孩子会因此选择当个对父母言听计从的“乖小孩”;或者反过来,也有孩子会选择凡事唱反调、拒绝和反抗的“坏小孩”。 年轻人:为什么?如果变成了“坏小孩”,岂不是无法受到疼爱了吗? 哲学家:这是常常遭到误解的地方。哭泣、发怒、尖叫反抗的孩子们并非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如说他们其实是因为太懂得控制情绪,才会出现那样的举动。他们能直觉感受到,如果不做到这种地步,将无法获得父母的爱与关注,并进而使自己的性命受威胁。 年轻人:您是说。真也是生存的战略?! 哲学家:是的。所谓“为了能讨人喜爱的生活形态”,就是摸索着该怎么做才能引起他人关注、怎样才能成为“世界的中心”,是贯彻以自我为中心的生活形态。 年轻人:……总算连结起来了。您要说的就是,我那些学生会做出各种脱序行为,也是因为以自我为中心;他们的脱序行为就是来自于“为了能讨人喜爱的生活形态”吗? 哲学家:还不只是这样。恐怕现在你自己所采取的生活形态,也是来自于小时候的生存战略,以“怎么做才会讨人喜爱”为基准吧。 年轻人:您说什么?! 哲学家:你还没有达到真正的自立。你依然停留在身为“某人的孩子”那种生活形态里。如果想协助学生们自立、希望成为真正的教育工作者,你自己必须先自立才行。 年轻人:为什么?您凭什么这样片面认定?我那么努力地得到了教书的工作、活在这个社会上;依自己的意愿选择工作、zhuanqian yanghuo自己,从来没有伸手向父母要过钱。我已经自立了! 哲学家:可是你依然不爱任何人。 年轻人:……我?! 哲学家:所谓的“自立”,并不是经济或就业上的问题。是对人生的态度、生活形态的问题……将来,你下定决心去爱某人的时刻应该也会到来吧。那就是你告别小时候的生活形态、达到真正自立的时刻。因为我们是藉着爱他人,才得以成为大人。 年轻人:因为爱,成为大人……?! 哲学家:嗯。爱是自立,是成为大人。也正因为如此,爱是艰难的。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7-05 15:41:00

    怎么做才能夺得父母的爱?

    年轻人:可是我已经可以脱离父母自立了!我丝毫不会想要得到他人的疼爱!我没有依照父母的期望就业,在薪水微薄的大学图书馆工作,如今踏上了教育工作者之路。我下定决心,即使因为这样使得亲子关系出现裂痕也无所谓,被他们讨厌也没关系。至少对我来说,就业这件事正代表我已经摆脱了“小时候的生活形态”! 哲学家:……我记得你们家是哥哥和你两兄弟,对吧? 年轻人:是呀。哥哥继承了爸爸经营的印刷工厂。 哲学家:你很可能认为,与家人从事同样的工作并不是件好事。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和大家不一样”吧?如果和爸爸、哥哥从事同样的工作,不仅无法引人注目,也感受不到自己的价值。 年轻人:您,您说什么?! 哲学家:不只是在工作方面。从小开始,不论做什么事,都因为哥哥比较年长,所以力气大、经验丰富,你始终赢不过他。那么该怎么办呢? 阿德勒说:“一般而言,最小的孩子会选择与家中其他人完全不同的道路。也就是说,如果生在科学家的家庭里,他很可能会成为音乐家或商人吧;如果生在商人的家庭,也许他就成了诗人。他总是非得与他人不同才行。” 年轻人:太武断了!这样的说法是在嘲弄人类的自由意志,太过武断了! 哲学家:嗯,有关于手足顺位的说法,阿德勒也只是指出那样的“倾向”而已。不过事先了解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会导致什么样的“倾向”,也不错吧。 年轻人:……那么,我哥哥呢?我哥哥会有什么样的倾向? 哲学家:排行老大,又是独生子/女的情况,最大的特权就是享有“一个人独占父母疼爱的时光”。第二顺位以后出生的孩子,则没有“一个人独占”父母的经验,一般来说,总是有个领先自己的对手,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处于竞争关系中。 但是,曾独自享有父母疼爱的长子/女在弟妹出生后,不得不从原来的地位往下滑。这样的挫折没有妥善处理好的话,长子/女会认为自己应该再度重返权力宝座。依照阿德勒的说法,他们会成为“过去的崇拜者”,性格保守,形成对未来悲观的生活形态。 年轻人:呵呵呵。的确是,我哥哥是有那样的“倾向”。 哲学家:他们非常了解力量与权威的重要性,喜欢行使权力,对于律法的支配有过高的评价。完全就是保守的生活形态。 不过在弟妹诞生时,如果已经受过有关合作或协助等方面的教育,长子/女将会成为优秀的领导者。他们模仿父母养育子女的态度,在照顾弟妹上找到喜悦,也会了解贡献的意义。 年轻人:那第三个孩子呢?像我,既是排行第二,又是老幺。对第二个孩子来说,自己前面通常都有像节拍器一样、有如标准和模范般的人物,于是内心深处会有“想要赶上”的念头,想要赶上哥哥或姊姊。为了追赶上去,必须加快脚步,无止境地逼迫自己赶上兄姊,甚至企图超越、征服。他们与重视依法支配的保守型长子/女不同,几乎连出生顺位这种自然法则都想推翻。 因此排行第二的人,是以革命为志向。他们不像老大那样满足于既有的权力,而是将价值定位颠覆既有的权力上。 年轻人:……您是说,不晓得。因为这样的分类也不过是有助于了解人类,并不会因此决定些什么。 年轻人:那最后,如果是独生子女,又会变成怎么样?上下都没有竞争对手,就可以继续留在权力的宝座上,是吧? 哲学家:的确,不会有手足出现、成为对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爸爸大概就会成为变成对手吧。由于太想独占妈妈的爱,会将爸爸视为对手,也就是容易发展成为恋母情结的环境。 年轻人:喔~那就是有点弗洛伊德式的想法咯。 哲学家:只是,阿德勒更重视的问题是独生子女在心理上的不安。 年轻人:心理的不安? 哲学家:首先,他们处于一种不知何时会有弟妹出生、自己的地位或许将遭受威胁的不安里,并在格外担心有新的王子/公主诞生的情况下过日子。此外,更应该注意的是他们父母的怯懦程度。 年轻人:父母的怯懦程度? 哲学家:对。养育独生子女的父母中,有些夫妇认为“不论在经济上或体力上,我们都已经没有余力再养育更多子女”,所以只生一个孩子,而不管实际经济状况究竟如何。 根据阿德勒的说法,他们大多数人生感到胆怯、悲观。家中的气氛充满不安,会给唯一的孩子带来过重的压力、让孩子受折磨。尤其是在阿德勒那个年代,一般家庭大多会生好几个孩子,于是更强调了这一点。 年轻人:……所以父母不可以一味只知道爱孩子,是吧? 哲学家:是的。无止境的爱,经常会变成支配孩子的工具,因此所有父母都必须以“自立”这个明确的目标,与孩子建立对等关系。 年轻人:然后,不论孩子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都不得不选择“为了能讨人喜爱的生活形态”。 哲学家:嗯。虽然你不愿父母反对,选择了图书馆员的工作,现在也选择了教育工作者这条道路,但光凭这样,并不能说你已经自立。因为说不定你只是藉由选择“不同的路”,想在兄弟竞争中获胜,好引起父母的关注;或是藉由选择“不同的道路”达成某些事,让自己的价值获得他人认同;甚至只是要推翻既有权力,打算让自己登上宝座而已。 年轻人:……如果是那样的话? 哲学家:你就会受到认同需求的束缚。你在生活中会只想着该如何才能受人喜爱、怎么做才能获得他人认同。就连这条理当是自己选择的教育工作者之路,说不定你也是以“受他人认同”为目的,过着“他人期待下的我”的人生。 年轻人:……这条路、身为教育工作者的这个人生?! 哲学家:只要你还维持小时候的生活形态,就不能排除那种可能性。 年轻人:喂!您知道什么呀!看人家老实温顺地听您说话,就随便捏造起我和家人的关系,甚至连选择了教育工作的我都打算否定掉!! 哲学家:并不是只要就业,就能算是自立。这一点是确实无误的。生活中,我们或多或少都受父母的爱所支配,在这个不得不追求父母疼爱的时代里,选择自己的生活形态。这种“为了能讨人喜爱的生活形态”也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强化,就这样成长为大人。 想要摆脱来自于他人的爱的支配,唯有“拥有自己的爱”一途。去爱。不是等待被爱,也不是等着命运安排,而是按自己的意愿去爱某人。唯有如此而已。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7-05 16:12:44

    人们害怕“去爱”

    年轻人:……平常不论什么事情,您都归结到“勇气”的问题上,今天打算全部以“爱”来解释,是吗? 哲学家:爱与勇气是紧密连结的。你还不了解爱、害怕爱、对爱有所迟疑,也因为这样,才会停留在小时候的生活形态中,没哟足够的勇气投入爱。 年轻人:害怕爱? 哲学家:弗洛姆说:“人在意识层面害怕自己不受人喜爱,真相其实是潜意识里害怕去爱。”接着又说:“去爱,是在没有任何保障的情况下采取行动,是将自己完全寄托在如果我爱他,则对方心中也会萌生爱意的期待之上。” 比方说,从无意中察觉到对方好感的那一瞬间起,就会开始注意对方,不久后也慢慢喜欢上对方。这种事常有吧? 年轻人:是啊,的确有。就算说几乎所有的恋爱都是这样也不过分。 哲学家:这种情况呢,就算自己会错意,也仿佛能确信自己“保证被爱”似的,感觉到“那个人一定喜欢我”“对方应该不会拒绝我对他示好”之类的担保。我们便仰赖这样的担保,而能更深地去爱对方。 另一方面,弗洛姆所说的“去爱”完全没有这样的担保。无关对方有什么想法之类的,就只是去爱。全然投入爱里。 年轻人:……对爱不可以要求担保。 哲学家:是的。为什么人们会向爱要求担保,你知道吗? 年轻人:因为不想受伤、不想有惨痛的遭遇。是这样吧? 哲学家:不,不是那样。是因为对“肯定会受伤”“肯定会有惨痛的遭遇”这样的想法有一半的确信。 年轻人:什么?! 哲学家:你还无法爱自己,做不到尊敬、信任自己,所以在爱的关系上会认定“肯定会受伤”“肯定会有惨痛的遭遇”,认为应该不会有人爱上这样的自己。 年轻人:……可、可是,那不就是事实吗?! 哲学家:我是个什么优点都没有的人,所以无法与任何人建立爱的关系,无法朝向没有担保的爱踏出那一步……这就是典型的自卑情结的想法。将自己的自卑感当成无法解决课题的藉口。 年轻人:不、不过…… 哲学家:课题要分离。去爱,是你的课题;但对方要如何回应你的爱,这是他人的课题,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你能够做的只有分离课题,由自己先去爱,如此而已。 年轻人:……唉,让我整理一下。我的确没有办法去爱自己。我有着强烈的自卑感,而且已经发展成为自卑情结。至于应该切割的课题,我没有确实分离。如果要客观来判断我们现在谈论的内容,就是这样没错吧? 那么,要怎么做才能彻底抹去我的自卑感?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遇上一个接受“这样的我”,可以爱我的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是不可能爱自己的! 哲学家:总之,你的立场就是“如果你爱我的话,我就爱你”对吗? 年轻人:……嗯嗯,简单来说的话是那样吧。 哲学家:结果,你只在意“这个人能不能爱我”,看似在乎对方,其实眼中只有自己。抱持这种态度在等待的你,究竟有谁会爱上? 假使真有人愿意回应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要求,应该也只有父母而已。因为父母的爱——尤其是母亲的爱,是无条件的。 年轻人:……您打算把我当成小孩看待吗?! 哲学家:你听好了,那段“黄金时期”已经结束了。这个世界并不是你的母亲。你要直视自己隐藏起来的儿时生活形态,必须要革新,不该等待那个能够爱你的人。 年轻人:啊啊,根本只是在兜圈子嘛!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7-10 09:18:34

    命中注定的人?根本没这回事

    哲学家:不可以站着不动,再往前一步吧。今天一开始,在关于教育的讨论中,我提到了两件“无法强求的事”。 年轻人:……是尊敬与爱,对吧? 哲学家:对。不论是怎样的独裁者,都不能强迫我尊敬他。在尊敬的关系中,只能由我主动先寄予尊敬。至于结束,不管对方展现什么样的态度,我能做到的就只有那样。前面我是这么说的。 年轻人:然后,爱也是一样吗? 哲学家:是的。爱也是无法强求。 年轻人:可是老师,您还没回答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即使是我,也有想去爱别人的心;不骗您,我真的有。先不提对爱的恐惧,我对爱是有渴望的。那么,我又为什么不向爱跨出那一步呢? 重点就是,因为我还没有遇上“应该爱的人”哪!因为没有遇上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才无法实现我的爱呀!关于恋爱最大的难题,就是“邂逅”! 哲学家:你说,真正的爱是由命中注定的邂逅开始? 年轻人:当然咯。因为那是要让我献上自己的人生,甚至改变人生“主词”的对象。要随随便便对某个人奉献我的一切,这我可做不到! 哲学家:这么说来,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作是“命中注定的人”?也就是要如何才能察知命运? 年轻人:我不知道……当“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一定就会知道吧。这对我来说是未知的领域。 哲学家:原来如此。那么首先,我以阿德勒的基本立场来回答你吧。恋爱也好,这整个人生也罢,阿德勒一概不认识有“命中注定的人”。 年轻人:我们没有“命中注定的人”?! 哲学家:没有。 年轻人:……等一下,这段话可不能这样听听就算了! 哲学家:为什么大多数人在恋爱中会寻求“命中注定的人”?为什么会对结婚对象抱持浪漫的想象?关于这些事,阿德勒断言:“是为了排除所有的可能人选。” 年轻人:排除可能人选? 哲学家:像你这样叹着气说“没遇到对象”的人,事实上每天都会遇到一些人。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状况的话,没有人会一整年连半个人都没遇上……你应该也遇见很多人了吧? 年轻人:如果连那种出现在同一个场合的情况也算的话。 哲学家:只是,要将那种淡淡的“邂逅”发展成某种“关系”,需要一定的勇气,需要主动和对方聊聊,或是写写信什么的。 年轻人:喔,那是当然的。不只是一定的勇气,是需要最大的勇气。 哲学家:在这里,“进入关系的勇气”受挫的人,该怎么办?他会死命缠住“命中注定的人”这样的幻想……现在的你就像这样。 眼前明明就有应该去爱的人,却编派了一大堆理由,表示“不是这个人”而拒绝,只是低着头,想着“应该有更理想、更完美、更命中注定的对象”,完全不愿意踏入进一步的关系,亲手排除一切可能的人选。 年轻人:不、这…… 哲学家:藉由提出这种遇高且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理想,回避与眼前活生生的人们有所瓜葛。请你务必认识到,那就是大叹“没有邂逅”的人的真面目。 年轻人:我在逃离“关系”? 哲学家:并且活在可能性之中。你认为幸福会主动找上门来,“离眼前幸福还未到来,但只要遇上命中注定的人,一切应该都会顺利发展。” 年轻人:……太可恶了!啊啊,这样的洞察真令人憎厌! 哲学家:的确是,这种说法听了并不好受吧。但是想想追求“命中注定的人”的“目的”,我们的讨论自然在这里有了定论。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7-10 09:35:56

    爱是“决断”

    年轻人:那么想问您,假设“命中注定的人”并不存在,我们要以什么来衡量、决定结婚这件事?所谓的结婚,是从这广大的世界里选择唯一的“这个人”对吧?难不成就是以外貌、财力、地位这些“条件”去选择? 哲学家:所谓的结婚,并不是选择“对象”,是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年轻人:选择生活方式?!那您的意思是,不论“对象”是谁都可以吗? 哲学家:说得几段一段就是那样吧。 年轻人:别、别开玩笑了!!这种说法谁会同意啊!请您收回去,现在立刻收回去!! 哲学家:我承认,这个说法会遭受许多反弹。但无论是怎样的人,我们都有办法去爱。 年轻人:怎么可能!这么说,难道您可以在路上随便找一位来历不明的女性爱上她,还跟她结婚吗? 哲学家:如果我决心要那么做的话。 年轻人:决心?! 哲学家:当然,感觉到与某人相遇是“命运安排”,之后顺着这种直觉决定结婚的人很多。不过那并不是早已命定的命运,只是他本人决定“相信这是命运”而已。 弗洛姆留下了这段话:“爱上某人,并不单单只是激烈的情感。那是一种决心、决断、还有约定。” 邂逅形式之类的怎样都好。如果下定决心要以它为起点去建构真正的爱,正面迎接“两个人共同完成的课题”,不管是什么样的对象都能去爱。 年轻人:……您注意到了吗?老师您现在正在对自己的婚姻吐口水!说自己的太太其实并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不论对方是谁都无所谓!!您敢在家人面前那样说吗?!如果敢的话,那您实在是个令人难以想象的虚无主义者!! 哲学家:不是虚无主义,是现实主义。阿德勒心理学否定所有的决定论,也不接受宿命论。我们的生命中既没有“命中注定的人”,也不可以等待那个人出现。只是等待,什么也不会改变。这个原则我完全不打算退让。 不过,当你回头看看与伙伴一起走过的漫长岁月时,其中还是会有些事物让你感觉好像“某种命运般的安排”。那种情况下的“命运”既非早已命定的,也不是偶然降临,应该是两个人努力打造的结果。 年轻人:……什么意思? 哲学家:你已经明白了吧?所谓的“命运”,是要用自己的手去打造的。 年轻人:……!! 哲学家:我们不可以成为命运的仆人,必须是命运的主人;不是追求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而是打造足以称为命运的关系。 年轻人:但具体来说,要怎么做?! 哲学家:舞动起来,不去考虑未知的将来,也不考虑应该不存在的命运,就只是一心一意与眼前的伙伴舞动于“当下”。 阿德勒认为这样的舞动是“两个人参与共同事业的一种游戏”,他也鼓励孩子们如此去做。爱与结婚,正像是两个人一起共舞。不考虑要往哪里去,手牵着手,正视并专注于今天的幸福、当下的这一瞬间,一圈又一圈跳着舞。而你们长年以来舞动的轨迹,人们称它为“命运”。 年轻人:爱与结婚,是两个人一起跳的舞…… 哲学家:眼前,你正站在人生这座舞池的墙边,从旁看着那些跳舞的人。你认定“应该没有人愿意和这样的我一起跳舞”,内心深处却焦急等待着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向自己伸出手来。为了不想有更惨痛的遭遇、不想讨厌自己,正咬紧牙根、使尽全力在守护自己。 应该去做的事,其实只有一件。牵起身旁那个人的手,以现在的自己尽可能去跳跳看。命运,就从那里开始。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7-16 09:14:44

    重新选择生活形态吧!

    年轻人:在舞池墙边旁观的人……哼哼,您还是一样,把人当成一条破布来看待……不过我呢,当然试过进入舞池跳那场舞,实际上也真的去跳了;也就是说,曾有交往过的女朋友。 哲学家:嗯,想必是吧。 年轻人:然而那并不是与婚姻有所连结的关系。我和她都不是因为相爱而交往,不过就是想要一个可以互相称呼“男朋友”和“女朋友”的对象而已。我们两个人都很清楚,这样的关系总有一天会结束。谈论的话题中也从来没有过关于未来,甚至是结婚的事。简直就像是转瞬间的关系。 哲学家:人生的年轻时光里,也是会出现这样的关系。 年轻人:而且一开始,我就是带着妥协让步的心态与她交往,觉得自己“虽然也有许多不满,却不是可以过分奢求的立场。这样的对象对自己来说,其实是恰如其分的。”相信他也是因为这样而选择了我。唉,现在想想,这种想法真是丢脸,即使不能过分奢求是事实,但也不该那么想。 哲学家:你能够坦然面对这样的心情,很了不起。 年轻人:这里有件事一定要请教您。究竟老师您是根据什么决定要结婚的?“命中注定的人”并不存在,往后两人将变成如何也不知道,而且很有可能遇上更好的人,如果结了婚,这样的可能性就消失了。明知如此,不,老师您是如何决定要跟唯一的“这个人”结婚? 哲学家:因为我想变得幸福。 年轻人:啊? 哲学家:如果爱上这个人,自己就会变得更幸福。我是那么想的。现在看来,那是一种追求“我们的幸福”更胜于“我的幸福”的心意吧。只是当时的我既不认识阿德勒,也没有用道理来考量爱与结婚这件事,单纯只是想要变得幸福,如此而已。 年轻人:我也是一样啊!大家都希望能够幸福,所以开始交往。可是那跟结婚时两件事吧! 哲学家:……你想要的应该不是“变得幸福”,而是能更轻松地“变得安逸舒适”吧? 年轻人:……什么?! 哲学家:在爱的关系中,等着我们的不去安然都是快乐的事。有些不得不承担的责任很重大,也会有伤心难过的事、无法预料的苦难。尽管如此,依然能够去爱吗?不论遭遇任何困难,一样爱这个人、拥有一起走下去的决心?能够做出这些约定吗? 年轻人:所谓爱的……责任是? 哲学家:举例来说,有人嘴上说着“喜欢花”,却任由它枯萎。既忘了浇水,也不替植株换盆,更未去考量日照的问题,只顾着将它放在醒目、显摆的地方。的确,这个人喜欢观赏花朵是事实,可是这称不上是“爱花”。爱,是更加奋不顾身的行动。 你的情况也一样。你回避了爱人者应背负的责任,光是贪图恋爱的果实,却不给花浇水,也不埋下种子。事实上就是及时行乐、贪图享受的爱。 年轻人:……我知道啦!我当时并不爱她!我只是贪图方便,利用了她的好意而已! 哲学家:你不是不爱她,你是不知道“要去爱”。如果当时你知道的话,应该已经和她建立起“命中注定”的关系了。 年轻人:跟她?我跟她妈? 哲学家:弗洛姆说:“所谓爱,是一种信念的行为,只拥有微薄信念的人,也只能爱得很微薄。”如果是阿德勒的话,应该会将“信念”转换成“勇气”吧。你只拥有微薄的勇气,所以也只能爱得很微薄。不具备爱的勇气,试图停留在童年时那种被爱的生活形态中。不过如此。 年轻人:如果有爱的勇气,我和她…… 哲学家:……嗯。去爱的勇气,也就是“变幸福的勇气”。 年轻人:您是说,当时我如果拥有“变幸福的勇气”,我就能去爱她,并且面对“两个人共同完成的课题”? 哲学家:接着应该就能达到自立吧。 年轻人:……不、不,我不懂!因为只有爱、就只有爱嘛!我们要得到幸福,真的就只能凭靠爱吗?! 哲学家:就只有爱。“想要活得快乐”“希望安逸舒适”的人,尽管求得了片刻的快乐,却无法掌握真正的幸福。我们唯有接着去爱他人,才能摆脱自我为中心;唯有透过去爱他人,才能促成自立;然后也是因着爱他人,才终于能够掘出社会意识。 年轻人:不过,您之前不是说,幸福就是贡献感,“只要拥有贡献感,就能获得幸福”?难道那些是谎话?! 哲学家:不是谎话。问题在于获得贡献感的方法;又或者说是生活的方式。原本,人们光是存在于那里就已经是对某人有贡献感了。不以眼中可见的“行为”,而是藉由“存在”就能有所贡献。没有必要做些特别的事。 年轻人:骗人!我实际上根本没有感觉到! 哲学家:那是因为你依然以“我”为主词在过日子。认识了爱,能够以“我们”为主词去生活的话,将会有所改变。实际了解到光是活着,就能对彼此有所贡献,并切实感受到包含全人类在内的“我们”。 年轻人:……您说,不是只有伙伴,而是切实感受到包含全人类在内的“我们”? 哲学家:换句话说,就是社会意识……好吧,对于你的课题,我不能再进一步涉入了。但如果你希望我给点建议的话,我会这么说:“要爱,要自立,并且选择人生。” 年轻人:要爱,要自立,并且选择人生! 哲学家:……你瞧,东方的天空已渐露曙光。

    年轻人此刻已彻头彻尾了解阿德勒所说的爱。如果我拥有了“变幸福的勇气”,就会去爱某个人、再次选择自己的人生,并达成真正的自立吧。原本笼罩在眼前的浓雾瞬间消散。只是年轻人还不知道,浓雾散去后,在前方等待的并非人间乐土般的美丽草原……而爱、自立、选择人生,又将是一条如此艰难的道路。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7-16 09:26:39

    维持单纯

    年轻人:这结论可真是…… 哲学家:差不多该在这里画下句点了。今晚,将是我们最后一次会面。 年轻人:咦? 哲学家:这间书房,不该是你这样的年轻人该一再前来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你是一名教育工作者,你应该待的地方是教室;你应该交谈的伙伴,是将继续活下去的孩子们。 年轻人:可是问题还没解决!在这里就结束的话,我一定会再度迷路。因为我还没抵达阿德勒的阶梯! 哲学家:……的确还没开始登上阶梯。不过,应该已经踩到了第一阶吧。三年前我曾经说过:“世界很单纯,人生也一样。”在我们结束谈论的此刻,让我再加上一句话吧 年轻人:是什么? 哲学家:世界很单纯,人生也一样。可是,“要维持单纯却很困难”。因为“平凡无奇的日子”就是考验。 年轻人:啊……?! 哲学家:单单只是认识阿德勒、认同阿德勒、接受阿德勒,人生是不会改变的。人们常说,“开头的第一步”最重要,只要超越了就没问题。当然,最大的转折点就是这个“第一步”。 然而真是的人生里,平凡无奇的日子所带来的考验,其实是在踏出“第一步”之后才开始的。真正受到考验的,是持续走下去的勇气。正如哲学一样。 年轻人:的确是,确实每一天都是考验! 哲学家:此后,或许你还会不断再与阿德勒意见相左、怀有疑问,或是想听下脚步也说不定;也可能对于去爱感到疲倦、想追求被爱的人生,甚至想再度来到这间书房。 不过,到那时候,请你与孩子们,还有即将一起生活在全新时代的伙伴们对话。然后可能的话,不要原封不动地将阿德勒思想传承下去,请透过你们的手法更新。 年轻人:由我们去更新阿德勒?! 哲学家:阿德勒并不希望自己的心理学成为制式的教科书,只在专业人士之间传承。他将自己的心理学定位为“所有人的心理学”,希望它远离学院派的世界,作为一种人们共通的常识而永续留存。 我们不是手持亘古不变的神圣典籍的宗教家,阿德勒也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教祖,他是与我们同处在一条地平线上的哲学家……光阴流逝,未来会有新的技术、新的关系,还有新的烦恼诞生,人们共通的尝试也会因应时代渐渐转变。正因为我们重视阿德勒的思想,所以必须将它更新,不能成为基本教义派。而这也是要托付给活在全新时代的人们的使命。

  • 爱美丽开心就好

    爱美丽开心就好 (自律者才会有自由) 楼主 2019-07-16 09:47:06

    给创造新时代的朋友们

    年轻人:……老师,老师您今后有什么打算?! 哲学家:想必还会有年轻人耳闻风声前来吧。因为不论时代如何变迁,人类的烦恼并不会改变……请你记住,我们的时间有限。只要是在时间受限的情况下,一切人际关系的成立都将以“离别”为前提。这不是什么虚无主义式的说法,实际上,我们就是为了离别而相遇。 内容:……嗯,的确是。 哲学家:既然如此,我们能做的应该就只有一件事。在所有的邂逅与一切人际关系上,一心一意不断朝着“最美好的离别”去努力。如此而已。 年轻人:不断朝着最美好的离别去努力?! 哲学家:也就是尽可能地不断努力,当离别的日子到来是,让自己能坦然接受“与这个人的相遇、共度的时光,并不是一场错误”。与学生的关系、与父母的关系,还有与爱人的关系都一样。 例如现在,你与父母的关系突然结束了,或是与学生、朋友的关系结束了,你都能以“最美好的离别”来接受吗? 年轻人:唉、不。很…… 哲学家:那就只能从现在开始,去建构出能让自己如此认为的关系。“认真地活在当下”就是这个意思。 年轻人:还来得及吗?从现在开始也来得及吗? 哲学家:来得及。 内容:可是要实践阿德勒的思想需要时间。老师您不是也曾经说过:“需要花上现在岁数的一半时间。” 哲学家:是的。不过,那是阿德勒学说研究者的见解。阿德勒自己其实说了完全不一样的话。 年轻人:什么话? 哲学家:在被某人问到:“人类想要改变的话,有时间的限制吗?”阿德勒的回答是:“确实有时间限制。”接着他露出顽皮的笑容,加上了这一句:“直到你迎接死亡的前一天为止。” 年轻人:……哈哈!这位大师真是的! 哲学家:朝着爱,迈出你的步伐吧。然后,与你所爱的人一起朝向“最美好的离别”不断努力。完全不必在意时间上的限制。 年轻人:您认为我可以做得到吗?像那样不断地努力? 哲学家:当然。我们自从三年前相识以来,一直不断努力到现在。然后此刻正准备迎接“最美好的离别”。对于我们共同度过的时光,想必没有丝毫后悔。 年轻人:……是的、是的!完全没有! 哲学家:能够以如此神清气爽的心情道别,我感到很骄傲。对我而言,你是最美好的友人。谢谢你。 内容:哎呀,我当然也感到很庆幸。能让您这么说,我很庆幸,真的。可是,我对于自己是不是值得这样的评价并没有自信!真的有必要在这里永远道别吗?我们不能再见面吗? 哲学家:这就是你身为一个爱智之人,也就是一名哲学家的自立。三年前我曾说过吧?答案,不是由他人来给予,要自己亲手去寻找。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年轻人:从老师那里……自立…… 哲学家:这次会面让我得以抱着很大的希望;你的学生从学校毕了业,后来爱上某人,达成了自立,并成为真正的大人。当这样的学生增加到数十、数百人之后,时代说不定就可以赶得上阿德勒了。 年轻人:……正如同三年前,我以教育这条路为志向时的目标就是那样啊! 哲学家:要创造那个未来的就是你,毫无疑问。未来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它拥有无限的可能性。正因为我们看不见未来,才能成为命运的主人。 年轻人:是,看不见,完全看不见!一片空旷,什么也没有! 哲学家:我从来不曾收过任何学生,对于你,也尽量小心谨慎不以学生的身份去看待。然而在我将能够传达的事全都传达给你后,此刻我才终于明白。 年轻人:明白什么? 哲学家:过去我所寻求的,不是学生,也不是继任者,而是以为陪跑员。今后,你将以一位与我揭示共同理想 、无可替代的陪跑员身份,为我迈出的步伐增添勇气。往后不论你在哪里,我应该都会一直感觉到你就在身边。 年轻人:……老师!!我会跑,我会陪伴您跑下去,永远!! 哲学家:来吧,抬起头来回教室去吧。学生们在等着你;崭新的时代、属于你们的时代在等着你。

    与世隔绝的哲学家书房。只要一踏出这扇门,等在外头的便是一片混沌,是嘈杂、冲突不断的日常生活。“世界很单纯,人生也一样”“可是,要维持单纯却很困难,因为平凡无奇的日子就是考验”。正是如此。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再度投身进入这片混沌里。因为我的伙伴、我的学生都生活在这广大的混沌之中;因为我生活的地方,就在那里……年轻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推开现实的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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