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在高原》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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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咩咩 楼主 2017-03-31 01:34:58

  　　　　在高原 　　　　〔挪威〕易卜生 　　　　　　 　　　　　　一 　　　　　　 　　　 　　　　在高原 　　　　〔挪威〕易卜生 　　　　　　 　　　　　　一 　　　　　　 　　　　提起背包放在肩上， 　　　　枪拿在手中， 　　　　紧紧钉上我的小窗， 　　　　然后锁上门。 　　　　墙那边是我的老妈妈， 　　　　总得去看看老母， 　　　　去告个别，再说几句话： 　　　　“不久就会再见，等着我吧！ 　　　　我这就要上路！” 　　　　　　 　　　　上面一条小路通向林莽， 　　　　这条路曲曲弯弯， 　　　　月亮把它虚幻的清光 　　　　从天上洒向峡湾①。 —————— 　　①　挪威等地的窄长的海湾。 —————— 　　　　我望了望邻家的庭院—— 　　　　没有动静，睡得正香， 　　　　我看了看围墙的那边， 　　　　那儿一件姑娘的衣衫 　　　　在夜的黑暗里闪亮。 　　　　　　 　　　　她曾穿一件粗麻布衣服， 　　　　黑暗里向我走来， 　　　　是那样美丽，那般温柔， 　　　　山花般绽放异彩。 　　　　在她那幽深的双眸之中， 　　　　闪着愉快的光辉。 　　　　我也变得分外高兴， 　　　　赶紧走向前去接迎， 　　　　我却看见了眼泪。 　　　　　　 　　　　我拥抱了她，搅得她 　　　　失去了心的平静， 　　　　我把对她的爱告诉她， 　　　　以我的妻子相称。 　　　　任什么，我发誓，无论何时， 　　　　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她羞怯怯的，就像往日， 　　　　不知怎么办好，又是 　　　　望着她的皮靴。 　　　　她央求我——快点放开。 　　　　突然我们笑了。 　　　　但我的心在我的胸怀 　　　　却突突突突地跳。 　　　　她不理会我的哀求， 　　　　就走在我的身旁。 　　　　我们走向很远的山丘， 　　　　好像是爱尔菲①或是怪兽② 　　　　在那儿树叶下歌唱。 　　　　　　 　　　　我们向上攀登，向着林莽， 　　　　小路引我们向前， 　　　　月亮把它的虚幻的清光 　　　　从天上洒向峡湾。 　　　　我全身发热，她却发抖， 　　　　下面是口陷坑。 　　　　夜气使我们精神抖擞，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候， 　　　　我自己也不懂。 　　　　　　 　　　　我只看见她一个人！ —————— 　　①　古日耳曼神话中待人和善的一种大自然的神。 　　②　斯拉夫神话中的水怪。 —————— 　　　　我把年轻的妻 　　　　紧紧搂在自己的怀中， 　　　　刹那间林木静寂。 　　　　可是树精①打破了寂静， 　　　　从远处声声叫喊。 　　　　哦，不，你不会让我惊恐！ 　　　　那一刻我只是担心 　　　　我的爱心惊胆战。 　　　　　　 　　　　　　二 　　　　　　 　　　　我躺在山上，望着南方。 　　　　太阳正从那里升起， 　　　　深谷的上空，四面八方， 　　　　闪射着冰雪的光辉。 　　　　我曾经从那里瞭望 　　　　我的母亲的小屋， 　　　　她在那儿必须和困难顽抗， 　　　　我在那儿却变得更聪明，更坚强， 　　　　天知道变成什么人物。 　　　　　　 　　　　那儿烟囱上是袅袅青烟， 　　　　炉灶早已起火， 　　　　神话里的林中人妖。 　　　　母亲绕着小屋打转， 　　　　亚麻田已经干涸。 　　　　这就是下面平凡生活的画图。 　　　　上帝保佑，母亲！我要是 　　　　在林子里碰上几只野鹿， 　　　　我一定把一张皮送给老母， 　　　　两张——给未来的妻子。 　　　　　　 　　　　可是她在哪儿？又像往昔， 　　　　她得受幻想的支配？ 　　　　不必没完没了老是回忆 　　　　自己惜別的眼泪。 　　　　你真的不要再去想 　　　　你的这个梦幻曲。 　　　　你怎么了，管它呢，我的新娘， 　　　　快去准备结婚的嫁妆， 　　　　我们就上教堂去。 　　　　　　 　　　　虽然告别活在心中的幻梦 　　　　不是那么容易， 　　　　像一眼冰冷的泉水，忧闷 　　　　也给了我勇气。 　　　　我的心灵已获得新生， 　　　　血液已经冷却。 　　　　生活，曾经呈现双重， 　　　　（这里是忏悔，那里是罪行）， 　　　　如今恢复常态。 　　　　　　 　　　　我已经能克服许许多多 　　　　不纯的肮脏的动机， 　　　　如今我已经找回了自我。 　　　　我现在更接近上帝。 　　　　我要最后一次亲眼目睹 　　　　那熟识的情景， 　　　　鹿的脚印在诱我上路， 　　　　愿上帝保佑妻子和老母。 　　　　我要直抵山顶！ 　　　　　　 　　　　　　三 　　　　　　 　　　　像火一样燃烧着的云彩 　　　　向着西方飘浮， 　　　　雾气从遥远的地方袭来， 　　　　遮蔽了山谷。 　　　　我的身心感到疲倦， 　　　　仿佛——就要死去， 　　　　在我所处的深谷的上面， 　　　　只有火红的杜鹃花明光耀眼， 　　　　在那儿迎风摇曳。 　　　　我从倒伏的杜鹃花枝上 　　　　摘下一朵杜鹃， 　　　　我把它别在我的帽子上—— 　　　　又是那个夜晚， 　　　　思想一下子又涌到心上， 　　　　就像人群无数 　　　　一齐拥到我们的教堂， 　　　　作完了忏悔，然后散场， 　　　　各走各的路。 　　　　　　 　　　　哦，能再回去找一朵花多好， 　　　　我把它摘下来！ 　　　　然后就像条忠实的狗躺倒， 　　　　和这根花枝相贴。 　　　　我要在你的双眼的深海里， 　　　　把自己的灵魂涤净， 　　　　然后带着嘲笑杀死特罗利①！ 　　　　这家伙那时候躲在丛林里， 　　　　控制着我的灵魂。 　　　　　　 　　　　我被我的梦想所激励， 　　　　我恳求上天， 　　　　求他不要使我的未婚妻 —————— 　　①　斯堪的纳维亚民间信仰中超自然的生物、巨人或侏儒，通常与人为敌。 —————— 　　　　命途更加艰难。 　　　　但是不，我又年轻又刚勇， 　　　　我自己会给她帮助。 　　　　我要把伟大的事业追寻。 　　　　如果我的恳求你犹未闻， 　　　　天哪，就让她去受苦！ 　　　　　　 　　　　你可以在河上筑起拦河坝， 　　　　摧毁不牢靠的小桥， 　　　　你可以让她浪迹天涯， 　　　　让鞋磨坏双脚。 　　　　我会抱起她，和她一起 　　　　渡过激流险滩， 　　　　沿着山间小道奔向前去。 　　　　来吧，新的磨难，谁战胜谁， 　　　　咱们就试试看。 　　　　　　 　　　　　　四 　　　　　　 　　　　流浪人从南方来我们这里， 　　　　渡过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各种各样的思想麇集脑际， 　　　　北极光使他茅塞顿开。 　　　　　　 　　　　他的欢乐里响着哭声， 　　　　思想寓于他的沉默里。 　　　　但他想什么？直到如今， 　　　　风的呼啸仍清晰无比。 　　　　　　 　　　　我颤栗了，不敢看一眼 　　　　那双冰冷的视线的深谷， 　　　　他的眼睛，湛蓝湛蓝， 　　　　俨然两面冰川的湖。 　　　　　　 　　　　他的思想像鸟一样飞翔， 　　　　在眼前铺展开一片平原。 　　　　思想开始漫卷，像旋风一样—— 　　　　告诉你，快卷起你的船帆。 　　　　　　 　　　　群山促使我俩相逢。 　　　　我带着枪，他领着狗， 　　　　我们相会。但这种友情 　　　　我真不想让它维持多久。 　　　　　　 　　　　究竟为什么却犹豫不定， 　　　　自己本来要和他分手？ 　　　　我知道，我遇见的这个人 　　　　会把希望从我的手里夺走。 　　　　　　 　　　　　　五 　　　　　　 　　　　“为什么一到深夜时分 　　　　你总要回自己的家园？ 　　　　怎么，绒毛褥子更暖人? 　　　　睡在雪地上不太舒坦?” 　　　　　　 　　　　母亲常常来到我的屋里， 　　　　公猫常常跳到我的床边， 　　　　母亲给我低声哼唱歌曲， 　　　　于是梦飞到了我的心间。 　　　　　　 　　　　“为什么做梦？莫非生活中 　　　　真正的事业你未曾找到？ 　　　　创造一个充实的人生， 　　　　胜过陪长眠的祖先睡大觉。 　　　　　　 　　　　不管暴风雨怎样肆虐， 　　　　我们也得要追猎野鹿。 　　　　难道把石块从谷地田野 　　　　清除出去没有好处?” 　　　　　　 　　　　莫不是我们教堂的大钟 　　　　在远远的地方铛铛价响? 　　　　“呶，大瀑布轰轰隆隆， 　　　　岂不更使人心神激荡?” 　　　　　　 　　　　母亲和未婚妻到上帝的殿堂 　　　　去祈求上帝为她们赐福。 　　　　“我们在外面把事业开创， 　　　　总胜过在那里去踩马路。” 　　　　　　 　　　　在教堂里有乐队的歌唱， 　　　　在祭坛上有闪亮的明灯。 　　　　“更光明的是早晨的太阳， 　　　　更动人的是暴风雨的轰隆！” 　　　　　　 　　　　管它呢，我们走！哪怕暴风雪 　　　　轰轰隆隆把天下吹遍。 　　　　谁愿去教堂就让他去， 　　　　和他们一起去我不干。 　　　　　　 　　　　　　六 　　　　　　 　　　　秋天来了。我听到了响声…… 　　　　这是人们从山间的旷野 　　　　赶着畜群进它们的窝棚， 　　　　它们很快就在那里安歇。 　　　　　　 　　　　满天雪花已经落在 　　　　山脊上，像一面大的地毯。 　　　　所有的路全被覆盖—— 　　　　莫非该打点行装回家转？ 　　　　去哪儿？要知道时至今日， 　　　　心儿已不再去想家乡， 　　　　我们没有心思想这些事， 　　　　我们的心已变得更坚强。 　　　　　　 　　　　日常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直到那时一直折磨着我。 　　　　我的思想在群山中飞腾， 　　　　在这里我幸福，我心胸开阔。 　　　　　　 　　　　住在这简陋的山间茅舍， 　　　　我的捕获物不可计量—— 　　　　我呼吸着洁净的空气， 　　　　我的思想像长上了翅膀。 　　　　　　 　　　　魔鬼开始玩一种游戏—— 　　　　我的朋友知道——这很危险， 　　　　他给了我一顶降妖的帽子， 　　　　保护我不受诱惑的欺骗。 　　　　　　 　　　　在山地的牧场上往返奔走， 　　　　对我的心灵是一种磨练， 　　　　听着鸟儿的唧唧啾啾， 　　　　我现在完全没一丝依恋。 　　　　　　 　　　　春天的时候我要把她们俩 　　　　大胆地带到这里来住， 　　　　牧场上的生活等待着她们俩， 　　　　而不是日常的零杂家务。 　　　　　　 　　　　他们会习惯于新的智能， 　　　　自己会对过去作出判断， 　　　　她们生活在严寒的山顶， 　　　　那时候自然会变得勇敢。 　　　　　　 　　　　　　七 　　　　　　 　　　　我一个人。这样的命运 　　　　我早就感到无法承担。 　　　　一想起这，就变得萎靡不振， 　　　　我要回到我的亲人身边。 　　　　　　 　　　　回到她们身边哪怕一天， 　　　　恭顺地把珍宝交给她们， 　　　　我要回到我山里的圣殿， 　　　　那儿到春天我们就是三个人。 　　　　　　 　　　　回去吧！快回到她们身边！ 　　　　但雪花飞旋，暴风雪四起！ 　　　　想起这件事已经太晚！—— 　　　　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闭。 　　　　　　 　　　　　　八 　　　　　　 　　　　一天天过去，我也变得安然。 　　　　我不再沉湎于忧伤。 　　　　雪像揉软了的衣裳躺在河面， 　　　　月亮照亮了皑皑雪原， 　　　　群星开始发出希望的光。 　　　　　　 　　　　我足够坚强，可以克服忧闷， 　　　　当白天过去，黑暗降临。 　　　　像思想一样我不再自我幽禁。 　　　　我应该顺着山上的小路前进， 　　　　在深渊的上面站稳脚跟。 　　　　　　 　　　　无风的山谷里发出了响声， 　　　　我不禁警觉起来，屏息静听， 　　　　我老早就听到过的一种曲调飞扬， 　　　　那么温暖，那么甜蜜，一片柔肠， 　　　　我听出来了，这是钟声。 　　　　　　 　　　　上帝降生到了这个世界上， 　　　　钟郑重地这样宣说。 　　　　邻居老人已把家里的灯燃亮， 　　　　我母亲的窗户上突然发光， 　　　　它们奇怪地在把我诱惑。 　　　　　　 　　　　枯燥无味的家和过去的生活 　　　　像古代的萨加①一样闪射光辉。 　　　　在山顶，冰之国总在沉默， 　　　　在山下是我的妻子和老母， 　　　　和他们在一起——这就是幸福。 　　　　　　 　　　　我的背后传出了笑声， 　　　　猎人站在我的身后， 　　　　他能把我的思想读诵： 　　　　“我看，我的朋友心事重重， 　　　　那还用说——亲爱的家屋！” 　　　　　　 　　　　于是我重又变得勇敢而坚定， 　　　　我重又得到了锻炼， 　　　　山顶上的风使我变得冷静， —————— 　　①　古斯堪的纳维亚的史诗。 —————— 　　　　今后谁也别想用圣诞节的钟声 　　　　使我意乱心烦。 　　　　　　 　　　　我家的上空什么东西火红， 　　　　我的母亲就留在那边。 　　　　好像那里已经是黎明， 　　　　烟囱里的烟滚滚上升， 　　　　火焰接着在那里出现。 　　　　　　 　　　　猛烈地燃烧，发着熊熊火焰， 　　　　我正要大叫，猎人开了口， 　　　　他赶忙安慰我：“你怎么看， 　　　　只不过是燃烧，破旧的家园， 　　　　脱了毛的猫，外加啤酒。” 　　　　　　 　　　　他开始机智地向我进言， 　　　　克服了我的一阵慌乱： 　　　　当然，山下燃烧着的火焰 　　　　应该在月亮照耀的人间， 　　　　给人一点有效的指点。 　　　　　　 　　　　他一只手遮在眼睛上， 　　　　整个情景变得分明， 　　　　哪儿有人在唱——我明白了真相： 　　　　我母亲的灵魂飞向了天堂， 　　　　天使们陪她同行。 　　　　　　 　　　　“默默地操劳，茹苦含辛， 　　　　默默地在荒野里来回奔跑， 　　　　我们爱你的痛苦的灵魂， 　　　　我们站在雪山之巅，把你送进 　　　　天国，现在，我为你祈祷！” 　　　　　　 　　　　月亮隐去了，猎人也已入梦， 　　　　我心里的血液又在沸腾。 　　　　我站在深渊之上极度悲痛。 　　　　但同时我也绝不否定 　　　　这种双重启示的效应。 　　　　　　 　　　　　　九 　　　　　　 　　　　夏天来到了，六月降临， 　　　　山岩的一角像在燃烧。 　　　　钟声招呼人们去参加婚庆， 　　　　结婚的马车队在前进， 　　　　沿着山下的大道。 　　　　　　 　　　　车队从邻院向前移动， 　　　　那儿门旁的叶簇簌簌响起， 　　　　院子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 　　　　我躺在山坡上以笑相迎， 　　　　时不时地抹着眼泪。 　　　　　　 　　　　快乐的歌的华彩乐段清晰可闻， 　　　　它们似乎在把我戏弄， 　　　　它们在刺激我，冷嘲热讽， 　　　　于是我折断杜鹃花，诅咒命运， 　　　　烦恼地咬紧牙根。 　　　　　　 　　　　那儿新嫁娘骑在马上， 　　　　走在人们中间， 　　　　一绺鬈发波浪般在背后飘荡， 　　　　闪闪发光。从谷地最后一个晚上， 　　　　它一直留在我的心坎。 　　　　　　 　　　　新郎也骑着马， 　　　　和新娘一起渡过小河。 　　　　我的心从悲伤里得到解答， 　　　　我怎么努力也是白搭， 　　　　于是我摆脱了痛苦的折磨。 　　　　　　 　　　　如今我又重新属于群山。 　　　　山下长长的队伍走了过去， 　　　　像条彩带一样亮光闪闪， 　　　　我也用一只手掩住双眼， 　　　　整个情景尽收眼底。 　　　　　　 　　　　我看见了亚麻布的头巾飘荡， 　　　　看见男人的红色短上衣， 　　　　牧师等着结婚夫妇的教堂， 　　　　我曾认为是自己妻子的新娘， 　　　　以及往日的幸福的岁月。 　　　　　　 　　　　我从高处看着人群， 　　　　看清了他们的真正的本质， 　　　　它在上界将是什么情景。 　　　　也许在山下站在人群当中， 　　　　这件事不会理解。 　　　　　　 　　　　我又听到了谁的笑声—— 　　　　原来是和我要好的猎人。 　　　　“我看，已经到了分手的时辰， 　　　　朋友，我跟着你落得个一场空， 　　　　我不再是你需要的人。” 　　　　　　 　　　　不，我作为一个男子汉 　　　　应该走自己的真正的路。 　　　　我脉管里的血已平静地运转， 　　　　胸脯不再颤动，心脏也静默无言。 　　　　我感觉，我变成了石头。 　　　　　　 　　　　一杯提神的酒我一饮而尽， 　　　　为了我的心不怕严寒。 　　　　我的风帆降下了，我的树折损。 　　　　可是你看啊，她的红头巾 　　　　怎样在山下的白桦林里打闪。 　　　　　　 　　　　永远地消失了，亲爱的面庞， 　　　　马向着教堂的院墙跑去。 　　　　呵，我祝你永远、永远幸福欢畅！ 　　　　我如今已不需要昔日的梦想。 　　　　我只想高处的一瞥。 　　　　　　 　　　　我受到了锻炼。自己做自己的主人。 　　　　从现在起我走在高处。 　　　　我并非白白地从低地向这里攀登。 　　　　这里有自由和上帝。我一人得到了它们， 　　　　其他所有的人都在谷地踱步。 　　　　　　　　　　　　1859—1860 　　　　　　　　　　　　卢　永　译 《易卜生文集》，第8卷，123-142页　 小龙卷风2017年3月28日OCR、校对 ... 小龙卷风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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