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恶之花》——121.巴黎梦

致康斯坦丁·居伊
I
这可怕的风景，
世人从未见过，
这朦胧而遥远的图象
在今天早晨又将我迷住。
睡眠里充满了奇迹！
出于一种怪异的任性，
我从那些景象里
驱逐了不规则的植物。
然后，仿佛恃才傲物的画家，
我在自己的画中品尝着
那令人陶醉的单调：
金属、大理石、水。
楼梯和拱廊构成的巴比塔，
乃是一座无尽的宫殿，
到处都是水池和泻入
或糙或亮的黄金里的瀑布。
一些沉甸甸的瀑布，
像水晶的帘子，
耀眼地悬挂在
金属墙上。
没有树木，只有柱廊
环绕着沉睡的池塘；
巨人般的水神在那
像女人一般凝视着自己。
一片蓝色的水波流淌在
玫瑰色、绿色的堤岸之间，
伸出几百万里，
伸向宇宙的尽头。
那里有离奇的石头、
神奇的波浪；那里有
被自己反射的一切
照得眼花的无边冰河。
无忧无虑、沉默寡言，
天上的条条恒河，
把它们瓮中的珍宝倒进
钻石做的深渊。
我是自己仙境的建筑师，
按照我的意志，
被征服的大海
流过宝石做的隧道。
一切，甚至黑暗的色彩
仿佛都铮亮，发光，闪着虹彩，
液体把它的荣耀
嵌入结晶的光线。
此外，没有星星，
甚至也没有天边的残阳，
来照亮这些闪耀着
自身火焰的奇迹！
而在这些变幻着的奇观之上，
笼罩着（可怕的新事物！
只可眼见，不可耳闻！）
一片永恒的寂静。
II
再次睁开充满火焰的眼睛，
我看见自己陋室里的可怕景象，
我感到一丝可恶的烦恼
又回到我心里；
声调阴郁的座钟
猛地敲响了正午，
天空正把它的黑暗洒向
这个麻木的悲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