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垩纪的谋杀Murder in the Cretaceous·第2部分
迷境：七千万年前
我站在那里，凝视着它石化的骨架，久久地思索……恍惚间，我听到狂唳的风声呼啸过耳侧，看到发掘者们的身影迅速淡去，周围的景色也化做了单色调的光晕——土黄，灰白，深绿，直到成为青灰色后，光晕才消慢慢失掉。
举目四望，我惊讶地发现，我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灰色的沼泽在我脚下延伸，污浊而荒凉，不远的前方躺卧着一具已经腐烂了的霸王龙的尸体。那不是一副石化的骨骼。那是一具有血有肉，只是失去了灵魂的身躯。另一具苍老的三角龙的尸体被它压在身下。不要质疑我的眼力，我不仅能看出三角龙年纪很大，还看出它在笑。那感觉就像爱丽丝看到柴郡猫一样。但是我看到的更为怪异。我看到的是一只死去的三角龙在笑，那心满意足的样子，简直让我怀疑死亡是否真的很甘美。在它们尸体的不远处，一片片错落有致的湖泊散落在沼泽地里。这块破碎的镜子将蓝天与白云揽在怀里，静静地述说着古老的岁月。努特与普塔[ 努特与普塔：埃及神话中的神。努特（Nut）是天空之神，太阳神拉（Re）与众星的母亲，常以妇女或母牛的形象出现；普塔（Ptah）是大地之神，孟菲斯（Memphis，古埃及北方中心）神学中的创物主，即普塔“用他的心”思考万物。努特与普塔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弟，连阳光都穿不进去，于是拉命令舒（Shu，空气神）撑起天空，将他们分开，供拉穿行，直到夜晚才允许他们相见。]在这片宁静的天地中永远的合为一体。水泊侧边是凝固的岩浆。眼光顺着岩浆一路走去，一座火山突兀地矗立在沼泽边上。现在，火山很安静，像一个熟睡的婴儿，但它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醒来，又哭、又闹，搅得人心惶惶。火山拦下了视线的去路，再往远望，就只能看到天空和它牧养的云了。而飞来飞去的翼龙，却打破了这一片安宁。
“嗨，小东西，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但我肯定，你再站在这里的，就会被沼泽吞噬了。”一个声音，伴着带有森林与血腥气息的风，从我身后“吹”来。我认为，我所听到的不属于我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可我听懂了！我惊讶地转过头去，天！我看到了一只年幼的霸王龙！它有八英尺高，如同烈火燃烧的血红双眼正上下打量着我！我头脑里空荡荡的，反应不过来我的处境。我甚至因为太过害怕而忘却了害怕。这太不可思议，我就像在拍摄侏罗纪公园！
它认为我是在害怕，就张开长满尖牙利齿的血盆大口，用沉闷的声音对我说道：“放心，我刚吃过，还不饿。而且，你这么难闻，估计也不怎么好吃。”
这副样子对我几乎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我还处于对环境奇异变化的呆滞中，便在一阵沉默中渐渐定下神来；我也不去计较它说我难闻这种极其无礼的言谈。据我多年的阅历来看，丛林居民一般是不习惯人身上的气味的（这种阅历来自于《丛林奇事》[ 《丛林奇事》：The Jungle Book，英国诗人吉卜林（1865-1936）写的童话故事集。]）。渐渐平静下的我首先想到了惊讶。恐龙竟会说我听得懂的语言！现在，我相信巴别塔[ 巴别塔：出自《圣经·创世纪》。传说曾经世上的生物都是语言相通的，因人类要修通天之塔，耶和华觉得人类口音一样就会做成人任何事，就将语言变乱。巴别的意思是“变乱”。]的传说了。
“真想不到你们会说话！我还以为你们恐龙的智力很落后呢，而且也不知道你们语言器官这么发达。”我心中最大的疑惑脱口而出。
“小姐，我们的物种进化了七千万年，对大脑有极高的利用率。再加上我们的大脑给予了脊椎较多的操控身体的权力，所以我们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笨。至于语言器官，”他吐出血红的舌头，灵活地驱动着它，接着说道，“我想够发达了吧。”
它还染着血迹的利齿把我吓得够呛。不过，我认同了它的说法，因为既然我们的近亲猴子都是用肚子思考的[ 猴子都是用肚子思考的：这一说法出自奥地利作家卡夫卡的短篇小说《给某科学院的报告》]，那恐龙用大脑和脊椎思考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现在，我觉得现在该把这个有智慧的生灵称为“他”了。但我一个新的疑惑又诞生了。“既然你们会说话，那也该有文明吧。”
“文明？那有什么好。知道寒武纪[ 寒武纪：距今4.9亿-5.43亿年前一个地质年代，出现了大量的新物种，被称为“寒武爆炸”。寒武纪过后，这些物种大部分都灭绝了。]吧，为何那么多生命瞬间灭绝了呢？因为文明！当没有了谎言去欺骗和安慰他们，给他们希望，他们的就在绝望中灭亡了！”小霸王龙冷笑着说道。
“文明可不是谎言。文明是一种精神，它的核心是爱，它给每个人生存的权利。”
“是啊，是啊，可是爱有什么用，只能让你们自我欺骗。相反，在这野蛮的社会里，我们对周围的一切抱有恐惧的戒心。因为恐惧，所以我们努力去弄清，他人是谁，他会做什么，他想要什么。[ 该段引用了尼采的《曙光》。]生存的权利是要靠鲜血夺取的，世界可负担不了这么多废物。”
他的理论一时镇住了我。我低下头，沉默不语，想不出什么言论来反驳他。而小霸王龙则趁这个机会，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
“嗨，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物种呢。你这么精细的生灵我还从未见过。这么细腻光泽的皮肤！这才是雌性！你这样的物种，恐怕还未进化出来吧。可惜被包了起来。瞧瞧这文明，掩杀美的文明！”
笑意悄悄爬上嘴角。“谢谢。我是人类，生活在七千万年以后，名叫溦霁。”
我以为他听了会很吃惊，或者以为我在开玩笑。可他看起来波澜不惊，还大大咧咧地说道：“瞧，我说就是吧。我叫提安诺梭罗斯。很高兴认识你，人类。”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提…提…抱歉，你的名字太长了，我叫你小提吧。”
“好吧，懒惰的人类小姐。”小提有些无奈。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四下张望着，问道：“你这么小就自己乱跑啊。你妈妈呢？”
“小姐，说别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吧。你自己一人在这里更危险吧。而我，已经没有妈妈了。她就在那儿躺着呢。”小提用前爪指了指沼泽地里的尸体，淡漠地说道。
真是冷血动物！
我一边感慨，一边向那庞大的尸体望去。“她怎么死的？”
“我怎么会知道！她死的时候我才刚学会走。”小提摇着巨大的头颅说道。“那天她出去猎食，就再也没回来了。我们的巢穴也在同一天遭受了角龙群落的袭击。我有四个兄妹死于这场战争。当年称霸丛林的猎手家族，经此一劫，现如今只剩下我一个瘸子了。”
小提说完，不禁感慨一声。不过我倒没看出他有什么伤心失落的表现。他还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我方才发觉他左腿上的异常。
“小提，我想查清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你能帮我吗？” 这回轮到小提惊讶了。“你竟然会对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感兴趣，真是不可思议！不过，那边很危险。不仅仅是这沼泽，看到那火山了吗，它刚沉睡。她就是在火山刚平息时死去的。”
“是吗？既然如此，我们过去吧。沉睡的火山是不会像野兽一般警觉的。”
“好吧，我帮你。”小提将信将疑地靠过来，向那庞大的尸体走去。
他腿脚虽不灵便，但还是将我甩在身后。他回过头来嘲笑我：“哈，你的速度还不如一个瘸子快，这就是文明物种？”
我狡辩道：“我是在观察足迹，寻找线索。”
小提听了，咧嘴一笑，又折了回来，和我一起搜寻。
“我只看到她和一只三角龙的踪迹。嘿，第三者，瞧，往返的足迹！”小提惊喜地叫了起来。“是只霸王龙，没错。”
我瞥了一眼后，将目光移到小提的脚上。
“那是你的脚印。”我无不遗憾地说道。
“什么！听着，女士，你不可以怀疑我。她死的时候，我正在抵御着一群疯狂角龙的袭击！在之后的几天里，我腿上的伤都导致我无法走动。”小提义正严辞地抗议道。
“不，不，我没那样想。瞧，你的脚印离尸体还有几米远呢。”我慌忙安慰他，以防他不高兴了，一口将我吞掉。
我的话还管用，小提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继续低头寻找可疑的足迹去了。
已经到了尸体旁了，可是除了死去的霸王龙与三角龙的足迹外，再没有什么可疑痕迹了。我是说，不只是脚印，就连打斗，剧烈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这只三角龙都不曾反抗过。就好像他已经死了，或者是在享受死亡。”我看着死者奇怪的笑容，说着奇怪的话。
小提也在观察着那只三角龙。“嗨，我知道他。他是川克罗特普斯，这里的三角龙族群的老首领。今年春天，他刚失去了首领的位置。三角龙家族新的首领放逐了他。”小提狠狠地瞪着他。“他有些脑筋，算是那群蠢货中的天才了。他使了些伎俩，把他的族群保护得极好。我们猎食者在他那里不仅捞不到好处，反而很有可能负伤。哈，他终于死了！”
“但是，老川——”老川是我给予这只三角龙的简称，“他是怎么死的呢？”
霸王龙在死前，从她的猎物身上撕下了一块肉。死亡现场的痕迹如此稀少。或许老川是因为衰老，自然死亡。之后，霸王龙吃了他腐烂变质的肉，也相继死亡？就算会食物中毒，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发作啊。
“好了，我们快走吧。我受不了这腐臭的气味了。”小提催我离开。
我抬头看着小提，一个想法掠过了脑海。他完全有可能是谋杀他母亲的凶手。以他的身高，他健硕的双腿，完全可以从脚印消失的地方一跃而起，扑向他母亲。他毕竟是一只冷血杀手。
幸好小提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他领着我，向长满木兰属植物的坡岸走去。
我站在那里，凝视着它石化的骨架，久久地思索……恍惚间，我听到狂唳的风声呼啸过耳侧，看到发掘者们的身影迅速淡去，周围的景色也化做了单色调的光晕——土黄，灰白，深绿，直到成为青灰色后，光晕才消慢慢失掉。
举目四望，我惊讶地发现，我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灰色的沼泽在我脚下延伸，污浊而荒凉，不远的前方躺卧着一具已经腐烂了的霸王龙的尸体。那不是一副石化的骨骼。那是一具有血有肉，只是失去了灵魂的身躯。另一具苍老的三角龙的尸体被它压在身下。不要质疑我的眼力，我不仅能看出三角龙年纪很大，还看出它在笑。那感觉就像爱丽丝看到柴郡猫一样。但是我看到的更为怪异。我看到的是一只死去的三角龙在笑，那心满意足的样子，简直让我怀疑死亡是否真的很甘美。在它们尸体的不远处，一片片错落有致的湖泊散落在沼泽地里。这块破碎的镜子将蓝天与白云揽在怀里，静静地述说着古老的岁月。努特与普塔[ 努特与普塔：埃及神话中的神。努特（Nut）是天空之神，太阳神拉（Re）与众星的母亲，常以妇女或母牛的形象出现；普塔（Ptah）是大地之神，孟菲斯（Memphis，古埃及北方中心）神学中的创物主，即普塔“用他的心”思考万物。努特与普塔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弟，连阳光都穿不进去，于是拉命令舒（Shu，空气神）撑起天空，将他们分开，供拉穿行，直到夜晚才允许他们相见。]在这片宁静的天地中永远的合为一体。水泊侧边是凝固的岩浆。眼光顺着岩浆一路走去，一座火山突兀地矗立在沼泽边上。现在，火山很安静，像一个熟睡的婴儿，但它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醒来，又哭、又闹，搅得人心惶惶。火山拦下了视线的去路，再往远望，就只能看到天空和它牧养的云了。而飞来飞去的翼龙，却打破了这一片安宁。
“嗨，小东西，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但我肯定，你再站在这里的，就会被沼泽吞噬了。”一个声音，伴着带有森林与血腥气息的风，从我身后“吹”来。我认为，我所听到的不属于我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可我听懂了！我惊讶地转过头去，天！我看到了一只年幼的霸王龙！它有八英尺高，如同烈火燃烧的血红双眼正上下打量着我！我头脑里空荡荡的，反应不过来我的处境。我甚至因为太过害怕而忘却了害怕。这太不可思议，我就像在拍摄侏罗纪公园！
它认为我是在害怕，就张开长满尖牙利齿的血盆大口，用沉闷的声音对我说道：“放心，我刚吃过，还不饿。而且，你这么难闻，估计也不怎么好吃。”
这副样子对我几乎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我还处于对环境奇异变化的呆滞中，便在一阵沉默中渐渐定下神来；我也不去计较它说我难闻这种极其无礼的言谈。据我多年的阅历来看，丛林居民一般是不习惯人身上的气味的（这种阅历来自于《丛林奇事》[ 《丛林奇事》：The Jungle Book，英国诗人吉卜林（1865-1936）写的童话故事集。]）。渐渐平静下的我首先想到了惊讶。恐龙竟会说我听得懂的语言！现在，我相信巴别塔[ 巴别塔：出自《圣经·创世纪》。传说曾经世上的生物都是语言相通的，因人类要修通天之塔，耶和华觉得人类口音一样就会做成人任何事，就将语言变乱。巴别的意思是“变乱”。]的传说了。
“真想不到你们会说话！我还以为你们恐龙的智力很落后呢，而且也不知道你们语言器官这么发达。”我心中最大的疑惑脱口而出。
“小姐，我们的物种进化了七千万年，对大脑有极高的利用率。再加上我们的大脑给予了脊椎较多的操控身体的权力，所以我们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笨。至于语言器官，”他吐出血红的舌头，灵活地驱动着它，接着说道，“我想够发达了吧。”
它还染着血迹的利齿把我吓得够呛。不过，我认同了它的说法，因为既然我们的近亲猴子都是用肚子思考的[ 猴子都是用肚子思考的：这一说法出自奥地利作家卡夫卡的短篇小说《给某科学院的报告》]，那恐龙用大脑和脊椎思考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现在，我觉得现在该把这个有智慧的生灵称为“他”了。但我一个新的疑惑又诞生了。“既然你们会说话，那也该有文明吧。”
“文明？那有什么好。知道寒武纪[ 寒武纪：距今4.9亿-5.43亿年前一个地质年代，出现了大量的新物种，被称为“寒武爆炸”。寒武纪过后，这些物种大部分都灭绝了。]吧，为何那么多生命瞬间灭绝了呢？因为文明！当没有了谎言去欺骗和安慰他们，给他们希望，他们的就在绝望中灭亡了！”小霸王龙冷笑着说道。
“文明可不是谎言。文明是一种精神，它的核心是爱，它给每个人生存的权利。”
“是啊，是啊，可是爱有什么用，只能让你们自我欺骗。相反，在这野蛮的社会里，我们对周围的一切抱有恐惧的戒心。因为恐惧，所以我们努力去弄清，他人是谁，他会做什么，他想要什么。[ 该段引用了尼采的《曙光》。]生存的权利是要靠鲜血夺取的，世界可负担不了这么多废物。”
他的理论一时镇住了我。我低下头，沉默不语，想不出什么言论来反驳他。而小霸王龙则趁这个机会，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
“嗨，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物种呢。你这么精细的生灵我还从未见过。这么细腻光泽的皮肤！这才是雌性！你这样的物种，恐怕还未进化出来吧。可惜被包了起来。瞧瞧这文明，掩杀美的文明！”
笑意悄悄爬上嘴角。“谢谢。我是人类，生活在七千万年以后，名叫溦霁。”
我以为他听了会很吃惊，或者以为我在开玩笑。可他看起来波澜不惊，还大大咧咧地说道：“瞧，我说就是吧。我叫提安诺梭罗斯。很高兴认识你，人类。”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提…提…抱歉，你的名字太长了，我叫你小提吧。”
“好吧，懒惰的人类小姐。”小提有些无奈。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四下张望着，问道：“你这么小就自己乱跑啊。你妈妈呢？”
“小姐，说别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吧。你自己一人在这里更危险吧。而我，已经没有妈妈了。她就在那儿躺着呢。”小提用前爪指了指沼泽地里的尸体，淡漠地说道。
真是冷血动物！
我一边感慨，一边向那庞大的尸体望去。“她怎么死的？”
“我怎么会知道！她死的时候我才刚学会走。”小提摇着巨大的头颅说道。“那天她出去猎食，就再也没回来了。我们的巢穴也在同一天遭受了角龙群落的袭击。我有四个兄妹死于这场战争。当年称霸丛林的猎手家族，经此一劫，现如今只剩下我一个瘸子了。”
小提说完，不禁感慨一声。不过我倒没看出他有什么伤心失落的表现。他还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我方才发觉他左腿上的异常。
“小提，我想查清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你能帮我吗？” 这回轮到小提惊讶了。“你竟然会对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感兴趣，真是不可思议！不过，那边很危险。不仅仅是这沼泽，看到那火山了吗，它刚沉睡。她就是在火山刚平息时死去的。”
“是吗？既然如此，我们过去吧。沉睡的火山是不会像野兽一般警觉的。”
“好吧，我帮你。”小提将信将疑地靠过来，向那庞大的尸体走去。
他腿脚虽不灵便，但还是将我甩在身后。他回过头来嘲笑我：“哈，你的速度还不如一个瘸子快，这就是文明物种？”
我狡辩道：“我是在观察足迹，寻找线索。”
小提听了，咧嘴一笑，又折了回来，和我一起搜寻。
“我只看到她和一只三角龙的踪迹。嘿，第三者，瞧，往返的足迹！”小提惊喜地叫了起来。“是只霸王龙，没错。”
我瞥了一眼后，将目光移到小提的脚上。
“那是你的脚印。”我无不遗憾地说道。
“什么！听着，女士，你不可以怀疑我。她死的时候，我正在抵御着一群疯狂角龙的袭击！在之后的几天里，我腿上的伤都导致我无法走动。”小提义正严辞地抗议道。
“不，不，我没那样想。瞧，你的脚印离尸体还有几米远呢。”我慌忙安慰他，以防他不高兴了，一口将我吞掉。
我的话还管用，小提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继续低头寻找可疑的足迹去了。
已经到了尸体旁了，可是除了死去的霸王龙与三角龙的足迹外，再没有什么可疑痕迹了。我是说，不只是脚印，就连打斗，剧烈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这只三角龙都不曾反抗过。就好像他已经死了，或者是在享受死亡。”我看着死者奇怪的笑容，说着奇怪的话。
小提也在观察着那只三角龙。“嗨，我知道他。他是川克罗特普斯，这里的三角龙族群的老首领。今年春天，他刚失去了首领的位置。三角龙家族新的首领放逐了他。”小提狠狠地瞪着他。“他有些脑筋，算是那群蠢货中的天才了。他使了些伎俩，把他的族群保护得极好。我们猎食者在他那里不仅捞不到好处，反而很有可能负伤。哈，他终于死了！”
“但是，老川——”老川是我给予这只三角龙的简称，“他是怎么死的呢？”
霸王龙在死前，从她的猎物身上撕下了一块肉。死亡现场的痕迹如此稀少。或许老川是因为衰老，自然死亡。之后，霸王龙吃了他腐烂变质的肉，也相继死亡？就算会食物中毒，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发作啊。
“好了，我们快走吧。我受不了这腐臭的气味了。”小提催我离开。
我抬头看着小提，一个想法掠过了脑海。他完全有可能是谋杀他母亲的凶手。以他的身高，他健硕的双腿，完全可以从脚印消失的地方一跃而起，扑向他母亲。他毕竟是一只冷血杀手。
幸好小提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他领着我，向长满木兰属植物的坡岸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