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与余华

最近在重温余华的作品，顺带提及苏童。
中学时代在书店疯狂地搜索苏童书籍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新华书店跟光合作用的店员在十多年后不知还是否记得那个拿着一页作品列表的小抄眼带偏执的少年。
南方小城里出生的孩子，很容易体会到苏童小说里那股寻常小巷的潮湿气味。枫杨树乡、香椿树街，这是他的作品里最著名的地理坐标，奇情诡爱、凡俗烟火乃至家族血脉，都在这两个方寸之地上蜿蜒盘根。苏童的可怕之处，在于他在古典与现代题材之间的信马由缰，可以市侩市井巷陌的升斗小民，也可以典雅金檐玉宇的王室贵族。这种强大的文字掌控力，在当代作家里是凤毛麟角的。一直认为他是八十年代先锋派作家里最兼具实力与想象力的人，在品读他作品的这10年间，再无人给我彼时的那种惊艳之感。
余华的早期作品里，死亡跟宿命是如影随形的，在生者的行为更像是谢幕剧上的舞蹈，滑稽徒劳而不自知，当时很喜欢这种狂热与冰冷强烈比对的文字氛围，甚至会为一幕血腥的黑色幽默哑然失笑——尤其是在《往事与刑罚》里。幸运的是按着他的作品年鉴一部部往后读，文字里温暖人心的地方也多了起来，尤其是到了《许三观卖血记》，许三观背起大儿子去吃面的那段文字看得我数度落泪。
读书就是这样，从平凡读出伟大，从狭窄读出宽广。很多年以后，我仍然会记得新华书店的那一角小小天地。没有那次心血来潮的购买，也许我就和这些美丽的文字错肩终生。这两位作家，一位懒散才情，一位冷酷厚重，却共同用文字在我这读者心里编织出一块静谧之地。我想这是阅读给人们带来的幸福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