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梦境 —— 排队
奇异的梦境 —— 排队
对于我们这些整天疲于奔波的人来讲，周末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奢侈品。所有人似乎都在忙碌中度过自己的一生，但是到头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忙碌，似乎忙碌本身已经成为了他们所追求的一种品质，他们存在的目的，尽管这听上去似乎倒更像是其他的一些需要他们的忙碌的人给他们所设下的骗局。更何况人们每天忙碌，都是在创造着一些毫无用处的垃圾；而大家的忙碌却又消耗着巨大的资源。因此每当一些垃圾被创建出来之后，因为根本派不上用场，所以就又会忙着去创造下一批垃圾，如此周而复始，永无终日。
这种在垃圾中的循环，每天都活动于城乡结合部，面对重复的人和事儿，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于是我决定从这无聊中暂时跳出来，哪怕只有片刻。于是我决定在周末的时候溜出来，到城市里面去转一圈，哪怕什么事儿都不干。
“那么，既然到了城市里，为什么不去医院查一下我的身体呢？”我忽然转过了这样的念头。这是我们这样的人经常忽视的问题，尽管平时还老挂在嘴边上。的确，我的心脏一直不太好，但是总也没时间去检查一下，正好趁这个时间去城市医院看一下。于是我赶了个早，在七点左右就上路了。
城市医院的路不难走，很快就到了。这个医院虽然在城里，但是却不在人声嘈杂之处。自己有个很大的院子，周围是一些普通的平房，唯一比较大的建筑看起来像是个学校。这样的气氛看起来是比较温和而平静的，也容易让人耐住性子多待一段时间，这大概是医院所需要的吧。我走进了大厅，循着指示来到二层，看起来似乎要在二层的大厅里面排队。这没什么，医院排队简直是家常便饭，幸亏我来得还比较早。
从二层的楼梯口出来之后先是一段比较长的走廊，这段走廊由于离窗户远，所以显得有些昏暗。走廊旁边散落着一些供远道而来的病人休息之用的长条座椅，上面搭着一件深蓝色的外衣。推开走廊尽头的门之后，一束阳光射了进来。
二层的大厅很宽大，但是并不高。侧面都是窗户，因此阳光很充足，跟阴暗的走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大厅里面很干净，墙壁都是白色的，而且也没有消毒水的味道（我在梦里面味觉和嗅觉都不灵敏）。在入口处摆着几张桌子，每个桌子后面都有工作人员，他们在为每一个来就诊的人登记，并且要测量一些基本的个人身体数据，因此有一些人在排队，而工作人员也在忙前忙后地工作着。
我这时候的心情很不错，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这大概是还没意识到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随便站了一队，前面大概还有三四个人。工作人员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子，带着一副圆形的眼镜，身上穿这白大褂。看起来有一定的资历，她脸上从来不带着笑容，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是严格地按照某种流程做下来，似乎严谨得没有一丝差错，甚至可以给新入职的员工教学一样的规范。从她的说话声调中，你也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听不出说话的人是高兴还是生气。其实她们也是每天在重复同样的动作和事情，他们在看到医院的大厅，桌子，窗外的庭院，还有来看病的各种病人时，也和我们看见自己每天都要看到的街道，办公室一样。
不过好在这个地方对我来说还是陌生的，我完全可以一边等前面的人，一边享受着窗外的景色。医院自己的庭院不光有停车场和广场，中间还有一大片花园和喷泉，在冬日上午的招人喜欢的阳光下，对着这样的景色一直看下去也不会厌烦的。一些人在楼下的广场上散步，大门处有成群结队的小学生从门口进来。
小学生队所到的地方都是热闹非凡的，这些调皮有余，自控能力不足的小家伙们总是不怕用最大的声音喊着各自的玩伴，叽叽喳喳地争论着各种事情。很多人连走路的方式都是一边跺脚一边走，好像有无限的能量无处释放一样。果然，这热闹的声音从远处越来越近了，就好像潮水般涌了过来。随着“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这潮水般的声音似乎一下子从遥远的虚幻世界闯入到现实世界一样地出现在你面前。几个蹦蹦跳跳地男生先进来，然后一个大概是老师样的人领着大部队跟进，最后是一群群叽叽喳喳的女生，本来空旷安静的大厅瞬间被这些人填满，无论是空间上还是声音上，一下子就饱和了。看来大概是旁边的学校组织的集体体检。
这样一群人马上分散开来，占领各个排队点，我身后自然也站了许多。老师样的人在一边强调着纪律，但是没有一个人在听。于是很快老师样的人就转到一张桌子旁边，开始跟工作人员一阵寒暄之后聊了起来，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老师没有注意到，排队的小朋友们队形很快就散成一片，不同的队伍间也开始互相打闹起来，我身后排队的那些人也马上散开来，挤得到处都是。
我的队伍前面正好有一个人登记完毕，从大厅另一头的一个走廊进去了。还没等他身后的人走上前，马上有一个小朋友跑到了那个戴眼镜的大夫前，“趴”地一下跳到那里，非常笔挺地站好。那个大夫轻声地喘了口气，就开始继续工作了。我前面排队的人自然心有不甘，但是似乎又不好意思对小朋友发作，因此就忍了下来。
后面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那个提前插了队的小朋友马上引来了一大批人，围在他的周围吵吵闹闹，但是你却看不太出来他们也想插队的样子，只是一起都过来了。不过我们这几个本来在排队的人心里很清楚，因此紧紧地站在一起保持队形。
不过成年人毕竟跟小孩子挣位置脸上会挂不住，而那些小朋友虽然不是为了插队过来的，但是一旦有空隙则会第一时间挤过去，而大夫对这种行为虽然不表示欢迎，也毫无拒绝之意。倒是排队的人们脸上很不好看，但是有谁会看他们呢？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终于有一个人在小朋友中间找了个空隙，挤了进去，这时候排队的只剩下我和我前面的一个人了。小朋友们似乎觉得很好玩儿，所以都站在那里等下一次能抢位置。老师样的人似乎聊完了一阵，回头看了一眼大乱的队形，高声说了一句要大家排队。不过这句话就跟她一进门时说的那些要注意纪律的话一样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老师样的人也扭回头去继续聊上了。
又是连续半个小时，我前面排队的人没能挤进去。终于那个人顾不上脸面，在稍有空隙的时候就用一条腿占了位置，把准备抢上去的小孩子们都挡在了外面。戴眼镜的大夫依旧面无表情地给他做着各种测量和登记，而这时候该担心的是我了。的确，现在除了这个人和我，大厅只剩下这些小孩子了，日头已经接近中午了，我怎么样才能够赶紧通过这一关呢？
跟小孩子抢队大概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了，因为没人拉得下脸来这么干。但是你要是不抢，估计大半天的时间都要花在排队上了。小朋友们在做检查的时候上蹿下跳，大声嚷嚷，导致一个人的时间十分漫长。看来我也得想点什么办法了。
我一直注意着旁边的一队，那一队似乎只有最后一个人了，而小朋友们都在周围闹，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面快要结束了。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我一刻不离地盯着那边的状况，果然等到人离开的那一瞬间。我现在急得有点失控了，于是便从现在这队走了出来，打算到旁边那个已经空了的桌子前面直接去登记。但是，我欠身离开队伍的动作却竟被刚才那队旁边打闹的小朋友发现了，于是他们中间马上就有个离得最近的开始往那边走。
这时我离那张桌子只有三四步的距离，打闹的小朋友要离得远一些。我于是故作冷静地以能比小朋友提前一步赶到的速度向桌子走去。我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不是看出了我的意图，但是很明显他现在非常的竞技状态非常好。他满脸通红，头顶冒汗，气喘吁吁，看到我也向桌子走去之后干脆直接大步跑了起来，结果，他赢了。跑到桌子后之后，一把抓住桌子，回过头来，一边喘气一边看着我，嘴笑得都合不上，眼睛也被挤成了一道缝。这桌后面的大夫稍微年轻点，和那个戴眼镜的大夫一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个大夫没说什么，直接开始工作了。
我就这样又被挤了出去，没有可以站的地方了。我真不知道从一大早跨进这间大厅以来直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对我来说算作什么，这就是平白无故地被扼杀掉的一段时间，就好像有个人跑出来告诉你，你生命中有两个小时被我们删除了一样。我只能继续站在那个小男孩儿后面等着他办完，但是知觉告诉我，只要大厅里面还有小朋友，就永远轮不到我。
果然，那个小男孩办完之后，其他人就又从侧面加了进来，再往后几次都是这样。有时候我都已经快碰到桌子了，但是这些小朋友一边叫着嚷着，一边又挤到我前面。这个时候的小朋友们插起队来更加明目张胆，喧哗吵闹的声音也更大了，因为那个老师样的人已经不知道哪儿去了，连象征性的维持秩序的声音也听不到，而现在除了这些小朋友，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终于我没办法再忍下去了，大厅里面连一半的人都没办完，时间已经到中午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决定不再客气。
等前面的人办完之后，我坚决地站在了桌子后面。果然有个女生想要挤到我前面，我于是不再像先前那样让开，而是用我的身体把前面的桌子占上。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那个女生，用生气地口气说：
“我从一大早儿就过来排队，但是到现在还没排上。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都应该轮到我了。况且你们不但一直插队，而且速度很慢。我办手续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而且本来也应该是我先办，所以我这次不会再让了。”
我说完之后，那个女生似乎是被我严肃地表情吓到了，脸上灿烂的笑容骤然全无，很快低着头站到一旁去了。这时候我心里一丁点成功之后的快乐都没有，倒是看到她的样子，觉得自己跟一个小孩子抢位置，还说出许多话来实在有点过分。于是我忽然想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说话的态度太凶了。”我向她说到。但是她似乎没有听清楚，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面都是委屈。
“对不起，我刚才说话的态度太凶了。”我又提高声音跟她说了一遍，一字一顿，速度缓慢，以保证她能够听懂。
就在这时候，那个老师样的人从另一侧的门口出来了，开始大声向大家说：
“同学们，大家不用登记了，直接进去吧。我已经跟大夫打好招呼了，咱们学校的不用登记了，直接进去。”
只用了大概十秒钟的样子，整个大厅就清静了，跟早晨他们进来的时候的动作正好完全相反。这群给我的上午带来了无数喧嚣的小家伙们就这样消失了，像是在做梦一样，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朝着出口的方向傻看。
“还等什么呢你？就剩你一人儿了。”桌子后面的大夫的提醒声把我从愣神中拉了回来。
对于我们这些整天疲于奔波的人来讲，周末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奢侈品。所有人似乎都在忙碌中度过自己的一生，但是到头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忙碌，似乎忙碌本身已经成为了他们所追求的一种品质，他们存在的目的，尽管这听上去似乎倒更像是其他的一些需要他们的忙碌的人给他们所设下的骗局。更何况人们每天忙碌，都是在创造着一些毫无用处的垃圾；而大家的忙碌却又消耗着巨大的资源。因此每当一些垃圾被创建出来之后，因为根本派不上用场，所以就又会忙着去创造下一批垃圾，如此周而复始，永无终日。
这种在垃圾中的循环，每天都活动于城乡结合部，面对重复的人和事儿，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于是我决定从这无聊中暂时跳出来，哪怕只有片刻。于是我决定在周末的时候溜出来，到城市里面去转一圈，哪怕什么事儿都不干。
“那么，既然到了城市里，为什么不去医院查一下我的身体呢？”我忽然转过了这样的念头。这是我们这样的人经常忽视的问题，尽管平时还老挂在嘴边上。的确，我的心脏一直不太好，但是总也没时间去检查一下，正好趁这个时间去城市医院看一下。于是我赶了个早，在七点左右就上路了。
城市医院的路不难走，很快就到了。这个医院虽然在城里，但是却不在人声嘈杂之处。自己有个很大的院子，周围是一些普通的平房，唯一比较大的建筑看起来像是个学校。这样的气氛看起来是比较温和而平静的，也容易让人耐住性子多待一段时间，这大概是医院所需要的吧。我走进了大厅，循着指示来到二层，看起来似乎要在二层的大厅里面排队。这没什么，医院排队简直是家常便饭，幸亏我来得还比较早。
从二层的楼梯口出来之后先是一段比较长的走廊，这段走廊由于离窗户远，所以显得有些昏暗。走廊旁边散落着一些供远道而来的病人休息之用的长条座椅，上面搭着一件深蓝色的外衣。推开走廊尽头的门之后，一束阳光射了进来。
二层的大厅很宽大，但是并不高。侧面都是窗户，因此阳光很充足，跟阴暗的走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大厅里面很干净，墙壁都是白色的，而且也没有消毒水的味道（我在梦里面味觉和嗅觉都不灵敏）。在入口处摆着几张桌子，每个桌子后面都有工作人员，他们在为每一个来就诊的人登记，并且要测量一些基本的个人身体数据，因此有一些人在排队，而工作人员也在忙前忙后地工作着。
我这时候的心情很不错，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这大概是还没意识到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随便站了一队，前面大概还有三四个人。工作人员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子，带着一副圆形的眼镜，身上穿这白大褂。看起来有一定的资历，她脸上从来不带着笑容，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是严格地按照某种流程做下来，似乎严谨得没有一丝差错，甚至可以给新入职的员工教学一样的规范。从她的说话声调中，你也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听不出说话的人是高兴还是生气。其实她们也是每天在重复同样的动作和事情，他们在看到医院的大厅，桌子，窗外的庭院，还有来看病的各种病人时，也和我们看见自己每天都要看到的街道，办公室一样。
不过好在这个地方对我来说还是陌生的，我完全可以一边等前面的人，一边享受着窗外的景色。医院自己的庭院不光有停车场和广场，中间还有一大片花园和喷泉，在冬日上午的招人喜欢的阳光下，对着这样的景色一直看下去也不会厌烦的。一些人在楼下的广场上散步，大门处有成群结队的小学生从门口进来。
小学生队所到的地方都是热闹非凡的，这些调皮有余，自控能力不足的小家伙们总是不怕用最大的声音喊着各自的玩伴，叽叽喳喳地争论着各种事情。很多人连走路的方式都是一边跺脚一边走，好像有无限的能量无处释放一样。果然，这热闹的声音从远处越来越近了，就好像潮水般涌了过来。随着“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这潮水般的声音似乎一下子从遥远的虚幻世界闯入到现实世界一样地出现在你面前。几个蹦蹦跳跳地男生先进来，然后一个大概是老师样的人领着大部队跟进，最后是一群群叽叽喳喳的女生，本来空旷安静的大厅瞬间被这些人填满，无论是空间上还是声音上，一下子就饱和了。看来大概是旁边的学校组织的集体体检。
这样一群人马上分散开来，占领各个排队点，我身后自然也站了许多。老师样的人在一边强调着纪律，但是没有一个人在听。于是很快老师样的人就转到一张桌子旁边，开始跟工作人员一阵寒暄之后聊了起来，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老师没有注意到，排队的小朋友们队形很快就散成一片，不同的队伍间也开始互相打闹起来，我身后排队的那些人也马上散开来，挤得到处都是。
我的队伍前面正好有一个人登记完毕，从大厅另一头的一个走廊进去了。还没等他身后的人走上前，马上有一个小朋友跑到了那个戴眼镜的大夫前，“趴”地一下跳到那里，非常笔挺地站好。那个大夫轻声地喘了口气，就开始继续工作了。我前面排队的人自然心有不甘，但是似乎又不好意思对小朋友发作，因此就忍了下来。
后面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那个提前插了队的小朋友马上引来了一大批人，围在他的周围吵吵闹闹，但是你却看不太出来他们也想插队的样子，只是一起都过来了。不过我们这几个本来在排队的人心里很清楚，因此紧紧地站在一起保持队形。
不过成年人毕竟跟小孩子挣位置脸上会挂不住，而那些小朋友虽然不是为了插队过来的，但是一旦有空隙则会第一时间挤过去，而大夫对这种行为虽然不表示欢迎，也毫无拒绝之意。倒是排队的人们脸上很不好看，但是有谁会看他们呢？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终于有一个人在小朋友中间找了个空隙，挤了进去，这时候排队的只剩下我和我前面的一个人了。小朋友们似乎觉得很好玩儿，所以都站在那里等下一次能抢位置。老师样的人似乎聊完了一阵，回头看了一眼大乱的队形，高声说了一句要大家排队。不过这句话就跟她一进门时说的那些要注意纪律的话一样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老师样的人也扭回头去继续聊上了。
又是连续半个小时，我前面排队的人没能挤进去。终于那个人顾不上脸面，在稍有空隙的时候就用一条腿占了位置，把准备抢上去的小孩子们都挡在了外面。戴眼镜的大夫依旧面无表情地给他做着各种测量和登记，而这时候该担心的是我了。的确，现在除了这个人和我，大厅只剩下这些小孩子了，日头已经接近中午了，我怎么样才能够赶紧通过这一关呢？
跟小孩子抢队大概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了，因为没人拉得下脸来这么干。但是你要是不抢，估计大半天的时间都要花在排队上了。小朋友们在做检查的时候上蹿下跳，大声嚷嚷，导致一个人的时间十分漫长。看来我也得想点什么办法了。
我一直注意着旁边的一队，那一队似乎只有最后一个人了，而小朋友们都在周围闹，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面快要结束了。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我一刻不离地盯着那边的状况，果然等到人离开的那一瞬间。我现在急得有点失控了，于是便从现在这队走了出来，打算到旁边那个已经空了的桌子前面直接去登记。但是，我欠身离开队伍的动作却竟被刚才那队旁边打闹的小朋友发现了，于是他们中间马上就有个离得最近的开始往那边走。
这时我离那张桌子只有三四步的距离，打闹的小朋友要离得远一些。我于是故作冷静地以能比小朋友提前一步赶到的速度向桌子走去。我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不是看出了我的意图，但是很明显他现在非常的竞技状态非常好。他满脸通红，头顶冒汗，气喘吁吁，看到我也向桌子走去之后干脆直接大步跑了起来，结果，他赢了。跑到桌子后之后，一把抓住桌子，回过头来，一边喘气一边看着我，嘴笑得都合不上，眼睛也被挤成了一道缝。这桌后面的大夫稍微年轻点，和那个戴眼镜的大夫一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个大夫没说什么，直接开始工作了。
我就这样又被挤了出去，没有可以站的地方了。我真不知道从一大早跨进这间大厅以来直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对我来说算作什么，这就是平白无故地被扼杀掉的一段时间，就好像有个人跑出来告诉你，你生命中有两个小时被我们删除了一样。我只能继续站在那个小男孩儿后面等着他办完，但是知觉告诉我，只要大厅里面还有小朋友，就永远轮不到我。
果然，那个小男孩办完之后，其他人就又从侧面加了进来，再往后几次都是这样。有时候我都已经快碰到桌子了，但是这些小朋友一边叫着嚷着，一边又挤到我前面。这个时候的小朋友们插起队来更加明目张胆，喧哗吵闹的声音也更大了，因为那个老师样的人已经不知道哪儿去了，连象征性的维持秩序的声音也听不到，而现在除了这些小朋友，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终于我没办法再忍下去了，大厅里面连一半的人都没办完，时间已经到中午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决定不再客气。
等前面的人办完之后，我坚决地站在了桌子后面。果然有个女生想要挤到我前面，我于是不再像先前那样让开，而是用我的身体把前面的桌子占上。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那个女生，用生气地口气说：
“我从一大早儿就过来排队，但是到现在还没排上。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都应该轮到我了。况且你们不但一直插队，而且速度很慢。我办手续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而且本来也应该是我先办，所以我这次不会再让了。”
我说完之后，那个女生似乎是被我严肃地表情吓到了，脸上灿烂的笑容骤然全无，很快低着头站到一旁去了。这时候我心里一丁点成功之后的快乐都没有，倒是看到她的样子，觉得自己跟一个小孩子抢位置，还说出许多话来实在有点过分。于是我忽然想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说话的态度太凶了。”我向她说到。但是她似乎没有听清楚，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面都是委屈。
“对不起，我刚才说话的态度太凶了。”我又提高声音跟她说了一遍，一字一顿，速度缓慢，以保证她能够听懂。
就在这时候，那个老师样的人从另一侧的门口出来了，开始大声向大家说：
“同学们，大家不用登记了，直接进去吧。我已经跟大夫打好招呼了，咱们学校的不用登记了，直接进去。”
只用了大概十秒钟的样子，整个大厅就清静了，跟早晨他们进来的时候的动作正好完全相反。这群给我的上午带来了无数喧嚣的小家伙们就这样消失了，像是在做梦一样，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朝着出口的方向傻看。
“还等什么呢你？就剩你一人儿了。”桌子后面的大夫的提醒声把我从愣神中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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