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纳兰《南乡子》

    何处淬吴钩？一片城荒枕碧流。曾是当年龙战地，飕飕。塞草霜风满地秋。霸业等闲休。跃马横戈总白头。莫把韶华轻换了，封侯。多少英雄只荒丘。
    词到清代已没落，工于技而失气韵。唯纳兰词尚有内质，上追两宋。此阙南乡子实有稼轩后期风采。只豁达中仍略带纳兰骨子里的悲伤，而非稼轩之悲壮。
    稼轩是奋斗一生而不逢天时。他有过“年少旌旗拥万夫”的经历。真真切切的由少年英雄历经沧桑而转入壮志难酬的老年，所以他的词中也会体现这样的转换并最终以悲壮结尾，如：《破阵子》先“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联营”后收于“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水调歌头》开始的“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层楼。”到“莫射南山虎，直觅富民候。”
    与之相比纳兰容若似乎更可怜，从年少至身殁一直生活在常人不可企及的名利富贵中，陪伴在君王侧，时代从未给过他一展才华的机会。即便是写战争，他也只能怀古、只能想象，而不能策马扬鞭于沙场。他的词自然难以具备辛弃疾那种来自实战冲杀的壮气，却多了些令人叹惋的哀伤。这首《南乡子》正是这样的基调。
    对纳兰容若一生最好的概括莫过于“虚负凌云万丈志，一生襟抱未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