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疯狂的小事叫爱情

（一）
       1993年10月8日，在新西兰一个名叫Waiheke（激流岛）的小岛上，他拿起斧头她劈倒在地，随后自杀。我在三联上看到过这样一个版本，她当时决议离婚，并且不和他住在一起，10月8日那天，他打电话给她，让她过来教他开车，她爱他，崇拜他，宠溺他，她当然不会拒绝。他将她劈倒在地后，还折回小屋洗手，并且碰到了自己的姐姐，并说“我打了谢烨，我马上去死，你别拦我。”他姐姐一听慌张往外跑去，忽略了后半句话，当意识到时他已在平时晾衣服的地方上吊身亡。
      他是顾城，曾经中国文坛上最闪耀的诗人之一，其后女粉丝无数。就算你不知道他的名字，你也一定听过他的那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她是谢烨，顾城最忠实的崇拜者之一，顾城的女神，顾城的保姆，顾城的助理，顾城的妻子，顾城孩子的母亲。
      才华有时候就像象牙，美丽却危险。他是任性的天才，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他们的距离一线之差。
      崇拜是女人的死结，如果崇拜和爱情等同，只会在过度的宠溺包容后致自己于险地。她是天才的追随者，他是她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她替他处理一切，生活起居，作品版权等等，她说，顾城就应该什么都不做，而该有一笔资金支持他让他潜心于创作。
     顾城被称为童话诗人，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王子。但是文字的欺骗性太强了，顾城在生活中连基本的自理能力都缺乏，并且自我，骄纵，偏执，但他的一生很苦。舒婷在回忆里写，顾城穷苦，所以节俭，谢烨有次想买一个玩具给儿子，他不让，便当街坐到地上像个孩子一个哭闹。
      谢烨哭了，说他总是这样。谢烨的母亲一直反对她和顾城的婚事，因见过顾城的暴躁，便要求把顾城送到精神病院，谢烨阻止。在新西兰时，夫妻俩吵架，顾城死死掐住谢烨的脖子，邻居闻讯赶来也要把他送精神病院，可是谢烨死活不同意，苦苦哀求。
     顾城的确爱谢烨，爱得深，他们的共同朋友都知道，可他的爱是大男子主义的爱和极端的占有欲，不许穿泳衣，不许戴首饰，不许儿子跟自己一同享有她的爱。顾城暴打儿子，甚至见到儿子就倒地抽搐不已，谢烨只好将儿子寄养别人家。
     谢烨写过《我和顾城》，看完只觉温暖，尽管她结婚后对顾城的占有欲，偏执等已有察觉，可她都高兴，因为在她看来，顾城的发号施令是爱。她生气的时候，顾城顺口编歌给她听，有一句是“我跟雷米（顾城给谢烨取的名）过到老。”谢烨说自己气得想哭却咳嗽得笑起来。
  （二）
      这桩著名的顾城事件里，还有一个以第三者身份被人熟记的人---英儿。如果他不是顾城，这只是一桩涉及三角恋的普通刑事案件，但因他是顾城，这就成了迷，甚至传奇。这些年，有多少专家学者出来解密，出来回忆，出来举证，众生纷纭，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历史就没了真相。不过，我们仍有权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一种说辞去铭记。
     英儿也是顾城的粉丝，在一次诗歌会上，有人和顾城辩驳，刚走出校门的英儿大胆为顾城说话，力挺到底。谢烨一直以顾城为傲，见有人如此挺顾城，便骄傲的和她分享关于顾城的一切，脾性，喜好等。听者有意，英儿在向顾城示好时，便投其所好。后来英儿向顾城表白时，顾城回应说“你和我天生一摸一样，我们太像了，谢烨不一样，她是我造就的。”当时谢烨在旁边看杂志，不动声色，她不是没有悲伤，她后来向朋友提到过，顾城的这话刺伤了她。
     在接受采访时，谢烨说自己帮李英出国，只是因为怕顾城太伤心。“英儿对他那么好。我很同情他们之间的感情，成全他们未尝不可。从道理上、概念上来说，此事不通；但直接从人性角度来看，就通了。……有人说我很傻，甚至怀疑我是否根本不爱顾城。其实我是太爱他，才为他们作了很多牺牲。唉，谁也说不清爱是什么东西。”
    真是伟大，完全可以和鼻祖爱玲姐姐媲美了，带胡兰成的情人去打胎，分手后还把几十万的稿费寄给胡当生活费。谢烨呢，分享自己的丈夫，还要帮她洗衣服。
    英儿现在过得很好，在海外定居，和大叔刘湛秋在一起。她和刘湛秋的感情几乎生发和顾城的感情的同一时期，也就是说，有人认为，她同时是刘和顾的情人。前些年回国宣传新书，她说过多的提起顾城是对她的亵渎。不管是书中还是采访中，英儿都极尽所能的晒自己和刘湛秋的幸福和爱情，在《魂断激流岛》中她说自己是被顾城强暴的。她要洗刷顾城在遗作《英儿》里给她的形象定位，她想告诉世人，那个功利的，为了签证利用男人的女人不是她，那个花心的，心计的女人不是她。可是，那些她写给顾城的信里，好多词句里都跳动着看似深深的情意呢。
     在英儿出新书后，他们的共同朋友文昕站了出来。文昕作为他们三人感情故事的唯一见证者，说自己不能再沉默，“ 你老是受害者、老是被人‘强暴’、别人全是罪犯！这就是你做人的逻辑。你的书正是踏着城和雷的尸骨从媒体上走到世上来了，‘英儿’这个名字原本就是你的‘卖点’，没这个卖点你怎么卖呢？……英儿，你的故事只为卖钱关系不大，但你不能再伤害城和雷的亲人们！”
   “ 英子，利用过自己青春的女孩儿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这不是什么难以原谅的过错，可你不该对着自己的心说谎，既便是你可以对世人说谎、也不该对自己的心说谎。我相信你的心、你的感情，她是一片曾经壮丽、曾经美好的天空，你不该用慌话使之变色！没有一份感情是可以用简单的对与错来解释的，情感只有真伪之分，而你恰恰是在这个问题上弄错了自己。”
     利用过自己青春的女孩儿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三）
      除了英儿，这段恋情里还有一个叫大鱼的德籍中国男人。
      大鱼和谢烨的感情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无人可知，在她最崩溃的时期，她说过一句话：现在如果有一个人愿意来说爱我，我就会爱上他的。大鱼应景的出现了。我们永远不知道上帝有多调皮。
       那个时候，英儿已经跟刘湛秋跑了，因为谢烨和顾城出去讲学交流把她一个人留在岛上，顾城说，一定要等我回来。谢烨说：如果回去以后，英儿还在，那就是我的命了。
       这之后，顾城及谢烨都认为英儿一直都是在演戏，为了出国，为了就职（成为刘湛秋的属下，一本似乎叫诗刊还是什么的杂志）。 英儿的离开，对顾城也许是个打击，也许加深了他对谢烨的依赖，可是，命运里总是有那么多出其不意的连接点，将人生引到一个谁也猜不到的方向。顾城想要好好过日子，甚至愿意把儿子接回来的时候，谢烨却说“一切来不及了。”
      顾乡（顾城的姐姐）说，那时候谢烨决意要和大鱼一起生活。顾乡回忆谢烨对她说，她想跟大鱼一起生活，而同顾城一起工作，等她和大鱼赚了钱的时候，她要养活顾城，让他写书。她说，顾城的文字是世界上最美的音韵。 你不知道，他那一说话，嘿，可真是神了！一开口，说出来的就是诗。”
      在顾城遗作《英儿》（和谢烨合作）里，男主人公自杀了。顾城对谢烨说过，写完这本书他就自杀，如果我自杀了，这本书一定大卖的。 他们生活一直贫瘠，他大概也穷怕了，如果他自杀，卖得好，就是给谢烨留下财富。
      顾城写完这本书却不想自杀了。
      最后，谢烨给了顾城两个选择，让顾城像她当初接受英儿一样接受大鱼，要么自杀让她和大鱼过日子去。甚至说大鱼和谢烨给顾城出主意，让他把英儿杀死，再自杀，还给他买好了凶器。
     在这个版本里，事发那天，大鱼要到岛上来，本来是瞒着顾城的，但还是被他知道了，而且本答应和他一起去看儿子的谢烨却要去给大鱼租房，惹恼了顾城，要知道，他曾是谢烨的全部和中心啊。
     在顾城的亲姐这个版本里，顾城是无心杀人，有心灭己的。因为“我把谢烨打了。”打了。
     其实不管是哪个版本，都有私心，人生本就是罗生门，趋利避害是本能，我们离真相，太远。
     遗憾的是，那个叫大鱼的男人，在出事后像英儿否认自己曾爱过顾城一样否认了谢烨。
 
     爱情。
   （四）
    我们的课本上，从来不会把一个作家，一个诗人全面的展现出来。所以每次知道关于文化名人更戏剧性的人生或者经历的时候，我就无比好奇。课本上从来都是，谁谁谁，生于何时，死于何时，作品是，奖项是，评价是，名号是。是你妹儿！！
    这一个多月以来，我总是莫名奇妙的想起顾城的谢烨，想起萨特和波伏娃，胡兰成和张爱玲，甚至刘少奇，孙文，徐悲鸿，蒋介石...和他们的女人们。
    昨晚又想到顾城。早上四点多起来打开电脑断断续续敲下这些文字，刚才，好友突然走到背后，趴在我身上哭起来。
    因为爱情。因为爱情。
    在这段爱情里，她做了一个女孩能做到的最大付出，退让，和包容，可是.......
       她说，你体会不到那种突然之间天黑了，噼里啪啦的感觉。
    的确，我知道分手是什么感觉，但是从未感受过突然天黑。
    我安慰她说，痛也是种记忆啊，老了以后你会很轻易的记起自己年轻时候如何潇潇洒洒，如何去爱，如何痛彻心扉。我以后回忆青春，多惨淡啊，完全没有色彩嘛。
   她泪流满面，直直的看着我，说：相信我，你不会希望有这样的记忆。
    谢烨在文章里写：
   “ 我不时地责备他，其实我很高兴。每天都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每天都不一样，每天都是新的，我们好象拉着手，一直跑回了童年的山上，……我们快乐的奥秘是因为有一枚神奇的爱的宝石，当我们转动它的时候，所有面包中，光中，羊角中和树中的精灵就跑出来和我们游戏。我们有许多游戏，但我要说我们最美的游戏是把世界变成宝石。”
 
   爱的确是神奇的宝石，可是大概是有保鲜期的吧，谢烨以为和顾城在一起每天都是新的，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可是不管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各自有了情人却不容否认。而且，我见了太多身边的故事，女人总是弱者，有了爱就有了全部。可是男人是不一样的，他们要的是世界，爱情只是陪衬。
    亲爱的，你要勇敢，生活仍旧是要继续，你值得被爱，值得拥有一个更好的。只是，下一次，你要理智，要慢慢的，慢慢的，去爱。
 （五）
                         墓床
                                  顾城
        我知道永逝的来临并不悲伤
      松林中安放着我的愿望
      下边有海，远看象水池
      一点点跟着我的是下午的阳光
     
      人时已尽，人世很长
      我在中间应当休息
      走过的人说树枝低了
      走过的人说树枝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