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的公共空间初探
显然,这个题目与城市社会学课上的内容关系不大,但如果让我写一些课上的内容,我还真的不知道从何写起。原因简单,我个人认为社会学是一门提出问题的学科,是一门无法较真的学科,课自然也应该上的如同“第一时间”里的早间读报。但如果把社会上的种种现象分门别类,做上标签,注明专有名词,并且把问题和答案一起抛给你---既然答案都给我们了,我们自然无法就课上的内容说什么了。
以上说法仅代表个人观点,请老师见谅。
说道“中国式”公共空间,我们先从字面上理解一下这个词。语义很广泛,而且不着边际。“中国式”---我们无法做出什么明确的定义,“公共空间”也是一个概念模糊的词。把这两个词放在一起,虽然感觉有点不搭调,但这种不着边际的感觉正应该是这个词本身带给人们的感觉。
说起来,为什么会谈到这个词呢?之前看到了一个关于西九龙滨海空间方案的介绍。里面第一句就是---我们做这个方案之前要说明,第一我们为什么对清明上河图如此着迷,第二,我们为什么要西九龙。
第二个问题可以pass了---那是因为你要参加这个竞标。但第一句话却让我有所思考。古代,我国的建筑法式十分完备,筑城体系也很完整,在全世界独树一帜。但是为什么现在中国的城市节点就像是世界各地城市宣传画拼贴起来一样,这样的片区,放在北京可以,放在上海可以,放在世界各地也都行。我们原本的城市文脉被埋没在厚重的混凝土墙下面。
“中国式”---这是一个万能的词汇,邓爷爷曾经就用这个词向人们诠释了共产主义的条条框框是挡不住中国经济的迅速腾飞的。所以,该是用这个词语再次拯救中国城市的时候了…
我们可以先想想一下,在我们的印象中,“中国式”的公共空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对,我们有句古话叫做---大树底下好乘凉。那么呈现在我们眼前的画面就是:一个老爷子悠然的躺在竹椅上,手拿扇子,在一棵茂盛的树下乘凉,再深一步想象呢:老爷子身边一群人,有说有笑,树是村头的老树,树旁一口井,远处一群孩子打打闹闹。
这应该是很多人心中定义的那个“中国式”公共空间,其实简单的一幅画就体现出“中国式”的一些特点。我们先看看画面中有什么---一棵树,一群人,一口井。树意味着自然,它作为一个大的背景出现在画面中,同样是这一系列活动的载体,井是一个生活中的必需元素,井里是有水的,每家每户每天都需要来打水,这是一群人聚集的理由。人代表着关系,画面中的人应该是三五成群的,人群与人群之间看似没什么关联,各自有各自的小群体。但是,其实缺少哪一群人画面都不完整,老爷子是这一群人的中心,人们到村头打水,休息一下闲聊几句,顺便再看看玩耍的孩子。
由此我们看出,中国人对于自己认为舒适的空间把握是与外界稍有差异的。我们喜欢自然,但是我们更喜欢利用自然,我们巧夺天工但不苛求极致。这是我们对待自然的态度,与欧洲的粗放不同,与日本的严谨不同,就像我们在创造一块太湖石时,先粗略雕刻,再用湖水侵蚀。我们更习惯于为我所用的自然。
中国人讲究意境但不讲究情调,自古以来,中国人就不浪漫,他们不会因为就是想看红叶而写出“霜叶红于二月花”这样的诗句,也不会因为就是想看看月亮而“举头望明月”那是因为他要告诉你“低头思故乡”因此,在中国古典园林中少不了的就是“引导”,由于中国人目的性强,你若是不告诉他前面会有什么他便不会去冒那个险,他也不会很有情调的小资一把,做一回不管不顾的文艺青年。即便如此,中国人还是很讲究意境的,就拿之前说的那一口井做比,要是美国人安放井的位置,他们会拿出格式测量器看看什么位置的井能使其距全村的距离最短;但同样的事放在中国农村,我们就会把它放在村头,这也许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也许是这样的位置更符合风水,更可能就是因为村头有水,但它就在村头,尧有意境的就存在于那。
接下来就说说中国人是怎样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这个问题很复杂,很多社会学家头头是道的讲了很久很久才能把这个问题说全面,我自然无法给出什么结论性的答案。因此,我们还是从这幅画说起。为什么我们的脑海中,首先出现的是一个老爷子,其次各个年龄段的人也都相继出现了呢?那是因为在我们脑中根深蒂固的阶级思想。中国人讲究忠与孝,但这种感情与其说是一种责任,对于中国人更像是一种负担。为什么会成为负担呢,那就是中国人内心的阶级感在作祟。这不禁让我联想到古时官人都会做轿子,要你说,这种交通工具会舒服吗,把一个人封在四不见光的匣子里,颠颠簸簸的行进中你都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但是,为什么轿子在官场上还如此受欢迎呢?原因很简单,轿子是人抬的,坐上轿子你的身份就比人高出一等,而最可悲的就是抬轿子的人往往也很高兴,因为你在给有地位的人抬轿子。这里我们先不谈什么“劳动人民最光荣”,因为我认为这里有一句更恰当的话,那就是“中国人是一个奴性十足的民族”。这曾经是我们高中班主任骂我们时说的话,但这句话却比较准确的说出了中国人在这一问题上的劣根性。正因为中国人重视阶级制度,并处于一种始终敢怒不敢言的尴尬境地,因此说中国人有奴性很准确。(因为敢怒又敢言的都成了那个时代的职权者)正因为中国人有这种似忍非忍的个性,才能在这种奴性的状态下找到立足点,找到自己与外界的切合点。
由此说来,中国人的许多处事哲学就都说得通了,愿意看别人脸色,懂得变通,说话点到为止,语言随着语境的变化也各有含义。说到底,中国人对于事物与人的态度就是时刻都在变化。就如古话所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越是较真你就越抓不住对方所要表达的重点,你越想使劲抓住某个东西你便离它越远。
那么,这与“中国式”空间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想一个民族的个性是可以与其理想的空间联系在一起的,我们回想一下中国格式古代建筑会发现中国人对于灰空间的偏爱。中国古代建筑对于房屋的檐与墙的处理是很讲究的,首先说明一点,在这里我们把围合空间的元素仅仅分成两类,水平围合的“顶”与竖直围合的“墙”,也就是檐与墙。
中国古代房屋檐的样式很多,同样也是分等级的,不过其共同的特点就是其“人”字形的构造。对比同一时期欧洲的建筑我们发现,他们拥有了穹顶这种石构建筑语汇。穹顶的形状犹如洋葱,准确的说是由两条或三条方向相反且相切的曲线组成的,而中国的屋顶就是一条向外延伸的曲线,这就是为什么欧洲的建筑给人一种笔直的感觉,而中国式的建筑一般都给人感觉很轻---一个把自己与外界隔离,一个想与外界相容,中外的区别。而说到“墙”这种竖向的围合元素,中国人在很多时间地点已经把墙的用途夸张化,意境化了。墙对于中国人来说不存在材料的分别,石,木,砖,纸,水,都可以是墙的一种。墙是一种形式上的东西,只要可以可以分割时间与空间,墙便是存在的。
这样一说,我想“中国式”的灰空间其实便是中国古代建筑的精髓所在。同样,中国式的灰空间不像欧美式来的开放自由,也不像日本式那样压抑谨慎。说到底,中国人对于事物内在“中庸”特性的追求是执着的。对于自然,对于人,对于事件都是如此,自然对于公共空间的态度也是这样的。
这时问题出现了,是柯布西耶的混凝土浪潮过于强大,还是中国人在对于“中庸”空间探索这个问题上再次发扬了隐忍的民族精神。我们的城市除了保留下来的古迹,内部的文化似乎在一点点的消逝。就拿居住区来说,自从住房改革以来,我国的居住区正经历着一场浩劫,现代人更强调居住区的功能性与经济性,因此,我们的商品房就像科隆大白菜一样插遍祖国大江南北富饶的土地。如果我们在google上只看一个城市的居住区,我们是没法分辨出这是什么城市的。因为全国各地的居住小区好像从素材库里拼贴出来一样,呈现出了惊人的相似干。(貌似万科这的有素材库)
仍然对比古代,古时我们选址一个城市是很讲究的---面山杯水,坐南朝北,前庭后院,左主右室---这是风水学,虽然有几分迷信,但不得不承认,古人是有智慧的。他们懂得,一座城市要想繁荣昌盛就要懂得如何借用周围自然的力量,就要懂得如何处理人与城的关系。即使是一座茅草房,我们也会使它拥有“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的雅兴。但是,为什么现在我们变得并不在乎这些我们本应去执着的地方呢?有些东西我们可以随着时间抛弃,但有些东西我们应该去继承,我们继承的不仅仅是一些口头上的文字,更应该延续哪些属于我们自己的城市的文脉。
有人说,中国想要发展就要顺应时代,就要讲究时间与效率,没错这是这个时代的论调,我们必须努力地让其并不仅仅变成少数人致富的借口。但是,我想继承中国式的城市空间与其并不矛盾,新时代的城市,如同需要换上大马力的赛车,但是如果我们失去了城市文脉,我们的大马力赛车就会失去方向盘,变得难以控制。不过我们总不能依然红砖碧瓦的把城市搞的如同复古彩色瓷砖。中国式并不等于中国元素,北京的奥体公园是中国元素的体现,它用中国传统材料搭建了一座现代式的公园,在公园里,建筑用的是现代主义的手法,表达的也是现代主义的形式。我能体会到这是一座现代与古典融合的公园,但我们所提出的中国式灰空间并不是他所要强调的东西。
那么什么才叫做现代的“中国式”公共空间呢,在这里不得不提两个人,华裔建筑师贝聿铭与建筑思想家雷姆.库哈斯。贝聿铭是个很聪明的人,把苏州博物馆作为他的封山之作也是他留给后人一个对于“中国式”的思考。贝老是传奇的,他为何在卢浮宫广场做了一个玻璃金字塔,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法国人民很久,而外界对于这个问题的猜测也多种多样,但如果我们让时间给我们一个答案,我们就会发现玻璃金字塔这个拥有“中国式”灰空间特色的建筑已经渐渐的融入法国。巴黎有很多历史代表性的建筑,整个巴黎就像一座历史博物馆诉说着它的过去,也张扬着它的个性。但我们却无法说玻璃金字塔是一座张扬的建筑,因为它会像它的立面那样反射掉一切你对于它的想法,这种不做任何说明的做法正式融入周围环境的最高手法。也许贝老仅仅是跟法国人开了一个中国式的玩笑,不过这个玩笑却如同史诗般让我们记住了卢浮宫广场这个层次丰富的灰空间。
雷姆.库哈斯也是一个聪明的人。他会很深入的很偏见的研究一个共产主义国家,也会花大力气去设计一个玩笑一般的地标性建筑。库哈斯对于cctv“性”象征的冷幽默让我们很多中国人都笑不起来,不过他对于当代“中国式”在建筑和城市设计方面的诠释又是那么的一针见血,让他又得意洋洋的捧走了很过中国地标性建筑竞赛的头榜。他是一个懂得倾听的人,同样也是一个会过滤信息的人,他知道中国文化的深远,他也知道中国人民伤不起,所以他的设计都具有独特的形式感(其实这就是他一直的风格,只不过很适合中国这块土地罢了)我们可以看看他新设计的中国美术博物馆,一个方盒子上面放着一个纸灯笼。简简单单的更像一座极简主义雕塑。不过正因为他倾听了,他才知道中国的建筑是需要给他一定空间让他自我发展的:是需要人们为它去创造意境的,你做个复杂的参数化中国人还真不一定买你的帐。
说到这,我想对于这个题目,我已经是初探点门道了,不过,这里依然有一个叫做“继承”的问题,对于新时代的“中国式”我们如何让它在城市中自行生长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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