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我以夜

五一回家抽了一天去了奶奶家，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爷爷和奶奶，吃到了奶奶掌勺爷爷生火做的炒粉干。看着平时各自忙碌的这么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喜乐的吃饭聊天，心中不免溢出喜悦和安乐。其实我一直认为自己骨子里还是一个很传统的中国人，不愿有那么多的抗争，不愿有那么多的冒险，最美的事情无非是平安和团圆。
饭后爷爷对妈妈和姑姑说是否要去山上看一下那块地，我好奇的询问原由，她们只是笑着而不答。我不依，便要跟去。不巧下起了小雨，撑着伞走上一级一级略显沉重的台阶，踏上略显湿润的泥土，我才知道脚下的这片地会是爷爷奶奶些许年后的归处。当时心中并不安静，从笑语欢声的家庭聚餐到半山安静的林地，我一下子无法转换自己的情绪。透过低垂的伞沿，我看到雨水顺着绿竹细细的滑下，我看到白云遮住的半山的庙宇，我看到了爷爷奶奶生活着的安静却杂乱的村庄。我曾经以为，我的亲人也会和这些景致一样，一年一年，一年又一年的出现在我生命里。
我真的这样以为。
我以为爷爷的手臂永远能够支撑住我的重量。我以为奶奶依然会在明溪旁浣洗着衣物看我在身旁嬉水。我以为我的妈妈会永远那么的年轻和美丽。我以为我的爸爸永远可以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却充满了精力。
我真的这样以为。
而当我每次与他们讨论起这些有关衰老与死亡的命题的时候，他们却总是回应我带有岁月气息的微笑，我看到他们眼中有我不曾明白的坦然和明了，我不懂。正如我无法像他们一样从容的面对离别的时刻和过程。
龙应台说的：”所谓的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我到此时此刻才懂。但我却不想和她一样的悲观。因为我坚信，终有一天，我会一步一步走回我的家中，恭谦的为他们泡一壶茶，静静的陪他们欣赏安静的阳光。我想，在那一刻，我会希望那一刻是永久。可我也明白，那只是一个美好的心愿。
为什么窗口的木槿花开了又落。为什么门外会有通往南通往北不同的路。为什么会有人在我的生命中出现却又消失。
如果这明朗的天空和灿烂的阳光不会给我答案，那么，请衣我以夜。
起码在无光的夜里，你可以听见我的祈愿，却看不见我眼里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