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翻短篇完工]東川篤哉－謎解きはディナーのあとで之 杀人现场请脱鞋

杀人现场请脱鞋
    某公寓。宝生丽子按下门铃后，透过挂着链锁打开的门缝，打量着男人的样子。站在丽子身边的风祭警部，趁势拿出了警察手册。看到这一幕情景，这个叫做田代裕也的男人马上变了脸色。他从没想过，竟然会有警察找上门来，而且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丽子心想。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能够预想到警察的光临，要说能对警察展开双臂欢迎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二位有何贵干？”
“其实啊，”风祭警部装模作样地说出了这次前来的目的，“我们想跟你打听一下，关于一个叫吉本瞳的女人的事。”
“请，请稍等，警察先生。为什么你们要来找我？她犯了什么事？”
“哎呀，看来你还不知道那件事？”像是为了观察对方的反应一般，风祭警部特意停顿了一下，才说出事情的原由，“昨天晚上，吉本瞳小姐被人杀害了。”
“什么！”田代裕也露出惊愕的表情，他打开链锁，穿着鞋子走出门外，“我明白了，这样的话，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田代裕也没有将两位刑警请进自己家里，反倒是一步也不想让对方踏进来般立刻关上了门。
然而，就在大门关闭前的瞬间，丽子却看到了什么。在胡乱堆着运动鞋和皮鞋的鞋架一角，放着一双可爱的白色高跟鞋。难怪田代不肯让警方进门。原来他是交到了新的女朋友啊。这时，丽子昨天看到的被害人的样子，再次浮现在脑中。
被害的吉本瞳并没有穿高跟鞋，而是穿着一双靴子――
在国立市的杀人现场附近，出现了一辆闪烁着银色金属光芒的捷豹汽车，丽子知道，这肯定是警部的车子。在国立市内，银色的捷豹汽车可是比杀人事件更罕见的东西――
十月十五日星期六，晚上七点半。国立市车站南口，在漂荡着文化氛围的街道中心的大学路上，学生和上班族的身影熙熙攘攘。另一方面，从车站北口再往前走几分钟，在充斥着生活感的普通住宅街的北二丁目，则到处都是身穿制服的警察在忙碌着。
那里有一座三层建筑。看来风祭警部已经到了啊。从警车上下来的宝生丽子，一边侧目确认着停在路边的捷豹汽车，一边钻过写着“禁止入内”的黄色胶带。她走上铁制的外侧楼梯，来到304号室。向站在房间门口穿着制服的巡警打了个招呼后，她走进杀人现场。这是一间非常普通的，单身人士居住的一居室公寓。进门处有一个挺小的脱鞋处，那里铺着的地毯一直延伸到短短的走廊下。身穿英国制三件套西装的风祭警部正站在那里。
“哟，你可来了。我还在担心你是不是迷路了呢，小姐。”
“对不起，我迟到了。”丽子老实地低下头道歉，不过在重要问题上，她可无意让步，“我说――请别再叫我‘小姐’了，你这么一说，别人都会跟着学的。”
“哦，这样啊。”风祭警部一幅无所谓的样子歪着头说。
今年三十二岁的风祭警部，现在还是单身。不过，他可不只是单身这么简单。他的父亲是知名汽车制造商“风祭汽车公司”的社长，他也自然是个有钱的大少爷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单身贵族。同时，他在警署中担任警部一职。不过只凭这些，可不能判定他是个正直的男人。每当有人问他，“为什么会当警察”时，他就悠闲地笑着回答，“其实我原本是想当职业棒球选手的啊”，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实际上，他在高中时代，棒球打得相当好。这么说吧，也许是因为“花形汽车公司”的大少爷花形满加入了阪神老虎队，所以他才会在发现自己无奈参加的警察考试合格后，随缘而安地去当警察吧。又或者，他只是因为想当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警察”这样的理由，才会来到警察局。不过他本人听到这种话，大概会生气吧。
对于这位警部，宝生丽子可是头部不已。可风祭警部却完全没有察觉。也不知道如此迟钝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当上警部的。
“被害者，是居住在这个房间的吉本瞳，她今年二十五岁，是一家公司的派遣职员。你看。”
风祭警部指着起居室的门说。丽子打开门，小心谨慎地踏入现场。那是一间只有六畳大小的地板间。
只见尸体呈大字形，趴在一进房间的地上。幸运的是，尸体身上没有血迹。看上去像是被人绞杀。丽子本已做好心理准备，以为会看到血淋淋的杀人现场，这样倒让她安心地抚了抚胸口。同时，这具尸体也给丽子留下了奇妙的印象。原因是被害者身上所穿戴的东西。她身穿一件田园风的衬衫，以及一条棉制短裙。身上还背了一只小小的背包。看上去是幅出门的打扮。而且被害者脚上还穿着鞋子。准确的说，是一穿茶色的靴子。在房间里穿着靴子，真奇怪啊。
丽子在头脑中整理着现场的情况，身旁的风祭警部，则发出了多余的躁音――不，是发出了宝贵的意见。
“会不会是被害者刚回家的时，被什么人袭击了。虽然她拼命抵抗，可还是因为力气太小，而被凶手绞杀。不过也不对啊。宝生君，你看，从玄关到房间里这一段距离的走廊里，都没有她的脚印。这房间的地板上也是一样干净。被害者明明穿着靴子啊！这种情况，太奇怪了。”
这还用你说吗，只要看一眼现场，马上就觉得奇怪了――虽然丽子心里这么想，可她还是用尽量不扫上司兴的语气，勉强表达着自己的敬佩之心，“确实就像警部您说的这样，很奇怪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也许被害者是在别的地方被杀害，又被凶手将尸体搬运了回来吧。因为犯人是背着尸体回来的，所以走廊和地板上都没有留下受害人的足迹――丽子这样思考着。而一边的风祭警部则说。
“恐怕凶手是在其它什么地方杀了被害者，然后又把尸体运回来的。所以才没有留下脚印。”
他发表了和丽子相同的意见。丽子顿时产生了一种著作权被侵害的感觉。不过算啦。总之，如果这种推理是正确的，那么就能排除掉一半的嫌疑人了。也就是说，凶手是男人。一般的女人可无法搬运尸体。丽子这样想着。
“对啊，凶手是男的！”这次又是风祭警部抢了先，“凭女人的力气可搬不动尸体。而且要在一对一的状态下，迅速绞杀对方，一定要有相当的体力差。果然凶手是男的。”
“原来如此，不愧是警部啊。”把任是谁都能想到的事，用比谁都快的速度说出来，在这方面，风祭警部还真是具有超一流的能力。不过丽子可不会为此而真心佩服警部，“警部，您这是以男人单独做案的情况来思考的。如果是两个女性联合作案，那么不管是绞杀受害人，还是搬运尸体，都相对简单了不少吧？”
“这还用你说，看到现场的瞬间，我就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了。”
才不是呢！你根本是刚刚第一次考虑这种可能性！这个喜欢充门面的男人！
“怎么样，你觉得呢，宝生君？”
“啊，真不愧是警部。”
她已经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了。果然，宝生丽子拿风祭警部，一点办法也没有。
随着之后调查的进行，警方得知了不少重要情况。首先，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六点左右。死因如同之前设想的一样，是脖子被勒紧而造成的窒息死亡。除此以外，没有其它的外伤及暴力痕迹。绞杀所使用的凶器，被推测为是细绳一类的物品。
等尸体被运出后，丽子重新审视起被害者的房间。虽然这很对不起死去的女性，不过这个房间也实在是应该好好整理一番了。书架上的书，CD架上的唱片都满得溢了出来，报架里塞了整整一个月的报纸。床上的被子也没铺好。不过，年轻单身女性的房间乱成这样，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丽子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打开房间里的唯一一扇落地落地窗。窗外有一块大约一畳大小的阳台。阳台上挂着晾衣绳，上面晾着一堆衬衫、裙子，甚至还有内衣和运动鞋一类洗好的衣物。
比起这些衣物，风祭警部对晾衣绳更感兴趣。他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一边说。
“绞害被害者的细绳……”
听到风祭警部的低声嘀咕，丽子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会吧警部，难道你认为凶手用晾衣绳绞杀了被害人之后，还会把绳子再挂回阳台上，再把衣物晾回去吗？”
“不，我没有这么想啦。”
不，刚刚你明明就是在这么想。丽子对此确认无疑。
“凶手把凶器的绳子带走了吧。他不会用这么大费周章的东西的。”
“是啊，”警部立刻告别了这根晾衣绳，回到了房间里，“我们该去听听第一发现者怎么说了。”
马上他们便叫来了第一发现者的女性――住在同一座公寓301室的上班族杉村惠理。她和被害者今年都是二十五岁，两人平时经常一起喝酒，也就是俗称的酒友。她在晚上七点左右，发现了吉本瞳的尸体。原本杉村惠理是想像平时一样，叫上吉本瞳一起喝酒的，结果却发现情况不对。
“我发现房间的门没锁。她平时可比普通人更注意锁门，所以绝对不会忘记上锁的。我想阿瞳是不是就在屋里，便推开门叫她，结果却没人回应。因为屋里很暗，所以也感觉不到有人。不过我想仔细看看，就走进走廊推开里面的门，结果发现有人倒在地上。我吓了一跳，马上跑来打开灯，果然是阿瞳……”
因为友人的死，而颇受惊吓的杉村惠理，马上就用自己的手机打了110报警。虽然警方搜查的铁则，就是怀疑第一发现者，不过杉村惠理的话中，并没有什么不自然之处。如果她说的都是实话，那么她就是在死者被害一小时后发现尸体的。如果杉村惠理没有来访，尸体就会在明天以后被发现了。
结束对杉村惠理的讯问之后，风祭警部和宝生丽子暂时离开304室，去向附近的人打听情况。因为尸体发现时间较早，他们得到了不少重要证言。首先是住在一楼的公寓房东，一个叫河原健作的中性男性。他说，“生前曾经目击过被害者的样子。”
“我是去信箱拿晚报的。这个公寓的信箱，设置在外面楼梯的一楼部分，所以我去拿报的时候，正好和吉本小姐碰上。她当时从车站放向走过来，经过我身边。啊，没错。她穿的就是棉制短裙和茶色靴子。”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风祭警部一边看着自己得意的劳力士手表，一边问。
“那时五点播放的电视节目刚刚结束，所以应该是晚上六点左右吧。”
死亡推定时刻也是晚上六点左右。风祭警部的声音中，增加了几分紧张的气息。
“那时吉本小姐是什么状态？你们俩说话了吗？”
“是的，我对她打招呼说，‘你回来啦’，不过她却露出稍微有点困惑的表情，模糊的对我说了句‘你好’，然后就快步走上了楼梯。现在想起来，她当时的样子可是有点奇怪。平时她都会很亲切地和我打招呼。”
“那之后，你做了什么？”
“我马上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我没撒谎哦――要是你们不相信，可以去问公寓对面水果店的老板。我碰到她时，那家的店主正好也在外面。”
两位刑警马上就向对面的水果店走去。水果店的老板表示，“确实见到了河原先生和一个年轻女性，在信箱旁遇到的样子”，还说出了“之后河原先生就回自己房间了”这样的决定性证言。不过水果店的老板，也不是二十四小时观察着公寓的情况。二人并没有从他口中得到更多情报。
接下来，一位住在公寓二楼，名叫森谷康夫的大学生，向警方提供了宝贵信息。他说，“我听到了可能是凶手脚步声的声音。”
“我的房间是201号室，你们可以看到，就在楼梯旁边。所以我这里，能听到别人上下楼梯的声音。因为楼梯是铁制的，所以踩上去很响。我当时听到了非常大的脚步声。是那种咣咣咣咣下楼梯的声音。对，不是上楼梯，而是从楼梯上下来的声音，这一点我敢肯定。我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过听说三楼发生了杀人案？于是我想，那会不会是凶手逃走时发出的声音。咦？你问是几点？大概是晚上六点左右吧。”
这也和凶手的行凶时间一致。
“没有听到其它脚步声吗？”
“啊，虽然可能也有，不过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晚上六点左右的那一次脚步声。”
最后森谷康夫表示，自己对于那以外的脚步声，并没有什么特别印象。
结束了问讯之后，两位刑警再次起走上楼梯，向三楼的现场走去。
“警部，”在上楼梯时，丽子说道，“你觉得森谷康夫听到的，真的是凶手的声音吗？”
“不，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啊，宝生君。也有可能是和事件没有关系的下楼声，只是碰巧发生在凶手行凶的时间带而已。”
那样的话还真是混淆视听啊，不过有时的确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可是警部，河原健作的证言肯定非常重要。他说在晚上六点时，回家的吉本瞳正好碰到了他。她那时还活着。她被害就是在那之后不久的事了。这就意味着，她就在走上三楼，穿过走廊进入304号室，在玄关脱下鞋之前这段时间里被人杀害。而凶手就这样把她抬到房间里。是这么回事吧，警部。”
被害人穿着靴子死去，当然只能导出这样的推理。可是风祭警部却像是在揶揄丽子的推理一般说。
“哼哼，宝生君啊，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性？”他微微用鼻子发出笑声，深深地皱着眉头说出自己的推理，“比如说，凶手在房间中杀掉受害人，为了骗过警方，而给尸体穿上靴子――让人看起来以为凶案是在房间外发生的――怎么样？很有这种可能性吧。”
“我不这么认为，警部，”丽子马上反击道，“要给尸体穿上靴子，可不是你嘴上说的这么简单。死者穿的靴子，是那种要系鞋带的靴子，就算是自己穿也很麻烦。要给尸体穿上这样的靴子，可是相当麻烦的。我不认为，凶手会花这么大工夫，去给尸体穿鞋。”
“当然，我同意你的意见，”风祭警部马上顺着丽子的话说，“给尸体穿上靴子什么的，真是太愚蠢了。如果真是那样，尸体肯定会呈现出不自然的状态，只要一检查就能发现。没错，被害人不可能是被害后被人穿上靴子的。这不可能，宝生君。”
“……是的，正如警部您所说的一样。”
明明在六十秒之间，还皱着眉头说“很有这种可能性”的人到底是谁啊？对于风祭警部的变脸之快，丽子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
两人就这样回到了304号室，那里有个刑警像是一直在等着他们一般，走过来对风祭警部说。
“我们从被害者的电脑桌里面，发现了这个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和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并不是这个公寓的房间钥匙。虽然这个公寓较旧，却使用了防范性很高的最新式门锁。他们眼前的这把钥匙，明显不属于这座公寓。
“咦，这个东西，”风祭警部兴趣盎然地望着照片，“这是吉本瞳和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啊。对啊，这是被害者的男友吧。这样的话，这把钥匙就是男友家的钥匙――哼哼，这还真是有意思。”
对于风祭警部所说的推论，丽子也有同感。就像刚才两个人所讨论的那样，这起案件的凶手，是男人的可能性很高。而且恋爱感情这种东西，也很容易成为杀人动机。
“如果这是被害者的恋人，我们就要好好调查他了，”风祭警部手里拿着照片，高兴地说，“总之，先让杉村惠理看看这照片。”说着便跑出了房间。
杉村惠理一看照片便说，“啊，这个人啊！”她作出一幅了然于胸的样子，马上回答。“这个人是阿瞳半年前派遣的那家公司的人，名字好像是叫田代……田代裕也。”
2
第二天的星期日，风祭警部和宝生丽子早早便来到田代裕也的公寓，将他邀到附近的咖啡店面谈。
田代裕也今年三十三岁。在一所颇有实力的机械制造公司的总务部里，但任课长，算是一位精英职员。坐下来仔细一看，田代裕也即使在休息日，也打扮得相当整洁。他外表干净，应该是相当受女性欢迎的类型。当时吉本瞳作为派遣职员，来到这家公司工作时，就是被他的外表和精英职位所吸引的吧，丽子这样想着。当然，田代裕也这种程度的相貌和职位，对丽子还构不成什么吸引力。不然她可没法应付身边这位“风祭汽车公司”的大少爷。
原本丽子和田代想要点混合咖啡，却被风祭警部拦了下来，他自作主张的要了三杯特选蓝山咖啡，然后若无其事地问。
“那么田代先生，你承认以前和吉本小姐交往过了？”
“是的。我大概是一年前开始和她交往的。当时，她正好被派遣到我们公司上班，我们就马上开始交往。不过半年前就分手了。为什么？是自然而然就分手的。她是派遣职员，只在我们公司工作了半年，就被派遣到了其它公司。后来我们就疏远了。”
“原来如此。不过，吉本小姐可是很好地保存着你的照片呢。不仅是照片，她还保留着这个东西。”
风祭警部将那把钥匙递到田代面前。
“田代先生，这该不会是你们家的钥匙吧？”
田代看了钥匙一眼便说，“应该是吧。”他爽快地承认了此事，“那又如何？”
“那我就不客气地问了。你当时和吉本小姐交往的很深，所以互相交换了家里的钥匙。虽然你们表面上说分手了，可实际上还维持着关系吧。所以她才会拿着你家的钥匙，对吗？”
“不是这样，”之前一直保持着冷静的田代裕也，第一次提高了声调，“我确实和她交换过钥匙。不过只是因为我们分手的时候，没有把钥匙换回去，所以她才会拿着我家的钥匙。退一百步讲，就算我真的和她维持着关系，那又如何？我就会杀掉她吗？”
喂喂，你这一百步退得也太早了吧，不过也多亏于此，刑警们可以更快向前推动话题。
“其实我们也没有特别怀疑你啦，”风祭警部又将他习惯说的一套拿了出来，向问题的核心迫近，“这么说起来，田代先生，你昨天晚上在哪儿？”
“是要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哈哈，也好。幸运的是，我昨天晚上一直和公司的朋友在一起，我们在外面钓鱼呢。是在平塚的湘南海岸。我们中午坐朋友的车出发，到达平塚那里一个人迹偏僻的地方时，是下午三点左右。然后就一直钓鱼钓到半夜了。”
“钓到半夜？”风祭作出亲切地语气说，“昨天晚上？平塚昨天晚上下雨了，你们还在钓鱼？”
“哈哈哈，警部先生，您不用套我的话了。昨天的天气预报上，确实说关东全部地区都要下雨。不过这个预报可是大错特错。平塚一滴雨都没下。国立不也是一样没下雨吗？对吧，警部先生？”
“啊，这倒也是。”
“对吧？我昨天晚上一直在享受钓鱼的乐趣呢。然后就在车里睡了一晚。今天早上才回到国立市。啊当然，我一直和朋友们在一起。对了，吉本瞳是什么时候被害的？”
田代裕也像是在展示自己的胜利一般问道。被反将了一军的风祭警部，此时则只能品尝咖啡的苦味了。
而后，风祭警部和宝生丽子为了检验田代裕也的证词，去找了他的朋友问话。可他们努力的结果，也只是让田代的不在场证明完美地成立了。
两人回到国立警署时，已是傍晚时分，两人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已经没有了讨论案情的力气。就在这种沉淀的空气中，响起了风祭警部无力的声音。
“唉呀，至少我们证明了，最可疑的田代裕也不是凶手。搜查又得重新回到原点了。明天再重新开始调查吧。――啊，宝生君，”警部一边松着领带，一边望着丽子，“你先回去吧。昨天你也没回家。连续加班对皮肤不好哦，小姐。”
“啊，”虽然对方说出这种体贴的话，让她很高兴，可是管她叫“小姐”这件事，却让她有些不快，不过现在丽子可是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自己确实已经够累了，“多谢您，我先回去了。”
“好的。要不要我开捷豹送你――”
“不用了！”
丽子马上拒绝了。已经从椅子上抬起屁股的风祭警部，又失落地坐回了座位上。
宝生丽子独自走出了国立警署。国立市一直以清洁的街道为荣，即使在中央线沿线的城市里，也是相当厉害的，不过实际上，像是市政府这些公共机构，却设置在南武线附近。所以也可以说，国立市是南武线的沿线城市，当然，如果真这么说的话，国立的市民是不会高兴的。总而言之就是个面子问题啦――
丽子一边看着身旁的市政府大楼，一边向着南武线谷保站的方向走去。武藏野的冷空气，让她充分体会到了深秋的寒气，不过这也让她疲惫的身体，感到了一丝惬意。她的脑子里，装的还是案件的事。现在看来，田代裕也是清白的，那么这次吉本瞳被杀的案件，就相当难解了。首先，凶手的动机就很难判断。另外行凶的手段也有很多疑点。再加上搜查的指挥是风祭警部这么个帮倒忙的。看起来像是进入了迷宫啊――
不，这并不代表风祭警部无能。毕竟他还年轻嘛。要是他能谦虚地听听部下的意见，或者是再谨慎些，多一些协调性，少显摆他的那些品牌物件，少说点戏弄女性的话。就是说嘛，向同事的女性说什么“小姐”多失礼！你是御法川法男啦！
“哎！”她生气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石子弹起，打到了停在路边的车子上――那是一辆黑色的，车身有七米长的超豪华轿车――石子击中车子的侧面，车身发出了钝钝的金属声音。丽子用双手捂住嘴，“啊，糟了！”
这时，驾驶席的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高个子男人。年龄看上去在三十五左右。他身穿一身如同丧服般的暗色西装，看起来像是什么上层社会人士。男人从银边眼镜的内侧，用锐利的目光看了一眼丽子，表情丝毫不变地来到车子一边，单膝屈起查看着车子的伤痕。
丽子胆怯地走到男人身边，说了身“对不起”，接着问，“修理费要多少钱？”
“不用担心，最多也就七、八十万吧。”男人平静地说着，站起身来，向丽子恭敬地行了一礼，“不过是一点擦伤，大小姐。”
“是啊，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丽子发出小小的叹息声，望着黑色的豪华轿车，“还好不是别人家的车子啊――对了影山，”丽子向着身着暗色西装的男人说，“你是特意来接我的？”
“正是如此。我想您差不多也快下班了。”
“你的直觉得倒是挺厉害的，不如去当警察吧。”
“那可不行，”这个叫做影山的男人，小提大作地摇了摇头，“我是宝生家的管家兼司机。可不能和大小姐您这样才华横溢的人相比啊。当警察对我来说那也太――”
“你真会说话啊，还是老样子。”丽子干巴巴地说。
“先不说这个，”影山像是有些困惑地扶了扶眼镜框，“总之请您先上车吧，大小姐。”
 随后，影山便完美地履行了管家的任务，动作利落地将丽子送进车里。作为宝生家的大小姐，丽子一边说着 “谢谢”，一边优雅地坐进车里，从昨天开始的连续工作，使她的疲劳达到了顶点。丽子躺倒在后座上，一下也不想动。“影山，我想就这么睡会儿，你开着车随便转一小时吧。”
对于丽子超级任性的命令，驾驶席上的影山回答了一声，“遵命。”
丽子一边躺在座椅上，一边伸展着身体。即使是这样，L型的座椅也很宽敞。不久之后，丽子便乘着豪华轿车的晃动，迅速地睡着了。而握着方向盘的影山，则应丽子的命令，缓慢驾车行驶了约一小时后，才在国立市某处豪华的西洋风格别墅――宝生府门前停下车子。
是的，这位国立警署的女刑警宝生丽子，并不是“小姐”，而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大小姐”。
3
丽子的晚饭，是蟹肉和兵豆沙拉，鱼汤，鸡汁土豆泥，香烤羊肉（译者注：菜名尚待考证，欢迎高端人士建议）。饭后，她坐在宽敞的起居室沙发里，欣赏着夜景。
作为刑警的丽子，往往会把巴宝莉的套装和衬衫，像穿“丸井国分寺店”里买的便宜衣服那样，穿得土一些，以努力维持自己那朴实的刑警形象。不过一旦回到自己家，她就会换回更强调女性感的连衣裙放松自己。如果被风祭警部看到她这幅样子，估计会认不出来这就是他每天面对着的部下吧。风祭警部并不知道，丽子就是“宝生集团”的总裁，宝生清太郎的独生女。
“老爷对当了刑警的大小姐您，可是非常担心啊。”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向闪烁着宝石般光芒的玻璃杯中，倒入年代久远的红酒，“也不知道您是在多摩川的河岸边和凶恶的犯人进行枪击战呢，还是拎着赎金在国立市的街道上奔跑，是正在开着车追踪犯人呢，还是已经应付不了这份工作了，真是让他担心啊。”
“是啊，”这个经常被脱离现实的妄想所支配，整天担心自己工作和生活的爸爸，是不是去看看医生比较好啊，真是麻烦，“麻烦你跟爸爸说，请他不用担心。现在我做的工作啊，和枪击、赎金、追击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普通的杀人事件――虽然稍微有点奇怪。”
“奇怪？”
“尸体居然穿着鞋子――啊，不过要说是尸体被移动过的话，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不过，为什么要特意移动尸体呢？这一点真是令人费解。而且吉本瞳被杀的理由，我们也搞不明白――你懂我的意思吗？影山？”
“不，完全不懂。听你这么说完全理不出头绪，”管家抱歉地摇着头，而后从眼镜内侧的眼中，闪烁出一瞬间的光亮，“不过如果大小姐肯多花点时间，详细说明的话，没准我也能帮忙想想呢。”
对于他的话，丽子有些吃惊。这个叫影山的年轻管家，来到宝山家刚刚一个月。所以丽子对他几乎完全不了解，这个看上去混身上去都散发着严谨气息的男人，总是给人以从来不会表现出自己的感情的印象。至少，丽子根本想不到，他会说出“没准我也能帮忙想想”这种话。不过丽子还是说――“好吧，那我就详细来说说。”
于是，丽子便应影山的要求讲了起来。因为她对影山的想法产生了兴趣，而且她觉得，给别人再讲一遍，会让她加深对事件的理解，没准也会让之前自己没有注意到的重点浮出水面。像影山这样又认真口风又严的男人，实在是个再理想不过的谈话对象了。
“事件发生在昨晚六点，第一发现者在七点报警。被害者，是个叫吉本瞳的二十五岁女性――”
丽子坐在沙发上，一边时不时的晃晃杯子，一边毫无隐瞒地讲出了事件的详细经过。虽然丽子的话很长，不过影山一直站立着，维持着自己管家的身份侧耳倾听。丽子讲完田代裕也的不在场证明成立，搜查回到原点后，便结束了讲述。
“怎么样？影山？你想到了什么吗？就算是什么小事也好。”
“啊，”影山一边用手扶着眼镜，一边露出有些迷惑的表情，“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说出我的想法。”
“当然，”丽子向管家露出温柔的笑容，鼓励他说，“不用客气，有什么就尽管说吧。”
“如果真的可以，”管家再次强调，“那么我就老实说了。”影山说着，深深行了一礼，靠近坐在沙发上的丽子的脸。而后直截了当地说。
“这么说对大小姐真的很失礼――连这种程度的真相都无法判断出来，大小姐您是笨蛋吗？”
“……”数秒，不，也许是数分钟之内，房间内的空气被沉默支配着。
丽子自己往空酒杯中倒上了酒。她拿着杯子站起身，静静走到窗边。从地势较高的宝生家，可以将如烛火般明亮的国立市夜景一览于眼下。这是无论怎么看，都不会令人厌倦的美景。看到这夜景便能令她安下心来。好了，没问题了，我已经冷静下来了――丽子小口地深呼吸了一下，重新面向影山，慎重地开口说。
“我要解雇你！解雇！一定要解雇你！解雇解雇解雇解雇解雇！！”
“好了好了，大小姐，请您不要那么激动。”
“我可没有激动！”拿着酒杯的丽子，手微微颤抖着，红酒的液体，稍微从杯子中洒出，“我可不能被管家说笨！我不想听到这种话！”
“不，我绝对没有说您笨……”
“嗯？嗯？是吗？！”丽子夸张地一边点着头，一边开始在管家身边转来转去，“你确实没说我笨。不过，你刚才可是叫了我笨蛋！这有什么区别啦！我要解雇你！决定了！现在马上就离开这里。你的东西我随后给你送走，不用担心。好了，快走吧！”
丽子指着起居室的出口说道。影山则继续扮演着一个称职管家的角色，恭敬地行了一礼，“我明白了。那么，我这就告辞了――”他安静地回过头。
可是，就在影山要走出房间的瞬间，丽子慌忙冲着他的身后叫道。
“等――等一下！”
“是，”好像影山就在等着丽子叫住他一样，立刻回过头，“大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丽子假装面无表情地小声说。
“你可是叫了我笨蛋哦。这就是说，你已经很轻松地发现了这起事件的真相吧。”
“正是如此。这起事件并不难啊。”
“你还真是有自信啊，”丽子恨恨地望着管家影山，这时她的立场有些微妙。作为大小姐，她可不能容忍影山这样嘲笑她，可是作为刑警，她又不得不听听影山的话。最后，丽子还是以自己的刑警身份为优先。“那你就来说说，凶手到底是谁？”
可影山却做出了意外的回答，“凶手是谁现在还无法说明。因为啊，就算我现在说出了凶手是谁，大小姐您肯定也无法理解。”
“什么！”这简直就是可以和刚才那句“你是笨蛋吗？”相提并论的无礼言论，“我无法理解，所以不说凶手是谁？那你就把你的想法，和我好好的说清楚――”
丽子不满地说出了，不管是作为大小姐还是作为职业刑警，都让她感觉非常屈辱的台词。
“拜托你，请用让我能够理解的方式好好说明。”
一直等着这句话的影山，嘴角露出微笑，重新向着丽子深深行了一礼。
“尊命，大小姐。”
4
“这次事件难解的原因之一，就是住在一楼的公寓房东，河原健作的证言。”
丽子重新回忆起了河原健作的证言。他说看到了正从车站方向走回来的吉本瞳，还在信箱前和她碰上了。那是晚上六点左右的事。
“他的证言并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啊。”
“那我问你，为什么吉本瞳碰到河原健作时，没有检查自己的信箱呢？一般来说，人从外面回来，都会看一下自己的信箱的。你不觉得奇怪吗？大小姐。”
“啊，这――”被影山突然问到了自己完全不曾想过的问题，丽子不知如何作答，“她是不是忘了啊？”
“也有这种可能。不过，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河原健作对她说‘你回来啦’的时候，她会露出困惑的表情，模糊地回答‘谢谢’呢。看起来这个场面没有什么好令人困惑的。一般来说都会回答‘我回来啦’不是吗？”
“确实如此。这一点河原健作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影山你是怎么想的？让我听听你的想法。”
“河原健作的证言中所说的，‘碰到了回家的吉本瞳’，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什么！那河原碰上的到底是谁？”
“当然就是吉本瞳，”管家像是故意要误导丽子一般说，“不过那不是‘要回家的吉本瞳’，而是‘要出门的’吉本瞳。”
“你在说什么？！吉本瞳可是从车站方向走回来碰上河原健作的，之后她还走上了楼梯。这不很明显是回家吗？”
“不是这样的，大小姐。回家这种行为，可不代表她就是要回家。这是为了出门而回家的行为。”
“为了出门而回家……”丽子重复着这段弯弯绕的话，“什么意思？”
“比如说，上班族走到车站，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月票而回家。或者是小孩子到了学校才发现自己忘了带课本而回家。又或者是出去买东西的蝾螺女士（注：日本动漫人物，动画某些集的脚本是辻真先写的）发现自己忘了带钱包而回家。有各种各样的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情况，会为了出门而回家嘛。恐怕吉本瞳也是这样。如果这么考虑，刚才的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啊，”原来如此，因为是要出门，所以吉本瞳才完全没有检查信箱的意思。正是因为要出门，所以才对别人说的“你回来啦”这句话，只能用模糊的方式回答。“这么看起来，确实如此。”
“真不愧是大小姐，理解的很快，”为了表示敬意，影山又微微行了一礼，“那么大小姐，是否已经明白了，住在公寓二楼的大学生森谷康夫所说的，‘听到了咚咚咚的下楼脚步声’是怎么回事？”
“嗯……那不是凶手的脚步声吧？”
“是的。那并不是凶手逃亡的脚步声，而是要出门的吉本瞳，穿着靴子慌忙发出的脚步声。”
“！”丽子瞬间吓了一跳，“啊，这个我当然知道了”，她小声嘀咕着，掩饰自己的谎言。“对，对了。这么说起来，怎么想都觉得，凶手不太可能在离开杀人现场时，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大学生听到的脚步声，的确是吉本瞳发出的，这样考虑更合理。那――”
丽子整理着到现在为止的推理。
“星期六晚上六点，吉本瞳不是要回家，而是要出门，在走向车站的时候发现自己忘了什么，于是又花了几分钟走回公寓。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到底忘了什么呢？”
“这个嘛，我无法确定。”
这也是人之常情。被害者是忘了什么平时带着的东西吧。关于这一点，丽子也并没有什么情报可以进行推理。因为被害者当时，是带着钱包和手机的，所以应该是其它的什么东西――正在丽子思考的时候，管家又说出了意外之言。
“不过，只是听大小姐的话，我想吉本瞳忘记的东西是很明显了。恐怕，她就是为了那个而回去的。”
“咦？什么东西？”丽子不知所措地问。自己的话里，有暗示吉本瞳所忘记东西的内容吗？丽子自己完全没有发现。“她忘记的东西在哪里？”
“在阳台上，”影山说着，好像自己亲眼所见当时的情景一般。
“阳台？当时阳台上确实有很多东西，不过――那里有衬衫、牛仔裤还有内衣，甚至还有运动鞋――她忘记的到底是什么？”
“全部，”影山望着丽子说，“大小姐，您还记得周六晚上的天气预报吗？”
“咦？天气预报？当时是说周六晚上，在关东整个地区都要下雨――结果却没下――啊，那么她是忘了那个！”
“是的。她忘了阳台上的衣服。确切地说，是忘了收衣服。可是，出了公寓向车站行走时，她看到当时的天气，突然想起了天气预报，这才想起自己没收阳台上的衣服。于是她便掉头返回公寓。”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丽子佩服地说道，而后马上提出了重要的问题，“可是仔细想想，你的推理，根本毫无意义嘛。不管被害者是从外面回来时被杀，还是为了收衣服回来而被杀，都是一样的啊。”
“事实并非如此。这关系到那双靴子的问题。”
“什么意思？”
“请您设身处地的思考一下。大小姐您穿着靴子出门，突然想起忘了收衣服，又返回家中。那么走进玄关的大小姐，会怎么做呢？”
“这根本不可能嘛。我会命令影山，‘去回家给我收衣服’。”
“啊――”影山一瞬间语塞，“啊，的确如此。大小姐确实会这么做，”他有些佩服地点着头，用指尖抚摸着下巴，“不过吉本瞳并没有像我这样的管家。你想想她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脱了靴子，去阳台上把衣服取下来啊。只能这样吧。”
可影山却慢慢地摇了摇头。
“的确有很多人会这么做。不过，也会有一些人觉得，这太浪费时间，而选择其它的方法。当然，这种方法大小姐是绝对不会使用的。”
“我绝对不会使用？那是什么样的方法？”
“那是非常简单的方法。就是穿着靴子，四肢着地趴在地上。她用手掌和膝盖支撑身体，注意让靴子不着地，就像狗一样四脚往前爬。这样要爬很远的距离不行，不过要是在一居室里，还是可以移动的。虽然看起来很不雅，不过一个人住就无所谓了。而且用这种方法，就不需要脱靴子了。大小姐您也说过，这种靴子穿脱起来都非常麻烦，所以吉本瞳有充分的理由使用这种方法。她连脱靴子都懒得做，就使用了这种方法。四肢着地向走廊里爬过去，然后像狗一样到达房间里――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穿着靴子。”
“啊，这么说吉本瞳是自己回到房间里，而不是被人杀害后搬运进去的。”
“是的，并不是被人杀害后搬运进去的。她自己进入房间，那里正好有人从背后绞住她的脖子，将她杀害了。当时她也吃了一惊。本应该是无人的房间里，居然有人在里面。可当时她是四肢着地的状态，根本无法反击。于是她便连悲鸣都没有发出，就被轻易杀死了。这就是造成‘穿着靴子的女性在房中被杀’这种奇妙状况的原因。”
“原，原来如此。”对于影山的推理，丽子吃了一惊。难怪他敢管雇主家的大小姐叫笨蛋。虽然有些生气，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可是，这样仍然不知道凶手是谁啊。”
“不，如果我的推理没错，凶手就已经浮出水面了，大小姐。吉本瞳是要外出，然后过了几分钟后回来的。凶手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内，侵入了她的304号房间。没错吧？”
“嗯，是的。”
“而且，这家公寓的锁是最新防盗型。小偷无法在几分钟内打开。”
“嗯，是的。凶手不是破坏掉门锁而入侵的。”
“那么，是吉本瞳忘了锁门吗？可是，照大小姐您的话说，这种可能性也相当低。吉本瞳是那种‘比很多人都小心，绝对不会忘记锁上门窗’的人。第一发现者的杉村惠理这么断言。”
“的确如此。吉本瞳应该会在出门时锁好门的。”
“可是，凶手还是在她出门后的几分钟时间里，入侵了现场。这只能导出一个结论。我想，凶手拿着304室的钥匙。”
“钥匙――”听到这句话，一个人从丽子的脑中浮现出来。那个和吉本瞳交换过钥匙的男人。“田代裕也――果然他是凶手吧？可是不对啊，影山。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是的。田代裕也不是凶手。”
“那，是房东河原健作？他应该也有钥匙。”
“可是，河原健作在信箱那里碰到吉本瞳后，马上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一点，对面的水果店老板说过了。他不可能比吉本瞳更早回到她的房间袭击她。”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凶手是持有钥匙的人。可是持有钥匙的两个人都没有作案机会。那不就是没有嫌疑犯了？”
“不，大小姐，还有一个疑犯。还有一个人，可以使用钥匙。这个人，就是杀害吉本瞳的真凶。”
影山用断定的语气说，丽子有些紧张。
“是谁？我不知道的人？”
“不，大小姐您已经知道这个人了。正确地说，您见过她的鞋。”
“鞋？”
“大小姐您忘了吗？您在去拜访田代裕也家的时候，玄关处有一双年轻女人的鞋子。”
这时丽子的脑中，立刻浮现出当时拜访田代裕也家时的情景。在男鞋胡乱摆放着的鞋架上，有一双让人觉得违和的漂亮鞋子。
“白色高跟鞋！”丽子不由自主地说，“那是真凶的鞋子？”
“正是如此。”影山用沉着的语气说，“正像大小姐想像的一样，恐怕这双白色高跟鞋的主人，就是田代裕也的新恋人吧。这样的话，她就可以自由出入田代裕也的房间了。在田代裕也不在家时，她可以拿走他所持有的，304号室的钥匙。”
“是啊，星期六的晚上，田代去钓鱼而不在家！那个穿着白色高跟鞋的女性，可以自由拿走钥匙！”
“没错。下面的部分加入了我的想象，请您听听我的推理。那个凶手的女性――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先叫她白井靴子吧。”
“穿白色高跟鞋的女人，白井靴子。”
“田代裕也的新恋人白井靴子，无意中发现了男友藏着的钥匙。当然，当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房间的钥匙。不过女人的直觉可是很敏锐的。白井靴子看到这把钥匙，就想到，田代裕也是不是瞒着自己，在和别的女人交往，这把钥匙就是那个女人房间的钥匙吧，她抱着这样的疑问想。理所当然，她会想要查出恋人的出轨对象。不知道她是后来打听到的，还是之前就知道吉本瞳的存在，总之，她怀疑到了吉本瞳的身上。那么，要怎么调查吉本瞳和田代裕也是否还维持着关系呢？对了，有个好办法。在田代裕也不在家的时候，把这把钥匙拿走，去试试是不是吉本瞳家的钥匙。如果能打开吉本瞳家的门，就可以证明两个人的关系了。白井靴子这么想着便实施了行动。”
“那就是星期六的事吧。”
“是的。白井靴子等到田代裕也为了钓鱼而出门后，便去他家拿走了钥匙，向吉本瞳家走去。而后，就在路边的车里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等待吉本瞳外出。她可不敢在房里有人时，就把钥匙往锁孔里插。过了一段时间，到了晚上六点，吉本瞳终于出门了。白井靴子马上拿着钥匙进入公寓。她来到304号室的门前，将钥匙插入锁孔。当然，门开了。这样白井靴子就成功查成了恋人的出轨对象。”
“目标达成。不过，问题是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是的，到这里为止都没有发生事件。然而，白井靴子认为吉本瞳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于是便随意进入了房间，她对恋人出轨对象的房间有兴趣，或者是想要找出恋人的出轨证据吧。然而，发生了出乎她预料的事情。”
“刚刚出去的吉本瞳又回来了。是回来收衣服的。”
“在非法入侵的时候，房主回来了。这就让白井靴子陷入了恐慌状态。就算被怀疑成小偷也没有办法了。而且房主还是恋人的出轨对象，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只会带给她屈辱。和田代裕也的交往恐怕也会因此而破裂。就连自己的社会地位也――当然，如果她真有什么地位的话――也会伤到伤害。白井靴子想着要怎么脱出困境。然而在这个一居室中，并没有可以逃跑的场所。接下来的瞬间，在手忙脚乱的她的面前，出现了意外的一幕。吉本瞳穿着靴子四肢着地爬进了房间里。看到对方这幅没有防备的状态，白井靴子瞬间决定以暴力做为紧急手段，这很容易理解。”
“在被发现并引起混乱之前，先发制人。”
“白井靴子取过手边的绳子，恐怕就是绑报纸的塑料绳吧。而后，她下意识地勒住了吉本瞳。本来这并不是有计划的作案，所以不知道她对吉本瞳是否怀有杀意。不过因为嫉妒，她的手上过于用力，便将吉本瞳绞杀至死。这就是我所推测的，事件的概要。”
结束说明的影山管家，用安静的表情望着丽子，“大小姐，您对此是否满意？”
“嗯――是啊，你的推理很圆满。看上去，凶手就是那个穿白色高跟鞋的女人了。”
老实说，她并不满意。虽然影山的推理的确接近完美，无论是凶手还是被害者的行动，应该都是像影山推测的一样。然而，她可不想就这么老实地认输。于是便提出了几个问题。
“我们在杀人现场并没有发现异样的指纹。凶手是戴着手套的吗？”
“要去开别人家的门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经是犯罪行为了。所以，凶手在将钥匙插到304号室的锁孔中时，就已经小心地戴上了手套。结果，她杀人时自然也没有留下指纹。”
“吉本瞳返回家中时，凶手的鞋子应该放在玄关那里的。吉本瞳没有注意到吗？”
“根据大小姐您的描述，吉本瞳的房间里很乱，完全没有收拾。所以她家的玄关处也一定很乱。因此，她才没有注意到别人的鞋子吧。”
对于丽子的提问，影山一一进行了回答。
“啊，我明白了，”丽子大大地点了点头，“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将从刚才开始就产生的疑问，作为今夜的最后一个问题问了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推理能力为何如此之强？为什么要来当管家？”
影山管家轻轻扶了一下眼镜，用认真地表情回答。
“我原本是想当职业棒球选手，或者职业侦探的。”
这根本就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吧？只有对这一点，丽子感到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