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德里达解构恐怖主义

德里达解构恐怖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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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彦
当今世界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法国解构主义大师德里达(Derrida)于10月9日因患癌症离我们而去。二十世纪后半期，法国一批引领世界思想潮流的哲学家和具有人文关怀的杰出公共知识分子如萨特（Sartre）福科（Foucault）、德鲁兹（Deleuze）、布迪厄（Bourdieu）等相继而去。德里达今年享年七十四岁，他的去世使法国再失一位光照世界的思想之星。
哲人西去，回望世界，世事苍茫。德里达生前最后一部著作是同德国法兰克学派巨匠哈伯马斯共著的关于恐怖主义的“九一一概念”，笔者在此谈谈此书，以示悼念。
九一一惨案发生之后，美国将恐怖攻击视为战争行为，向恐怖分子宣战。这种毫无人性的野蛮恐怖也理所当然的受到举世谴责。一时间，恐怖主义成为众矢之的，似乎除了武力之外，在对待恐怖主义的问题上，已无任何理性的空间。就在这年年底，两位世界著名的欧洲思想家德里达和哈伯马斯在纽约以“恐怖时代的哲学”为题出版对话集，企图对恐怖主义进行理性解构。今年二月，此书法文本得以问世，书题按德里达的要求改为“九一一概念”。虽然比英文本晚了三年，但仍然在法语世界引起重要反响。在此期间，哈伯马斯与德里达都对恐怖主义问题进行了进一步的思考，为此锻造分析概念并提出了发人深思的寻问。
德里达在此书中提出的问题很多是法国知识界、思想界一直关注和思考的问题，故而也容易在法国获得共鸣。什么是恐怖主义？按照德里达的观点，从地域范围讲，恐怖主义可以分为国内恐怖主义与国际恐怖主义两种，但是这种区分容易掩盖恐怖主义的实质。以恐怖主义的性质来区分，可以至少将恐怖主义分为政治恐怖主义、非政治恐怖主义和国家恐怖主义三种。所谓政治恐怖主义是指那些用恐怖手段来达到某种政治目的的恐怖主义；非政治的恐怖主义自然是指以九一一惨案为代表的那种没有任何政治诉求，恐怖和残杀本身就是最后目的的恐怖主义；最后所谓国家恐怖主义是指以国家政权的力量作为后盾以恐怖手段残酷镇压国内的政治反对派或异见分子的恐怖主义。
只要稍加思索，不难看出，对恐怖主义的这三种区分十分重要。从目前西方民主世界在反恐问题上的分歧来看，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对恐怖主义概念不加分析的滥用。九一一惨案以来，在美国总统布什推出的全球反恐统一战线的旗帜下，本拉登的极端伊斯兰恐怖主义、伊拉克萨达姆政权的国家恐怖主义及由于领土和民族冲突而引起的恐怖行为被混为一谈。如果说，面对基地组织一类以残杀和毁灭为宗旨的极端恐怖主义，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的话，对于那些以政治诉求为目的的恐怖主义则往往是可以谈判的，甚至，政治手段很可能是解决这类恐怖主义的唯一办法。巴勒斯坦人的建国诉求，车臣人的民族自决诉求就是这样的例子。
致于说国家恐怖主义，更是不可以同极端的野蛮的非政治恐怖主义相提并论。因为专制国家可以借助打击恐怖主义之名来对异议人士进行镇压，以打击恐怖之名，行恐怖行为之实；同时，在一定条件下，国家恐怖主义也可能成为制造极端恐怖主义的有效机器。所谓有压迫就有反抗，在现今高科技时代，国家掌握着高精尖的镇制利器，镇压远非使用刀枪的古典时代的强度可比，这样的镇压，带来的是绝望的反抗，而反抗加上绝望，就为恐怖行为准备了厚实的温床。在特定的条件下，这种恐怖行为也可能成为非政治恐怖主义的序曲。
德里达近年，对国际局势的变化十分关注，关于恐怖主义的思考是他在生命晚期给我们留下的珍贵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