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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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记不得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
在学校的时候,虽然不太计较自己的生活,饮食营养和起居规律远没有在杭州讲究,反而很少有病痛的困扰。
每次回到杭州都要习惯性地大病一场,仿佛是专门回来麻烦家人的。
昨天开始刮台风的时候,我便感到有发病的征兆,早早从实习的地方回去家里。
晚上基本上烧糊涂了,不断地调整睡姿,但是每一处关节依旧仿佛渗了醋一般酸疼。
生病时候的人,清醒时候的自制和伪装被轻易地卸掉,取而代之的是无端端的无助感,只恐怕身边没有一只手可以让自己抓住,要堕入无尽的深渊去。
母亲在床边递水,喂药,换去我头上温热的毛巾,有时还要应付我无意义的呢喃。
我吃了退烧药后,大出了一身汗。今晨起身虽然还有些摇摇晃晃,却已经不如昨天那般辛苦了。
我很想跟母亲说几句贴心的话,或者抱抱她;但很多年来在亲情上羞于表达的习惯,让我再一次顺从于沉默。
可昨晚的经历,终究让我敏感了许多。
有些道理并非在心间没有存档,只是因为获得太过容易,平常挂于齿间的话,在行动上践行起来却远没有那么清明。
也在今天,我不经意找出了一本母亲的日记本,内容是我的成长过程。
父母都是爱书的人,也常常自己作文娱乐。我看过很多母亲的文章,却没有见过这本日记本。
翻开第一页。
泛黄松脆的纸上写到:"1987年 7月2日 妈妈今天开始记录有关你的札记。今天,你再妈妈的肚子里孕育了两个半月了......"
我不忍继续翻阅下去,并非不愿面对童年的自己,只是不敢见证母亲的苦难。
也许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像故事里的七仙女或者螺蛳精。
守住一个男人,生儿育女,执一柄扫把日复一日地扫那几坪地;
又或者如那孟母,为子三迁住所.
可是,所有的女人必然有一件羽衣,锁在箱底。
她并非要羽化而去,只要在启箱检点之时,相信自己是曾经有羽,那就够了。
母亲的羽,或许便藏在她的字里。
我今天发觉,不孝的帽子,大可安在自己的头上。所幸我们还有时间改变,有选择去紧紧攫住幸福。
我希望母亲再去启开箱子的时候,不要让泪垂在羽上;
我希望母亲再去启开箱子的时候,嘴边是挟着温和安静的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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