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姑娘。
![]() |
阮文美坐在小艇上望着远处浩瀚的大海,显然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这片海域。文美二十二岁,从小与海为伴,她喜欢南海,她更喜欢南沙金色的海岸。每每有时间,文美都会悄悄来到海滩的椰林旁,或是闭下眼,或是小憩片刻,这样的方式都会让她感觉十分惬意。
从小她就热爱美丽的南沙群岛,在岛屿间双亲靠自己的双手打渔为生养育着她,家里虽不富庶,但却让她倍感温馨。小时候她总盼望自己能快点长大,这样她就可以和父母一起坐着渔船出海打渔。海平面总是一望无际,每当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她的心都特别激动,因为她明白这一切都是源于她对南海的热爱。
一九八八年。
那一年春节刚结束,二十出头的黎珍脸上却没有一丝过完年后的喜悦。她身边的渔民心情大多和她差不多,大家有些担忧,也有点忧心忡忡。最近越南的舰船时不时在南沙附近出没扰民,大家都为能否安全出海打渔而变得烦忧起来。
黎珍的母亲早逝,她和父亲以打渔为生,父亲打渔的技术很好,每次出海总能满载而归,所以村里的许多青年男子都乐意跟着他一同打渔。当然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其中的玄机,因为黎珍长得漂亮,是个美人胚子,脾气温顺,所以很是讨人喜欢,所以村里的年轻男子都愿意和她处在一起。
那年的三月十四日,乌云笼罩,天气阴霾。那段时间村里的渔民都说中国要和越南在海上打仗了。对于这样的传闻,黎老汉只是无奈地笑笑,因为他心里明白对于渔民来说手停就等于嘴停,所以即便在可能出现的危险面前,他也只能和女儿硬着头皮试一试,出去打渔这是自然的事。
鬼喊礁一带一直是捕鱼的好去处,那里地势险恶,鲜有人前往,所以胆大的渔民前去捕鱼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最近刚过完年,歇了一阵,黎老汉决定要好好捕些鱼赚钱。所以,这次他决定冒险带女儿一同到鬼喊礁去闯一闯。
那天出海,黎珍感觉到海域已被不详的阴霾深深笼罩。她的内心有一丝担心,但却怎么也不愿亲口说出来。黎老汉驾着小船向鬼喊礁驶去,一路上黎珍的心情极不平静,她始终揣怀一份不安,矛盾的心理令她万分纠结。初春的海风在那一刻似乎也变得异常锋利,掠过她的颜面时,黎珍忽然感觉到不曾有过的痛楚。
小船一路驶向远方。伴随乌云的笼罩,黎老汉两父女在船上没有说上一句话。当小船就要停靠鬼喊礁时,黎珍突然发现不远处停着二十来只大船,船上有很多人,都是军人模样的打扮,他们手里拿着枪,样子很是吓人。黎珍睁大眼睛仔细看,发现这些船只上都悬挂着一面红色旗帜,中间有一颗黄色的五角星。黎珍心里“咯噔”一下,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其实她听年长的人说过,那好像就是越南的国旗。
她怎么也没料到,这次自己真的会在南海遇到越南人。黎珍转过身来朝另一个方向看去,五百米开外处有另外一些舰队在远处海平面上一字排开,威严的架势绝对势不可挡。突然,她潜意识里感觉到往日宁静的海面,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面对紧张的形势,黎珍和父亲都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空开始飘起雨来,瞬间黎珍感觉即便父亲在自己的身边,依然还是那么无助。僵持过程中,他俩微小的身影变得愈发单薄,她不敢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她也没有勇气去想。海水拍打在鬼喊礁的礁石上,发出阵阵悚人的声响,仿佛预示着命垂一线的危难时刻就要降临。
不愿看到的场景最后还是发生了。刹那间,风雨交加漆黑的空中,一下竟被火光染红了天。那只承载着黎老汉父女俩的小船再也支持不住了,在炮火连天的硝烟里,他们纷纷沉入了无边无际却又深不见底的南海里。
二〇一一年。
阮文美返身从小艇中下来,来到海滩边,望着远处南沙群岛中星星点点的岛屿,心里顿觉万分感慨。文美是个相貌姣好的女孩,别人都说这个姑娘取了父亲和母亲各自的优点,所以长相才会如此好看。
她轻踩着沙子,沿着那条熟悉的小路,再次悄悄来到椰林边。从前她一直听说,这片椰树林曾是父母年轻时经常来的地方。文美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那是发自内心的真心笑容。这些年来,她一直很羡慕像父母这般的恋爱经历。虽然如今自己也已有了男友,但她却希望自己的爱情也能像父母一样天长地久,忠贞不渝。
文美。一名年轻男子悄声来到椰林,出现在她身边,并轻唤她。文美睁开眼,抿着嘴浅笑,那种笑容只有在恋人间才能看到。她伸出自己的手掌,他也心领神会地伸出自己的手掌,两个手掌紧紧合在一起,仿佛感情是那样牢不可摧。
胡安平是阮文美的男友,同时也是海南大学的一名留学生,两人在海边相识。安平这些年学的是生物专业,空暇经常会来海边,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文美,这个有些特别的姑娘举手投足间都那么有吸引力。她的笑容,她的嗓音,她说的话都深深感染着安平,对他来说,她就是自己爱的全部。
他们十指紧扣,她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依偎在他身边。你说我们的感情会有结果么?文美轻问。我爱你。他说。我也爱你。她说。之后是一阵沉默,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或许他们都想到了一些东西,所以宁愿保持沉默。
我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最后还是文美的话打破了僵局。
曾经有名越南军人,二十三年前他随军队的舰船来到南海,那年中国和越南在这片海平面上发生了一场鲜为人知的战争。其实那个年轻人一直很热爱和平,但出于对国家的忠诚他不得不选择来到南海,为可能发生的这场战役做名义上的准备。战争的结果是中国打败了越南,但是这名越南青年在双方开火之际,就跳入了南海中,去拯救一名即将失去生命的无辜中国女孩。
战争是多么可怕。虽然这名越南青年在战火里救了这名中国女孩,却还是没有救活她同样落入海里的父亲。后来他抱着这个昏迷不醒的女孩逃到附近的一座小岛上,女孩醒来后,他们待在这座荒无人烟的岛中,靠吃些野果、野菜和一些鱼过活,直到战争慢慢平息下来。
再后来那个姑娘村里的年轻渔民,在一次打渔途中无意来到这座小岛并发现了他们,那人好心地把他俩带回了村里。姑娘为感恩嫁给了那个越南兵,而那个越南兵此时却发现已深深爱上了这名中国姑娘,于是他打算永远留在这里,做一名真正的中国人。第二年他们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从此他们的生活渐渐变得幸福起来。
真是个有趣的故事。安平说。要是能认识他该多好,我一直觉得我们越南人其实还是挺善良的。文美点点头。
她紧紧抱住身边的男子,仿佛生怕会失去某些东西,她知道自己很爱他,哪怕在这个时刻。突然,她喃喃地轻声说:“其实那个越南人就是我的父亲,我母亲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黎珍,而我就是他们那个可爱的女儿。你看远处那座离越南很近的岛就是鬼喊礁,是我父亲救我母亲的地方,他们的爱情是从那里开始的。”说完,她用纤细的手指了指远方,那个动作对胡平安来说是那样美好。
ENDING
(PS:参考了一些时事资料,写下这则故事,真心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永久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