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我们》（中）
（五）
“ 我操，你这车行不行啊！”
“ 我他妈哪知道啊，走，找修车的地去吧！”
阿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辆摩托车，不是哈雷也不是公赛，看着连国产90都不如，还是个板车。不过他说看我这阵子也憋屈，要拉我出来散散心。不成想走到半路就抛了锚，还是在郊区！阿城这人不是不可信，可是跟他身边总觉得提心吊胆，得扛好脑袋走路，备不住突然就从胡同口冒出一帮寻仇的混混，没等您反应过来，城爷捡块板砖就得上，管他是谁。
就这样，我和阿城，一前一后，轮流推车。
走了快半个小时，总算看到前面有一个修车厂。有个师傅在院子里修车底盘。
“ 师傅，您給看看吧！”
师傅从车底滑出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摩托车俩轮子和我俩的鞋。
“ 我们这不修摩托车，操，阿城！”
“ 豪哥！”
豪哥，我们上学时挺有名的一个校园大哥。几乎鹤城一中的每个学生，或多或少都知道几个关于他心狠手黑的故事。高二时，他因为一个女生，招惹了一批校外混子，校外混子来惹事，他就带领一中的几十个人冲出去把那伙人打跑。阿城就是其中之一。后来也因为这事，校方把他开除了。有传言说他去了云南，跟了东北帮在边境贩毒，混的风生水起。总之，他是我校的一个传奇。而现在，谁也没想到——
“ 你他妈怎么在这啊？！” 阿城说着点燃一根演，递给豪哥。
“ 那我能在哪..” 豪哥抽了口烟，苦笑着。”
“ 咱俩得一年多没见了吧，我听他们说你去了云南，还，”
“ 得了，没有的事，你这车怎么了”
“ 哦，打不着火了”
豪哥坐上车，点了几下火，猛揣了几下油门。
“ 我说豪哥，你现在怎么混成这样了？”
“ 这车是你的吗？”
“ 啊？”
“ 这离合都松了，没感觉啊，不过紧紧就成，等会我，我去屋里取个板子”
阿城一愣一愣的站着，看着豪哥晃晃走回去。不仅仅是阿城，连我也大吃一惊。因为我们无论如何也难以把面前这个穿着破烂衣服，一头蓬松的修车工和当年叱咤风云的校园大哥联想到一起。
豪哥取回板子，在离合处拧了几下，又甩了甩油门。
“ 好了，骑走吧。”
“ 豪哥…..”
“ 怎么了？”
“ 啊，没怎么” 阿城欲言又止。
“ 恩，我屋里还有活，走了”
“ 等等”
阿城摸了摸兜里，然看着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愣了下，随即明白，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五十递给阿城，阿城走到豪哥面前，塞给豪哥，豪哥扬了扬手。
“ 算了吧”
阿城执拗不过豪哥，尴尬的低下了头。豪哥笑了笑，转身走开。
回来的路上，阿城一言不发。我依稀的想起，豪哥被开除时，阿城说过，自己要混的比他还牛逼。
（六）
冷战十天后，圆圆终于答应见了我一面。地点选在一家西餐厅，因为在毕业之前，圆圆就总缠着我说要请她来这里吃披萨。
我只点了一杯拿铁。
等披萨上来后，圆圆并未动刀。她一直坐在那里狠狠地看我。我押了口咖啡。
“ 趁热吃了吧，一会凉了”
圆圆没说话，然后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嚼着。吃的很慢。却也发出异于正常音量的牙齿咀嚼声。
“ 那个，圆圆，我说—”
没等我说完，圆圆突然把刀狠狠地插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吓得我一身冷汗，然后用力拔掉，放在桌子上。扯开桌布抹了抹嘴，往后一靠，双双手抱肩把头扭向一边。
“ 你家里对你考上北京很高兴吧！” 圆圆毫无感情的说。
“ 恩.。。。” 我小声的回。
“ 我也挺高兴” 圆圆转过头，冷冷地笑着 “ 我通知书也下来了，在哈尔滨。这下咱俩可算分开了，你我都能有自己的空间了，多让人高兴啊。”
“ 圆圆。。。你别这样。。。”
“ 我哪样了啊，啊!” 圆圆突然厉声说道“ 我就这样，瞧不上我你正好可以找别人！”
“ 你神经病啊！” 我被激怒，着实受不了她的任性和无理。
圆圆被我吓了一条，缓过神后低下头，朝着底下看，咬着嘴唇。
“ 陈凯” 圆圆缓缓抬起头，噙着泪花对我说“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我自己，对不起”
圆圆捂着脸，急步走了出去。我没有去追。两年时光，我们吵过无数大架小架，每一次我都迁就着她。可是这次，我却觉得有些累了，也许真如大家说的那样，毕业的时候，就是校园爱情死亡的时候。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外面下起了小雨，圆圆没有打伞，一路跑回家。横闪过来的出租车将水洒了她一身，她很委屈。她放慢了脚步，让泪水参杂在雨水之中。后来索性蹲下身子，猛烈地哭了起来，她想起了很多事，正如我此时想的——从我们相识，相知到相爱，我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们约会的每个地点。
“ 服务员，算账！”
“ 总共是七十八元，陈先生”
我顺着声音一瞧，老郑正以他那标准的贱笑看着我，天啊，他还穿着侍者的服装，手里拿着账单。
“ 我操，你搞什么啊!”
“ 嘘—”老郑给我做了一个手势，回头看了眼前台，小声的对我说“打工”
“ 打工？？！！你脑子进水了吧！”
“ 唉，这还不是因为梁昕吗？”
这事还得从前几天说起，在老郑追求梁昕的战斗中，可真谓是使出全身解数还是不能抱得美女归。虽是屡战屡败，但也屡败屡战。不，顶着闷热，穿着密透的‘灰太狼’卡通服的郑大师再一次出现在梁昕的面前。
梁昕几乎快要无奈死了，我想大家都懂得。
“ 呦，不错，这次有点创意。”
老郑摘下狼头，一头的汗水浸湿了衣领，爱情果真伟大。梁昕递过一张湿巾。
“ 能听到你的夸奖还真是不容易。”
老郑跟一边傻笑着，梁昕故意不去看他，吹了吹刘海。
“ 诺，给你的！”说着老郑从兜里翻出一个红色心形的戒指盒。
“ 你疯了吧你” 梁昕惊奇的说。
“ 你先打开看看”
“ 什么啊，我就打开看看” 老郑硬把戒指盒塞给梁昕，梁昕打开戒指盒，里面有一个白色的戒指。不过，并不是银戒指。
“ 咱俩都不是俗人，所以我决心送给你一个让你忘不掉的东西，等你想其它的时候呢，他就已经不存在了”郑大师顿了顿“就像我对你的感情，融化在你的心里”
“ 谢谢，很浪漫” ，梁昕的确有一些小感动“ 可我不能要”
“ 啊？”老郑有些尴尬 “不是我说，你居然拒绝了一糖戒指，幸亏我没买金的！”
“ 行了，我还要回家报志愿，你也回去吧！”说着梁昕转身离开。
“ 梁昕！” 老郑有些不耐烦，大声喊道 “ 你能不能不玩我了！”
梁昕停下脚步，转身走到老郑面前，盯着他说：“ 如果我这就算玩你了，那么被你玩过的那些女生又算什么？”
“ 我和你说过，我对你是真心的”
“ 真心又能怎样，难道谁说一句爱我我就得和谁过一辈子么？”
“ 我说，大姐，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
“ 告诉你又能怎样？再说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 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 起码不是你这样的”
“ 我这样怎么了！”
“ 败活着家里的几个钱，我最看不起”
“ 谁说我只花家里的钱，我也能挣钱！”
“ 哦？是吗？”
“ 是的！不信我挣给你看！”
“ 那就去挣喽，你要一个月能挣两千块钱，我就答应你，如何?”
“ 一言为定！”
就这样，郑大师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活，才有了刚才这一幕。如果此时有个导演给我俩拍我和老郑的毕业生活，那么他肯定是一出喜剧，而我就是一出悲剧。这应该会很有看点。世界就是这样，有喜有忧，一家欢喜一家愁。
（七）
阿城的高考成绩意料之内的没有超过三百分，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因为他家里一早就给他办了入伍，某军区某兵种某连队。反正不会是特种兵，也不能是农村兵。不过我倒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浑身的暴力血液有了正确的信仰就会使黑变白。我们这个时代因为不是混世，所以难处英雄，没有英雄，像阿城这样不甘于寂寞的人就选择了刀棍在手，砍完就走的生活方式。
不过热血青年也有栽的不明不白的时候，比如阿城被一伙小偷给黑了一顿。
事情源于阿城那天从网吧出来，撞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没等阿城反应过来，小孩便匆忙走过。凭着常年练就的犀利眼神，阿城到那孩子神情不对，再一翻自己兜，才晃过神，我了个擦，自己钱包被这小毛贼给偷了。
“ 操你妈的，你给我站住！抓小偷，别跑!”
不过那小毛贼跑的也快，纵然阿城也算体魄强健。可一连穿过闹市区的四五条街，也渐渐体力不支。这才给那小毛贼逼到一个胡同。说是小毛贼，其实就是个孩子。
“ 操，你他妈还挺能跑…”
阿城放缓脚步，弯下腰喘息着，那孩子双腿也有些发抖，看前面没路了，就转过身一喘一喘地看着阿城。
“ 跑啊，咋他妈不跑了，跑啊，我看着你跑！”
“ 你..你别过来！” 说着那孩子惊慌间从腰间掏出一把卡簧。
“ 我操” 阿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一看你他妈就新来的，哎，不是我说，你会玩刀吗？你这样拿刀容易刮到你自个!”
“ 你…你管不着！”
“ 行行行，我管不着，哼” 阿城此时有些哭笑不得“ 看你那倒霉孩子拿出，行了，今天算我倒霉，你把包给我，我不动你”
阿城伸出手，邪笑着看着那孩子。那孩子的眼神透满着惊恐，颤颤巍巍地准备把包递给阿城。
就在此时，孩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看着阿城的脑后。阿城感到背后有股凉风，这是敌人的预感。阿城缓缓转身，看到对面有四五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后的小混混。领头的是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的男子，穿戴文质彬彬，带着金丝眼镜，可镜框下却是阴森森的邪气。
此时偷钱包那孩子也跑到阿城对面，低着头，把钱包递给眼镜男。
“ 旭哥…我…”
“ 闭嘴！ 废物”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孩子的右脸上出现一道明显的红印。
旭哥，鹤城城区青少年小偷团伙的幕后操纵人。
阿城心理有些慌张，不过还是沉住了气。对旭哥挤出一个笑容。
“ 得，今天算哥们倒霉，大哥，我认栽，夹子里的钱，你拿走，把身份证留给我就成！”
旭哥没说话，也没从钱夹子掏钱。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把钱夹递给阿城。
“ 相逢一场，也算有缘，何必找不愉快，你说呢？。”
阿城用余光瞥了眼四周，没有出路，地上连快板砖都没有。对方六个人，自己一个人。硬拼肯定不行，阿城想到了突围。
阿城点了点头，缓慢的伸出左手接过去，在这几秒钟，旭哥和他对视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在触碰到钱包那一刹那，阿城一个箭步上前，猛挥了一记右勾拳，不过被旭哥轻松躲过。阿城见势不妙，又一个铲腿，同样也没有踢到对方。阿城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从没见过反应这么快的对手，也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秒，旭哥一拳就打在他的胸口，巨大的作用力直接把他推到在地。
“ 就这两下子，还和我折腾，打！” 旭哥扭了扭脖子，冷冷的说。
旭哥一声令下，四五个人照着躺在地上的阿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索性之前阿城喊抓小偷时就有人报了警，等警察赶过来是，阿城还没被打个半死，只是擦破了些皮，肋骨并无大碍。只不过心口阵阵做疼，除了那一拳。还有一出气。
“ 我操，我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啊！” 阿城用牙咬开一瓶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豪哥满上。
为了出这口恶气，阿城又去了躺修车厂把豪哥找来，俩人找了个大排档，你一言我一句地闲扯着。
“ 旭哥…这人我知道，我早年前和他吃过一顿饭，这家伙心黑着呢！”
“ 就他妈一小偷，哎，你说着什么社会，扒手都这么猖狂！”
“ 呵呵….” 豪哥笑而不语，低头喝着自己的酒。
“ 豪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着。”
“ 哦？”
“ 我打听好了，他每天晚上都去金广洗澡，我已经找了几个弟兄，明天就去码他，你也跟着吧”
“ 为什么要我跟着？”
“ 什么为什么！”阿城抬起头愣愣的看着豪哥“ 兄弟，这可不像你啊！”
“ 我？我怎么了？” 豪哥懒懒地说。
“ 你是豪哥啊！当年我们就是跟着你混的，不是豪哥你是不是喝多了，脑子怎么有点不正常啊，不能把，这不像你酒量啊”
“ 阿城，我没喝多。”
“ 那你这是咋了？！豪哥，你不是怕吧.。。。”
“ 放他妈屁！”豪哥一酒瓶咂到桌子上狠狠地说，阿城被吓了一跳。
豪哥叹了口气，举起酒瓶直接吹完了剩下的部分，又用牙启开了两瓶。
“ 阿城，你以后有啥打算没？”
“ 家里给我办了入伍。” 阿城闷声闷气的说。
“ 当兵？挺好。阿城啊，你真拿我当兄弟？”
“ 那还有假！”
“ 成，你听兄弟我一句，这事算了吧。”
“ 不是，豪哥，怎么能算了！那孙子”
“ 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说。”
豪哥拿起酒杯想和阿城碰一个，阿城转过身没搭理。豪哥笑了笑，点了点头，独自喝了起来。
“ 我可以去帮你，然后呢，然后你想过没有？咱把他打个半死，等他好了在找人回来报复我们，这啥时是个头啊，你说对不？”
阿城没说话，憋红个脸，只顾自己喝闷酒。豪哥继续说：
“ 我被开除后啊，的确混过一段时间，那时给一个老板做打手，说白了就是给高利贷的当狗。原来上学觉得打打仗挺帅的，一帮人跟着你混，看谁不爽就可以直接上去一拳。可是到了社会上才发现原来多他妈幼稚。阿城，你睁眼睛看看，现在什么社会啊？不是打打杀杀的古惑仔江湖，谁钱多，谁能办事谁是大爷。想想原来时候的自己我都丢人。”
“ 豪哥，你别这样说”
“ 呵呵，阿城，其实咱俩都挺像，可是我比较出来的早，比你懂一点。你听我说，咱这种人，这辈子不能成为给社会做出啥贡献的主，但是咱也别成为这社会的渣子，你想想旭哥那帮人，整天活在暗地里，有钱就吃，没钱就做偷鸡摸狗的那些个事，那和老鼠有啥子两样？你和他们扯，有劲吗？”
阿城无言以对，他一句一句地听着豪哥的话，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 我操，你这车行不行啊！”
“ 我他妈哪知道啊，走，找修车的地去吧！”
阿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辆摩托车，不是哈雷也不是公赛，看着连国产90都不如，还是个板车。不过他说看我这阵子也憋屈，要拉我出来散散心。不成想走到半路就抛了锚，还是在郊区！阿城这人不是不可信，可是跟他身边总觉得提心吊胆，得扛好脑袋走路，备不住突然就从胡同口冒出一帮寻仇的混混，没等您反应过来，城爷捡块板砖就得上，管他是谁。
就这样，我和阿城，一前一后，轮流推车。
走了快半个小时，总算看到前面有一个修车厂。有个师傅在院子里修车底盘。
“ 师傅，您給看看吧！”
师傅从车底滑出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摩托车俩轮子和我俩的鞋。
“ 我们这不修摩托车，操，阿城！”
“ 豪哥！”
豪哥，我们上学时挺有名的一个校园大哥。几乎鹤城一中的每个学生，或多或少都知道几个关于他心狠手黑的故事。高二时，他因为一个女生，招惹了一批校外混子，校外混子来惹事，他就带领一中的几十个人冲出去把那伙人打跑。阿城就是其中之一。后来也因为这事，校方把他开除了。有传言说他去了云南，跟了东北帮在边境贩毒，混的风生水起。总之，他是我校的一个传奇。而现在，谁也没想到——
“ 你他妈怎么在这啊？！” 阿城说着点燃一根演，递给豪哥。
“ 那我能在哪..” 豪哥抽了口烟，苦笑着。”
“ 咱俩得一年多没见了吧，我听他们说你去了云南，还，”
“ 得了，没有的事，你这车怎么了”
“ 哦，打不着火了”
豪哥坐上车，点了几下火，猛揣了几下油门。
“ 我说豪哥，你现在怎么混成这样了？”
“ 这车是你的吗？”
“ 啊？”
“ 这离合都松了，没感觉啊，不过紧紧就成，等会我，我去屋里取个板子”
阿城一愣一愣的站着，看着豪哥晃晃走回去。不仅仅是阿城，连我也大吃一惊。因为我们无论如何也难以把面前这个穿着破烂衣服，一头蓬松的修车工和当年叱咤风云的校园大哥联想到一起。
豪哥取回板子，在离合处拧了几下，又甩了甩油门。
“ 好了，骑走吧。”
“ 豪哥…..”
“ 怎么了？”
“ 啊，没怎么” 阿城欲言又止。
“ 恩，我屋里还有活，走了”
“ 等等”
阿城摸了摸兜里，然看着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愣了下，随即明白，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五十递给阿城，阿城走到豪哥面前，塞给豪哥，豪哥扬了扬手。
“ 算了吧”
阿城执拗不过豪哥，尴尬的低下了头。豪哥笑了笑，转身走开。
回来的路上，阿城一言不发。我依稀的想起，豪哥被开除时，阿城说过，自己要混的比他还牛逼。
（六）
冷战十天后，圆圆终于答应见了我一面。地点选在一家西餐厅，因为在毕业之前，圆圆就总缠着我说要请她来这里吃披萨。
我只点了一杯拿铁。
等披萨上来后，圆圆并未动刀。她一直坐在那里狠狠地看我。我押了口咖啡。
“ 趁热吃了吧，一会凉了”
圆圆没说话，然后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嚼着。吃的很慢。却也发出异于正常音量的牙齿咀嚼声。
“ 那个，圆圆，我说—”
没等我说完，圆圆突然把刀狠狠地插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吓得我一身冷汗，然后用力拔掉，放在桌子上。扯开桌布抹了抹嘴，往后一靠，双双手抱肩把头扭向一边。
“ 你家里对你考上北京很高兴吧！” 圆圆毫无感情的说。
“ 恩.。。。” 我小声的回。
“ 我也挺高兴” 圆圆转过头，冷冷地笑着 “ 我通知书也下来了，在哈尔滨。这下咱俩可算分开了，你我都能有自己的空间了，多让人高兴啊。”
“ 圆圆。。。你别这样。。。”
“ 我哪样了啊，啊!” 圆圆突然厉声说道“ 我就这样，瞧不上我你正好可以找别人！”
“ 你神经病啊！” 我被激怒，着实受不了她的任性和无理。
圆圆被我吓了一条，缓过神后低下头，朝着底下看，咬着嘴唇。
“ 陈凯” 圆圆缓缓抬起头，噙着泪花对我说“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我自己，对不起”
圆圆捂着脸，急步走了出去。我没有去追。两年时光，我们吵过无数大架小架，每一次我都迁就着她。可是这次，我却觉得有些累了，也许真如大家说的那样，毕业的时候，就是校园爱情死亡的时候。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外面下起了小雨，圆圆没有打伞，一路跑回家。横闪过来的出租车将水洒了她一身，她很委屈。她放慢了脚步，让泪水参杂在雨水之中。后来索性蹲下身子，猛烈地哭了起来，她想起了很多事，正如我此时想的——从我们相识，相知到相爱，我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们约会的每个地点。
“ 服务员，算账！”
“ 总共是七十八元，陈先生”
我顺着声音一瞧，老郑正以他那标准的贱笑看着我，天啊，他还穿着侍者的服装，手里拿着账单。
“ 我操，你搞什么啊!”
“ 嘘—”老郑给我做了一个手势，回头看了眼前台，小声的对我说“打工”
“ 打工？？！！你脑子进水了吧！”
“ 唉，这还不是因为梁昕吗？”
这事还得从前几天说起，在老郑追求梁昕的战斗中，可真谓是使出全身解数还是不能抱得美女归。虽是屡战屡败，但也屡败屡战。不，顶着闷热，穿着密透的‘灰太狼’卡通服的郑大师再一次出现在梁昕的面前。
梁昕几乎快要无奈死了，我想大家都懂得。
“ 呦，不错，这次有点创意。”
老郑摘下狼头，一头的汗水浸湿了衣领，爱情果真伟大。梁昕递过一张湿巾。
“ 能听到你的夸奖还真是不容易。”
老郑跟一边傻笑着，梁昕故意不去看他，吹了吹刘海。
“ 诺，给你的！”说着老郑从兜里翻出一个红色心形的戒指盒。
“ 你疯了吧你” 梁昕惊奇的说。
“ 你先打开看看”
“ 什么啊，我就打开看看” 老郑硬把戒指盒塞给梁昕，梁昕打开戒指盒，里面有一个白色的戒指。不过，并不是银戒指。
“ 咱俩都不是俗人，所以我决心送给你一个让你忘不掉的东西，等你想其它的时候呢，他就已经不存在了”郑大师顿了顿“就像我对你的感情，融化在你的心里”
“ 谢谢，很浪漫” ，梁昕的确有一些小感动“ 可我不能要”
“ 啊？”老郑有些尴尬 “不是我说，你居然拒绝了一糖戒指，幸亏我没买金的！”
“ 行了，我还要回家报志愿，你也回去吧！”说着梁昕转身离开。
“ 梁昕！” 老郑有些不耐烦，大声喊道 “ 你能不能不玩我了！”
梁昕停下脚步，转身走到老郑面前，盯着他说：“ 如果我这就算玩你了，那么被你玩过的那些女生又算什么？”
“ 我和你说过，我对你是真心的”
“ 真心又能怎样，难道谁说一句爱我我就得和谁过一辈子么？”
“ 我说，大姐，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
“ 告诉你又能怎样？再说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 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 起码不是你这样的”
“ 我这样怎么了！”
“ 败活着家里的几个钱，我最看不起”
“ 谁说我只花家里的钱，我也能挣钱！”
“ 哦？是吗？”
“ 是的！不信我挣给你看！”
“ 那就去挣喽，你要一个月能挣两千块钱，我就答应你，如何?”
“ 一言为定！”
就这样，郑大师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活，才有了刚才这一幕。如果此时有个导演给我俩拍我和老郑的毕业生活，那么他肯定是一出喜剧，而我就是一出悲剧。这应该会很有看点。世界就是这样，有喜有忧，一家欢喜一家愁。
（七）
阿城的高考成绩意料之内的没有超过三百分，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因为他家里一早就给他办了入伍，某军区某兵种某连队。反正不会是特种兵，也不能是农村兵。不过我倒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浑身的暴力血液有了正确的信仰就会使黑变白。我们这个时代因为不是混世，所以难处英雄，没有英雄，像阿城这样不甘于寂寞的人就选择了刀棍在手，砍完就走的生活方式。
不过热血青年也有栽的不明不白的时候，比如阿城被一伙小偷给黑了一顿。
事情源于阿城那天从网吧出来，撞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没等阿城反应过来，小孩便匆忙走过。凭着常年练就的犀利眼神，阿城到那孩子神情不对，再一翻自己兜，才晃过神，我了个擦，自己钱包被这小毛贼给偷了。
“ 操你妈的，你给我站住！抓小偷，别跑!”
不过那小毛贼跑的也快，纵然阿城也算体魄强健。可一连穿过闹市区的四五条街，也渐渐体力不支。这才给那小毛贼逼到一个胡同。说是小毛贼，其实就是个孩子。
“ 操，你他妈还挺能跑…”
阿城放缓脚步，弯下腰喘息着，那孩子双腿也有些发抖，看前面没路了，就转过身一喘一喘地看着阿城。
“ 跑啊，咋他妈不跑了，跑啊，我看着你跑！”
“ 你..你别过来！” 说着那孩子惊慌间从腰间掏出一把卡簧。
“ 我操” 阿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一看你他妈就新来的，哎，不是我说，你会玩刀吗？你这样拿刀容易刮到你自个!”
“ 你…你管不着！”
“ 行行行，我管不着，哼” 阿城此时有些哭笑不得“ 看你那倒霉孩子拿出，行了，今天算我倒霉，你把包给我，我不动你”
阿城伸出手，邪笑着看着那孩子。那孩子的眼神透满着惊恐，颤颤巍巍地准备把包递给阿城。
就在此时，孩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看着阿城的脑后。阿城感到背后有股凉风，这是敌人的预感。阿城缓缓转身，看到对面有四五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后的小混混。领头的是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的男子，穿戴文质彬彬，带着金丝眼镜，可镜框下却是阴森森的邪气。
此时偷钱包那孩子也跑到阿城对面，低着头，把钱包递给眼镜男。
“ 旭哥…我…”
“ 闭嘴！ 废物”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孩子的右脸上出现一道明显的红印。
旭哥，鹤城城区青少年小偷团伙的幕后操纵人。
阿城心理有些慌张，不过还是沉住了气。对旭哥挤出一个笑容。
“ 得，今天算哥们倒霉，大哥，我认栽，夹子里的钱，你拿走，把身份证留给我就成！”
旭哥没说话，也没从钱夹子掏钱。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把钱夹递给阿城。
“ 相逢一场，也算有缘，何必找不愉快，你说呢？。”
阿城用余光瞥了眼四周，没有出路，地上连快板砖都没有。对方六个人，自己一个人。硬拼肯定不行，阿城想到了突围。
阿城点了点头，缓慢的伸出左手接过去，在这几秒钟，旭哥和他对视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在触碰到钱包那一刹那，阿城一个箭步上前，猛挥了一记右勾拳，不过被旭哥轻松躲过。阿城见势不妙，又一个铲腿，同样也没有踢到对方。阿城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从没见过反应这么快的对手，也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秒，旭哥一拳就打在他的胸口，巨大的作用力直接把他推到在地。
“ 就这两下子，还和我折腾，打！” 旭哥扭了扭脖子，冷冷的说。
旭哥一声令下，四五个人照着躺在地上的阿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索性之前阿城喊抓小偷时就有人报了警，等警察赶过来是，阿城还没被打个半死，只是擦破了些皮，肋骨并无大碍。只不过心口阵阵做疼，除了那一拳。还有一出气。
“ 我操，我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啊！” 阿城用牙咬开一瓶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豪哥满上。
为了出这口恶气，阿城又去了躺修车厂把豪哥找来，俩人找了个大排档，你一言我一句地闲扯着。
“ 旭哥…这人我知道，我早年前和他吃过一顿饭，这家伙心黑着呢！”
“ 就他妈一小偷，哎，你说着什么社会，扒手都这么猖狂！”
“ 呵呵….” 豪哥笑而不语，低头喝着自己的酒。
“ 豪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着。”
“ 哦？”
“ 我打听好了，他每天晚上都去金广洗澡，我已经找了几个弟兄，明天就去码他，你也跟着吧”
“ 为什么要我跟着？”
“ 什么为什么！”阿城抬起头愣愣的看着豪哥“ 兄弟，这可不像你啊！”
“ 我？我怎么了？” 豪哥懒懒地说。
“ 你是豪哥啊！当年我们就是跟着你混的，不是豪哥你是不是喝多了，脑子怎么有点不正常啊，不能把，这不像你酒量啊”
“ 阿城，我没喝多。”
“ 那你这是咋了？！豪哥，你不是怕吧.。。。”
“ 放他妈屁！”豪哥一酒瓶咂到桌子上狠狠地说，阿城被吓了一跳。
豪哥叹了口气，举起酒瓶直接吹完了剩下的部分，又用牙启开了两瓶。
“ 阿城，你以后有啥打算没？”
“ 家里给我办了入伍。” 阿城闷声闷气的说。
“ 当兵？挺好。阿城啊，你真拿我当兄弟？”
“ 那还有假！”
“ 成，你听兄弟我一句，这事算了吧。”
“ 不是，豪哥，怎么能算了！那孙子”
“ 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说。”
豪哥拿起酒杯想和阿城碰一个，阿城转过身没搭理。豪哥笑了笑，点了点头，独自喝了起来。
“ 我可以去帮你，然后呢，然后你想过没有？咱把他打个半死，等他好了在找人回来报复我们，这啥时是个头啊，你说对不？”
阿城没说话，憋红个脸，只顾自己喝闷酒。豪哥继续说：
“ 我被开除后啊，的确混过一段时间，那时给一个老板做打手，说白了就是给高利贷的当狗。原来上学觉得打打仗挺帅的，一帮人跟着你混，看谁不爽就可以直接上去一拳。可是到了社会上才发现原来多他妈幼稚。阿城，你睁眼睛看看，现在什么社会啊？不是打打杀杀的古惑仔江湖，谁钱多，谁能办事谁是大爷。想想原来时候的自己我都丢人。”
“ 豪哥，你别这样说”
“ 呵呵，阿城，其实咱俩都挺像，可是我比较出来的早，比你懂一点。你听我说，咱这种人，这辈子不能成为给社会做出啥贡献的主，但是咱也别成为这社会的渣子，你想想旭哥那帮人，整天活在暗地里，有钱就吃，没钱就做偷鸡摸狗的那些个事，那和老鼠有啥子两样？你和他们扯，有劲吗？”
阿城无言以对，他一句一句地听着豪哥的话，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