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的风格是一种障碍还是利器

前段时间看小津，《东京物语》、《晚春》还好。固然沉闷，但结尾情感的冲击还是被触动了。然后再看《麦秋》、《秋刀鱼之味》，已经无法忍受了。大同小异的主题、结构、故事、风格甚至演员都一脉相承，换汤不换药，说句不好听的都有点像肥皂剧了。要不是大家看见小津就五星，要不是CC逢小津必出，真犹豫要不要继续看下去。
当然这是小津的风格。就好像成濑总是喜欢描写苦恋，沟口总是喜欢描写女人的悲惨命运。可是这些在影史上被称为大师的作品，看多几部因为感觉不断地重复，如果不是出于电影研究，而是作为影迷去欣赏实在是很乏味，难以有什么营养。
都说艺术要创新，不能俗套，重复别人。但是重复自己呢？当一个导演不断出现一种个人烙印和标记，形成风格，于是便受到评论的青睐，奠定地位。于是自然而然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但是也会不会形成一个死胡同，无法走出呢？
当然要说不断实验新风格，不断探索，反例也不少。比如说梅尔维尔。《沉静如海》拍得多好呀！直接奠定了其冷峻、节制却剧力波涛汹涌的风格。后来的《影子军团》、《红圈》、《独行杀手》都在这个风格上延续。故事、风格都不同的是《可怕的孩子们》，在我看来是很失败的。前段咶噪，后段直接奔着法国琼瑶去了。
就算是商业片，风格的改变，也会让一个导演迅速走入平庸。比如说吴宇森，他在香港奠定其风格的《英雄本色》、《纵横四海》，都是贯穿着兄弟情义，是披着武侠片外衣的黑帮片。然而这种情义到了好莱坞就象同性恋广告，所以这种主题也顺势变成了家庭、爱情，《变脸》《碟中谍2》固然好，但《记忆裂痕》却演变成好莱坞流水线上的产品。唯一回到他个人情怀和风格的电影《风语者》却票房、口碑皆输。当然很多欧洲电影大师到了好莱坞水土不服的例子就更多了。
那么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一个导演之所以有成就恰恰是因为其风格，或者说导演就擅长这种风格，而如果离开这种风格和个人烙印，导演就失去了其最厉害的武器，难以发挥。甚至可以这么说，到导演一直遵循一种风格，便会成为一种流派，创造了一种符号和语言。比如说王家卫处女作《旺角卡门》很是生猛，但框架还是传统的黑帮片。但是从《阿飞正传》开始此后所有作品，虽然一直是同一种风格，一直再重复，但却奠定了一种美学。
相反，一些作品不断改变主题和风格的导演，可能却因为没有一直在一种风格上重复、强调，形成标志，而没有得到相应的地位。比如说新藤兼人。他的《鬼婆》、《裸岛》我觉得都是经典之作。而这两部作品无论是风格、题材还是结构是完全迥异的。都不敢相信是一个导演拍的。然而他的影响是不如小津、成濑、沟口的。或者这还因为他拍的电影不如他们多？
但我始终觉得一个导演一定要有自己的风格。
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视野有限，固然错漏百出。抛砖引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