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呢喃：再见或许已十年

      把沉重的行李，绑上单车后座，停车的地方有一滩水，不小心踩湿了鞋。雨下了一整天，地上湿、滑，单车尾架不稳，晃了几下，我也跟着打了个趔趄。刚把单车推出车棚，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走与不走却不由再选择。我拿一把半开的破伞盖在那个装满胶卷的行李包上，踩下脚踏，单车吱吱呀呀几声后顺利启动了。
    离宿舍越远，雨则越大，骑车载着重物，不能撑伞，我只得硬着头皮走。这段路在孤独前行的雨夜显得特别长，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看着远方迷蒙的车灯，我突然就觉得，走在这条路上，注定了不能回头，再累再难也要顶硬上。
    雨还是把我们从操场赶回去的那场，昨晚还一起把酒欢唱的同学们，却已天各一方。许多年后，不知大家会不会还记得这个晚上。
    毕业聚餐，从院长那里多骗了几瓶啤酒喝得微醺的我，用游凯的小拖车拖着两箱酒，摇摇晃晃拖进约定的操场。人呢？电话没电了，我只能吼：“李达东！李达东！”天太黑，看不清有没有人对我侧目，只知道坐在我旁边的人走开了。
    人陆陆续续来了，喝了，倒了。阿耿，英镇，阿琦，游凯，先后躺下，许诺，柳姐，肖飞和阿娟又补充进来，说一直没有说的话，表迟到了多年的白。酒喝完了，再买，再喝完，再买……
     午夜时分，我和阿东又抱着两箱青岛回来的时候，同学们已几乎全部躺下，大呼给力。大学四年的情谊，浓缩在这一夜，浓得猛灌啤酒也冲不淡，化不开，凝成别离的愁绪，像果冻一样阻塞在每个人的胸口。有人哭，有人笑，我在喝酒，酒很清爽，心里却是涩的，生柿子一样的苦涩。
    “朋友一生一起走，这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为何不浪漫亦是罪名，为何不轰烈是极坏事情，从来未擦觉我每个动作，没有声都有爱你的挚证。”邻桌也为我歌唱。
    这一夜，不知喝了多少酒，说了多少话，发了多少疯，揩了多少油（不是我），躺倒了多少草。天很黑，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后来，下雨了。这场别离的雨下呀下，睡得不安稳，不知是撤了床垫的硬板把背咯得慌，还是明天的别离把胸咯得慌。
    傍晚，从外面回来，掏钥匙时才想起门匙已经上缴，从窗台摸出最后一条。打开门，等待我的，不是谢维的“丢你啊！”，也不是在看肥皂剧的胜英、看球的游凯、打DOTA的冠行和晚上不吃东西的子承兄，而是，一片寂静与黑暗。
    我坐在台灯下电脑前写这篇文章时候，雨已经停了，澡也洗了。各位同学啊，祝你们这一路上少一些风雨，早一点到想到的地方。
                                                                   张弘弢
                                                                2011.06.27.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