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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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越来越爱哭,而且哭点也变得相当奇怪。每每事后想来,总觉蹊跷,怎么这都能哭呀?!但当时就是如金山崩裂、洪水决堤一般不可阻挡,如被全世界抛弃一样悲恸。不哭不足以衬这份山雨欲来的摧枯拉朽之势。
从小都不爱哭,最多只是生闷气而已。记得小时候,即使有一肚子的委屈,最不管不顾的发泄方式也就是拉长脸不说话。蹲在墙角,抱着满腹的恨意,暗暗发力让自己赶快变成一个最冷最冷的冰点,冻坏他人的欢声笑语,冻坏他人的云淡风轻,冻得他们受不了了就会过来求我,抱着我,安慰我,然后我就可以大笑一声、水袖一抛,像一个慈悲敦敏的皇帝大赦天下苍生般原谅他们。
遗憾的是,我从来没有成功变成过冰点,虽说一人向隅举坐不安,但大家好像都卯着劲不让我的诡计得逞,绝不近身抚慰。每次到最后都是自己又羞愤又悲壮地自我舔伤,一天舔舐不完舔两天,有时阴云一密布就是一个星期。慢慢地,我开始享受这种自我疗伤自我治疗的过程,耽溺在自己的情绪里,既是医生又是病患,既是父母又是稚子,既需要爱又提供爱,跟自己耳鬓厮磨,自己就是整个天地,不需要任何他人的关怀。只是拥抱自己的臂膀越紧,就越敌视外人,慢慢变成了一个蚌,无坚不摧的壳子下面有着最柔弱无骨、不堪抚摸的心。
后来学着交朋友谈恋爱,学着把关上的心壳掰开。仿佛在暗处生活多年的人再次见到阳光,再柔和的照射都是伤害。即使再关心自己的人,我也有种不可尽信的敌意,再加上口讷,别人稍一多询问,便认定是对自己的羞辱和嘲笑,便委屈难挡,便鼻酸,便哭泣。记得哭得最久的一次是第一次失恋,断断续续哭了三天,哭得肝肠寸断,仿佛体内每一寸肌肉、脏器、血水都要随着泪水排出体外,哭到想停停不了。最后,只好边抚摸自己,边对自己说:“乖,没事啦”,才慢慢住了声。
只是这种轻易不哭、一哭就哭很久的哭法,深化了每件伤心事在心中的悲痛程度,其后只要是能够让我回想起这些事情的东西,不管是电影,文字还是图片,眼泪就仿佛是受条件反射训练成功的一只恶犬,跑出来大吠特吠。慢慢地,就越哭越多、越来越容易哭,越来越敏感,循环往复,变本加厉,弄到现在往往是撼天动地地哭完,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哭,到底是哪个点戳中的泪腺。就像浑身G点太多的某政府,说不得动不得。
哎……此时,我的电脑里,陈奕迅正在声嘶力竭地唱《黑择明》:
情绪或高或低如此诡秘,阴晴难讲理 / 既然浮生就如游戏,不如坐战机。/ 黑暗下磊落光明中演你,心能随心拣戏, / 这时期演伤心戏,戏烂人未死…………
但愿慢慢地,我的哭不再是过往伤心事借屍还魂的乩童;但愿慢慢地,我的哭只是暴风雨一样来去干净利落,烂哭人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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