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年代 四
晕头转向的小海要洗冷水脸，一进厕所十分钟没出来。我打量着他的房间。
像一个典型的大学男生宿舍，也像他的头发，小海的房间杂乱无章。蓝白条纹的床单是皱着的，露出下面敦厚沉默的床垫，被子胡乱地伛偻在一角，像一个美国街头的乞丐，枕头失足掉下了床，倚着床沿休息。小海的床上零落地堆着书籍，衣服和学校发的宣传资料。我瞥了一眼床上的那本书：万历十五年。
另一边的墙壁被小海用四张海报贴满。左边两张分别是Nirvana和Guns N’ Roses，上世纪90年代的摇滚。中间是一张朴素的唱片封面，上面写着Damien Rice O。最右边我也认得，不是别人，正是崔健崔大爷。
墙壁下的书架上有两堆东西，高的一堆是书，低的一堆是影碟。我顺手翻了一下，书的那堆里面有王小波全集，海子的诗，唐诗鉴赏辞典，还有梁遇春和余杰，影碟的那堆里面有教父，飞越疯人院，公民凯恩，猜火车，宫崎骏等等。
桌子上是他的电脑和包罗万象难以描述的杂物，桌子旁边有一把吉他。
怎么样，Jason，喝杯水吧。晕晕乎乎的小海走了出来，用他仅剩的清醒来做地主之谊。
我来吧，我说。我看着他迷茫的手伸向那个可怜的滤水器实在放心不下，给我们两人一人倒了一杯水。
你应该多喝点水，我说。你看看你，逞什么强啊？干嘛硬要出头喝这么多啊？
没。。没事儿，我没事儿。我这不是帮林露吗？他们都欺负林露不能喝，我当然。。当然看不下去了！小海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得意表情。这种得意表情的构成因素有二：一是男人自以为很能喝的得意，二是男人自以为英雄救美的得意。
林露才不会被欺负呢，你这笨蛋。我笑着骂他。
刚才林露没喝多吧？小海突然想起，关切地问。
哎，我说你张口林露闭口林露的，是不是看上人家啦？我笑着说。
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海的脸涨红了。没有。怎么可能！
虽然有点在意料之中，但我看到小海那一脸混杂着甜蜜的窘迫，还是怔了一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行了，看你这么紧张，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一边插科打诨一边寻找着可供转移的话题，最后我的目光停留在了墙壁上的海报上。我说，你还是个摇滚青年啊！
小海脸上的表情立刻从窘迫转为了兴奋，是啊！你也喜欢摇滚吗？
我还行吧，也听。Nirvana and Guns N’ Roses，我指着左边的那堆眼神或疯狂或迷离的青年说，这不早就过时了吗？
不会啊！中国听摇滚的都是从这两支乐队开始听啊。我觉得他们都对中国摇滚有巨大的影响。Nirvana是我最喜欢的乐队，Guns N’ Roses应该也是我心目中的前三。小海开始口齿伶俐滔滔不绝起来，看来摇滚对他是最有效的醒酒药。
右边那个是崔健吧？我问他。
对，崔健！国内最好的摇滚！。。我认为。我觉得张楚也很不错。何勇差点。窦唯的黑梦很牛逼，后来就有点曲高和寡了。不过魔岩三杰还是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的。
我听得似懂非懂。我说，那中间这个人是谁？
Damien Rice！你没听说过Damien Rice吗？去年出的这张专辑太好听了，你一定要去听一下！小海对我充满热情地大力推荐。
好，你有mp3吗，回头发给我。我说。
好啊，哎对了，你把你的MSN告诉我，我加你吧。小海开始摆弄他的电脑。
我告诉了他我的MSN。看来你对音乐很了解嘛，我笑着说，而且好像还是吉他高手？
这个。。没有啦，我只是玩玩而已。小海说。
不要客气嘛！来，演奏一曲？
啊。。那个。。我今天头有点晕，可能弹不好。。
那就算了吧，下次吧。小海的扭捏有点扫兴，我看了看表，指针指向3点。
那好吧，我就弹一首，我吉他真的一般，见笑见笑。小海突然又转变了风向，看来他心中那与生俱来的表现欲望占了上风。
我看着他从琴袋中拿出那把吉他，拘谨地抱着它摸索了几个和弦，清了清嗓子，开始弹唱。我听出来他唱得是很多人练过的那首老歌，面包乐队的If。
小海没有谦虚，他的吉他确实水平很一般，和弦摸得生涩，不时出现瑕疵。
但几句唱过之后。我骤然发现，小海的歌唱得很好。
小海的中音醇厚，高音清亮，但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唱起歌来的那投入的感性，就算在场没有需要他去迷倒的女听众。小海唱歌的时候变得那么纤细，敏感和忧伤。静静的小房间里，我被他歌声的流动浸染着，第一次觉得If这首歌是如此浪漫。
然后
一个接一个
所有的星光都会熄灭
然后
你和我
就一起远飞
夜凉如水，歌声的余音中小海笨拙地摸索着最后一个和弦，我看着他心想，他天生就是唱歌的。
像一个典型的大学男生宿舍，也像他的头发，小海的房间杂乱无章。蓝白条纹的床单是皱着的，露出下面敦厚沉默的床垫，被子胡乱地伛偻在一角，像一个美国街头的乞丐，枕头失足掉下了床，倚着床沿休息。小海的床上零落地堆着书籍，衣服和学校发的宣传资料。我瞥了一眼床上的那本书：万历十五年。
另一边的墙壁被小海用四张海报贴满。左边两张分别是Nirvana和Guns N’ Roses，上世纪90年代的摇滚。中间是一张朴素的唱片封面，上面写着Damien Rice O。最右边我也认得，不是别人，正是崔健崔大爷。
墙壁下的书架上有两堆东西，高的一堆是书，低的一堆是影碟。我顺手翻了一下，书的那堆里面有王小波全集，海子的诗，唐诗鉴赏辞典，还有梁遇春和余杰，影碟的那堆里面有教父，飞越疯人院，公民凯恩，猜火车，宫崎骏等等。
桌子上是他的电脑和包罗万象难以描述的杂物，桌子旁边有一把吉他。
怎么样，Jason，喝杯水吧。晕晕乎乎的小海走了出来，用他仅剩的清醒来做地主之谊。
我来吧，我说。我看着他迷茫的手伸向那个可怜的滤水器实在放心不下，给我们两人一人倒了一杯水。
你应该多喝点水，我说。你看看你，逞什么强啊？干嘛硬要出头喝这么多啊？
没。。没事儿，我没事儿。我这不是帮林露吗？他们都欺负林露不能喝，我当然。。当然看不下去了！小海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得意表情。这种得意表情的构成因素有二：一是男人自以为很能喝的得意，二是男人自以为英雄救美的得意。
林露才不会被欺负呢，你这笨蛋。我笑着骂他。
刚才林露没喝多吧？小海突然想起，关切地问。
哎，我说你张口林露闭口林露的，是不是看上人家啦？我笑着说。
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海的脸涨红了。没有。怎么可能！
虽然有点在意料之中，但我看到小海那一脸混杂着甜蜜的窘迫，还是怔了一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行了，看你这么紧张，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一边插科打诨一边寻找着可供转移的话题，最后我的目光停留在了墙壁上的海报上。我说，你还是个摇滚青年啊！
小海脸上的表情立刻从窘迫转为了兴奋，是啊！你也喜欢摇滚吗？
我还行吧，也听。Nirvana and Guns N’ Roses，我指着左边的那堆眼神或疯狂或迷离的青年说，这不早就过时了吗？
不会啊！中国听摇滚的都是从这两支乐队开始听啊。我觉得他们都对中国摇滚有巨大的影响。Nirvana是我最喜欢的乐队，Guns N’ Roses应该也是我心目中的前三。小海开始口齿伶俐滔滔不绝起来，看来摇滚对他是最有效的醒酒药。
右边那个是崔健吧？我问他。
对，崔健！国内最好的摇滚！。。我认为。我觉得张楚也很不错。何勇差点。窦唯的黑梦很牛逼，后来就有点曲高和寡了。不过魔岩三杰还是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的。
我听得似懂非懂。我说，那中间这个人是谁？
Damien Rice！你没听说过Damien Rice吗？去年出的这张专辑太好听了，你一定要去听一下！小海对我充满热情地大力推荐。
好，你有mp3吗，回头发给我。我说。
好啊，哎对了，你把你的MSN告诉我，我加你吧。小海开始摆弄他的电脑。
我告诉了他我的MSN。看来你对音乐很了解嘛，我笑着说，而且好像还是吉他高手？
这个。。没有啦，我只是玩玩而已。小海说。
不要客气嘛！来，演奏一曲？
啊。。那个。。我今天头有点晕，可能弹不好。。
那就算了吧，下次吧。小海的扭捏有点扫兴，我看了看表，指针指向3点。
那好吧，我就弹一首，我吉他真的一般，见笑见笑。小海突然又转变了风向，看来他心中那与生俱来的表现欲望占了上风。
我看着他从琴袋中拿出那把吉他，拘谨地抱着它摸索了几个和弦，清了清嗓子，开始弹唱。我听出来他唱得是很多人练过的那首老歌，面包乐队的If。
小海没有谦虚，他的吉他确实水平很一般，和弦摸得生涩，不时出现瑕疵。
但几句唱过之后。我骤然发现，小海的歌唱得很好。
小海的中音醇厚，高音清亮，但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唱起歌来的那投入的感性，就算在场没有需要他去迷倒的女听众。小海唱歌的时候变得那么纤细，敏感和忧伤。静静的小房间里，我被他歌声的流动浸染着，第一次觉得If这首歌是如此浪漫。
然后
一个接一个
所有的星光都会熄灭
然后
你和我
就一起远飞
夜凉如水，歌声的余音中小海笨拙地摸索着最后一个和弦，我看着他心想，他天生就是唱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