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候鸟
突然想起来小鬼傻乎乎的问过我,难道是要这样的吗?那时我和他选修古典文学,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讲着陆游和唐婉的故事,苏小小的故事,元稹的故事.想到那样不断自伤的时候,毫不在意是不是没有得到,是不是输了.甚至为自己的伤痕累累自豪,从不惧怕寒风冷雨,是那么的生动鲜活.虽然离开了,但是很庆幸有那样一段青春.
这些,我已经承诺划上句点.虽照射出如今的不血性.就是有一点不甘,也要奔向所谓的"幸福"去了.人类一思考,上帝并发笑.只是突然,只是偶尔,就是想让上帝发笑一下.
雪候鸟是小说吧,老爸不是有机化工厂的,我也不是走读生,有时我也弄不清楚那是不是真的.只是记得那天数学老师在用半男不女的声调讲着,我在倒数第二排,窗外飘起鹅毛大雪,有鸟声声在叫,眼泪兀自簌簌落下.那一幕短暂而深刻.直到大学二年纪,又记起那刻,头疼不已,于是落笔写下这篇文字,伴随我很长的青春.冷酷而自傲...
" 这是一个寓言,一个我无法提及的秘密。
高三的时候,学务繁重,可能是那时的一个虚幻而已,却让我至今不能释怀。我看到半月池中红鱼的尾巴一闪,我把所见的告知别人,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到了现在,我还是相信的,包括后来所见的雪候鸟。
我不知它为何留下,是周末与同学郊游时在大榕树上发现的,那情景让我思念故乡的秋天,那样的深不可测,浪漫的迷情。可是它已经奄奄一息了,江南的秋天也是冷的,清冷,大多数的树叶回到了大地的怀抱,满山的金黄,煞是美丽。秋天让我同恋情联想在一起,而且是不拘束的那种。它并不漂亮,甚至来说有点煞风景,全身是黑色的,毛发也不是那么润滑、健康了。恻隐之心让我把它带回家,与喜爱无关。
在我家里修养了以后,它慢慢恢复了雄姿,并和我慢慢熟了起来。
我为了考个好学校,在晚自习结束后回到家还是看一会书;爸爸是有机化工厂的职工,我们家就在郊外化工厂里面。县城很小,比广州这边一个镇还小,我在一中读书,一中也是靠近镇西北的郊外,离家很近,所以每天吃饭睡觉都在家里,是个走读生,从小到大都是,家里又是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略觉得寂寞,倒希望住宿生的生活。我房间的窗户是落地的,也是我自己的意愿,因为窗外就是壶山,景色很好。
雪候鸟和我呆久了便有了亲近我的意愿,我回家的时候它会很高兴,在床上高兴地跺着步或者扒扒翅膀弄起一阵风出来。当我看书的时候它总是要和我捣乱,有时在台灯边上来回跺步,影子在书本上晃动,或者干脆轻啄我的手来,用翅膀轻轻扒动着。我不得不打开房灯,兀自看自己的书,这时它竟会跳上我肩膀上来了,把喙伸进我头发脖子里去。我终于拗不过它,呵呵笑起来的时候,它反跳开了站在前面的地方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我,真的让人忍俊不禁,并觉得它的可爱。我便也看着它,想着它也是寂寞吧,没有了玩伴,我不知它是不是有心和我逗趣,如果是的话,我不得不惊叹,惊叹这么一个小生灵的灵气。若它能说话的话,我第一个想问的问题应该是:为什么不回海南,而要留在江南?
江南的深秋已是寒气逼人,而且深秋很长,直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冬天为止。模拟考、联考的压力不断逼近,我的思考却不能停下来,我这个素来不会有半点叛逆思想的乖孩子却在那样的日子开了小差,我开始怀疑这样方式,生活以及我们所受的压抑。很矛盾,似乎只是在为自己不够坚决的意志找个借口,可是深入想下去的时候发现并不是这样的。在那样百无聊赖的日子,我竟然也开始了抽烟喝酒,并开始放任了感情,憋了两年的懵懂情愫也释放了出来,我开始和那个女孩约会了,体会着这昏然日子里的些许甜蜜,而且是从未体味过的甜蜜,一生无法忘怀的甜蜜。当然也是幼稚的,没有韧性的。
雪候鸟的性情开始怪起来。它还是每天出去,往壶山那边,随着天气越发的冷它却在那边的时间越长,回来时瑟瑟发抖,又是奄奄一息的样子。我让它很靠近我,睡的时候也不把它关起来了,它就在床上,枕边伴我一个晚上。我想在这个温暖的房间里它可以挨到来年的春夏,挨到我去上大学的日子,可是我错了。我应该明白的,其中必然有原因的不是吗?冬天留在这里以及它在落地窗前的眼神。
冬天是个让人清醒的季节,所以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清醒,因为清醒会意味着多余的痛苦。固然因为寒冷能更让人感觉到温暖,但也是奢侈的。
雪候鸟似乎更加珍惜我们的日子,它总是粘着我的身体,无处不在。我们忘我的快乐着,仿佛是多年要好的朋友。它很认真地做着每一件事情,譬如整晚啄着我穿着袜子的脚,我给予它这样的自由,是因为我觉得这样我自己首先是自由的。慢慢我竟对它有了依赖,我习惯了它在枕边的时候睡去,习惯醒来时见它跺步神气的样子。我甚至想些毫不相干的事情,想着明年它要是要回到榕树的话该怎么办,又或者我终于要离开这个我爱的城镇又当如何?对于一个孩子,那时的我几乎承受不起一点点的失散流离,而相对于现在的我,那是多么的不可理解,我们都曾经为了那种“一点点”的东西而澎湃不已,然而现在获得了许多以后,可以自主经营得来很多东西以后却无法释怀那些感情。在受着压榨的时间间隙里面,我们念旧。
下雪了。
这是我称它为雪候鸟的原因。它在那里离我而去了,真是一个寓言,在一个孩子的心灵里种下了无穷多的东西,甚至成就了某些人生的走向。雪花在总是定时飘到江南,特别是多山的丘陵地带,还不止是小雪。雪候鸟开始兴奋起来,当还是下着雪籽,噼里啪啦的打在黑夜的屋檐,它拍打着翅膀把我惊醒了,我打开灯看到它在落地窗前不安的走动,即使我把手伸给它它也不睬,我意识到有事要发生了。窗外绵绵不尽的黑和噼里啪啦声。它的喉咙里发出低沉奇怪的咕咕声,我用眼神安慰它,轻抚它都无济于事。我悲伤极了,可以说前所未有的悲伤和无助,也便是那时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将是很敏感和脆弱的,它是天生于我身的,就是那天晚上首次意识到。我在那样悲伤和不安的情绪中度过了终身难忘的那晚。
第二天我假托感冒让爸爸帮我请了个假。
雪下的很大,大片大片降临于大地、万物。我该怎样来描述呢?它对我不加理睬,只是疯狂的啄着落地窗,我不让它出去,起码我不让它在我爸爸上班前出去,它只是拼命啄着落地窗。爸爸走后,我抱着它从门口出,我怕它从窗口出去我跟不上它便再也见不了它了。大片的雪花落在我们身上,我感受到它强烈的气息,比平时快了不知多少倍的心跳,哦,上帝,你究竟要干什么。我本能往壶山上面跑,它挣扎着,生命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强烈了,几乎是在燃烧啊。我终于放手了,看它要飞向哪里。
天与地一片浑混中间。雪候鸟没有去处的,我知道它并没有去处的,若有的话它根本不会让我把它从榕树上带回。它从我的手中挣脱,向天斜斜地刺去,黑色在漫天地雪花中闪闪发光,简直就是钢铁一般,擦亮天地的浑混。它翻舞着,享受着,扑腾着,撕尽全力地在那里飞翔,飞翔,仅此。我流泪了,我看到黑色与白色之间的恋情,这样不可思议地交结,我失落着,诅咒着,这样不可思议的交结。我也在雪地里奔跑,追寻雪候鸟的足迹。它在雪花的世界里,越来越小,不可分辨。火在水中燃烧尽而熄。我又可以看到它了,它惊人的旋转速度,它幸福的姿势。它扑向我,要和我分享。它飞回我的怀抱,它在我怀里不断喘息,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热,过分燃烧的血液将要爆炸了。我哭着,对它叫道:会死的,会死的。但是它只是为了和我一起分享而已,它在最幸福的时刻与它的朋友述说了一点它的故事,最后的故事。它还是挣扎着。我不得不放它去了。我站在雪花中看它完成最后的陧磐,它终于和雪一样轻飘飘掉下来,扎在雪堆里。它在我手心仍有一点温度,油亮的眼睛还望着我,于是我带在雪地里跑起来,把它高举着,让它迎着雪花,直到温度渐渐冷却,到冰点。我将它埋在雪堆里,在那里发了半天呆,混混噩噩下山了。
这是一个寓言,多年过去了,依然流泪回忆。或者我称之为水火的恋情是无知的,但我知道了我们是可以循着心路走过千山万水的,循着我们最初的心灵之声,任何的借口都是借口,任何借口都是对雪候鸟的侮辱。也许,因为此我让许多人受到了伤害,但是,那是雪候鸟告诉我的,我曾看到它,这个世界上最让我无法忘记的一切。我追寻,直到也燃尽我的生命。
"
这些,我已经承诺划上句点.虽照射出如今的不血性.就是有一点不甘,也要奔向所谓的"幸福"去了.人类一思考,上帝并发笑.只是突然,只是偶尔,就是想让上帝发笑一下.
雪候鸟是小说吧,老爸不是有机化工厂的,我也不是走读生,有时我也弄不清楚那是不是真的.只是记得那天数学老师在用半男不女的声调讲着,我在倒数第二排,窗外飘起鹅毛大雪,有鸟声声在叫,眼泪兀自簌簌落下.那一幕短暂而深刻.直到大学二年纪,又记起那刻,头疼不已,于是落笔写下这篇文字,伴随我很长的青春.冷酷而自傲...
" 这是一个寓言,一个我无法提及的秘密。
高三的时候,学务繁重,可能是那时的一个虚幻而已,却让我至今不能释怀。我看到半月池中红鱼的尾巴一闪,我把所见的告知别人,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到了现在,我还是相信的,包括后来所见的雪候鸟。
我不知它为何留下,是周末与同学郊游时在大榕树上发现的,那情景让我思念故乡的秋天,那样的深不可测,浪漫的迷情。可是它已经奄奄一息了,江南的秋天也是冷的,清冷,大多数的树叶回到了大地的怀抱,满山的金黄,煞是美丽。秋天让我同恋情联想在一起,而且是不拘束的那种。它并不漂亮,甚至来说有点煞风景,全身是黑色的,毛发也不是那么润滑、健康了。恻隐之心让我把它带回家,与喜爱无关。
在我家里修养了以后,它慢慢恢复了雄姿,并和我慢慢熟了起来。
我为了考个好学校,在晚自习结束后回到家还是看一会书;爸爸是有机化工厂的职工,我们家就在郊外化工厂里面。县城很小,比广州这边一个镇还小,我在一中读书,一中也是靠近镇西北的郊外,离家很近,所以每天吃饭睡觉都在家里,是个走读生,从小到大都是,家里又是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略觉得寂寞,倒希望住宿生的生活。我房间的窗户是落地的,也是我自己的意愿,因为窗外就是壶山,景色很好。
雪候鸟和我呆久了便有了亲近我的意愿,我回家的时候它会很高兴,在床上高兴地跺着步或者扒扒翅膀弄起一阵风出来。当我看书的时候它总是要和我捣乱,有时在台灯边上来回跺步,影子在书本上晃动,或者干脆轻啄我的手来,用翅膀轻轻扒动着。我不得不打开房灯,兀自看自己的书,这时它竟会跳上我肩膀上来了,把喙伸进我头发脖子里去。我终于拗不过它,呵呵笑起来的时候,它反跳开了站在前面的地方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我,真的让人忍俊不禁,并觉得它的可爱。我便也看着它,想着它也是寂寞吧,没有了玩伴,我不知它是不是有心和我逗趣,如果是的话,我不得不惊叹,惊叹这么一个小生灵的灵气。若它能说话的话,我第一个想问的问题应该是:为什么不回海南,而要留在江南?
江南的深秋已是寒气逼人,而且深秋很长,直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冬天为止。模拟考、联考的压力不断逼近,我的思考却不能停下来,我这个素来不会有半点叛逆思想的乖孩子却在那样的日子开了小差,我开始怀疑这样方式,生活以及我们所受的压抑。很矛盾,似乎只是在为自己不够坚决的意志找个借口,可是深入想下去的时候发现并不是这样的。在那样百无聊赖的日子,我竟然也开始了抽烟喝酒,并开始放任了感情,憋了两年的懵懂情愫也释放了出来,我开始和那个女孩约会了,体会着这昏然日子里的些许甜蜜,而且是从未体味过的甜蜜,一生无法忘怀的甜蜜。当然也是幼稚的,没有韧性的。
雪候鸟的性情开始怪起来。它还是每天出去,往壶山那边,随着天气越发的冷它却在那边的时间越长,回来时瑟瑟发抖,又是奄奄一息的样子。我让它很靠近我,睡的时候也不把它关起来了,它就在床上,枕边伴我一个晚上。我想在这个温暖的房间里它可以挨到来年的春夏,挨到我去上大学的日子,可是我错了。我应该明白的,其中必然有原因的不是吗?冬天留在这里以及它在落地窗前的眼神。
冬天是个让人清醒的季节,所以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清醒,因为清醒会意味着多余的痛苦。固然因为寒冷能更让人感觉到温暖,但也是奢侈的。
雪候鸟似乎更加珍惜我们的日子,它总是粘着我的身体,无处不在。我们忘我的快乐着,仿佛是多年要好的朋友。它很认真地做着每一件事情,譬如整晚啄着我穿着袜子的脚,我给予它这样的自由,是因为我觉得这样我自己首先是自由的。慢慢我竟对它有了依赖,我习惯了它在枕边的时候睡去,习惯醒来时见它跺步神气的样子。我甚至想些毫不相干的事情,想着明年它要是要回到榕树的话该怎么办,又或者我终于要离开这个我爱的城镇又当如何?对于一个孩子,那时的我几乎承受不起一点点的失散流离,而相对于现在的我,那是多么的不可理解,我们都曾经为了那种“一点点”的东西而澎湃不已,然而现在获得了许多以后,可以自主经营得来很多东西以后却无法释怀那些感情。在受着压榨的时间间隙里面,我们念旧。
下雪了。
这是我称它为雪候鸟的原因。它在那里离我而去了,真是一个寓言,在一个孩子的心灵里种下了无穷多的东西,甚至成就了某些人生的走向。雪花在总是定时飘到江南,特别是多山的丘陵地带,还不止是小雪。雪候鸟开始兴奋起来,当还是下着雪籽,噼里啪啦的打在黑夜的屋檐,它拍打着翅膀把我惊醒了,我打开灯看到它在落地窗前不安的走动,即使我把手伸给它它也不睬,我意识到有事要发生了。窗外绵绵不尽的黑和噼里啪啦声。它的喉咙里发出低沉奇怪的咕咕声,我用眼神安慰它,轻抚它都无济于事。我悲伤极了,可以说前所未有的悲伤和无助,也便是那时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将是很敏感和脆弱的,它是天生于我身的,就是那天晚上首次意识到。我在那样悲伤和不安的情绪中度过了终身难忘的那晚。
第二天我假托感冒让爸爸帮我请了个假。
雪下的很大,大片大片降临于大地、万物。我该怎样来描述呢?它对我不加理睬,只是疯狂的啄着落地窗,我不让它出去,起码我不让它在我爸爸上班前出去,它只是拼命啄着落地窗。爸爸走后,我抱着它从门口出,我怕它从窗口出去我跟不上它便再也见不了它了。大片的雪花落在我们身上,我感受到它强烈的气息,比平时快了不知多少倍的心跳,哦,上帝,你究竟要干什么。我本能往壶山上面跑,它挣扎着,生命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强烈了,几乎是在燃烧啊。我终于放手了,看它要飞向哪里。
天与地一片浑混中间。雪候鸟没有去处的,我知道它并没有去处的,若有的话它根本不会让我把它从榕树上带回。它从我的手中挣脱,向天斜斜地刺去,黑色在漫天地雪花中闪闪发光,简直就是钢铁一般,擦亮天地的浑混。它翻舞着,享受着,扑腾着,撕尽全力地在那里飞翔,飞翔,仅此。我流泪了,我看到黑色与白色之间的恋情,这样不可思议地交结,我失落着,诅咒着,这样不可思议的交结。我也在雪地里奔跑,追寻雪候鸟的足迹。它在雪花的世界里,越来越小,不可分辨。火在水中燃烧尽而熄。我又可以看到它了,它惊人的旋转速度,它幸福的姿势。它扑向我,要和我分享。它飞回我的怀抱,它在我怀里不断喘息,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热,过分燃烧的血液将要爆炸了。我哭着,对它叫道:会死的,会死的。但是它只是为了和我一起分享而已,它在最幸福的时刻与它的朋友述说了一点它的故事,最后的故事。它还是挣扎着。我不得不放它去了。我站在雪花中看它完成最后的陧磐,它终于和雪一样轻飘飘掉下来,扎在雪堆里。它在我手心仍有一点温度,油亮的眼睛还望着我,于是我带在雪地里跑起来,把它高举着,让它迎着雪花,直到温度渐渐冷却,到冰点。我将它埋在雪堆里,在那里发了半天呆,混混噩噩下山了。
这是一个寓言,多年过去了,依然流泪回忆。或者我称之为水火的恋情是无知的,但我知道了我们是可以循着心路走过千山万水的,循着我们最初的心灵之声,任何的借口都是借口,任何借口都是对雪候鸟的侮辱。也许,因为此我让许多人受到了伤害,但是,那是雪候鸟告诉我的,我曾看到它,这个世界上最让我无法忘记的一切。我追寻,直到也燃尽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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