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尔克论塞尚（7）：塞尚的自画像

Paris Vie, 29, rue Cassette,
October 23, 1907
……昨晚我在想，我要给你一些对“红椅子上的女人”的印象的努力是否成功。我不确信我设法描述了色调的协调；词语似乎比以往更加不足，事实上是更不妥当；可应该有可能让它们更有说服力，如果一个人要能仅仅看着这幅画，好像它是自然的一部分——在这种情况下，就有可能表达它的存在。这会儿好像谈论他的自画像更容易一些；显然它是早一些的一幅作品，它没有用遍整个调色板，好像是呆在中间色调，在黄——红，赭石，漆红，紫罗兰紫间；在夹克和头发那里，它是湿紫罗兰——棕色一路到底，和灰与淡铜色的墙抗衡。可是贴近看，你发现淡绿色和湿漉漉的蓝色在内里的存在追逐着外在的红色色调，并更精确地明确了明亮的区域。然而，这种情况下，物自身更明晰，而词语，非常不快地用来表示纯粹的绘画事实时，在描述被画的男人时，只有更急切地返回自身，因为这是它们合适的属域开始的地方。他右边的轮廓对着观众转过四分之一，看着。浓黑的头发在头后面耳朵上边拢在一起，这样整个头颅都显露出来；它画的有显著的自信，硬而饱满，眉毛作为一个块倾下，它的坚定甚至漫布融入到外形和画的表面，它仅只是包含一千个它者的最外层的轮廓。似乎是从里面被捶打雕塑的这颗头颅的强劲的结构，被眉骨加强；可从那儿，推进到底部，被胡子紧密裹着的下巴托起，挂着脸，挂着，好像每一个特性都被单独地悬持，不可置信地强化了，可又减省到元真；产生了那种无拘束的惊奇的表情，孩子和乡村的人会在其中忘形——尽管内敛的没有凝视的呆滞被一种动物的警觉替代，这警觉在一眨不眨的眼睛里伺守着一种不知疲倦的客观的清醒。他的这种观看多了不起，又是多么无比精确，几乎感人地被这样的事实确认：既没有遥遥指涉阐释他的表现，也没有假设他自己高超过它【这幅画】，他以如此谦卑的客观性再现了自己，带着一只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并且想“这里有另外一只狗”的那种不容置疑，实事求是的兴趣。
别了……先到这儿；或许你在所有这些里会看到一点这个老人，他配得上他给毕沙罗的封号：谦卑而巨大（humble and colossal）。今天是他去世的周年……
                
                
译后的画：
1：1904年巴黎秋季沙龙上这幅画引起了普遍的关注。除了里尔克之外，很多评论家做了评论，其中一人说这幅肖像有伦勃朗的那种诚恳、穿透力和超然。
2：1870年以前，塞尚只有少数的自画像，1870年中期之后，塞尚画了一大批人物肖像，包括几十幅自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