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书

1、欧阳修一首香艳淫词：《蝶恋花·咏枕儿》～“几叠鸳衾红浪皱，暗觉金钗，磔磔声相扣。”
歌唱枕头的词，何来磔磔相扣声？
——颠鸾倒凤之际，戴着金钗的头在瓷枕之上（古时枕头多用瓷制，瓷似玉，故美其曰“玉枕”）拼命地扭动撞击。可见战况之烈....写得这么幽微，可见欧阳大人是有经验的人——是有精力的人。
2、研究中心买进《言言斋性学札记》！喜。书中介绍泰西性知识的小文俱一两百字，是三四十年代发在上海《晶报》上的，妙趣岂止横生，而且竖生！周越然老先生可爱的紧。如他翻译的英国文学家赫希理咏精子的一首诗，题为“第五哲学家之歌”：
亿兆精虫，
皆具活力；
其来也如洪水，
只一个诺亚可希冀生存。
亿兆之中，除一个外，
皆不可得为莎士比亚第二，
亦不得为新牛顿，或新唐纳，
此一个即区区也。
——诗的意思是：每次射出的精液如滔滔洪水绵延不绝，然而在赛跑之后，只有一条精虫像洪水之后幸存的诺亚舟，保全了生命。让他这么一说，男的就是上帝，女的就是邪恶堕落的城池，男的是要悲悯地射一次洪水进去，洗清那滔天罪恶？诗题也费解。“第五哲学家”，谁也？
周氏译外国人名和名词，其妙亦殊，如把“kiss”译作“开始”；如《葛百了》中，把乔治桑George Sand译作“商娇姬”，肖邦Chopin译作“寿宾”——想到肖郎短命，“寿宾”之名奇趣。
又如《人皆羞怯》一篇，说澳洲中部人民，平时俗称“阴宝”为kooja，周译作“空夹”，或称pukkil，周译作“破开儿”，然于众人之前，便需文雅地称作mene，周译作“美耐”——“空夹”，“破开儿”.....可谓“信达雅”。
又有一篇《一次已足》，说是一战期间，一个德国医生从一将死士兵身上搜出封家信，信中写道：
“上次——最后一次——与你干了七回，倘然我回家，我一定要使你满意，连续不断地连干十一回，一分钟都不让你休息。”
欧洲种马之相，跃然。因为那是家信，写给媳妇看的，本来没打算示人，故其统计数字比较可信。德国医生看了大概并不惊讶。然而周先生听闻，就莫名惊诧了，就感叹了：“勇哉！此士兵也！”
周对此的评论是：“普通之人，无论阴性阳性，大概一次已足，不必二次三次而后心满也，但男子亦有第二次发射仍能坚强者。”
——第二次仍能坚强，对于那时候的国人，就是很稀罕的了（可见“病夫”之说也不算冤枉人），知道世上真有“一夜七次郎”，就觉得委实是天地间一勇士，须得拿出来表扬一番，心中不用说是暗暗钦羡，所以给这个小文安了一个《一次已足》的题目，酸葡萄之气，扑面而来。
现在的小孩们，吃好喝好，蒙牛伊利的天天喝着，身体倍儿棒，精力无穷，已经不是周先生时代可比。我的某闺蜜就真的跟我说：她和她男人有时候会连着来上两三次——不过，她男人原来是职业足球运动员，在河南建业踢过，还在秘鲁踢过外援，五大三粗，一饭斗米、肉十斤，体力不消说了，“球技”么也自然是极好的——我估计这要在周越然那时候就是异能之士，可得一外号“铁公鸡”，国家出津贴养着，还能开个讲习班之类的，讲讲钢条是怎样炼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