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
第三幕
初遇?团聚?
【翌日,锦鸡打鸣三遍,白浅慢悠悠醒转,与折颜道了别,在折颜叮嘱让老四来帮忙的道别声中赶赴东海……】
角色:白浅、夜华、阿离、少辛、东海水君、缪清公主
===============================正剧================================
白浅:
因自小眼睛的旧疾见不得强光,到这东海水晶宫如此明亮的地方,需得缚上阿爹特意为我做的白绫,却险些让人家绿袖公主误会。这一路上有她们主仆既然叽叽喳喳陪着,倒也不算寂寞。只是这“青丘那老太婆”的称呼,却着实让我感叹了一下……
只是这一路走来,原本该是明晃晃的东海水晶宫却比阿爹阿娘的狐狸洞还要阴沉,大叹这一辈的东海水君的品味变得如此与众不同……
望着大殿上呆愣愣直盯着绿袖公主的众人,顿感无味,一路走来也着实有些累,于是找了个空子溜出去,打算随便寻个地方打个盹,待开宴之后送了礼吃了饭,就好早些回去。
只是这一溜出来,却真真是坏了事儿,迷谷枝桠不见了,凭我认路的本事,不要说开宴,宴席结束之前能赶回去就要谢天谢地。
于是,便误闯进了东海水君家的后花园。远远的瞅见一个全身墨绿的糯米团子趴在一丛两人高的绿珊瑚上,看上去,像是哪位神仙的儿子。
白浅:
“小糯米团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离:
“拔草啊,父君说这些杂草下面藏着的珊瑚是东海海底顶漂亮的东西,我没见过,就想拔来看看。”
白浅:
原来是天族的哪位小世子,见他实在拔得辛苦,忍不住要施以援手。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柄扇子递到他面前,关照:“用这扇子,轻轻一扇,青荇去无踪,珊瑚更出众。”
阿离:
左手拽了把草,右手接过扇子,随意地一扇。顿时一阵狂风平地而起,连带着整座水晶宫震了三震。乌压压的海水于十来丈高处翻涌咆哮
白浅:
惊叹:这破云扇能发挥多大威力,,向来是看使扇的人有多高的仙力。我倒真没想到这小糯米团子竟然如此厉害。
阿离:
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眼巴巴望着那个给自己扇子的人,“我是不是闯祸了?”
白浅:
转过头来,极困难地对着小团子点头:“闯祸的怕不只你一个人,那扇子好像是我给你的……”
阿离:
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稍愣片刻,然后蹭蹭蹭风一般扑过去抱住那人的腿,大喊一声:“娘亲——”
白浅:
当场傻掉——
只见,那糯米团子抱了我的腿撕心裂肺地嚎,顺便把眼泪鼻涕胡乱一通全抹在我的裙角上。
阿离:
“娘亲娘亲,你为什么要抛下阿离和父君……”
白浅:
被这团子嚎得发怵,回想这沧海桑田十几万年里,我是不是真干过这抛夫弃子的勾当……
夜华:
“素……素?”看着阿离抱着一个双眼缚着白绫的女子,那身影真的很像是素素
阿离:
“父君”喊完仍是使劲抱住娘亲的腿
白浅:
那身为父君的已经急走几步绕到了我跟前,入眼处便只得一双黑底的云靴并一角暗绣云纹的玄色袍裾
夜华:
“素素。”
白浅:
怔愣,原来这声素素唤的,却是勘勘不才在下本上神,有人叫过我小五,有人叫过我阿音,有人叫过我十七,当然大多数人称的是姑姑,却从未有人叫过我素素。
“仙友眼神不好,怕是认错人了。”
待抬头时,我却大吃一惊,小糯米团子他阿爹的这张脸,真是像极了我的授业恩师墨渊。
墨渊是父神的嫡长子,世间掌乐司战的上神,七万年前鬼族之乱,长河汹涌,赤焰焚空,墨渊将鬼君擎苍锁在若水之滨东皇钟里,自己却修为散尽,魂飞魄散。
我拼死保下他的身躯来,带回青丘,放在炎华洞里,每月一碗生血养着,,为了有一天,他能再似笑非笑地唤我一声小十七。
夜华:
挑下了那女子缚眼的白绫,抬手抚过她的额间
白浅:
还没回过神来,面前缚眼的白绫已被挑下,反射性地紧闭双目, 他却抬手抚过我额间。
阿离:
指了父君大喊“登徒子登徒子”
白浅:
“放肆”多年不曾使用这个句型,如今重温,果然有些生疏。
阿离:
拉了拉娘亲的裙角,怯怯道“娘亲是生气了么?”
夜华:
过了良久道:“是了,是我认错人,她从来不会做你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也不比你容色倾城。方才,冒犯了。”
白浅:
隔了这半近不近的距离,才看清,他玄色锦袍的襟口衣袖处,绣的均是同色的龙纹。
虽是几万年不出青丘,所幸神仙们的基本礼仪我倒还略略记得,除了天君一家子,倒也没哪个神仙逍遥得不耐烦了,敢在衣袍上绣龙纹。再看看他手上牵的糯米团子。我暗忖着,这玄色锦袍的青年,大抵便是天君那得意的孙子夜华君。
哎,可惜了临风玉树的一副好人才,年纪轻轻的,却终得同我这老太婆成亲。
因这层关系,对他深感歉意,呐呐笑道:“仙友客套得紧。”
夜华:
抱起犹自抽着鼻子叫娘亲的阿离,离开
白浅:
“呀,把他们两父子放走了,那谁来带我出去这园子”急急追过去,却是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左顾右盼间,发现偏北方向,一女子淡妆素裹,正朝我急步行来。
待到得我的面前,她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少辛:
跪在地上,含着泪唤了声“姑姑”
白浅:
侧开身来,并不打算受那一拜,她却十分凄苦地膝行了过来,只好顿住。
看着她泪盈于睫,模样没什么变化,脸蛋却是比五万年前圆润很多。大抵怀了身孕,便都是要胖的。
琢磨着目前这世道神仙们到底是以瘦骨嶙峋为美,还是以肥硕丰腴为美,很久未果,只得提醒自己千万别说出点什么不体面的话来。终于还是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
“少辛,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少辛:
呆了一呆,右手抚着隆起的肚腹,嗫嚅道:“少辛,少辛……”
“方才,方才自这花园里狂风拔地,海水逆流,少辛,少辛想许是破云扇,许是姑姑,便急忙跑过来看,果然,果然……”
白浅:
当初因她极没有安全感便将破云扇曾是赠了给她,哄她:“若是再有人敢欺负你,就拿这扇子扇她,管教一扇子就把他扇出青丘。”虽从未真正使过,她却当这扇子是宝贝,时时不离身边,可离开狐狸洞的时候,却并未带走。
其实我到现在都还不是十分明了,当年那杯弓蛇影到了一定境界的小巴蛇,怎么就会对桑籍毫无警戒,最后还同意与其私奔的。
当年四哥正跟着折颜编一套书,书名叫《远古神祗情史考据之创世篇》,依着他的思路,多半是那桑籍看少辛年轻貌美,一时色迷心窍,便拿棍子将少辛敲昏,麻袋一套扛肩上将人拐走的。
笑了笑,这许多年的往事,当初已然没有在意了更何况是现在。
叹了口气,矮身坐下去:“我几万年不出青丘,却没想到此次方一出来便能遇到故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少辛,你当知我极不愿见你,却特特跪到我面前,必是有求于我,你我主仆一场,你出嫁我也没备什么嫁妆,此番刚好补上。我便许你一个愿望,说吧,你想要什么?”
少辛:
“少辛料到姑姑会生气,可,可姑姑为什么不愿见少辛?”
白浅:
略微顿了下,原来竟是这个问题,只是该如何含蓄又优雅地表达出我不愿见她其实是在迁怒,倒也是个问题。
少辛:
“姑姑从未见过桑籍,姑姑也说了不会喜欢桑籍,姑姑和桑籍成婚不会快乐。桑籍喜欢少辛,少辛也喜欢桑籍,姑姑失去桑籍,还可以得到更好的,夜华君不是比桑籍好百倍千倍吗,夜华君还会是未来的天君。可少辛,少辛失去桑籍,便,便什么都没有了。少辛以为,少辛以为姑姑是深明大义的神仙,姑姑会气少辛不打一声招呼就擅自离开青丘,却绝不会气,不会气少辛和桑籍成婚的。姑姑,姑姑不是一直希望少辛能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世上吗?”
白浅:
“少辛,你可恨当年芦苇荡里欺侮你的同族们?”这几万年不见,当初那小巴蛇已经变得伶牙俐齿了。
少辛:
半是疑惑半是茫然的点了点头。
白浅:
“你也知道,其实他们之中有些人,并不是真心想欺侮你,只是若他们伸手来保护你,便必然也会被欺侮,所以他们只得跟着最强的,来欺侮你这个最弱的?”
少辛:
“嗯”
白浅:
“你能原谅这些被迫来欺侮你的人?”支颔看着她
少辛:
咬了咬牙,摇头,前尘往事似乎历历在目。
白浅:
“既是如此,少辛,推己及人,我不愿见你,也实在是桩合情合理的事情。我一个神女,却修了十多万年才到上神这个阶品,也看得出来情操和悟性低得有多不靠谱了,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深明大义的神仙,你过誉了。”呼,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总算能表达出中心思想。
少辛:
这是——
睁大眼看着眼前的情景……
白浅:
看着少辛睁大的眼睛,(扶额,心里叨念):这么个美人儿,却非得被我搞得这么一惊一诧地,本上神是在造孽啊,造天大的孽……
然而待我低头看自己的腿时,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本应离开花园却又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小糯米团子正轻手轻脚地扯我裙摆,嫩白的小脸上一副极不认同的模样
阿离:
扯着娘亲的裙子“娘亲干嘛要说自己不是深明大义的神仙,娘亲是天上地下最深明大义的神仙。”
白浅:
“你是土行孙吗?”
阿离:
向娘亲身后的珊瑚树努了努嘴“父君”
夜华:
“夜华不识,姑娘竟是青丘的白浅上神。”
白浅:
看着从珊瑚树的阴影里走出来的夜华,“姑,姑娘” 这姑娘二字生生叫出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咳咳,老身不偏不倚,正长了夜华君九万岁,夜华君还是依照辈份,唤老身一声姑姑罢。”
夜华:
“阿离唤你娘亲,我却要唤你姑姑,嗯,浅浅,这是什么道理?”不理会她说的姑姑二字
白浅:
浑身一震,这浅浅二字,我又晕了一晕
少辛:
跪在地上,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不知该不该插话
白浅:
转移话题:“你同我说道理,那你们躲在那珊瑚树后听了这许久的墙根,倒又是什么道理?”
夜华:
……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她微笑
阿离:
从娘亲膝盖上滑下,着急地指着珊瑚树后掩映的那条小路辩解“我和父君可没故意要偷听,父君说娘亲你在追我们,于是才从那边路上折回来。走近了看到这位夫人和娘亲在说话,我们就只好回避。”
小心翼翼的道“娘亲你来追我们,是因为舍不得阿离,要跟阿离和父君一起回天宫的吧?”
白浅:
这推论也太过离谱了,正准备摇头……
夜华:
“对,娘亲她的确是舍不得阿离。”
阿离:
“耶,娘亲,就要回家了,你这么久没有回家,感觉会不会很兴奋?”
白浅:
“呵呵,很兴奋。”僵着脸,干笑两声,始终没有机会解释清楚,方才我赶着追过来,只是想让他们顺便把我带出这鬼园子。
少辛:
原来这就是继任天君的夜华,原本天君的位子该是桑籍的,想着心中略有不平
白浅:
(临走时将破云扇重新放回了少辛手中)“我只给你一个愿望,回去好好想想到底向我讨什么,想好了便来青丘找我罢,有了这扇子,此次,迷谷他们便再也不会拦你了。”
阿离:
眼巴巴看着娘亲把扇子交到那女人手里,“娘亲,阿离也想要。”
白浅:
(揉了揉糯米团脑袋)“你还是个小孩子,要什么杀伤性武器,呐,给你吃糖。”
白浅:
这夜华方向感着实良好。眼看快要到得大殿,心下思忖若和他一同出现在这东海的宴会上,究竟算不得多明智,于是抬了袖子要告别“现下确实有些琐事需了,明日便一定来与你们会合。”
阿离:
见娘亲要告别虽仍是不悦,却只扁了扁嘴,做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抬起手于娘亲做了个拉钩的样子……
夜华:
“浅浅莫不是害怕与我父子二人一同入宴,会惹出什么闲言碎语来?”
白浅:
“呵呵,夜华君多虑了。”牙好酸……
看着他笑得益发深,这形貌倒很有几分当年墨渊的风姿,不由得有些恍惚,待缓过来时已被他拉住了手……
夜华:
(拉着她的手轻轻)“原来浅浅也知道,你我早有婚约,倒的确是不用避什么嫌的。”
白浅:
(抬高右手去触他的发,情深意重)“当年我与你二叔订婚时,你还尚未出世,转眼间,也长得这般大了,真是白驹过隙,沧海桑田,岁月这东西,着实不饶人啊。”
夜华:
……(愣了一下)
白浅:
顺势将两只手都收回来,与他再点了一回头,才走了三步路,方才大殿里那惊鸿一暼的东海水君,便堪堪从天而降,似一棵紫红紫红的木桩子,直楞楞插到我跟前来
东海水君:
“请留步,请留步”
白浅:
看着呼啸而来的东海水君,不由得后退两步,由衷赞叹“水君好身法,再多两步,老身就被你砸死了。”
东海水君:
(拜过了继任天君和他儿子) “不知本君何处得罪了这位仙僚,竟要仙僚在本君大喜之日,拿本君的园子出气。”
白浅:
原是东窗事发,看了眼一旁不语的夜华和他抱着的小糯米团子,无奈终归那小糯米团子要喊我一声后娘,总不能将他供出来一同连座“不知水君是怎么知道这事儿是我做的?”
东海水君:
“你你你,你还要抵赖,我园中的珊瑚精亲眼所见,方才那大风是一绿衣小仙所为,这岂是你想赖就赖得了的。”
白浅: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原来是这样。基于以往的经验,丢折颜的脸固然是比丢阿爹阿娘的脸要好得多
“水君说得极是。小仙常年守在十里桃林,此番头次出来,便闯下这样的祸事,败了水君的兴致,也失了折颜上神的脸面,小仙羞愧不已,还请水君重重责罚。”
夜华:
轻飘飘瞟了她一眼,想不到这妮子竟能掰出这样的谎,还扯上了折颜
东海水君:
“十里桃林的那位上神不是,不是……”
白浅:
从袖袋里取出那颗南瓜大小的夜明珠,并事先罐好的一壶陈酿交到他手中
“水君可是不信?这也怪不得水君。我家君上确确几万年都不曾与各位仙家有过应酬了。此番乃是因青丘之国的白浅上神,上神到桃林做客,不幸抱恙,因之前接了水君的帖子,不愿失信于水君,是以派了小仙前来东海。此为拾月珠,乃是白浅上神的贺礼,此为我家君上亲手护养的桃花酿,君上嘱我以此聊表恭贺之意。却不料此番小仙竟闯下如此大祸,实是,实是……”
正欲潸然泪下……
东海水君:
“仙使远道而来,未曾相迎却是小神的过失,左右不过一个园子,如此倒还亮堂些,仙使便随小神去前殿,也吃一杯酒罢。”
白浅:
对于他的盛情,百般推托
夜华:
轻轻握住她的手“不过吃一杯酒,仙使实在客套得紧。”
白浅:
指着被夜华紧握的右手辩解道“其实,小仙乃是男扮女装。”
东海水君:
看着他们的手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对着两人干笑“实是断袖情深。”
白浅:
完了,原本想说是男子与男子便可避嫌,却不想如今的神仙们皆见多识广,本上神此番,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如今只得随着东海水君前往大殿,一路上与夜华斗法挣开无果
东海水君:
转过身 “君上,仙使,前方便是大殿了。”
阿离:
“耶,到了到了”跑过去牵住娘亲的手
白浅:
就这样被夜华和小糯米团子牵着手走入大殿,席间一位小仙上来敬酒,却将我认作了夜华的侧妃素锦,吓得东海水君煞白了一张脸,顿觉自己也很尴尬。
“小仙其实是夜华君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如今在折颜上神处当差。”这次这身份应该可以了吧?
夜华:
妹妹!这妮子……
低头看了一眼洒出的酒
白浅:
狐狸耳朵尖,听着底下因这句话引发的轻声讨论,叹了两叹,又自饮一杯
夜华:
“你倒是酒量好,小心喝过了,又来耍酒疯。”
白浅:
十分不屑“这的酒,虽也算得上琼浆玉液,可拿来和折颜酿出的酒一比,委实如白水一般“
宴到一半,兴致缺缺,只想快快吃完这顿饭,早些回狐狸洞蒙头睡觉。
当此时,东海水君却啪啪啪拍了三个巴掌。
抬头,便见一众舞姬袅袅娜娜入得殿来
“又不是东海水君做寿,一个小娃娃的满月宴,还要歌舞助兴?”见过当年大紫明宫的舞姬,从此四海八荒便再无舞姬能得我意。
瞟了一眼旁边的夜华,他亦是百无聊赖,我亦探身去取那最近处的酒壶,自斟自饮
阿离:
“呀,是这个姐姐。”眼睛盯着众多舞姬中的一个黄衣少女
白浅:
看着少女多少有着东海水君的影子,转过头去看几眼东海水君
东海水君:
(略有尴尬)“正是舍妹。”
(到得小天孙近前)“小天孙竟认得舍妹?”
阿离:
“认是认得,不过本天孙与她不熟。”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娘亲
白浅:
看着东海水君的妹妹眼巴巴的望着夜华君,目光热切又沉寂,哀伤又欢愉。
然而,夜华把着酒盏纹丝不动,一瞬间倒又变做了我初初见时的冷漠神君。
难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善感女碰上冷郎君,妾身有心做那藤绕树,无奈郎心如铁妾身真无辜?
嗯嗯,却是一出好戏,正打算津津有味的看下去,丝竹却嘎然而止,众舞姬飘然离去。
夜华:
似笑非笑“仙使何以满脸失望之色?”
白浅:
摸了一下脸,“有么?”
夜华:
“阿离先由你照看着,我去去便回。”
白浅:
呃,一个恍神,便不见了人影
突然想到:他该不会把我那唬小糯米团子的话做了数,真将我拽去天宫吧。
拉着小糯米团子匆匆出了大殿,问了几个人都无果,略微想了想,方才夜华形色匆匆,淡薄之间隐含亲切,梳离之间暗藏婉约,如此神态,定是会佳人去了,如此改问东海水君那舍妹如今仙驾何处。
循着到了花园门口,踌躇着进去后能否顺利出来……
阿离:
握着小拳头做恶狠狠状“娘亲再不进去棒打鸳鸯,父君便要被那缪清公主抢走了。”
抚额做悲叹状“自来后花园便是是非之地,多少才子就是在这里被佳人迷了魂道失了前程,累得受苦一生的。”
白浅:
“这这这,都是谁教与你的?”
阿离:
“两百多年前,天上白日飞升来一个小仙,叫成玉的,天君祖爷爷封了他个元君的虚号,便是他告诉我的。”
白浅:
顿了顿揉着头发茫然 “难道竟不是么?”暗想:竟有如此妙人,日后定要结交结交。
阿离:
看娘亲仍立着不动,拉了娘亲的袖子,往园子里拖去
白浅:
“你父君青春正健,那缪清,是叫缪清吧,那缪清公主也正是年华豆蔻,年轻男女相互思慕乃是伦常,他两个既已做了鸳鸯,你我再去当那打鸳鸯的大棒,无端坏人姻缘,委实造孽。你与那缪清公主又不是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非要坏了她的姻缘才尽兴。”
阿离:
扁着嘴“她虽曾救过我一次,但我也好好向她道了谢,她却自以为从此后便在父君面前有所不同,每每父君领着我去娘亲的俊疾山小住,她便前来痴缠,甚是讨厌。”
白浅:
“救命之恩直比海深,岂是道个谢就能了事的。”
阿离:
跺着小脚“她不守本分,她明知父君已有妻室,却还来纠缠父君。她住娘亲的房子,用娘亲的炊具,还来抢娘亲的夫君。”
白浅:
看着小糯米团子欲言又止“身为男子最作不得吞吞吐吐的形容,一不留神就猥琐了,有什么却说,痛快些。”
阿离:
眼眶里包了一包泪“娘亲这不在乎的模样,是不是已心有所属,不要阿离和父君了?”
白浅:
……
夜华与我虽有婚约,却不过初初相识,实难谈得上什么在乎不在乎。
阿离:
后退两步,捂脸痛心疾首“爹要娶后娘娘要嫁后爹,阿离果然应了这名字,活该尝不了团团圆圆,要一个人孤孤单单,你们都不要阿离,阿离一个人过罢了。”
白浅:
被他吼得心惊肉跳,赶忙陪了笑脸来抱他“我既是你娘亲,便绝不会不要你。”
阿离:
“可你不要父君。你不要父君,父君就会娶了那缪清,父君娶了那缪清,另生一个宝宝,便不会再要阿离。”
白浅:
为了不使他失望,只得做出一副甜蜜样,咬牙切齿道“你父君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宝贝甜蜜饯儿,我又怎会不要他。”
小糯米团子大感满意,抱着我的腿继续朝花园里拖,只能随他拖去。
穿过拱门,他果然是来会佳人了。
阿离:
摇了摇娘亲的袖子“娘亲,该你出场了。”
白浅:
被小糯米团子催促着,心中暗想当初大哥白玄桃花债最多,大嫂每次处置大哥那些桃花,用的那些手段,只是此番情景又与大嫂当初略有不同……
正思索时,那糯米团子已经上前
阿离:
跪下行礼“孩儿见过父君。”
夜华:
……
看着阿离身后的浅浅
白浅:
在夜华君目光凌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走过去,略略见一见礼,将糯米团子从地上拉起来,拍拍他膝上的灰,再找个美人靠抱他坐下来
缪清公主:
“姐姐是?”
白浅:
“这孩子唤我一声娘亲。”
看见她像遭了雷劈一样,我内心其实很愧疚,她与我无冤无仇,我这番作为,着实不厚道,虽然心中凄苦,面上却还得把戏份做足
“现下这光景,乌云压顶,风声萧萧,倒让人不由得生出来几分作诗的性质。妹妹说,是也不是?”
夜华:
满脸笑意,靠在旁边亭柱子上听着这妮子瞎扯
白浅:
看着怀里不明所以的小糯米团子,轻点他的额头嗔笑“天苍苍,野茫茫,一枝红杏要出墙。”再望那缪清公主,道:“妹妹说,应不应景?”
缪清公主:
扑通跪倒“娘娘息怒,缪清,缪清不知是娘娘凤驾,缪清万不敢做娘娘的妹妹。缪清只是思慕君上,并不求君上能允缪清些什么。此番兄长要将缪清嫁去西海,那西海的二王子却是,却是个真正的纨绔。因婚期日近,缪清无法,得知君上将携小天孙来东海赴宴,才出此下策以舞相邀。缪清只愿生生世世跟随君上,便是做个婢女伺候君上,再不做它想,求娘娘成全。”
白浅:
原是这么回事。何其伤情又何其动人。我几欲唏嘘落泪。本想着天宫那么大,就让她分一个角落又如何。想了想,这却终究是夜华君的家事。她若不是这么情真意切一片真心可昭日月,我一棒子打下去又有何妨。如今,却真真做不出了。情爱一事,本无道德可谈,对错可分,糯米团子尚小,日后可悉心教导。我却万万再不能这么助纣为虐了。想到这一层,便忍不住叹口气,抱起糯米团子要走。
阿离:
看到娘亲要走,死扒着美人靠不放“娘亲你方才还说父君是你的心你的肝,你的宝贝甜蜜饯儿。别人来抢父君,你却又任由他们抢去,你说话不算话。”
白浅:
……这
突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夜华:
似笑非笑,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撩起她一缕头发,缓缓开口“我是你的心肝儿?”
白浅:
“呵呵“干笑,后退一步。
夜华:
再近一步:“你的宝贝儿?”
白浅:
“呵,呵呵” 笑得益发干,再退一步。
夜华:
上前一步,干脆把她封死在亭子角落里“你的甜蜜饯儿?”
白浅:
再也干笑都笑不出来了,嘴里发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造了什么孽。干脆眼一闭心一横
“死相啦,你不是早知道么,却偏要人家说出来,真是坏死了。”
明显感觉怀中的小糯米团子抖了一抖,面前的夜华亦抖了一抖。
趁他们发愣的间隙,将小糯米团子往那美人靠上一甩,丢盔弃甲,逃之夭夭,此番,委实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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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孽缘——司音和离镜的过往
角色:白浅、离镜、玄女、墨渊、折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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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鸢:
【因着刚刚的那番话实在是肉麻的可以,白浅委实狼狈的出了东海,却忘了少了迷谷枝桠,自己却是个路痴,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白浅:
这林子着实杂乱,不如折颜的好……
(将缚眼的白绫取下来叠仔细,再从袖子里摸出来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四下找个三枝的树杈躺一夜了事,才不过跌跌撞撞走了三丈路,不留意便滚进了脚底下一个大洞,身子一路向下坠去,半柱香过后,双腿总算踏了实地,眼前豁然开朗。
本意是来寻个尚未作恶的妖孽点化,却不想活生生撞见别人闺房逗趣,委实尴尬。
这一眼,却让我譬如大夏天被活生生浇了一道热滚滚的烫猪油,又腻又惊,这许多年来刻意忘怀的一些旧事,纷纷从脑子里揭起来。)
离镜:
阿音!
白浅:
原是离镜鬼君,老身与鬼君早恩断义绝,阿音二字实当不得,还是烦请鬼君称老身的虚号罢。
(委实不耐。然近年小字辈的神仙们与鬼族处得不错,总不能因了我私人的恩怨,毁了好容易建起来的情谊。有这么一层顾虑,脸色究竟不能做得太冷。)
离镜:
阿音,你躲我躲了七万年,还准备继续躲下去?
白浅:
听他如此说,我委实愣了愣,
离镜:
(一把握住她的手)阿音,我寻你寻了七万年。
白浅:
(挣开手来,往后退一步。)
离镜:
(近前一步)你男子的样貌就很好,却怎么要做这样女子的扮相。阿音,你是不是还在怨我?你当年说与大紫明宫不共戴天,你可知道我……
白浅:
(拢了拢袖子,勉强一笑)鬼君不必挂心,不过是一时气话,如今鬼族神族处得和乐,老身也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岁,道理还是懂一点的,万不会无事生非来扰了你大紫明宫的太平。你我便井水不犯河水罢。
离镜:
(怔了一怔,急道)阿音,当年是我负了你,因你不是女子,我便,我便……这七万年来,他们都与我说,说你已经,已经,我总是不相信,我想了你这么多年,阿音……
白浅:
(怒)谁说我不是女子,睁大你的眼睛瞧清楚,男人却是我这般的吗?
离镜:
(手蓦然停在半空,哑然)你是女子?那当年,当年你……
白浅:
(往侧边避了一避)家师不收女弟子,家母才将我变作儿郎身。鬼君既与我说当年,我就也来说说当年。当年鬼君弃我择了玄女,四匹麒麟兽将她迎进大紫明宫,连贺了九日,是为明媒正娶……
离镜:
(一挥手压断她的话)你当年,心中可难过,为什么不与我说你却是个女子?
白浅:
当年大抵难过了一场,如今却记不太清了。再则,你爱慕玄女,自是爱慕她的趣味品性,难不成只因了那张脸。我同你既已没了那番牵扯,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
离镜:
(紧紧抿着嘴唇)
白浅:
想来想去,这孽缘都是那一碗要命的红烧肉惹下的……
雪鸢:
【白浅与离镜的那一段缘分该是始于七万年前,那时她还是墨渊门下那最小的弟子司音,众人皆知墨渊从不收女弟子,于是白浅的阿娘便使了术法将她变作个男儿身,并胡乱命了司音这假名字。当时的鬼君擎苍,也就是离镜的父君,竟然看上了九师兄令羽将他绑去了大紫明宫,而当时的白浅便是那个被捎带脚的……】
【七万年前 大紫明宫】
白浅:
果然是嘴给身子惹祸,多吃了这一碗红烧肉的下场便是如此,多走几步竟然走到迷路……
(摇着绸扇一路探过去,半日都未寻到那稀罕的芙蕖,却碰到斜刺里突然窜出的少年,只当是那断袖鬼君的某位夫人,尽了礼数,便要继续游园)
离镜:
(拽住从自己跟前走过的人)你这身衣裳颜色倒怪,不过也挺好看,哪里做的?
白浅:
……(一时反应不过来,眼巴巴瞅着他,说不上话)
离镜:
我还没见过这样色彩的东西,正愁父王做寿找不到合称的祝礼,这倒是个稀罕物。小兄弟便算做个人情,将这身衣裳换给我罢。(说完,便开始动手)
白浅:
眼见这人如此便动手,当时虽化了个男儿身,可我终究是个黄花女神仙。遇到这等事,依照传统,再不济力也要反抗一番
谁承想两个人就双双落进莲池,此事委实丢脸,只见他打个手势,暗自揣摩着是别上去的意思,便点了点头,与他背靠背在水底一道蹲了,一直蹲到天黑。
因有了这半日蹲缘,我两个竟冰释前嫌称起兄弟来,互换了名帖,原来他便是鬼君的第二个儿子,离镜。
那之后,离镜便日日来邀我吃茶斗鸡饮酒。
只是之后,听说擎苍威逼,婚期就定在第二月的初三,令羽抵死不从,撞了三次柱子被救回来,见今又开始绝食。我人微力薄,莫说救了令羽一同逃出大紫明宫,只我一个人要逃出去,也困难得紧。
整日里日也忧夜也忧
离镜:
这么件小事,你却宁肯日日做出一副愁苦的形容也不来找我帮忙,分明就不拿我当兄弟。却还要我巴巴地来问你。你不认我这个哥哥,我却偏是要认你这个弟弟。我管保二月初三前帮你将他运出宫就是。你对他有什么话,也好好写清,我今晚帮你带过去叫他放宽心。说是昨日他又投了一回湖。我倒从来不晓得,见今的神仙如此娇弱,投个湖也能溺得死。也只得我父王,竟还能将这看做天大的事。
白浅:
……
不将此事叨扰于他,原是想他和擎苍终归父子,与他惹了麻烦,却不好。他既执意要帮忙,我便也只得生受了。
因势必欠他一个人情,后来陪离镜饮酒,我便少不得更卖力些。
待得周详计划一番,决定初二夜里,将令羽偷出宫去。如此,我两个的关系简直一日千里,短短十日,便飙到了一万里。
离镜:
我妹妹胭脂,不知怎的,看上了你。不如我们亲上加亲。
白浅:
……(有苦难言,只是一脸愁苦,这可如何是好)
如此苦苦支撑,终有一日做了个荒唐的梦,梦醒后却见他着了件白袍,悄无声息立在床头,炯炯地将我望着。
我从床上滚了下去。
离镜:
(看着地上的人,蹲下身来)阿音,我说与你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白浅:
思忖着,他这时辰还不睡,却专程来我居处要同我说个秘密,显见得十分苦闷。我若不听,委实不够兄弟,便憋屈着点了一回头。
离镜:
阿音,我欢喜你,想同你困觉。
白浅:
(将将从地上爬起来,一头又栽了下去)
只是他却当我的怔愣是默许,来剥我衣裳,我死命护着前襟
离镜:
(看到司音如此,心下有些恼他)你既已默许,又这般扭捏作甚?
白浅:
(一个手刀砍出去,将他放倒在地,闻着他浑身的酒气,只当他刚刚是发酒疯,遂抱了床被子,胡乱将他一裹,打了个卷儿推到床脚,自去床上睡了。)
雪鸢:
【翌日清早】
离镜:
(裹着昨夜那床被子趴在床沿边边上,边皱眉边揉颈项)我怎么睡在你这里?
白浅:
你昨夜喝了酒,三更跑到我房里,说欢喜我,要同我困觉。
离镜:
(抓头发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乍青乍白)我,我不是断袖。我,我若是那个,又怎么会把,把亲妹妹说与你当媳妇?
白浅:
(拢了拢衣襟)诚然你不是个断袖。
离镜:
(指着司音拢衣襟的手)你,你这么,分明,分明却是怕被我占了便宜的形容。
白浅:
(愣了愣)诚然你昨夜也确实差点扒了我的衣服。
离镜:
(起身,惊恐的跑出司音的寝室)
白浅:
自那之后,连着几日未见离镜。先前他几乎日日来骚扰于我,这番倒杳无消息。
摸着良心说话,离镜其人为人虽聒噪些,带来的酒却是好喝的,和他斗鸡斗蛐蛐儿也是愉快的。是以,几日不见,我甚怀念他。
那一日,胭脂公主邀我逛后花园,不意说起他这位哥哥。我才知离镜近日来夜夜眠花宿柳,过得很是放荡风流。遂问了原因,我也只是支吾着搪塞了过去
未几,便二月初一
大紫明宫张灯结彩,我的伙食也改善不少。婚期日近,令羽难免又要开始折腾。我在厢房里来来回回走了十转,掂量还是得去离镜的寝殿跑上一趟,与他商量商量,到得离镜寝殿前,却被两个宫娥拦住,说二王子殿下携了两位夫人出外游猎,未在宫中。我左右思忖一番,只得留言于宫娥,待二王子殿下回宫,烦劳她二位通报一声,说司音神君得了个有趣的把戏,要耍与他看。
我枯坐在房中嗑了半日瓜子,未等到离镜,却等来了我的师父墨渊。
墨渊:
不错,令羽瘦了一圈,小十七你倒是胖了一圈,算来也不见得是我们吃亏。
白浅:
师父,您吃瓜子。
那夜我们的出逃并不顺利,擎苍竟调了兵将来堵在宫门前,要拿我们。墨渊忍无可忍,大开杀戒。
那天,一直未曾见到离镜。
雪鸢:
【回到昆仑虚】
墨渊:
(将令羽托给其他人照看,匆匆领司音去了药房,一个劈手便将她敲昏,锁在了炼丹炉里)
白浅:
(初初醒来,正思忖这许是墨渊的惩罚,忽听得天雷轰轰,原来这怕是我的天劫。墨渊将我安置在此处,应是让我避劫。窝在炼丹炉里,呆了好一会儿,才骤然想起,这厢我躲了,却寻哪个来替我!轰轰的天雷震得我头脑一片空白,使出浑身的解数想要从炉子里钻出来,却终是不能。平身第一次意识到,这两万年的求艺生涯,活得着实混账。)
堪堪等到了第二日,大师兄来揭开炉盖子,原来是师父站在这炉子旁边生生为我受了这三道天雷代我挨了天劫,如今已去闭关修养
白浅:
(跪在师父的洞前三日,一把鼻涕一把泪,巴巴地念)师父,你是不是伤得很重?你这个伤势还修养不修养得好?徒弟实在是个混账,成天带累你。你万万不能落下病根,你若是有个万一,徒弟只有把自己炖了给你做补汤吃。
那之后,我十分努力,日日在房中参详仙术道法。
一日,我正在后山桃花林参禅打坐。大师兄派了只仙鹤来通报,让我速速去前厅,有客至。
进得前厅,却不想,大师兄口中的客人,堪堪正是许久未见的鬼族二王子离镜。
离镜:
(看到司音,疾走两步,握住他双手)阿音,我想明白了,此番我是来与你双宿双飞的。
白浅:
(想了半天,将衣襟敞开来给他看)我是个男子,你同你寝殿的夫人们处得也甚好,并不是断袖。
离镜:
(盯着司音平坦的胸部,抹一把鼻血)那日从你房中出来后,我思考良多。因害怕自己当真对你有那非分之想,是以整日流连花丛,妄图,妄图用女子来麻痹自己。初初,初初也见得些效果,却不想自你走后,我日也思念夜有思念。阿音,”他忘情地来拥住我,缓缓道:“为了你,便是断一回袖又有何妨?
白浅:
(望了梁上的桃花木)……
天色渐暗,山路不好走,我留他在山上住一夜。奈何大师兄知晓有个断袖来山上拐我,竟生生将他打出了山门
我钦佩离镜的好胆色,被大师兄那么一顿好打,却也并不放弃。隔三差五便派他的坐骑火麒麟送来一些伤情的酸诗。
一日,火麒麟送来两句诗,叫做“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我饱受惊吓,以为此乃遗书,便顺道坐了火麒麟,去寻他。
离镜就歪在一张石榻上。我不知他是死是活,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一半,跳下火麒麟便去摇他。摇啊摇啊摇啊摇,他却始终不醒。我无法,只得祭出法器来,电闪雷鸣狂风过,一一地试过了,他却还是不醒。火麒麟看不下去,提点道:“那法器打在身上只是肉疼,上仙不妨刺激刺激殿下脆弱的心肝儿,许就醒转过来了。”
白浅:
你醒过来罢,我应了你就是。
离镜:
阿音,应了我便不能反悔,将我扶一扶,我被你那法器打得,骨头要散了。
白浅:
……(原来这是个计谋)
后来,离镜将寝殿中的夫人散尽,我就同他在一处了。
过了这许多年,是以此间的种种细节,已不太记得清,便从玄女登场这段继续接下去。
玄女是大嫂未书娘家最小的一个妹妹。大嫂嫁过来时,她还是襁褓中的一名婴孩。因当年大嫂出嫁时,娘家出了些事故,玄女便自小由大哥大嫂抚养,也就与我玩在一处。
玄女欢喜我的样貌。尚在总角之时,便正日里在我耳边念叨,想要一副与我同个模样的面孔。我被她叨念几百年,实在辛苦。就请折颜在她生辰那年,施了个法术,将她变得同我像了七八分。玄女遂了心愿,甚欢喜。我得了清净,也甚欢喜。如此就皆大欢喜。
后来玄女长成个姑娘,便回了她阿爹阿娘家。我与她就更无甚交情了。
我同离镜处得正好时,大嫂来信说,她娘亲要逼玄女嫁个熊瞎子,玄女一路逃到他们洞府。可他们那处洞府也不见得十分安全于是她同大哥商量,将玄女暂且搁到我这边来避祸。
我便着手收拾出一间厢房来,再去大师兄处备了个书,告知他将有个仙友到昆仑虚叨扰几日。
三日后,玄女甚低调地腾朵灰云进了昆仑虚。
玄女:
(终日里为的这门亲事愁眉苦脸,这一日,司音带了我出去)
离镜:
(看着眼前生的和司音一般容貌的玄女)却是哪里来的女司音?
玄女:
(看着面前傻愣愣看着我的离镜,听他如此说,不由得心里高兴)
白浅:
看到玄女笑了倒也宽慰。日后再去找离镜,便也就将她捎带着。却不想此举给自己惹了心伤
我尚且记得当看到那石榻上一双交缠的人影时,心口一时冰凉的感觉,当我极镇定地走过去,扇了一回离镜,又去扇玄女。手却被离镜拉住。玄女裹了被子缩在他怀中。离镜脸色乍青乍白。
就这样同他僵持了半盏茶
离镜:
(放开司音的手)阿音,我对不起你,我终究不是个断袖。
白浅:
(怒极反笑)这倒是个很中用的借口,是不是断袖都是你说了算,甚好,甚好。如今你却打算将我怎么办?
离镜:
先时是我荒唐。
玄女:
司音上仙,你便成全我们罢,我与离镜情投意合,你两个均是男子,终究,终究不是正经。
白浅:
(冷笑)那什么才是个正经,始乱终弃却是个正经?勾引别人的相好,破坏别人的姻缘却是个正经?
玄女:
……(煞白了一张脸)
白浅:
至此,我心力交瘁,散散挥一回袖,将他们放走。与离镜,便彻底完了。
同离镜相处的种种,连带他送我的一干不值钱小玩意,全部成了折磨我的心病。我辗转反侧,将他们烧个干净,也是难以纾解。只能喝酒。于是在昆仑虚的酒窖里大醉三日。
醒来时,却靠在师父怀里。
墨渊:
(看着怀中的人睁开眼睛)喝这么多酒,要哭出来才好,郁结进肺腑,就可惜我这些好酒了。
白浅:
(抱着他大腿哭了一场。哭完了,仰头)师父,你终于出关了,伤好了么?有没有落下什么毛病?
墨渊:
尚好,不需要你将自己炖了给我做补汤。
那离镜一双眼睛生得甚明亮,可惜眼光却不佳。
白浅:
众位师兄皆以为我爱的是那玄女,因玄女被离镜拐了,才生出许多的愁思,恁般苦情。这委实是笔烂账。只有墨渊看得分明
墨渊:
(接到了冬神玄冥的帖子,拿那帖子虚虚一瞟)讲经布道着实没趣,玄冥住的那座山还可以攀爬攀爬,小十七,你也收拾收拾与我一同去。
白浅:
乐癫乐癫地回房打包裹。
法道会结束。墨渊带着我在北荒又逗留三日,才拾掇拾掇回昆仑虚。
便听说鬼族二王子娶妻的消息。婚礼大肆操办,鬼族连贺了九日。
我白浅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离镜纵然负了我,左右不过一趟儿女私情,千千万万年过后,自当有肆然的一天,相逢一盏淡酒,同饮一杯也是不难。
只不要出后来那些事。
墨渊来救我和令羽的那一夜,将擎苍伤得不轻。离镜大婚第三月过后,擎苍大约终于将养好了伤势。便立时以墨渊夺妻为由发兵叛乱。
擎苍为了表决心,还另为离镜选了个鬼族的女子,把刚娶进门不久的玄女抽了一顿,鲜血淋淋送上昆仑虚来。
一众鬼将已行到两族地界线不过三十里,九重天上的老天君整整派了一十八个小童前来催请,墨渊才将他那套压箱底多年的玄晶盔甲取出来刷了刷灰
墨渊:
擎苍既拿我做了名目,我又是司战的神,少不得要与他斗上一斗。小十七,你把这套盔甲拿去翻检翻检,毕竟放的年成久了些,怕是有个虫子蛀了就不太好。
白浅:
九九八十一日,烽火连天,硝烟弥漫。墨渊是不败的战神,这场战争原可以结束得快捷些。可在鬼族兵败山倒之时,玄女却暗暗将天将们的阵法图偷出去渡给了离镜。方才始知当初玄女被休本是他们使出的一个苦肉计,可叹大师兄竟救了玄女,正正将一条白眼狼引入昆仑山门。
墨渊耗了许多气力补救,大伤元神。趁着鬼族还未将那七七四十九道阵法参详通透,又领着天将们一路急攻,将鬼族三万残将围在若水。
我那时很是愚蠢,从未想过,纵然墨渊有超凡的本事,替我挨的那三道天雷却也不是个玩笑,怎可能在短短几月内便将养完整。
但凡我那时有稍微的怀疑,最后便不该是那般的结局。
最后一战,两军排在若水两岸,千百里长空乌云汹涌翻腾。
我以为到此为止,事情已基本无甚悬念,要么鬼族递降书,要么等着灭族。却不想擎苍半路上祭出了东皇钟。东皇既出,万劫成灰,诸天灭噬。一等一的神器,一等一的戾器。
我那时却很放心,因想着虽然东皇钟是个毁天灭地的器物,可到底是墨渊做出来的,他自是有力量轻松化解,并不知墨渊那时已是勉力支撑。纵然东皇钟是他造的神器,他亦已无法驾驭。如此,要抑住东皇钟的怒气,只有在它尚未完全开启之时,寻个强大的元神生祭。
墨渊是东皇钟的主人,自是没人比他更懂得东皇钟内里乾坤。被钟体噬尽修为之前,墨渊仍强撑着施了术法,拼着魂飞魄散,硬是将擎苍锁进了东皇钟。如此,即便祭出了八荒神器之首,鬼族亦没讨到半分便宜。
四师兄说,彼时我抱着鲜血淋漓的墨渊,血红着一双眼,抵死不受那鬼族大王子的降书。十指紧扣着手中的折扇,口中发狠念叨,若师父没救了就要天下人都来陪葬。差点便误了九重天上老天君的大事。
几个师兄实在担心,不得已将我敲昏,并师父的遗体,一同好生带回昆仑虚。
鬼族之乱如此便算了结了。听说紧接着大紫明宫发起一场宫变,大皇子被囚,二皇子离镜蓝袍加身,登上了君座之位。继位当天,与老天君呈了他那园子里最稀罕的一朵寒月芙蕖做贡品。
老天君派了一十八个上仙下界,说是助我十七个师兄弟料理墨渊的后事。我蓬头散发,也不知道哪来的法力,一把折扇就将这十八个上仙通通赶出了昆仑虚。
七师兄的一句宽慰,让我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根稻草。师父让我们等他
白浅:
要保住墨渊的仙体并不很难,虽四海八荒其他地界的不了解,然整个青丘的狐狸怕都知道,九尾白狐的心头血恰恰有此神效。是以,寻一头九尾白狐,每月取一碗它的心头血,将墨渊的仙体养着便好。
因墨渊是个男神,便得要寻头母狐狸,才是阴阳调和。可巧,我正是一头母狐狸,且是头修为不错的母狐狸,可那时我伤得很重,连取了两夜心头血,便有些支撑不住。
我愁肠百结。恰此时却听说鬼族有一枚玉魂,将它含在口中便能让墨渊的身体永不腐坏。只是那玉魂是鬼族的圣物,很是难取。
我全顾不得对离镜的心结,只巴望着他尚能记住当初我与他的一番情谊,将这玉魂借我一借。纵然他们鬼族却是戕害墨渊至此的罪魁祸首,然战场之上,谁对谁错本也不能分得太清。
彼时我是何等的做小伏低。
离镜:
这玉魂虽是我鬼族的圣物,以本君与上仙的交情,也实当借上仙一借,奈何宫里一场大变,玉魂也失了一段日子了,实在对上仙不住。
白浅:
(听离镜一句话,仿似晴天里被个大霹雳生生劈上脑门,六神无主,浑浑噩噩走出大紫明宫)
玄女:
(矜持一笑)司音上仙远道而来,何不歇歇再走,如此,倒显得我大紫明宫招待得很不周。
白浅:
(无心搭理,绕开她)……
玄女:
(一只手横在他面前)上仙此番,可是来求这枚玉魂的?那莹白的手掌上,正躺了只光晕流转的玉石。
白浅:
(看着那莹白手掌上躺了只光晕流转的玉石,茫然抬头看着她)……
玄女:
(捂着嘴,呵呵笑了笑)前日,君上将它赏给了我。让我熨帖熨帖身上的伤痕。擎苍的那顿鞭子可不轻,到现在还有好些痕迹落下呢。你知道,女孩家身上多出来这些伤,终究是不好的。
白浅:
哈哈哈(仰天大笑三声,使个定身法将玄女堪堪定了夹在腋下,祭出折扇来,一路打进离镜的朝堂,将玄女右手掰开来正正放到他面前)
离镜:
……(抬头看着司音,嘴张了张,却没言语,却是一脸的雪白)
白浅:
(将玄女一把甩到他怀中,往后退到殿门口,惨笑)司音一生最后悔之事就是来这大紫明宫遇见你离镜鬼君。你们夫妇一个狼心一个狗肺倒也真是般配。从此,司音与你大紫明宫不共戴天。
(一路打出大紫明宫回到昆仑虚,从丹房里取出来一味迷药,拌在师兄们的饭食中,趁他们全睡得迷糊,偷偷背着墨渊下了昆仑虚回了青丘,用我的心头血日日喂着墨渊,直到第七天,本以为自己再活不成了,没想到睁开眼却见着红肿了眼泡子的阿娘,阿娘渡给我一半的修为。我便算捡回来一条命,也回复了女身。虽仍需日日往胸口捅一刀,却也不见得多辛苦了,只是还不能下地,阿娘从折颜处顺了许多书籍,供我遣怀。)
折颜:
(到青丘探望白浅)见今四海八荒正传得热闹,说什么的都有,晋文府中有几个拿笔头的小仙竟猜测你同墨渊是生了断袖情,奈何却担了师徒的名分,于礼不合。于是墨渊特特诈死,好与你双宿双飞。若事情这么子倒也很有道理,所以我巴巴地过来看上一看。
白浅:
(听了折颜的话,让我哭笑不得)晋文是司文的上神,手中握的乃是修缮神族礼法的大权。他府中养的神仙们自是制定神族礼法的幕仲,却开明博大至斯,实在叫人敬仰得很。
雪鸢:
【回忆终归是回忆】
白浅:
(今夜真是倒霉非常,看他无话可说,便匆匆见了个礼,转身捏个诀乘风飞了,顺便也隐了个形,免得再遇上什么纠缠。)
离镜:
(看着远去的背影)阿音——
白浅:
可世上哪里还有什么阿音,有的只是青丘白家的幺女白浅……
【====横线下为各位的正剧内容,你们可以根据原文走剧时略微修改,只要不外剧,横线以上是这一幕的介绍,我会放在帖子里】
初遇?团聚?
【翌日,锦鸡打鸣三遍,白浅慢悠悠醒转,与折颜道了别,在折颜叮嘱让老四来帮忙的道别声中赶赴东海……】
角色:白浅、夜华、阿离、少辛、东海水君、缪清公主
===============================正剧================================
白浅:
因自小眼睛的旧疾见不得强光,到这东海水晶宫如此明亮的地方,需得缚上阿爹特意为我做的白绫,却险些让人家绿袖公主误会。这一路上有她们主仆既然叽叽喳喳陪着,倒也不算寂寞。只是这“青丘那老太婆”的称呼,却着实让我感叹了一下……
只是这一路走来,原本该是明晃晃的东海水晶宫却比阿爹阿娘的狐狸洞还要阴沉,大叹这一辈的东海水君的品味变得如此与众不同……
望着大殿上呆愣愣直盯着绿袖公主的众人,顿感无味,一路走来也着实有些累,于是找了个空子溜出去,打算随便寻个地方打个盹,待开宴之后送了礼吃了饭,就好早些回去。
只是这一溜出来,却真真是坏了事儿,迷谷枝桠不见了,凭我认路的本事,不要说开宴,宴席结束之前能赶回去就要谢天谢地。
于是,便误闯进了东海水君家的后花园。远远的瞅见一个全身墨绿的糯米团子趴在一丛两人高的绿珊瑚上,看上去,像是哪位神仙的儿子。
白浅:
“小糯米团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离:
“拔草啊,父君说这些杂草下面藏着的珊瑚是东海海底顶漂亮的东西,我没见过,就想拔来看看。”
白浅:
原来是天族的哪位小世子,见他实在拔得辛苦,忍不住要施以援手。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柄扇子递到他面前,关照:“用这扇子,轻轻一扇,青荇去无踪,珊瑚更出众。”
阿离:
左手拽了把草,右手接过扇子,随意地一扇。顿时一阵狂风平地而起,连带着整座水晶宫震了三震。乌压压的海水于十来丈高处翻涌咆哮
白浅:
惊叹:这破云扇能发挥多大威力,,向来是看使扇的人有多高的仙力。我倒真没想到这小糯米团子竟然如此厉害。
阿离:
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眼巴巴望着那个给自己扇子的人,“我是不是闯祸了?”
白浅:
转过头来,极困难地对着小团子点头:“闯祸的怕不只你一个人,那扇子好像是我给你的……”
阿离:
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稍愣片刻,然后蹭蹭蹭风一般扑过去抱住那人的腿,大喊一声:“娘亲——”
白浅:
当场傻掉——
只见,那糯米团子抱了我的腿撕心裂肺地嚎,顺便把眼泪鼻涕胡乱一通全抹在我的裙角上。
阿离:
“娘亲娘亲,你为什么要抛下阿离和父君……”
白浅:
被这团子嚎得发怵,回想这沧海桑田十几万年里,我是不是真干过这抛夫弃子的勾当……
夜华:
“素……素?”看着阿离抱着一个双眼缚着白绫的女子,那身影真的很像是素素
阿离:
“父君”喊完仍是使劲抱住娘亲的腿
白浅:
那身为父君的已经急走几步绕到了我跟前,入眼处便只得一双黑底的云靴并一角暗绣云纹的玄色袍裾
夜华:
“素素。”
白浅:
怔愣,原来这声素素唤的,却是勘勘不才在下本上神,有人叫过我小五,有人叫过我阿音,有人叫过我十七,当然大多数人称的是姑姑,却从未有人叫过我素素。
“仙友眼神不好,怕是认错人了。”
待抬头时,我却大吃一惊,小糯米团子他阿爹的这张脸,真是像极了我的授业恩师墨渊。
墨渊是父神的嫡长子,世间掌乐司战的上神,七万年前鬼族之乱,长河汹涌,赤焰焚空,墨渊将鬼君擎苍锁在若水之滨东皇钟里,自己却修为散尽,魂飞魄散。
我拼死保下他的身躯来,带回青丘,放在炎华洞里,每月一碗生血养着,,为了有一天,他能再似笑非笑地唤我一声小十七。
夜华:
挑下了那女子缚眼的白绫,抬手抚过她的额间
白浅:
还没回过神来,面前缚眼的白绫已被挑下,反射性地紧闭双目, 他却抬手抚过我额间。
阿离:
指了父君大喊“登徒子登徒子”
白浅:
“放肆”多年不曾使用这个句型,如今重温,果然有些生疏。
阿离:
拉了拉娘亲的裙角,怯怯道“娘亲是生气了么?”
夜华:
过了良久道:“是了,是我认错人,她从来不会做你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也不比你容色倾城。方才,冒犯了。”
白浅:
隔了这半近不近的距离,才看清,他玄色锦袍的襟口衣袖处,绣的均是同色的龙纹。
虽是几万年不出青丘,所幸神仙们的基本礼仪我倒还略略记得,除了天君一家子,倒也没哪个神仙逍遥得不耐烦了,敢在衣袍上绣龙纹。再看看他手上牵的糯米团子。我暗忖着,这玄色锦袍的青年,大抵便是天君那得意的孙子夜华君。
哎,可惜了临风玉树的一副好人才,年纪轻轻的,却终得同我这老太婆成亲。
因这层关系,对他深感歉意,呐呐笑道:“仙友客套得紧。”
夜华:
抱起犹自抽着鼻子叫娘亲的阿离,离开
白浅:
“呀,把他们两父子放走了,那谁来带我出去这园子”急急追过去,却是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左顾右盼间,发现偏北方向,一女子淡妆素裹,正朝我急步行来。
待到得我的面前,她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少辛:
跪在地上,含着泪唤了声“姑姑”
白浅:
侧开身来,并不打算受那一拜,她却十分凄苦地膝行了过来,只好顿住。
看着她泪盈于睫,模样没什么变化,脸蛋却是比五万年前圆润很多。大抵怀了身孕,便都是要胖的。
琢磨着目前这世道神仙们到底是以瘦骨嶙峋为美,还是以肥硕丰腴为美,很久未果,只得提醒自己千万别说出点什么不体面的话来。终于还是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
“少辛,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少辛:
呆了一呆,右手抚着隆起的肚腹,嗫嚅道:“少辛,少辛……”
“方才,方才自这花园里狂风拔地,海水逆流,少辛,少辛想许是破云扇,许是姑姑,便急忙跑过来看,果然,果然……”
白浅:
当初因她极没有安全感便将破云扇曾是赠了给她,哄她:“若是再有人敢欺负你,就拿这扇子扇她,管教一扇子就把他扇出青丘。”虽从未真正使过,她却当这扇子是宝贝,时时不离身边,可离开狐狸洞的时候,却并未带走。
其实我到现在都还不是十分明了,当年那杯弓蛇影到了一定境界的小巴蛇,怎么就会对桑籍毫无警戒,最后还同意与其私奔的。
当年四哥正跟着折颜编一套书,书名叫《远古神祗情史考据之创世篇》,依着他的思路,多半是那桑籍看少辛年轻貌美,一时色迷心窍,便拿棍子将少辛敲昏,麻袋一套扛肩上将人拐走的。
笑了笑,这许多年的往事,当初已然没有在意了更何况是现在。
叹了口气,矮身坐下去:“我几万年不出青丘,却没想到此次方一出来便能遇到故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少辛,你当知我极不愿见你,却特特跪到我面前,必是有求于我,你我主仆一场,你出嫁我也没备什么嫁妆,此番刚好补上。我便许你一个愿望,说吧,你想要什么?”
少辛:
“少辛料到姑姑会生气,可,可姑姑为什么不愿见少辛?”
白浅:
略微顿了下,原来竟是这个问题,只是该如何含蓄又优雅地表达出我不愿见她其实是在迁怒,倒也是个问题。
少辛:
“姑姑从未见过桑籍,姑姑也说了不会喜欢桑籍,姑姑和桑籍成婚不会快乐。桑籍喜欢少辛,少辛也喜欢桑籍,姑姑失去桑籍,还可以得到更好的,夜华君不是比桑籍好百倍千倍吗,夜华君还会是未来的天君。可少辛,少辛失去桑籍,便,便什么都没有了。少辛以为,少辛以为姑姑是深明大义的神仙,姑姑会气少辛不打一声招呼就擅自离开青丘,却绝不会气,不会气少辛和桑籍成婚的。姑姑,姑姑不是一直希望少辛能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世上吗?”
白浅:
“少辛,你可恨当年芦苇荡里欺侮你的同族们?”这几万年不见,当初那小巴蛇已经变得伶牙俐齿了。
少辛:
半是疑惑半是茫然的点了点头。
白浅:
“你也知道,其实他们之中有些人,并不是真心想欺侮你,只是若他们伸手来保护你,便必然也会被欺侮,所以他们只得跟着最强的,来欺侮你这个最弱的?”
少辛:
“嗯”
白浅:
“你能原谅这些被迫来欺侮你的人?”支颔看着她
少辛:
咬了咬牙,摇头,前尘往事似乎历历在目。
白浅:
“既是如此,少辛,推己及人,我不愿见你,也实在是桩合情合理的事情。我一个神女,却修了十多万年才到上神这个阶品,也看得出来情操和悟性低得有多不靠谱了,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深明大义的神仙,你过誉了。”呼,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总算能表达出中心思想。
少辛:
这是——
睁大眼看着眼前的情景……
白浅:
看着少辛睁大的眼睛,(扶额,心里叨念):这么个美人儿,却非得被我搞得这么一惊一诧地,本上神是在造孽啊,造天大的孽……
然而待我低头看自己的腿时,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本应离开花园却又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小糯米团子正轻手轻脚地扯我裙摆,嫩白的小脸上一副极不认同的模样
阿离:
扯着娘亲的裙子“娘亲干嘛要说自己不是深明大义的神仙,娘亲是天上地下最深明大义的神仙。”
白浅:
“你是土行孙吗?”
阿离:
向娘亲身后的珊瑚树努了努嘴“父君”
夜华:
“夜华不识,姑娘竟是青丘的白浅上神。”
白浅:
看着从珊瑚树的阴影里走出来的夜华,“姑,姑娘” 这姑娘二字生生叫出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咳咳,老身不偏不倚,正长了夜华君九万岁,夜华君还是依照辈份,唤老身一声姑姑罢。”
夜华:
“阿离唤你娘亲,我却要唤你姑姑,嗯,浅浅,这是什么道理?”不理会她说的姑姑二字
白浅:
浑身一震,这浅浅二字,我又晕了一晕
少辛:
跪在地上,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不知该不该插话
白浅:
转移话题:“你同我说道理,那你们躲在那珊瑚树后听了这许久的墙根,倒又是什么道理?”
夜华:
……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她微笑
阿离:
从娘亲膝盖上滑下,着急地指着珊瑚树后掩映的那条小路辩解“我和父君可没故意要偷听,父君说娘亲你在追我们,于是才从那边路上折回来。走近了看到这位夫人和娘亲在说话,我们就只好回避。”
小心翼翼的道“娘亲你来追我们,是因为舍不得阿离,要跟阿离和父君一起回天宫的吧?”
白浅:
这推论也太过离谱了,正准备摇头……
夜华:
“对,娘亲她的确是舍不得阿离。”
阿离:
“耶,娘亲,就要回家了,你这么久没有回家,感觉会不会很兴奋?”
白浅:
“呵呵,很兴奋。”僵着脸,干笑两声,始终没有机会解释清楚,方才我赶着追过来,只是想让他们顺便把我带出这鬼园子。
少辛:
原来这就是继任天君的夜华,原本天君的位子该是桑籍的,想着心中略有不平
白浅:
(临走时将破云扇重新放回了少辛手中)“我只给你一个愿望,回去好好想想到底向我讨什么,想好了便来青丘找我罢,有了这扇子,此次,迷谷他们便再也不会拦你了。”
阿离:
眼巴巴看着娘亲把扇子交到那女人手里,“娘亲,阿离也想要。”
白浅:
(揉了揉糯米团脑袋)“你还是个小孩子,要什么杀伤性武器,呐,给你吃糖。”
白浅:
这夜华方向感着实良好。眼看快要到得大殿,心下思忖若和他一同出现在这东海的宴会上,究竟算不得多明智,于是抬了袖子要告别“现下确实有些琐事需了,明日便一定来与你们会合。”
阿离:
见娘亲要告别虽仍是不悦,却只扁了扁嘴,做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抬起手于娘亲做了个拉钩的样子……
夜华:
“浅浅莫不是害怕与我父子二人一同入宴,会惹出什么闲言碎语来?”
白浅:
“呵呵,夜华君多虑了。”牙好酸……
看着他笑得益发深,这形貌倒很有几分当年墨渊的风姿,不由得有些恍惚,待缓过来时已被他拉住了手……
夜华:
(拉着她的手轻轻)“原来浅浅也知道,你我早有婚约,倒的确是不用避什么嫌的。”
白浅:
(抬高右手去触他的发,情深意重)“当年我与你二叔订婚时,你还尚未出世,转眼间,也长得这般大了,真是白驹过隙,沧海桑田,岁月这东西,着实不饶人啊。”
夜华:
……(愣了一下)
白浅:
顺势将两只手都收回来,与他再点了一回头,才走了三步路,方才大殿里那惊鸿一暼的东海水君,便堪堪从天而降,似一棵紫红紫红的木桩子,直楞楞插到我跟前来
东海水君:
“请留步,请留步”
白浅:
看着呼啸而来的东海水君,不由得后退两步,由衷赞叹“水君好身法,再多两步,老身就被你砸死了。”
东海水君:
(拜过了继任天君和他儿子) “不知本君何处得罪了这位仙僚,竟要仙僚在本君大喜之日,拿本君的园子出气。”
白浅:
原是东窗事发,看了眼一旁不语的夜华和他抱着的小糯米团子,无奈终归那小糯米团子要喊我一声后娘,总不能将他供出来一同连座“不知水君是怎么知道这事儿是我做的?”
东海水君:
“你你你,你还要抵赖,我园中的珊瑚精亲眼所见,方才那大风是一绿衣小仙所为,这岂是你想赖就赖得了的。”
白浅: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原来是这样。基于以往的经验,丢折颜的脸固然是比丢阿爹阿娘的脸要好得多
“水君说得极是。小仙常年守在十里桃林,此番头次出来,便闯下这样的祸事,败了水君的兴致,也失了折颜上神的脸面,小仙羞愧不已,还请水君重重责罚。”
夜华:
轻飘飘瞟了她一眼,想不到这妮子竟能掰出这样的谎,还扯上了折颜
东海水君:
“十里桃林的那位上神不是,不是……”
白浅:
从袖袋里取出那颗南瓜大小的夜明珠,并事先罐好的一壶陈酿交到他手中
“水君可是不信?这也怪不得水君。我家君上确确几万年都不曾与各位仙家有过应酬了。此番乃是因青丘之国的白浅上神,上神到桃林做客,不幸抱恙,因之前接了水君的帖子,不愿失信于水君,是以派了小仙前来东海。此为拾月珠,乃是白浅上神的贺礼,此为我家君上亲手护养的桃花酿,君上嘱我以此聊表恭贺之意。却不料此番小仙竟闯下如此大祸,实是,实是……”
正欲潸然泪下……
东海水君:
“仙使远道而来,未曾相迎却是小神的过失,左右不过一个园子,如此倒还亮堂些,仙使便随小神去前殿,也吃一杯酒罢。”
白浅:
对于他的盛情,百般推托
夜华:
轻轻握住她的手“不过吃一杯酒,仙使实在客套得紧。”
白浅:
指着被夜华紧握的右手辩解道“其实,小仙乃是男扮女装。”
东海水君:
看着他们的手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对着两人干笑“实是断袖情深。”
白浅:
完了,原本想说是男子与男子便可避嫌,却不想如今的神仙们皆见多识广,本上神此番,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如今只得随着东海水君前往大殿,一路上与夜华斗法挣开无果
东海水君:
转过身 “君上,仙使,前方便是大殿了。”
阿离:
“耶,到了到了”跑过去牵住娘亲的手
白浅:
就这样被夜华和小糯米团子牵着手走入大殿,席间一位小仙上来敬酒,却将我认作了夜华的侧妃素锦,吓得东海水君煞白了一张脸,顿觉自己也很尴尬。
“小仙其实是夜华君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如今在折颜上神处当差。”这次这身份应该可以了吧?
夜华:
妹妹!这妮子……
低头看了一眼洒出的酒
白浅:
狐狸耳朵尖,听着底下因这句话引发的轻声讨论,叹了两叹,又自饮一杯
夜华:
“你倒是酒量好,小心喝过了,又来耍酒疯。”
白浅:
十分不屑“这的酒,虽也算得上琼浆玉液,可拿来和折颜酿出的酒一比,委实如白水一般“
宴到一半,兴致缺缺,只想快快吃完这顿饭,早些回狐狸洞蒙头睡觉。
当此时,东海水君却啪啪啪拍了三个巴掌。
抬头,便见一众舞姬袅袅娜娜入得殿来
“又不是东海水君做寿,一个小娃娃的满月宴,还要歌舞助兴?”见过当年大紫明宫的舞姬,从此四海八荒便再无舞姬能得我意。
瞟了一眼旁边的夜华,他亦是百无聊赖,我亦探身去取那最近处的酒壶,自斟自饮
阿离:
“呀,是这个姐姐。”眼睛盯着众多舞姬中的一个黄衣少女
白浅:
看着少女多少有着东海水君的影子,转过头去看几眼东海水君
东海水君:
(略有尴尬)“正是舍妹。”
(到得小天孙近前)“小天孙竟认得舍妹?”
阿离:
“认是认得,不过本天孙与她不熟。”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娘亲
白浅:
看着东海水君的妹妹眼巴巴的望着夜华君,目光热切又沉寂,哀伤又欢愉。
然而,夜华把着酒盏纹丝不动,一瞬间倒又变做了我初初见时的冷漠神君。
难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善感女碰上冷郎君,妾身有心做那藤绕树,无奈郎心如铁妾身真无辜?
嗯嗯,却是一出好戏,正打算津津有味的看下去,丝竹却嘎然而止,众舞姬飘然离去。
夜华:
似笑非笑“仙使何以满脸失望之色?”
白浅:
摸了一下脸,“有么?”
夜华:
“阿离先由你照看着,我去去便回。”
白浅:
呃,一个恍神,便不见了人影
突然想到:他该不会把我那唬小糯米团子的话做了数,真将我拽去天宫吧。
拉着小糯米团子匆匆出了大殿,问了几个人都无果,略微想了想,方才夜华形色匆匆,淡薄之间隐含亲切,梳离之间暗藏婉约,如此神态,定是会佳人去了,如此改问东海水君那舍妹如今仙驾何处。
循着到了花园门口,踌躇着进去后能否顺利出来……
阿离:
握着小拳头做恶狠狠状“娘亲再不进去棒打鸳鸯,父君便要被那缪清公主抢走了。”
抚额做悲叹状“自来后花园便是是非之地,多少才子就是在这里被佳人迷了魂道失了前程,累得受苦一生的。”
白浅:
“这这这,都是谁教与你的?”
阿离:
“两百多年前,天上白日飞升来一个小仙,叫成玉的,天君祖爷爷封了他个元君的虚号,便是他告诉我的。”
白浅:
顿了顿揉着头发茫然 “难道竟不是么?”暗想:竟有如此妙人,日后定要结交结交。
阿离:
看娘亲仍立着不动,拉了娘亲的袖子,往园子里拖去
白浅:
“你父君青春正健,那缪清,是叫缪清吧,那缪清公主也正是年华豆蔻,年轻男女相互思慕乃是伦常,他两个既已做了鸳鸯,你我再去当那打鸳鸯的大棒,无端坏人姻缘,委实造孽。你与那缪清公主又不是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非要坏了她的姻缘才尽兴。”
阿离:
扁着嘴“她虽曾救过我一次,但我也好好向她道了谢,她却自以为从此后便在父君面前有所不同,每每父君领着我去娘亲的俊疾山小住,她便前来痴缠,甚是讨厌。”
白浅:
“救命之恩直比海深,岂是道个谢就能了事的。”
阿离:
跺着小脚“她不守本分,她明知父君已有妻室,却还来纠缠父君。她住娘亲的房子,用娘亲的炊具,还来抢娘亲的夫君。”
白浅:
看着小糯米团子欲言又止“身为男子最作不得吞吞吐吐的形容,一不留神就猥琐了,有什么却说,痛快些。”
阿离:
眼眶里包了一包泪“娘亲这不在乎的模样,是不是已心有所属,不要阿离和父君了?”
白浅:
……
夜华与我虽有婚约,却不过初初相识,实难谈得上什么在乎不在乎。
阿离:
后退两步,捂脸痛心疾首“爹要娶后娘娘要嫁后爹,阿离果然应了这名字,活该尝不了团团圆圆,要一个人孤孤单单,你们都不要阿离,阿离一个人过罢了。”
白浅:
被他吼得心惊肉跳,赶忙陪了笑脸来抱他“我既是你娘亲,便绝不会不要你。”
阿离:
“可你不要父君。你不要父君,父君就会娶了那缪清,父君娶了那缪清,另生一个宝宝,便不会再要阿离。”
白浅:
为了不使他失望,只得做出一副甜蜜样,咬牙切齿道“你父君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宝贝甜蜜饯儿,我又怎会不要他。”
小糯米团子大感满意,抱着我的腿继续朝花园里拖,只能随他拖去。
穿过拱门,他果然是来会佳人了。
阿离:
摇了摇娘亲的袖子“娘亲,该你出场了。”
白浅:
被小糯米团子催促着,心中暗想当初大哥白玄桃花债最多,大嫂每次处置大哥那些桃花,用的那些手段,只是此番情景又与大嫂当初略有不同……
正思索时,那糯米团子已经上前
阿离:
跪下行礼“孩儿见过父君。”
夜华:
……
看着阿离身后的浅浅
白浅:
在夜华君目光凌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走过去,略略见一见礼,将糯米团子从地上拉起来,拍拍他膝上的灰,再找个美人靠抱他坐下来
缪清公主:
“姐姐是?”
白浅:
“这孩子唤我一声娘亲。”
看见她像遭了雷劈一样,我内心其实很愧疚,她与我无冤无仇,我这番作为,着实不厚道,虽然心中凄苦,面上却还得把戏份做足
“现下这光景,乌云压顶,风声萧萧,倒让人不由得生出来几分作诗的性质。妹妹说,是也不是?”
夜华:
满脸笑意,靠在旁边亭柱子上听着这妮子瞎扯
白浅:
看着怀里不明所以的小糯米团子,轻点他的额头嗔笑“天苍苍,野茫茫,一枝红杏要出墙。”再望那缪清公主,道:“妹妹说,应不应景?”
缪清公主:
扑通跪倒“娘娘息怒,缪清,缪清不知是娘娘凤驾,缪清万不敢做娘娘的妹妹。缪清只是思慕君上,并不求君上能允缪清些什么。此番兄长要将缪清嫁去西海,那西海的二王子却是,却是个真正的纨绔。因婚期日近,缪清无法,得知君上将携小天孙来东海赴宴,才出此下策以舞相邀。缪清只愿生生世世跟随君上,便是做个婢女伺候君上,再不做它想,求娘娘成全。”
白浅:
原是这么回事。何其伤情又何其动人。我几欲唏嘘落泪。本想着天宫那么大,就让她分一个角落又如何。想了想,这却终究是夜华君的家事。她若不是这么情真意切一片真心可昭日月,我一棒子打下去又有何妨。如今,却真真做不出了。情爱一事,本无道德可谈,对错可分,糯米团子尚小,日后可悉心教导。我却万万再不能这么助纣为虐了。想到这一层,便忍不住叹口气,抱起糯米团子要走。
阿离:
看到娘亲要走,死扒着美人靠不放“娘亲你方才还说父君是你的心你的肝,你的宝贝甜蜜饯儿。别人来抢父君,你却又任由他们抢去,你说话不算话。”
白浅:
……这
突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夜华:
似笑非笑,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撩起她一缕头发,缓缓开口“我是你的心肝儿?”
白浅:
“呵呵“干笑,后退一步。
夜华:
再近一步:“你的宝贝儿?”
白浅:
“呵,呵呵” 笑得益发干,再退一步。
夜华:
上前一步,干脆把她封死在亭子角落里“你的甜蜜饯儿?”
白浅:
再也干笑都笑不出来了,嘴里发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造了什么孽。干脆眼一闭心一横
“死相啦,你不是早知道么,却偏要人家说出来,真是坏死了。”
明显感觉怀中的小糯米团子抖了一抖,面前的夜华亦抖了一抖。
趁他们发愣的间隙,将小糯米团子往那美人靠上一甩,丢盔弃甲,逃之夭夭,此番,委实狼狈。
、、、、、、、、、、、、、、、、、、、、、、、、、、、、、、、、、、、、、、、、、、、
第四幕
孽缘——司音和离镜的过往
角色:白浅、离镜、玄女、墨渊、折颜
===============================正剧================================
雪鸢:
【因着刚刚的那番话实在是肉麻的可以,白浅委实狼狈的出了东海,却忘了少了迷谷枝桠,自己却是个路痴,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白浅:
这林子着实杂乱,不如折颜的好……
(将缚眼的白绫取下来叠仔细,再从袖子里摸出来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四下找个三枝的树杈躺一夜了事,才不过跌跌撞撞走了三丈路,不留意便滚进了脚底下一个大洞,身子一路向下坠去,半柱香过后,双腿总算踏了实地,眼前豁然开朗。
本意是来寻个尚未作恶的妖孽点化,却不想活生生撞见别人闺房逗趣,委实尴尬。
这一眼,却让我譬如大夏天被活生生浇了一道热滚滚的烫猪油,又腻又惊,这许多年来刻意忘怀的一些旧事,纷纷从脑子里揭起来。)
离镜:
阿音!
白浅:
原是离镜鬼君,老身与鬼君早恩断义绝,阿音二字实当不得,还是烦请鬼君称老身的虚号罢。
(委实不耐。然近年小字辈的神仙们与鬼族处得不错,总不能因了我私人的恩怨,毁了好容易建起来的情谊。有这么一层顾虑,脸色究竟不能做得太冷。)
离镜:
阿音,你躲我躲了七万年,还准备继续躲下去?
白浅:
听他如此说,我委实愣了愣,
离镜:
(一把握住她的手)阿音,我寻你寻了七万年。
白浅:
(挣开手来,往后退一步。)
离镜:
(近前一步)你男子的样貌就很好,却怎么要做这样女子的扮相。阿音,你是不是还在怨我?你当年说与大紫明宫不共戴天,你可知道我……
白浅:
(拢了拢袖子,勉强一笑)鬼君不必挂心,不过是一时气话,如今鬼族神族处得和乐,老身也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岁,道理还是懂一点的,万不会无事生非来扰了你大紫明宫的太平。你我便井水不犯河水罢。
离镜:
(怔了一怔,急道)阿音,当年是我负了你,因你不是女子,我便,我便……这七万年来,他们都与我说,说你已经,已经,我总是不相信,我想了你这么多年,阿音……
白浅:
(怒)谁说我不是女子,睁大你的眼睛瞧清楚,男人却是我这般的吗?
离镜:
(手蓦然停在半空,哑然)你是女子?那当年,当年你……
白浅:
(往侧边避了一避)家师不收女弟子,家母才将我变作儿郎身。鬼君既与我说当年,我就也来说说当年。当年鬼君弃我择了玄女,四匹麒麟兽将她迎进大紫明宫,连贺了九日,是为明媒正娶……
离镜:
(一挥手压断她的话)你当年,心中可难过,为什么不与我说你却是个女子?
白浅:
当年大抵难过了一场,如今却记不太清了。再则,你爱慕玄女,自是爱慕她的趣味品性,难不成只因了那张脸。我同你既已没了那番牵扯,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
离镜:
(紧紧抿着嘴唇)
白浅:
想来想去,这孽缘都是那一碗要命的红烧肉惹下的……
雪鸢:
【白浅与离镜的那一段缘分该是始于七万年前,那时她还是墨渊门下那最小的弟子司音,众人皆知墨渊从不收女弟子,于是白浅的阿娘便使了术法将她变作个男儿身,并胡乱命了司音这假名字。当时的鬼君擎苍,也就是离镜的父君,竟然看上了九师兄令羽将他绑去了大紫明宫,而当时的白浅便是那个被捎带脚的……】
【七万年前 大紫明宫】
白浅:
果然是嘴给身子惹祸,多吃了这一碗红烧肉的下场便是如此,多走几步竟然走到迷路……
(摇着绸扇一路探过去,半日都未寻到那稀罕的芙蕖,却碰到斜刺里突然窜出的少年,只当是那断袖鬼君的某位夫人,尽了礼数,便要继续游园)
离镜:
(拽住从自己跟前走过的人)你这身衣裳颜色倒怪,不过也挺好看,哪里做的?
白浅:
……(一时反应不过来,眼巴巴瞅着他,说不上话)
离镜:
我还没见过这样色彩的东西,正愁父王做寿找不到合称的祝礼,这倒是个稀罕物。小兄弟便算做个人情,将这身衣裳换给我罢。(说完,便开始动手)
白浅:
眼见这人如此便动手,当时虽化了个男儿身,可我终究是个黄花女神仙。遇到这等事,依照传统,再不济力也要反抗一番
谁承想两个人就双双落进莲池,此事委实丢脸,只见他打个手势,暗自揣摩着是别上去的意思,便点了点头,与他背靠背在水底一道蹲了,一直蹲到天黑。
因有了这半日蹲缘,我两个竟冰释前嫌称起兄弟来,互换了名帖,原来他便是鬼君的第二个儿子,离镜。
那之后,离镜便日日来邀我吃茶斗鸡饮酒。
只是之后,听说擎苍威逼,婚期就定在第二月的初三,令羽抵死不从,撞了三次柱子被救回来,见今又开始绝食。我人微力薄,莫说救了令羽一同逃出大紫明宫,只我一个人要逃出去,也困难得紧。
整日里日也忧夜也忧
离镜:
这么件小事,你却宁肯日日做出一副愁苦的形容也不来找我帮忙,分明就不拿我当兄弟。却还要我巴巴地来问你。你不认我这个哥哥,我却偏是要认你这个弟弟。我管保二月初三前帮你将他运出宫就是。你对他有什么话,也好好写清,我今晚帮你带过去叫他放宽心。说是昨日他又投了一回湖。我倒从来不晓得,见今的神仙如此娇弱,投个湖也能溺得死。也只得我父王,竟还能将这看做天大的事。
白浅:
……
不将此事叨扰于他,原是想他和擎苍终归父子,与他惹了麻烦,却不好。他既执意要帮忙,我便也只得生受了。
因势必欠他一个人情,后来陪离镜饮酒,我便少不得更卖力些。
待得周详计划一番,决定初二夜里,将令羽偷出宫去。如此,我两个的关系简直一日千里,短短十日,便飙到了一万里。
离镜:
我妹妹胭脂,不知怎的,看上了你。不如我们亲上加亲。
白浅:
……(有苦难言,只是一脸愁苦,这可如何是好)
如此苦苦支撑,终有一日做了个荒唐的梦,梦醒后却见他着了件白袍,悄无声息立在床头,炯炯地将我望着。
我从床上滚了下去。
离镜:
(看着地上的人,蹲下身来)阿音,我说与你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白浅:
思忖着,他这时辰还不睡,却专程来我居处要同我说个秘密,显见得十分苦闷。我若不听,委实不够兄弟,便憋屈着点了一回头。
离镜:
阿音,我欢喜你,想同你困觉。
白浅:
(将将从地上爬起来,一头又栽了下去)
只是他却当我的怔愣是默许,来剥我衣裳,我死命护着前襟
离镜:
(看到司音如此,心下有些恼他)你既已默许,又这般扭捏作甚?
白浅:
(一个手刀砍出去,将他放倒在地,闻着他浑身的酒气,只当他刚刚是发酒疯,遂抱了床被子,胡乱将他一裹,打了个卷儿推到床脚,自去床上睡了。)
雪鸢:
【翌日清早】
离镜:
(裹着昨夜那床被子趴在床沿边边上,边皱眉边揉颈项)我怎么睡在你这里?
白浅:
你昨夜喝了酒,三更跑到我房里,说欢喜我,要同我困觉。
离镜:
(抓头发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乍青乍白)我,我不是断袖。我,我若是那个,又怎么会把,把亲妹妹说与你当媳妇?
白浅:
(拢了拢衣襟)诚然你不是个断袖。
离镜:
(指着司音拢衣襟的手)你,你这么,分明,分明却是怕被我占了便宜的形容。
白浅:
(愣了愣)诚然你昨夜也确实差点扒了我的衣服。
离镜:
(起身,惊恐的跑出司音的寝室)
白浅:
自那之后,连着几日未见离镜。先前他几乎日日来骚扰于我,这番倒杳无消息。
摸着良心说话,离镜其人为人虽聒噪些,带来的酒却是好喝的,和他斗鸡斗蛐蛐儿也是愉快的。是以,几日不见,我甚怀念他。
那一日,胭脂公主邀我逛后花园,不意说起他这位哥哥。我才知离镜近日来夜夜眠花宿柳,过得很是放荡风流。遂问了原因,我也只是支吾着搪塞了过去
未几,便二月初一
大紫明宫张灯结彩,我的伙食也改善不少。婚期日近,令羽难免又要开始折腾。我在厢房里来来回回走了十转,掂量还是得去离镜的寝殿跑上一趟,与他商量商量,到得离镜寝殿前,却被两个宫娥拦住,说二王子殿下携了两位夫人出外游猎,未在宫中。我左右思忖一番,只得留言于宫娥,待二王子殿下回宫,烦劳她二位通报一声,说司音神君得了个有趣的把戏,要耍与他看。
我枯坐在房中嗑了半日瓜子,未等到离镜,却等来了我的师父墨渊。
墨渊:
不错,令羽瘦了一圈,小十七你倒是胖了一圈,算来也不见得是我们吃亏。
白浅:
师父,您吃瓜子。
那夜我们的出逃并不顺利,擎苍竟调了兵将来堵在宫门前,要拿我们。墨渊忍无可忍,大开杀戒。
那天,一直未曾见到离镜。
雪鸢:
【回到昆仑虚】
墨渊:
(将令羽托给其他人照看,匆匆领司音去了药房,一个劈手便将她敲昏,锁在了炼丹炉里)
白浅:
(初初醒来,正思忖这许是墨渊的惩罚,忽听得天雷轰轰,原来这怕是我的天劫。墨渊将我安置在此处,应是让我避劫。窝在炼丹炉里,呆了好一会儿,才骤然想起,这厢我躲了,却寻哪个来替我!轰轰的天雷震得我头脑一片空白,使出浑身的解数想要从炉子里钻出来,却终是不能。平身第一次意识到,这两万年的求艺生涯,活得着实混账。)
堪堪等到了第二日,大师兄来揭开炉盖子,原来是师父站在这炉子旁边生生为我受了这三道天雷代我挨了天劫,如今已去闭关修养
白浅:
(跪在师父的洞前三日,一把鼻涕一把泪,巴巴地念)师父,你是不是伤得很重?你这个伤势还修养不修养得好?徒弟实在是个混账,成天带累你。你万万不能落下病根,你若是有个万一,徒弟只有把自己炖了给你做补汤吃。
那之后,我十分努力,日日在房中参详仙术道法。
一日,我正在后山桃花林参禅打坐。大师兄派了只仙鹤来通报,让我速速去前厅,有客至。
进得前厅,却不想,大师兄口中的客人,堪堪正是许久未见的鬼族二王子离镜。
离镜:
(看到司音,疾走两步,握住他双手)阿音,我想明白了,此番我是来与你双宿双飞的。
白浅:
(想了半天,将衣襟敞开来给他看)我是个男子,你同你寝殿的夫人们处得也甚好,并不是断袖。
离镜:
(盯着司音平坦的胸部,抹一把鼻血)那日从你房中出来后,我思考良多。因害怕自己当真对你有那非分之想,是以整日流连花丛,妄图,妄图用女子来麻痹自己。初初,初初也见得些效果,却不想自你走后,我日也思念夜有思念。阿音,”他忘情地来拥住我,缓缓道:“为了你,便是断一回袖又有何妨?
白浅:
(望了梁上的桃花木)……
天色渐暗,山路不好走,我留他在山上住一夜。奈何大师兄知晓有个断袖来山上拐我,竟生生将他打出了山门
我钦佩离镜的好胆色,被大师兄那么一顿好打,却也并不放弃。隔三差五便派他的坐骑火麒麟送来一些伤情的酸诗。
一日,火麒麟送来两句诗,叫做“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我饱受惊吓,以为此乃遗书,便顺道坐了火麒麟,去寻他。
离镜就歪在一张石榻上。我不知他是死是活,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一半,跳下火麒麟便去摇他。摇啊摇啊摇啊摇,他却始终不醒。我无法,只得祭出法器来,电闪雷鸣狂风过,一一地试过了,他却还是不醒。火麒麟看不下去,提点道:“那法器打在身上只是肉疼,上仙不妨刺激刺激殿下脆弱的心肝儿,许就醒转过来了。”
白浅:
你醒过来罢,我应了你就是。
离镜:
阿音,应了我便不能反悔,将我扶一扶,我被你那法器打得,骨头要散了。
白浅:
……(原来这是个计谋)
后来,离镜将寝殿中的夫人散尽,我就同他在一处了。
过了这许多年,是以此间的种种细节,已不太记得清,便从玄女登场这段继续接下去。
玄女是大嫂未书娘家最小的一个妹妹。大嫂嫁过来时,她还是襁褓中的一名婴孩。因当年大嫂出嫁时,娘家出了些事故,玄女便自小由大哥大嫂抚养,也就与我玩在一处。
玄女欢喜我的样貌。尚在总角之时,便正日里在我耳边念叨,想要一副与我同个模样的面孔。我被她叨念几百年,实在辛苦。就请折颜在她生辰那年,施了个法术,将她变得同我像了七八分。玄女遂了心愿,甚欢喜。我得了清净,也甚欢喜。如此就皆大欢喜。
后来玄女长成个姑娘,便回了她阿爹阿娘家。我与她就更无甚交情了。
我同离镜处得正好时,大嫂来信说,她娘亲要逼玄女嫁个熊瞎子,玄女一路逃到他们洞府。可他们那处洞府也不见得十分安全于是她同大哥商量,将玄女暂且搁到我这边来避祸。
我便着手收拾出一间厢房来,再去大师兄处备了个书,告知他将有个仙友到昆仑虚叨扰几日。
三日后,玄女甚低调地腾朵灰云进了昆仑虚。
玄女:
(终日里为的这门亲事愁眉苦脸,这一日,司音带了我出去)
离镜:
(看着眼前生的和司音一般容貌的玄女)却是哪里来的女司音?
玄女:
(看着面前傻愣愣看着我的离镜,听他如此说,不由得心里高兴)
白浅:
看到玄女笑了倒也宽慰。日后再去找离镜,便也就将她捎带着。却不想此举给自己惹了心伤
我尚且记得当看到那石榻上一双交缠的人影时,心口一时冰凉的感觉,当我极镇定地走过去,扇了一回离镜,又去扇玄女。手却被离镜拉住。玄女裹了被子缩在他怀中。离镜脸色乍青乍白。
就这样同他僵持了半盏茶
离镜:
(放开司音的手)阿音,我对不起你,我终究不是个断袖。
白浅:
(怒极反笑)这倒是个很中用的借口,是不是断袖都是你说了算,甚好,甚好。如今你却打算将我怎么办?
离镜:
先时是我荒唐。
玄女:
司音上仙,你便成全我们罢,我与离镜情投意合,你两个均是男子,终究,终究不是正经。
白浅:
(冷笑)那什么才是个正经,始乱终弃却是个正经?勾引别人的相好,破坏别人的姻缘却是个正经?
玄女:
……(煞白了一张脸)
白浅:
至此,我心力交瘁,散散挥一回袖,将他们放走。与离镜,便彻底完了。
同离镜相处的种种,连带他送我的一干不值钱小玩意,全部成了折磨我的心病。我辗转反侧,将他们烧个干净,也是难以纾解。只能喝酒。于是在昆仑虚的酒窖里大醉三日。
醒来时,却靠在师父怀里。
墨渊:
(看着怀中的人睁开眼睛)喝这么多酒,要哭出来才好,郁结进肺腑,就可惜我这些好酒了。
白浅:
(抱着他大腿哭了一场。哭完了,仰头)师父,你终于出关了,伤好了么?有没有落下什么毛病?
墨渊:
尚好,不需要你将自己炖了给我做补汤。
那离镜一双眼睛生得甚明亮,可惜眼光却不佳。
白浅:
众位师兄皆以为我爱的是那玄女,因玄女被离镜拐了,才生出许多的愁思,恁般苦情。这委实是笔烂账。只有墨渊看得分明
墨渊:
(接到了冬神玄冥的帖子,拿那帖子虚虚一瞟)讲经布道着实没趣,玄冥住的那座山还可以攀爬攀爬,小十七,你也收拾收拾与我一同去。
白浅:
乐癫乐癫地回房打包裹。
法道会结束。墨渊带着我在北荒又逗留三日,才拾掇拾掇回昆仑虚。
便听说鬼族二王子娶妻的消息。婚礼大肆操办,鬼族连贺了九日。
我白浅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离镜纵然负了我,左右不过一趟儿女私情,千千万万年过后,自当有肆然的一天,相逢一盏淡酒,同饮一杯也是不难。
只不要出后来那些事。
墨渊来救我和令羽的那一夜,将擎苍伤得不轻。离镜大婚第三月过后,擎苍大约终于将养好了伤势。便立时以墨渊夺妻为由发兵叛乱。
擎苍为了表决心,还另为离镜选了个鬼族的女子,把刚娶进门不久的玄女抽了一顿,鲜血淋淋送上昆仑虚来。
一众鬼将已行到两族地界线不过三十里,九重天上的老天君整整派了一十八个小童前来催请,墨渊才将他那套压箱底多年的玄晶盔甲取出来刷了刷灰
墨渊:
擎苍既拿我做了名目,我又是司战的神,少不得要与他斗上一斗。小十七,你把这套盔甲拿去翻检翻检,毕竟放的年成久了些,怕是有个虫子蛀了就不太好。
白浅:
九九八十一日,烽火连天,硝烟弥漫。墨渊是不败的战神,这场战争原可以结束得快捷些。可在鬼族兵败山倒之时,玄女却暗暗将天将们的阵法图偷出去渡给了离镜。方才始知当初玄女被休本是他们使出的一个苦肉计,可叹大师兄竟救了玄女,正正将一条白眼狼引入昆仑山门。
墨渊耗了许多气力补救,大伤元神。趁着鬼族还未将那七七四十九道阵法参详通透,又领着天将们一路急攻,将鬼族三万残将围在若水。
我那时很是愚蠢,从未想过,纵然墨渊有超凡的本事,替我挨的那三道天雷却也不是个玩笑,怎可能在短短几月内便将养完整。
但凡我那时有稍微的怀疑,最后便不该是那般的结局。
最后一战,两军排在若水两岸,千百里长空乌云汹涌翻腾。
我以为到此为止,事情已基本无甚悬念,要么鬼族递降书,要么等着灭族。却不想擎苍半路上祭出了东皇钟。东皇既出,万劫成灰,诸天灭噬。一等一的神器,一等一的戾器。
我那时却很放心,因想着虽然东皇钟是个毁天灭地的器物,可到底是墨渊做出来的,他自是有力量轻松化解,并不知墨渊那时已是勉力支撑。纵然东皇钟是他造的神器,他亦已无法驾驭。如此,要抑住东皇钟的怒气,只有在它尚未完全开启之时,寻个强大的元神生祭。
墨渊是东皇钟的主人,自是没人比他更懂得东皇钟内里乾坤。被钟体噬尽修为之前,墨渊仍强撑着施了术法,拼着魂飞魄散,硬是将擎苍锁进了东皇钟。如此,即便祭出了八荒神器之首,鬼族亦没讨到半分便宜。
四师兄说,彼时我抱着鲜血淋漓的墨渊,血红着一双眼,抵死不受那鬼族大王子的降书。十指紧扣着手中的折扇,口中发狠念叨,若师父没救了就要天下人都来陪葬。差点便误了九重天上老天君的大事。
几个师兄实在担心,不得已将我敲昏,并师父的遗体,一同好生带回昆仑虚。
鬼族之乱如此便算了结了。听说紧接着大紫明宫发起一场宫变,大皇子被囚,二皇子离镜蓝袍加身,登上了君座之位。继位当天,与老天君呈了他那园子里最稀罕的一朵寒月芙蕖做贡品。
老天君派了一十八个上仙下界,说是助我十七个师兄弟料理墨渊的后事。我蓬头散发,也不知道哪来的法力,一把折扇就将这十八个上仙通通赶出了昆仑虚。
七师兄的一句宽慰,让我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根稻草。师父让我们等他
白浅:
要保住墨渊的仙体并不很难,虽四海八荒其他地界的不了解,然整个青丘的狐狸怕都知道,九尾白狐的心头血恰恰有此神效。是以,寻一头九尾白狐,每月取一碗它的心头血,将墨渊的仙体养着便好。
因墨渊是个男神,便得要寻头母狐狸,才是阴阳调和。可巧,我正是一头母狐狸,且是头修为不错的母狐狸,可那时我伤得很重,连取了两夜心头血,便有些支撑不住。
我愁肠百结。恰此时却听说鬼族有一枚玉魂,将它含在口中便能让墨渊的身体永不腐坏。只是那玉魂是鬼族的圣物,很是难取。
我全顾不得对离镜的心结,只巴望着他尚能记住当初我与他的一番情谊,将这玉魂借我一借。纵然他们鬼族却是戕害墨渊至此的罪魁祸首,然战场之上,谁对谁错本也不能分得太清。
彼时我是何等的做小伏低。
离镜:
这玉魂虽是我鬼族的圣物,以本君与上仙的交情,也实当借上仙一借,奈何宫里一场大变,玉魂也失了一段日子了,实在对上仙不住。
白浅:
(听离镜一句话,仿似晴天里被个大霹雳生生劈上脑门,六神无主,浑浑噩噩走出大紫明宫)
玄女:
(矜持一笑)司音上仙远道而来,何不歇歇再走,如此,倒显得我大紫明宫招待得很不周。
白浅:
(无心搭理,绕开她)……
玄女:
(一只手横在他面前)上仙此番,可是来求这枚玉魂的?那莹白的手掌上,正躺了只光晕流转的玉石。
白浅:
(看着那莹白手掌上躺了只光晕流转的玉石,茫然抬头看着她)……
玄女:
(捂着嘴,呵呵笑了笑)前日,君上将它赏给了我。让我熨帖熨帖身上的伤痕。擎苍的那顿鞭子可不轻,到现在还有好些痕迹落下呢。你知道,女孩家身上多出来这些伤,终究是不好的。
白浅:
哈哈哈(仰天大笑三声,使个定身法将玄女堪堪定了夹在腋下,祭出折扇来,一路打进离镜的朝堂,将玄女右手掰开来正正放到他面前)
离镜:
……(抬头看着司音,嘴张了张,却没言语,却是一脸的雪白)
白浅:
(将玄女一把甩到他怀中,往后退到殿门口,惨笑)司音一生最后悔之事就是来这大紫明宫遇见你离镜鬼君。你们夫妇一个狼心一个狗肺倒也真是般配。从此,司音与你大紫明宫不共戴天。
(一路打出大紫明宫回到昆仑虚,从丹房里取出来一味迷药,拌在师兄们的饭食中,趁他们全睡得迷糊,偷偷背着墨渊下了昆仑虚回了青丘,用我的心头血日日喂着墨渊,直到第七天,本以为自己再活不成了,没想到睁开眼却见着红肿了眼泡子的阿娘,阿娘渡给我一半的修为。我便算捡回来一条命,也回复了女身。虽仍需日日往胸口捅一刀,却也不见得多辛苦了,只是还不能下地,阿娘从折颜处顺了许多书籍,供我遣怀。)
折颜:
(到青丘探望白浅)见今四海八荒正传得热闹,说什么的都有,晋文府中有几个拿笔头的小仙竟猜测你同墨渊是生了断袖情,奈何却担了师徒的名分,于礼不合。于是墨渊特特诈死,好与你双宿双飞。若事情这么子倒也很有道理,所以我巴巴地过来看上一看。
白浅:
(听了折颜的话,让我哭笑不得)晋文是司文的上神,手中握的乃是修缮神族礼法的大权。他府中养的神仙们自是制定神族礼法的幕仲,却开明博大至斯,实在叫人敬仰得很。
雪鸢:
【回忆终归是回忆】
白浅:
(今夜真是倒霉非常,看他无话可说,便匆匆见了个礼,转身捏个诀乘风飞了,顺便也隐了个形,免得再遇上什么纠缠。)
离镜:
(看着远去的背影)阿音——
白浅:
可世上哪里还有什么阿音,有的只是青丘白家的幺女白浅……
【====横线下为各位的正剧内容,你们可以根据原文走剧时略微修改,只要不外剧,横线以上是这一幕的介绍,我会放在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