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境乱炖之记忆拼图（完整版）
一
“那么就打搅了。” 幹也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来。
“不用客气。”我说，“最近，来得很少呢。”
“是啊，最近的事情比较多。”
“教授又催你了么？”
“是啊，报告的截止期限快到了，不努力不行啊。”
“说起来，相当罕见啊。你的研究对象。”
“我觉得很有意思。虽然绝大多数的史前记忆都大同小异，但仔细比较的话，偶尔也会有意外的惊喜呢。毕竟，当时每个人都是亲历者呢。”
“可是，不断重复的记忆，不会令人生绝望么？”
“那时的人生，还没有那样的觉悟吧。”
我想说：“我也没有从事这种无聊工作的觉悟。”不过还是忍住没有写进他的记忆。
“最近有什么意外的惊喜？”写进幹也记忆的，是这样的问话。
“我找到一部电影，名字叫做《22世纪攻壳帝国》，很有意思，要不要一起看一下？”
说起来，这家伙对史前电影一直相当的在意。
“我的话无所谓，反正也没有其他事可做。”我向幹也开放了记忆，于是两个人一起看电影的记忆渐渐地写进了我的人生。
史前的电影院，四周相当的暗。只有光从银幕上射过来。
整个电影院只有几对情侣，应该也是象我们这样无聊的人生吧。
我的头轻轻靠在幹也的肩上，时不时地瞟他一眼。
幹也的目光全神贯注地盯着银幕，对此毫无察觉。
“感觉怎么样？”136分钟以后，幹也问道。
“就22世纪来说，还不错的水平。”
“对啊对啊，幹也相当兴奋，我还打算就此发表一篇影评。哎？我的影评和另外的32767篇在内容上完全没有分别？”
看来这家伙还沉浸在史前记忆中。
“我说，你经常写入史前记忆，会不会意识错乱？”
“不会啊。对了，你怎么担心起我来了？”幹也答非所问。
“才不是担心你，我只是不希望家里突然出现一个错乱的意识。”
“时代设定也不过是个人偏好罢了，区别人生的关键还是在于记忆和意识啊。”
说得也是。其实我也不介意现在是哪年，总之是这部电影被制作出来之后的某一年就对了。
“对了，上次你带来的冰淇淋，还留了你的份呢。”
我从冷藏柜里取出两盒哈根达斯冰淇淋，将其中一盒摆到幹也面前。
粉红的颜色，是草莓口味。
我们各自舀了一勺，放到嘴里。微酸的甜味在舌尖上慢慢融化开来，充满整个口腔。
我确定建一的人生里也会被写人相同的记忆。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享受完冰淇凌后，幹也站起来，准备离开。
忘记说了，现在的时间设定已经是半夜了。
“今天，要么就不要回去了。”我拉住了幹也。
“这。。。这样”幹也回过身来，眼里充满温柔。他的脸渐渐凑近，我可以闻到湿润的气息。
我闭上了双眼，黑暗接踵而来。
之二
打开门的瞬间，一个印有旭日章的证件伸到了我的眼前。
我想我是惹上麻烦了。
“你好，我是草剃，我旁边的这位是神山警部补”。
眼前的这个女人跟证件上的照片看上去很像，应该是同一个人吧。
“黑桐君，如果方便的话，想请你回答几个问题。”
我被捕了吗？是不是应该强调我的权利啊？这种情况下，应该请个律师吧。
“请。。。请进吧。”虽然这样想，还是让两个警察进了房间。
“请不要紧张，只是想请你回答几个问题。”自称草剃的女人说。
“请问，照片上的这位小姐，你有印象么？”旁边的男人把一张照片塞到我的鼻尖下面。
照片上的是一个梳着长直发的美人，看上去有点像式，不过说起来藤乃、黄泉、还有澪也是同样的发式。她们几个眼睛的颜色好像是不同的吧，要是平时加以留意就好了。现在的女孩子，为什么都选择长得一样啊？
“嗯。。。这个。。。”我有些为难的样子。
“哎？很难分辨吗？你认识很多个这种长相的女生吗？”据说叫神山的家伙在一旁插嘴。
“嗯。。。这个，好像是浅上同学吧，对，应该是浅上同学。”我最终决定了。
“没错，死者的姓名的确是叫浅上藤乃。”
“死。。。死者？”我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说浅上同学的人生。。。完结了么？”
完了，我被怀疑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请不要紧张。暂时还不会逮捕你。目前还没有怀疑你的理由。警方的初步判断是自杀。我们只是想让你回答几个问题。”
啊？我有紧张吗？被看出来了吗？还好不会被逮捕，总算松了口气？哎？只是暂时的吗？我的人生将充满监狱的记忆吗？
“你的姓名？”
“黑桐。。。幹也。”
这个你们一早已经知道的吧？
“有无兄弟姐妹？”
“有一个妹妹，叫作黑桐鲜花。”
这个在户籍上也写得很清楚吧？
“当前职业？”
“职业是大学生，专业的话，是考古。”
这也已经被调查过了吧？警察怎么净问些没用的问题。
“你跟死者浅上藤乃认识多久了？”草剃警官问到。
啊，终于切入正题了吗？
“有些时候了吧，她是我中学时代的学妹。”
说起来我究竟什么时候认识浅上同学的呢？究竟是二年级还是三年级？
“你跟她的关系很亲密吗？”这次换了神山警官。
“谈不上很熟吧，中学里帮过她几次，然后一直保持着联系。。。”
“你们在交往吧？”草剃警官轻描淡写地插话道。
“嗯，在交。。。交往？哎？你是说交往吗？我和浅上同学吗？没有，绝对没有。”
要说交往对象的话，应该是式吧？至少我希望是这样。
“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是在浅上灵记忆里最后出现的那个人。”草剃警官语气平静，但是我觉得一股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
“还一起过夜了。”，神山警官冷冷地补充道，“你敢说你们两个没在交往吗？”
之三
“很久没有碰到这样棘手的事件啦？这次是真正的杀人事件啊。”回去的路上神山说道。
“如果是普通的事件，也不会出动九课。”我答道。
神山和我，隶属于直属于首相的公安九课。
俗称公安九课的组织，其全称是“危险记忆清理与调查课”。
当然，在绝大多数人的记忆里，无法感知我们的存在。
“一开始被当作是普通的自杀案件，派出了两名当地警署的巡查。”神山一边浏览着县警的报告，一边说道。
“结果两名警署的警员，在读取死者的记忆后，人格遭受了严重伤害，其中一名警员死亡，而另一名则陷入重度昏迷中。”神山继续着。
“看来，是真正的死亡记忆了？”我说。
“你不是也检查过死者的最后记忆了么？”
确实，那是相当不愉快的记忆。即使开启了最高级的保护模式，还是仿佛要被那濒死的真实感，拖入无尽的黑暗中去。
“那么，说说疑点吧。”
“死者的最后记忆，是跟一个黑桐幹也的人一起创造的。虽然被当事人否认，但两人是明显的恋人关系。”
“也可能是一夜情吧？并没有关于两人交往的记忆。”我说。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在死者公开的记忆里，并没有黑桐的出现，但有迹象表明，死者隐藏了相当部分的记忆。”
“这部分的记忆，可以拜托那个刚来的实习生吧？”
“哎？你是说黑桐鲜花吗？那可是嫌疑人的妹妹啊。”神山的声音有些夸张。
“她的能力是读取被精心隐藏的记忆。不是么？”
“可是，是嫌疑人的妹妹啊？”神山继续着。
“在你的指导下完成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而且，你不是相当在意那个女孩子么？正好给了你接近她的机会，不是么？”
“哎，。。。，那个。。。大姐，不要开我的玩笑好吧。。”神山被说破了心事，表情相当的尴尬。
“这是提携后辈啊，提、携、后、辈”。我半开玩笑地说。
“说起来，杀人事件还真是少见呢。”神山转换了话题。
确实，在我的记忆里，还没有遇上过真正的杀人事件。
人类自从进入“记忆时代”以来，已经完全摆脱了对物理躯壳的依赖。
“人生 = 记忆 + 人格。”某条古老的格言如是说。通过物理伤害来杀害人类，已经变得不可能。
而人格，也就是决定记忆选取的逻辑，都会有避免自身受到伤害的机制。那些对人格可能造成伤害的记忆，会被保护机制排斥。
所谓生物的本能。即便是完全记忆化以后，人类也还是生物。
所以说，除非人格自身不想活了，它是无法被杀害的。
当然，拥有无视对方的求生本能而强行插入记忆，从而造成伤害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这需要强大的能力。
而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格，大部分在公安九课。在其他地方，这样的人格相当罕见。
不过凑巧的是，在名为黑桐幹也的男人身边，貌似就有这样的一个存在。
之四
“好久不见了，式。可以进来么？”那个叫做草剃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果然还是找上门来了。
“进来吧。”我说。
“喝的只有矿泉水，可以吗？”
“嗯，不用客气。”
“草剃警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应该是为了那件事而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这照片上的女人，你认识么？”
我扫了一眼照片，有点看镜子里的自己的感觉。不过眼睛的颜色有明显的不同。
果然我还是该去剪个短发吧？
“印象不太深，是学妹吧，在黑桐的办公室，见过一两面。她怎么了？”
“她死了。”
“死了？”我问？
“死了。”草剃再次肯定的答复。
“这样。不过，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出现在她的记忆里了？”
“这倒没有。不过根据死者的记忆，最后跟她在一起的人是黑桐幹也。”
“哈，那你们更应该去调查他才对吧？”
“我们会去调查的，不过，还是想来跟你确认一下。”
“哈，什么时候开始，我要为那个男人的一切负责了？你以为我是他的保姆吗？”
“你们在交往，不是么？”
交往？我跟幹也，算是在交往么？
“就算是的话，那又如何？”
“黑桐君同时在和你跟死者交往，对么？”
“所以，你是怀疑我了？”
“至少是一个说得过去的动机。不是么？而且，在黑桐君周围，拥有摧毁对方人格强行植入记忆的能力者，只有你一人。”
“所以我就在你们的嫌疑犯名单上排名第一了？”我冷笑着说。“放心，如果我在意的那个男人做了必须让我出手杀人的事的话，他会是第一个受害者。”
“听上去像你的作风呢。”草剃笑道，“其实我也不认为是你，因为你并不拥有死亡的亲历记忆。”
的确，被我打败的人，都处于深度昏迷之中。那个记忆，是我两年前在一次事故中，亲历获得的。
“说不定就在最近，我获得了那份记忆呢？”
怎么看，这也不该是站在我的立场该说的话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如果我死了的话，自然也不会去杀人了。
“那么，我的嫌疑被排除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
“那么，还有其它事么？”
“好像是没有了。那么，就此告辞了。”
“不送。”
“对了，”草剃刚走出门，又回过身来，好像拉下了什么东西。
“那个女人的记忆里，你的男人跟她上了床呢。”草剃一脸坏笑地走了出去。
之五
“好久不见了，式。可以进来么？”我敲响了两仪式的房门。
在处理其它时间的时候，跟她打过交道。对于拥有强大能力的人，九课一直是相当在意的。
我们甚至一度打算邀请她加入。
“进来吧。”式说。
还是老样子，蓝色的和服外面罩着一件火红的夹克外套。
“喝的只有矿泉水，可以吗？”屋子的主人打开冰柜。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瓶瓶的矿泉水。屋子没怎么收拾，桌子上还放着吃完的冰淇凌空盒。不过因为东西少的缘故，也没有显得特别凌乱。
“嗯，不用客气。”我说。
“草剃警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式显得很警觉。
我把记忆防护力调升到最高等级。那家伙相当的利害，我不敢大意。
虽然在自己家里出手的可能性不高，但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这照片上的女人，你认识么？”我把浅上藤乃的照片摆到式的面前。
话说照片上的女孩子，跟式长得还有几分相像。现在的年轻女孩中，都流行直发式么？
“印象不太深，是学妹吧，在黑桐的办公室，见过一两面。她怎么了？”
“她死了。”我说。
“死了？”式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太吃惊。果然她早就知道了吧？不过我也不能太肯定，那家伙的风格一向如此的镇定。
“死了。”我向她再次确认。
“这样。不过，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出现在她的记忆里了？”
“这倒没有。不过根据死者的记忆，最后跟她在一起的人是黑桐幹也。”
“哈，那你们更应该去调查他才对吧？”
开始装糊涂了么？根据我的了解，黑桐幹也跟式的关系相当亲密，应该说是亲密以上的程度了吧？如果黑桐幹也有其它的女人，她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不过也有“丈夫有外[百度]遇，妻子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样的常识存在。
“我们会去调查的，不过，还是想来跟你确认一下。”我继续用言语试探道。
“哈，什么时候开始，我要为那个男人的一切负责了？你以为我是他的保姆吗？”
式看上去相当的不快。对那个男人，果然还是很在意吧？
“就算是的话，那又如何？”
终于承认是在交往了么？
“黑桐君同时在和你跟死者交往，对么？”我继续观察着式的反应。同时做好了应付攻击的准备。
说起来，记忆世界要攻击别人的话，有相当的难度。
就算是对手当面向我扔刀子，只要我认为飞来的东西看成是鲜花，就不会造成任何的伤害。人格拥有选择何种记忆的自主权。
绝对客观的事实，并不存在。
通过共享环境制造灾难的方式，也行不通，因为人格的自我保护机制，会把可能造成伤害的记忆选择，完全忽略掉，所以无论是火烧还是水淹，都不能造成真正的伤害。
要攻击对手的话，只有把刀子当作鲜花扔出去，而在最后到达的瞬间，再把鲜花变成刀子。而对手如果反应不及时的话，会把刀子误认为无害的鲜花而接受下来。
在史前时代，有被称为“特洛伊木马”的类似方法。
不过，虽然式的能力很强，但是身为公安九课的大姐头，受过专业训练的我完全有能力应付。
更何况，潜意识里我并没有把式当作对手。
“所以，你是怀疑我了？”式的问话很直接。我喜欢和直接了当的人打交道。
“至少是一个说得过去的动机。不是么？而且，在黑桐君周围，拥有摧毁对方人格强行植入记忆的能力者，只有你一人。”我也采取了单刀直入的方式。
“所以我就在你们的嫌疑犯名单上排名第一了？”式冷笑着说。“放心，如果我在意的那个男人做了必须让我出手杀人的事的话，他会是第一个受害者。”
“听上去像你的作风呢。”我笑道。
果然应该替黑桐君捏把汗呢。
“其实我也不认为是你，因为你并不拥有死亡的亲历记忆。”
其实，这才是我相信式并没有杀人的关键。
所有曾经被式攻击过的人，现在都深度昏迷躺在医院里。但是，至少还活着。
只有真正体验过死亡的人，才能够在记忆世界中杀人。
听上去像个悖论。而这正是本案中的关键。
“说不定就在最近，我获得了那份记忆呢？”式淡淡地说。
站在她的立场，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奇怪。不过我也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性。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可能性被我排除了。
“那么，我的嫌疑被排除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
不过，我也绝不相信，式和本次事件毫无瓜葛。
“那么，还有其它事么？”
主人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了。
“好像是没有了。那么，就此告辞了。”
“不送。”
态度相当的冷淡。
“对了，”我走出门，又回过身来。不知出于何种恶趣味，说出了下面的话。
“那个女人的记忆里，你的男人跟她上了床呢。”
那个男人的女人缘，令身为女人的我也感到嫉妒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离开了两仪式的家。
之六
“打中了”。
谏山黄泉的额头被太刀狠狠的击中，然后直挺挺地倒在榻榻米上。
普通的人话，吃了我这一招，会在深度昏迷中度过余生。
“好，好痛啊，我说，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可是黄泉并不是“普通的人”，事实上她很快嚷嚷这着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心里不爽的时候，就会把她叫出来，对打一通。
跟她战斗的感觉，有点像自己打自己，因为这家伙跟我长得很像。
“把打你的人改成你家小纪，就会觉得很甜蜜了。”我气呼呼地说。
虽然我拥有强制向对手记忆里写入伤害的能力，但是记忆一旦写入，就再也无法更改。而黄泉这家伙，却拥有更改既有记忆的能力。
所幸的是，她只能更改自己的记忆。
“呦，惦记上我家小纪了？难道，有了黑桐，你还欲求不满？”
“切，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我跟幹也，不是那样的关系。”
“阿拉，式酱还打算走纯爱路线啊？” 谏山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pocky棒来，边吃边说。“像你家黑桐这样的老好人，还是推倒王道啊。否则到时候被小三勾走，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噢。”
“你这头淫荡的动物，成天就知道推倒推倒。”
“你可别胡说哦，我对咱家小纪，可是很专一哦。”
“是啊是啊，你只要把你推倒的男人，都想成小纪就是了。”
“嘿嘿，你怎么知道不是相反？”
“啊，你还真是淫荡啊，我要代表你家小纪惩罚你。”我举起貌似人畜无害的主刀，朝谏山头上劈去。
“好啦好啦，我跟你闹着玩的，你还认真了。”黄泉咯咯咯地笑着躲开了。
说起来，我居然和黄泉成了朋友，还真是讽刺呢。当初要勾走幹也的小三，根本就是她自己吧？
“隔壁的病房里，住着一个和你长得很相像的女孩子，她今天哭得好伤心阿。”
那天跟幹也跟我说。
别人家的女孩子，哭得再伤心跟你有什么关系，真是个滥好人。
那时候我的人格差不多已经苏醒了，只是暂时还不能出院。而谏山当时就住在隔壁。好像是被一个名叫三途河的仇家所伤，失去了表达自己意志的能力和家族继承人的地位。好像因此她的未婚夫还跟他解除了婚约。
不过后来证实都是一场误会，她的未婚夫，也就是那个小纪，只是帮她去寻找治病所需的杀生石而已。后来两个人重又言归于好了，而谏山的病不但被治愈，反而还获得了修改记忆的能力。
“不过说起来，那时候你家黑桐那时候天天跑到医院去看你，还真令人羡慕啊。每次路过我的病床，还冲我微笑呢。”谏山好像若有所思地样子。
“你觉得如果我把头发剪短，会不会好看？”
“你是说这样？”黄泉立即把自己的头发变成了短发。
七
黑桐鲜花进来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相当的惹人注意。
“神山大叔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大。。。大叔？我有这么老了吗？
“请跟我来，”我把她带到一间调查室，在这里我们可以不受其他人格的影响。“有个案件的调查，需要利用你的能力。”
“哎？我的能力，可以派上用场吗？”小姑娘看上去相当的兴奋。
“是这样，在调查的案件里，发现有相当部分的记忆被隐藏了，我们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读取。”
“嗯，没问题。”
“不过。有件事需要提醒你，这些被隐藏的记忆，可能跟你的哥哥幹也君有关。”
“哎？奥泥桑？他也被卷入了奇怪的事情里了吗？”
“我只是说，可能跟他有关，希望你能够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这样啊。”小姑娘有些犹豫。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放弃。”
“不，我的话没问题，开始吧。”
于是我们进入了浅上所遗留的记忆里。啊，但愿不要碰到少儿不宜的内容啊。
八
“奥尼桑居然背着跟别的女孩子做了那么多各种各样的是。油路塞那以，绝对油路塞那以。”
黑桐鲜花依然怒气冲冲。
“有结果了么？”草剃警部问道。
“果然不出所料，浅山的记忆里，隐藏了很多从别人的记忆里截取的内容。”
“她是传说中的记忆盗取者么？”
“记忆盗取？就是说可以看别人记忆里的内容了？那不是跟我的能力一样？”黑桐鲜花插话道。
“也不尽然。如果是你的话，看过别人的记忆内容，那内容还存在于原有者的记忆之中，你只是采取旁观者的立场。而浅上看过之后，那记忆就会从原有者的记忆中消失，而作为浅上本人的记忆被保存着。”我解释道。
“人生被别人的记忆装满，会老得很快啊。”草剃警部感叹道。
或许，她原来的记忆，太过空虚吧？
“可从本质上说，除了原创者以外，我们所拥有的，不都是别人的记忆么？”我争辩道。
“神山，你打算改行做哲学家了么？还是说说跟案件相关的结论吧。”
“嗯，在浅川的隐藏记忆里，跟黑桐相关的，有87条，其中可以确定原来拥有者的，有52条，可以确定的原拥有者一共有4个，分别是两仪式、谏山黄泉，秋山澪，还有。。。”
“还有谁？大叔你别卖关子嘛。”黑桐鲜花继续插嘴。
“还有就是你大小姐本人啦。”
“阿咧？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我不是说过了么，记忆被盗取之后，本人就不再拥有相关的记忆了。普通的小偷，只是偷取钱包，而记忆盗取者盗取的是你拥有钱包的这项记忆。如果你根本不记得你有钱包这样一件事，当然就不会发现钱包丢了。”
“啊，怪不得，我怎么觉得我的零用钱不够用了呢。原来是被盗取了。”黑桐鲜花作恍然大悟状。
“可是，你自己也看到了，浅山的盗取记忆里，并没有你的钱包啊。事实上找不到浅山盗取记忆的任何金钱方面的理由。”
“被盗取的，都是看似很平常很普通的记忆，比如一起吃饭，一起打球，上学路上的偶遇，诸如此类。并没有什么特别独特的东西。”
“如果从装满糖块的糖罐里拿走一粒糖，通常不容易被发觉。”草剃警部补充道。
“警部，你好像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啊。”黑桐鲜花毒舌道。
九
“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这样想着，朝哥哥的办公室走去。
今天不是工作日，可哥哥并不在家。
也许在帮教授打工吧，他看起来最近很忙的样子。
“阿，。。。，阿诺，您是黑桐小姐吧？找幹也君的话。。。他今天并没有来学校啊。”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梳着直发式的女孩，话说这样发型最近还真是满坑满谷呢。
果然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吧？
不在家，不在学校。
果然还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吧？
说起来，我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我哥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呢？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总之就是讨厌。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刚才的那个女孩又开口说话了。
“请，。。。，请稍等一下”
直发女孩合上了手中的书，站了起来。书名好像是叫做《阿迦萨克里斯蒂侦探集》。
说起来，居然现在还有人读史前时代的图书，也只有考古系的学生才做这样的事情吧。
“什么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跟我是同一间中学的吧？”
说起来，那女孩果然穿着跟我一个款式的校服。
“啊，原来你也是樱高的啊。有事吗？”
“我们社团下周有个演出，如果有空的话，请您一定出席。”女孩递上了一张宣传单。
仿佛鼓足了勇气的样子。
“轻—音—部，我们学校还有这样的社团啊？”
“嗯，虽然成员不多，但还是经常活动的。”
“阿，对了，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呢？”
说起来，现在才想到问对方的名字，还真是失礼。
“我。。。我叫秋山澪。”
“秋山澪，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究竟是哪里呢？ 哎。。。你就是秋山澪。”
对方也被我吓了一大跳。
看起来很胆小的女孩，居然也拥有和哥哥一起的值得偷取的记忆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本想一走了之，但好奇心又占了上风。
“你怎么会认识我哥的？又怎么会在他的办公室里？”
“我。。。我是教授的女儿。。平常也会帮爸爸整理些资料什么的。。遇到问题的话，也会经常来请教幹也君。。。实在是得到了很多很多的帮助。”
借口，根本就是接近哦泥桑的借口。还幹也君幹也君的，叫得这么亲热，真是恶心死了。
“好吧，如果有空的话，我一定会去的。”
“那就多谢了。”
“这么说，哥哥也会去捧场罗。”
这样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吧。
“没。。。没有邀请他。如果幹也君在场的话，我，我一定会紧张的。”
秋山澪的脸已经红得象一块布了。
十
“果然凶手就在这几个人中间吧。”黑桐鲜花走了之后，神山说道。
“不是还有无法确定失主的记忆么？所以还不能百分之一百确定。不过，可能性应该相当的大。”
“这几个人的和死者的关系，都调查过了么？”我接着说。
“根据初步的调查情况来看，这四个人跟死者都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要说有的话，只能说是 都认识一个叫实在要是找的话，只能说，她们都认识一个叫黑桐幹也的男人吧。”
“恐怕又是一次好船事件吧？”神山叫道。
他指的是我们以前处理过的一起死者叫作某诚的校园凶杀事件。相当令人不愉快的经验。
可是这次这个名叫黑桐幹也的男人还好好的活着。
“接下去应该调查不在场证明吧？”神山继续问道。
虽然记忆时代没有实体，但一个人格在何时何地出现过，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寻。
“嗯，这是一个方向。不过，这并不重要。别忘了，浅上是记忆窃取者啊？”
“啊，对了，其实真相只有一个”，神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浅上在获取有关黑桐幹也记忆的同时，恰巧取得了关于死亡的记忆，就像那两个去现场调查的巡查一样。所以，只要找到最后这一段记忆的真实拥有者，就能揭开浅上致死的真相。”
“真是精彩的推理啊，不愧是远近闻名名侦探呢。不过，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的推理缺失关键的一环呢。”
“啊？”神山一脸问号。
“死亡记忆的拥有者，只能是个死人啊。”
如果接触到死亡记忆的人必死的话，那么死亡记忆的拥有者必死无疑。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于是，又回到了原点。
“无论如何，还是先把她们都找来谈谈吧？”我说。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以什么名义呢？”
“把失窃的记忆发还给他们本人，他们总不能不要吧？”
十一
“我抗议，这是侵犯隐私。”两仪式站了起来，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阿拉阿拉，如果是我的话，倒也无所谓。里面黑桐君的样子，真是好可爱哦。”黄泉一付“我是来打酱油的”的样子。
秋山澪的头低得几乎要到桌子下面去了。
“乌鲁塞乌鲁塞，我再也受不了了。”黑桐鲜花早已泪流满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无法明显识别拥有者的记忆，只能让大家一一过目来识别。
虽然整个公安九课都有被掀翻的危险，但总算记忆都回归了原先的拥有者。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了。
致命的一条。
“鲜花，你可以先离开了。”我说。
因为有成人不宜的内容，所以不可能是鲜花。
其他三人一一过目。
“不是我的。”两仪式说。
可是草莓冰激凌的空盒，明明在你家见过。
“我和幹也，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啊，说不定，你只是忘记了。”黄泉在一边说。
“那么就是你做的了？”我转过头去，对黄泉说。
“啊，好象是有做过，不过，是幹也还是小纪呢？如果不是小纪的话，他会生气的吧？”
“就算是和饭纲纪之，以你的能力，也很容易把记忆改成黑桐幹也吧。”
“啊，不愧是公安九课，我以为我的能力，除了式以外没人了解呢。”
“那么说你就承认了？”
“我倒是想承认，不过，我没有看史前电影的爱好。”
的确，如果从来没有看过的话，那怕拥有黄泉这样的能力，也无法合成“一起去看史前电影”这样的记忆。
“况且，咱对pocky以外的零食，没有任何兴趣，那孩子也是一样。”
所谓的那孩子，是指坐在对面的秋山澪。
喜欢吃哈根达斯的两仪式，和黑桐幹也只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而三个人中唯一有XXOO记忆的谏山黄泉，却从来没有看过史前电影；那个害羞的小女生，秋山澪，虽然是史前电影爱好者，却只喜欢啃pocky，而且我也想象不出她能够拉着黑桐幹也的手说：“今天，就不要回去了。”
于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神山，你不觉得奇怪么？”送走了几个女人之后，我对神山说。
“虽然没有一个人完全符合最后那条死亡记忆的特征。但所有的事情，都在这几个人身上发生过。也就是说，如果她们三个人合体的话，就能符合嫌疑人的所有特征。这难道仅仅是巧合么？”
“你是说，几个人格共享共同的记忆？以前好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这几个人的人格相差巨大，怎么看也不像合体的。”
“嗯，就算她们能够合体，也还是无法解释死亡记忆的来源问题。如果合体的话，死亡记忆会把她们统统杀死的吧。”
果然还是要追查死亡记忆的来源啊。
“哎，要是死人能够开口说话就好了。”神山随口说。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十二
“警部，你叫我调查的东西，有结果了。”看到草剃警部走进来，我有点兴高彩烈。
在调查嫌疑人全无头绪之时。我们还是回到了调查死亡记忆这条线索上来。
我们一直以为，亲历者无法将自己的死亡记忆传递出来，可调查结果却令人大吃一惊。
“啊，是有这样的事。”亲历者管理局的人听到我的询问以后，这样回答。
所谓亲历者管理局，是管理亲历者的机构。
而亲历者，则是存在于物理世界中，不愿意记忆化的人类。虽然现在这样的人类人数极少，但还是存在的。
“什么？即使是在亲历者死亡以后，也能把记忆传送到我们这个世界中来么？”
“有一些亲历体验，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管理局的人这样解释道，“要知道，在物理世界里，并不能总是无视对人格造成损害的记忆。那里的人格，必须要依赖被称为脑的物理体才能运作。”
草剃警部听我转述以后，也大吃了一惊。
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在物理世界里并不一定成立。
“因此，在从事具有危险性的亲历时，亲历者会依赖于辅助设备把亲历记忆保存下来，然后传送给我们这个世界的指定接收者。就算脑被损害了，记忆也不会被白白浪费。”
“不过管理局的人也认为，如果明知结果是必死的亲历，应当会找不到亲历者去亲历。”
不过我还是按照警部的要求要来了最近所有通过辅助设备送达的亲历记忆名单，以及这些亲历记忆的接受者名单。
名单的最后一格里，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十三
“如果不把黑桐幹也放了的话，就算是公安九课，我也杀给你看。”两仪式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
这家伙，总是这么乱来。
我现在是在公安九课的拘留室里，身份是杀死浅上的犯罪嫌疑人。
我的记忆里并不存在这样的杀人事件，可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我干的。记忆被窃取以后，本人就无法想起来了，据说是这样的。
无论如何，那孩子的事情，我多少是有些责任的。
她小时候，仿佛得了一种怪病，患这种病症的人格，经常无法生成自己的记忆。所以从小到大，她的人生总是空空荡荡的。这样的情况下，羡慕别人的人生，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挺想帮助她，况且她又是长得这么楚楚可怜。
而且，我甚至发现我和她挺谈得来的。我们可以一齐谈论童年，她甚至能够回忆起发生在故乡，年代久远，连我也不怎么记得的事情。很是令人刮目相看。
可是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能够盗取我的记忆而已。
当我发现的时候，她在我面前痛哭流涕，一再地说对不起。对这样的女孩子，我是毫无办法的啊。
更何况她说她只要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了。
可是，她居然把手伸向了我的亲人，朋友，还有式。
当她漫不经心地讲述着那个雪夜，驻足回眸，正好望见从雪地里走上来的我的时候，我被彻底的震惊了。
是的，我已经答应了式，要守护她一生一世。绝不能让式再受到伤害。
那个时候，我应该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了吧？虽然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我一定是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无论如何，所有的罪责，所有的后果，都让我一个人来了结吧。
十四
“如果不把黑桐幹也放了的话，就算是公安九课，我也杀给你看。”我握着短刀，双眼直视着草剃警部，寻找的她的死线。
只要赌上性命的话，就一定能救得了幹也。
哪怕对方是公安九课的草剃警部。
短刀准确地切下了草剃警部的一条胳膊，可是很快又长了出来。
这个女人的自愈能力还真是可怕。
“式，你还敢来真的，那样的话我也不客气了。”一连串的子弹朝我射过来，都被我用短刀格开了。
“人是我杀的，跟幹也无关，你抓我吧。”我喊道。
短刀划向草剃的右膝盖，她从地上跳了起来。
“可是死亡记忆的接收者是黑桐幹也，这你怎么解释。”又一串子弹扫射过来。
“这是我冒他的名义接收的，他连看都没看过。只有我有致人死亡的能力，你非常清楚这一点。”
“不错的回答，可是直接处理亲历者记忆的能力，只有黑桐幹也才有。”脸上被子弹划破了一道血痕，而我也击中了草剃的一只眼珠。
“我拜托他教我的。”
“是这样吗？那你再处理一个亲历者记忆给我看？”
我愣了一下，顿时又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左肩，只能暂时撤退到柱子后面。
“阿拉阿拉，打架的话，也算上我一个。”
谏山黄泉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她那只怪模怪样的狮子出现在战场，而公安九课那边神山也加入了战斗。
“你这个女人，多管闲事，这里不关你的事。”
“怎么说幹也也是我的朋友么，不管你愿不原意。乱红莲，咆哮波。”
九课那边的火力也更猛烈了，居然还出动了塔奇克马。
十五
“民那，听说我，都住手，压美爹。”我站在战场中间，泪流满面，任由子弹和刀剑从我身边穿过。
“多事的女人，快退下。”这是两仪式的声音。
“快卧倒。”神山警部的声音。
“阿拉阿啦，澪酱你也会战斗吗？不如做我的妹妹吧？”这是谏山黄泉。
“哎，这个人也需要攻击吗？”那个古里古怪的机器人居然也会发问。
“是我，那个死亡记忆是我处理的。”我用最大的音量喊道。
机关枪的声音终于渐渐静了下来。
“都是我，人是我杀死的。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放了幹也吧。”
“你从你父亲那里学习了处理亲历者记忆的能力，这不奇怪，不过你有能力杀人么？”草剃问道。
“嗯，我作证，她连踩死个毛毛虫的胆子都没有，只会唱什么松松软软的时间。”鲜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算啦算啦，谁都别逞能啦。说好大家一起承担的，我也有份啦。”黄泉也插了进来。
“可这是我的主意。”
“是啊，当初你提出来的时候，把我吓了一大跳呢。没想到表面上人畜无害的小丫头还有这么一手。”式说。
“是我负责处理的记忆，把它分成了三份。”黄泉说。
“然后由我负责读取。”鲜花说。
“然后我再把它们写到原来的记忆上去。”式说。
“原来如此。”神山恍然大悟道：“因为每个人都只持有死亡记忆的三分之一，所以也每个人都可以不受影响。只有当三份记忆同时被同一个人持有，死亡记忆才会最终被组装完成。
“你说得容易，实际郭崇其实凶险无比，稍微出点差错，就能致人深度昏迷呢。”鲜花插嘴道。
“阿拉阿拉，说实话，我以为我又要进医院了。”
“我有一个问题。”草剃警部问，“你们为什么这么确定，死者会同时窃取这三份记忆呢？”
“事实上我们也希望她没有”，两仪式轻轻叹了口气，“可是这孩子，实在是太痴迷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动机呢？”
“如果再放任那孩子下去，迟早会做出让那家伙受到伤害的事情来呢。”黄泉说。
“那家伙。”
我不由自主地朝拘留室的方向望去，另外三个也是如此。
草剃警部终于没有问题了。
十六
浅上的家人为她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告别仪式。
当天天气很阴沉，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举行告别仪式的场合，多半会选择这种天气吧。
“这苦命的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话。”
双亲并没有过分地悲痛，恐怕早就这样的心理准备吧。
我代表警方将调查的结论通知了家属，当然，并没有以公安九课的名义。
“是自杀吧？”
“嗯，是。”
家属并没有太多的疑问，显然这样的结局合情合理。
我在参加仪式的人群里看到了黑桐的背影。他旁边站着一个直发式的女孩子，和他共撑着一把伞。
仪式结束之后，浅上的记忆将被划为碎片，随风而散。继她的人格停止活动之后，她的记忆也将不复存在。
当然，在把别人的记忆都归还之后，属于浅上的部分寥寥无几。
可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她居然拥有那份独特的记忆。除了那个倒霉的警察以外，这世上还无人能够与之分享。
究竟是什么样的记忆，我有些好奇。
或许有一天，当我的人生无法再承受更多的记忆时，我也会想要拥有一份那样的记忆吧？
这就是我对这次事件的最后记忆。
（完）
“那么就打搅了。” 幹也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来。
“不用客气。”我说，“最近，来得很少呢。”
“是啊，最近的事情比较多。”
“教授又催你了么？”
“是啊，报告的截止期限快到了，不努力不行啊。”
“说起来，相当罕见啊。你的研究对象。”
“我觉得很有意思。虽然绝大多数的史前记忆都大同小异，但仔细比较的话，偶尔也会有意外的惊喜呢。毕竟，当时每个人都是亲历者呢。”
“可是，不断重复的记忆，不会令人生绝望么？”
“那时的人生，还没有那样的觉悟吧。”
我想说：“我也没有从事这种无聊工作的觉悟。”不过还是忍住没有写进他的记忆。
“最近有什么意外的惊喜？”写进幹也记忆的，是这样的问话。
“我找到一部电影，名字叫做《22世纪攻壳帝国》，很有意思，要不要一起看一下？”
说起来，这家伙对史前电影一直相当的在意。
“我的话无所谓，反正也没有其他事可做。”我向幹也开放了记忆，于是两个人一起看电影的记忆渐渐地写进了我的人生。
史前的电影院，四周相当的暗。只有光从银幕上射过来。
整个电影院只有几对情侣，应该也是象我们这样无聊的人生吧。
我的头轻轻靠在幹也的肩上，时不时地瞟他一眼。
幹也的目光全神贯注地盯着银幕，对此毫无察觉。
“感觉怎么样？”136分钟以后，幹也问道。
“就22世纪来说，还不错的水平。”
“对啊对啊，幹也相当兴奋，我还打算就此发表一篇影评。哎？我的影评和另外的32767篇在内容上完全没有分别？”
看来这家伙还沉浸在史前记忆中。
“我说，你经常写入史前记忆，会不会意识错乱？”
“不会啊。对了，你怎么担心起我来了？”幹也答非所问。
“才不是担心你，我只是不希望家里突然出现一个错乱的意识。”
“时代设定也不过是个人偏好罢了，区别人生的关键还是在于记忆和意识啊。”
说得也是。其实我也不介意现在是哪年，总之是这部电影被制作出来之后的某一年就对了。
“对了，上次你带来的冰淇淋，还留了你的份呢。”
我从冷藏柜里取出两盒哈根达斯冰淇淋，将其中一盒摆到幹也面前。
粉红的颜色，是草莓口味。
我们各自舀了一勺，放到嘴里。微酸的甜味在舌尖上慢慢融化开来，充满整个口腔。
我确定建一的人生里也会被写人相同的记忆。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享受完冰淇凌后，幹也站起来，准备离开。
忘记说了，现在的时间设定已经是半夜了。
“今天，要么就不要回去了。”我拉住了幹也。
“这。。。这样”幹也回过身来，眼里充满温柔。他的脸渐渐凑近，我可以闻到湿润的气息。
我闭上了双眼，黑暗接踵而来。
之二
打开门的瞬间，一个印有旭日章的证件伸到了我的眼前。
我想我是惹上麻烦了。
“你好，我是草剃，我旁边的这位是神山警部补”。
眼前的这个女人跟证件上的照片看上去很像，应该是同一个人吧。
“黑桐君，如果方便的话，想请你回答几个问题。”
我被捕了吗？是不是应该强调我的权利啊？这种情况下，应该请个律师吧。
“请。。。请进吧。”虽然这样想，还是让两个警察进了房间。
“请不要紧张，只是想请你回答几个问题。”自称草剃的女人说。
“请问，照片上的这位小姐，你有印象么？”旁边的男人把一张照片塞到我的鼻尖下面。
照片上的是一个梳着长直发的美人，看上去有点像式，不过说起来藤乃、黄泉、还有澪也是同样的发式。她们几个眼睛的颜色好像是不同的吧，要是平时加以留意就好了。现在的女孩子，为什么都选择长得一样啊？
“嗯。。。这个。。。”我有些为难的样子。
“哎？很难分辨吗？你认识很多个这种长相的女生吗？”据说叫神山的家伙在一旁插嘴。
“嗯。。。这个，好像是浅上同学吧，对，应该是浅上同学。”我最终决定了。
“没错，死者的姓名的确是叫浅上藤乃。”
“死。。。死者？”我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说浅上同学的人生。。。完结了么？”
完了，我被怀疑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请不要紧张。暂时还不会逮捕你。目前还没有怀疑你的理由。警方的初步判断是自杀。我们只是想让你回答几个问题。”
啊？我有紧张吗？被看出来了吗？还好不会被逮捕，总算松了口气？哎？只是暂时的吗？我的人生将充满监狱的记忆吗？
“你的姓名？”
“黑桐。。。幹也。”
这个你们一早已经知道的吧？
“有无兄弟姐妹？”
“有一个妹妹，叫作黑桐鲜花。”
这个在户籍上也写得很清楚吧？
“当前职业？”
“职业是大学生，专业的话，是考古。”
这也已经被调查过了吧？警察怎么净问些没用的问题。
“你跟死者浅上藤乃认识多久了？”草剃警官问到。
啊，终于切入正题了吗？
“有些时候了吧，她是我中学时代的学妹。”
说起来我究竟什么时候认识浅上同学的呢？究竟是二年级还是三年级？
“你跟她的关系很亲密吗？”这次换了神山警官。
“谈不上很熟吧，中学里帮过她几次，然后一直保持着联系。。。”
“你们在交往吧？”草剃警官轻描淡写地插话道。
“嗯，在交。。。交往？哎？你是说交往吗？我和浅上同学吗？没有，绝对没有。”
要说交往对象的话，应该是式吧？至少我希望是这样。
“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是在浅上灵记忆里最后出现的那个人。”草剃警官语气平静，但是我觉得一股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
“还一起过夜了。”，神山警官冷冷地补充道，“你敢说你们两个没在交往吗？”
之三
“很久没有碰到这样棘手的事件啦？这次是真正的杀人事件啊。”回去的路上神山说道。
“如果是普通的事件，也不会出动九课。”我答道。
神山和我，隶属于直属于首相的公安九课。
俗称公安九课的组织，其全称是“危险记忆清理与调查课”。
当然，在绝大多数人的记忆里，无法感知我们的存在。
“一开始被当作是普通的自杀案件，派出了两名当地警署的巡查。”神山一边浏览着县警的报告，一边说道。
“结果两名警署的警员，在读取死者的记忆后，人格遭受了严重伤害，其中一名警员死亡，而另一名则陷入重度昏迷中。”神山继续着。
“看来，是真正的死亡记忆了？”我说。
“你不是也检查过死者的最后记忆了么？”
确实，那是相当不愉快的记忆。即使开启了最高级的保护模式，还是仿佛要被那濒死的真实感，拖入无尽的黑暗中去。
“那么，说说疑点吧。”
“死者的最后记忆，是跟一个黑桐幹也的人一起创造的。虽然被当事人否认，但两人是明显的恋人关系。”
“也可能是一夜情吧？并没有关于两人交往的记忆。”我说。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在死者公开的记忆里，并没有黑桐的出现，但有迹象表明，死者隐藏了相当部分的记忆。”
“这部分的记忆，可以拜托那个刚来的实习生吧？”
“哎？你是说黑桐鲜花吗？那可是嫌疑人的妹妹啊。”神山的声音有些夸张。
“她的能力是读取被精心隐藏的记忆。不是么？”
“可是，是嫌疑人的妹妹啊？”神山继续着。
“在你的指导下完成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而且，你不是相当在意那个女孩子么？正好给了你接近她的机会，不是么？”
“哎，。。。，那个。。。大姐，不要开我的玩笑好吧。。”神山被说破了心事，表情相当的尴尬。
“这是提携后辈啊，提、携、后、辈”。我半开玩笑地说。
“说起来，杀人事件还真是少见呢。”神山转换了话题。
确实，在我的记忆里，还没有遇上过真正的杀人事件。
人类自从进入“记忆时代”以来，已经完全摆脱了对物理躯壳的依赖。
“人生 = 记忆 + 人格。”某条古老的格言如是说。通过物理伤害来杀害人类，已经变得不可能。
而人格，也就是决定记忆选取的逻辑，都会有避免自身受到伤害的机制。那些对人格可能造成伤害的记忆，会被保护机制排斥。
所谓生物的本能。即便是完全记忆化以后，人类也还是生物。
所以说，除非人格自身不想活了，它是无法被杀害的。
当然，拥有无视对方的求生本能而强行插入记忆，从而造成伤害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这需要强大的能力。
而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格，大部分在公安九课。在其他地方，这样的人格相当罕见。
不过凑巧的是，在名为黑桐幹也的男人身边，貌似就有这样的一个存在。
之四
“好久不见了，式。可以进来么？”那个叫做草剃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果然还是找上门来了。
“进来吧。”我说。
“喝的只有矿泉水，可以吗？”
“嗯，不用客气。”
“草剃警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应该是为了那件事而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这照片上的女人，你认识么？”
我扫了一眼照片，有点看镜子里的自己的感觉。不过眼睛的颜色有明显的不同。
果然我还是该去剪个短发吧？
“印象不太深，是学妹吧，在黑桐的办公室，见过一两面。她怎么了？”
“她死了。”
“死了？”我问？
“死了。”草剃再次肯定的答复。
“这样。不过，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出现在她的记忆里了？”
“这倒没有。不过根据死者的记忆，最后跟她在一起的人是黑桐幹也。”
“哈，那你们更应该去调查他才对吧？”
“我们会去调查的，不过，还是想来跟你确认一下。”
“哈，什么时候开始，我要为那个男人的一切负责了？你以为我是他的保姆吗？”
“你们在交往，不是么？”
交往？我跟幹也，算是在交往么？
“就算是的话，那又如何？”
“黑桐君同时在和你跟死者交往，对么？”
“所以，你是怀疑我了？”
“至少是一个说得过去的动机。不是么？而且，在黑桐君周围，拥有摧毁对方人格强行植入记忆的能力者，只有你一人。”
“所以我就在你们的嫌疑犯名单上排名第一了？”我冷笑着说。“放心，如果我在意的那个男人做了必须让我出手杀人的事的话，他会是第一个受害者。”
“听上去像你的作风呢。”草剃笑道，“其实我也不认为是你，因为你并不拥有死亡的亲历记忆。”
的确，被我打败的人，都处于深度昏迷之中。那个记忆，是我两年前在一次事故中，亲历获得的。
“说不定就在最近，我获得了那份记忆呢？”
怎么看，这也不该是站在我的立场该说的话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如果我死了的话，自然也不会去杀人了。
“那么，我的嫌疑被排除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
“那么，还有其它事么？”
“好像是没有了。那么，就此告辞了。”
“不送。”
“对了，”草剃刚走出门，又回过身来，好像拉下了什么东西。
“那个女人的记忆里，你的男人跟她上了床呢。”草剃一脸坏笑地走了出去。
之五
“好久不见了，式。可以进来么？”我敲响了两仪式的房门。
在处理其它时间的时候，跟她打过交道。对于拥有强大能力的人，九课一直是相当在意的。
我们甚至一度打算邀请她加入。
“进来吧。”式说。
还是老样子，蓝色的和服外面罩着一件火红的夹克外套。
“喝的只有矿泉水，可以吗？”屋子的主人打开冰柜。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瓶瓶的矿泉水。屋子没怎么收拾，桌子上还放着吃完的冰淇凌空盒。不过因为东西少的缘故，也没有显得特别凌乱。
“嗯，不用客气。”我说。
“草剃警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式显得很警觉。
我把记忆防护力调升到最高等级。那家伙相当的利害，我不敢大意。
虽然在自己家里出手的可能性不高，但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这照片上的女人，你认识么？”我把浅上藤乃的照片摆到式的面前。
话说照片上的女孩子，跟式长得还有几分相像。现在的年轻女孩中，都流行直发式么？
“印象不太深，是学妹吧，在黑桐的办公室，见过一两面。她怎么了？”
“她死了。”我说。
“死了？”式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太吃惊。果然她早就知道了吧？不过我也不能太肯定，那家伙的风格一向如此的镇定。
“死了。”我向她再次确认。
“这样。不过，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出现在她的记忆里了？”
“这倒没有。不过根据死者的记忆，最后跟她在一起的人是黑桐幹也。”
“哈，那你们更应该去调查他才对吧？”
开始装糊涂了么？根据我的了解，黑桐幹也跟式的关系相当亲密，应该说是亲密以上的程度了吧？如果黑桐幹也有其它的女人，她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不过也有“丈夫有外[百度]遇，妻子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样的常识存在。
“我们会去调查的，不过，还是想来跟你确认一下。”我继续用言语试探道。
“哈，什么时候开始，我要为那个男人的一切负责了？你以为我是他的保姆吗？”
式看上去相当的不快。对那个男人，果然还是很在意吧？
“就算是的话，那又如何？”
终于承认是在交往了么？
“黑桐君同时在和你跟死者交往，对么？”我继续观察着式的反应。同时做好了应付攻击的准备。
说起来，记忆世界要攻击别人的话，有相当的难度。
就算是对手当面向我扔刀子，只要我认为飞来的东西看成是鲜花，就不会造成任何的伤害。人格拥有选择何种记忆的自主权。
绝对客观的事实，并不存在。
通过共享环境制造灾难的方式，也行不通，因为人格的自我保护机制，会把可能造成伤害的记忆选择，完全忽略掉，所以无论是火烧还是水淹，都不能造成真正的伤害。
要攻击对手的话，只有把刀子当作鲜花扔出去，而在最后到达的瞬间，再把鲜花变成刀子。而对手如果反应不及时的话，会把刀子误认为无害的鲜花而接受下来。
在史前时代，有被称为“特洛伊木马”的类似方法。
不过，虽然式的能力很强，但是身为公安九课的大姐头，受过专业训练的我完全有能力应付。
更何况，潜意识里我并没有把式当作对手。
“所以，你是怀疑我了？”式的问话很直接。我喜欢和直接了当的人打交道。
“至少是一个说得过去的动机。不是么？而且，在黑桐君周围，拥有摧毁对方人格强行植入记忆的能力者，只有你一人。”我也采取了单刀直入的方式。
“所以我就在你们的嫌疑犯名单上排名第一了？”式冷笑着说。“放心，如果我在意的那个男人做了必须让我出手杀人的事的话，他会是第一个受害者。”
“听上去像你的作风呢。”我笑道。
果然应该替黑桐君捏把汗呢。
“其实我也不认为是你，因为你并不拥有死亡的亲历记忆。”
其实，这才是我相信式并没有杀人的关键。
所有曾经被式攻击过的人，现在都深度昏迷躺在医院里。但是，至少还活着。
只有真正体验过死亡的人，才能够在记忆世界中杀人。
听上去像个悖论。而这正是本案中的关键。
“说不定就在最近，我获得了那份记忆呢？”式淡淡地说。
站在她的立场，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奇怪。不过我也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性。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可能性被我排除了。
“那么，我的嫌疑被排除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
不过，我也绝不相信，式和本次事件毫无瓜葛。
“那么，还有其它事么？”
主人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了。
“好像是没有了。那么，就此告辞了。”
“不送。”
态度相当的冷淡。
“对了，”我走出门，又回过身来。不知出于何种恶趣味，说出了下面的话。
“那个女人的记忆里，你的男人跟她上了床呢。”
那个男人的女人缘，令身为女人的我也感到嫉妒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离开了两仪式的家。
之六
“打中了”。
谏山黄泉的额头被太刀狠狠的击中，然后直挺挺地倒在榻榻米上。
普通的人话，吃了我这一招，会在深度昏迷中度过余生。
“好，好痛啊，我说，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可是黄泉并不是“普通的人”，事实上她很快嚷嚷这着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心里不爽的时候，就会把她叫出来，对打一通。
跟她战斗的感觉，有点像自己打自己，因为这家伙跟我长得很像。
“把打你的人改成你家小纪，就会觉得很甜蜜了。”我气呼呼地说。
虽然我拥有强制向对手记忆里写入伤害的能力，但是记忆一旦写入，就再也无法更改。而黄泉这家伙，却拥有更改既有记忆的能力。
所幸的是，她只能更改自己的记忆。
“呦，惦记上我家小纪了？难道，有了黑桐，你还欲求不满？”
“切，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我跟幹也，不是那样的关系。”
“阿拉，式酱还打算走纯爱路线啊？” 谏山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pocky棒来，边吃边说。“像你家黑桐这样的老好人，还是推倒王道啊。否则到时候被小三勾走，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噢。”
“你这头淫荡的动物，成天就知道推倒推倒。”
“你可别胡说哦，我对咱家小纪，可是很专一哦。”
“是啊是啊，你只要把你推倒的男人，都想成小纪就是了。”
“嘿嘿，你怎么知道不是相反？”
“啊，你还真是淫荡啊，我要代表你家小纪惩罚你。”我举起貌似人畜无害的主刀，朝谏山头上劈去。
“好啦好啦，我跟你闹着玩的，你还认真了。”黄泉咯咯咯地笑着躲开了。
说起来，我居然和黄泉成了朋友，还真是讽刺呢。当初要勾走幹也的小三，根本就是她自己吧？
“隔壁的病房里，住着一个和你长得很相像的女孩子，她今天哭得好伤心阿。”
那天跟幹也跟我说。
别人家的女孩子，哭得再伤心跟你有什么关系，真是个滥好人。
那时候我的人格差不多已经苏醒了，只是暂时还不能出院。而谏山当时就住在隔壁。好像是被一个名叫三途河的仇家所伤，失去了表达自己意志的能力和家族继承人的地位。好像因此她的未婚夫还跟他解除了婚约。
不过后来证实都是一场误会，她的未婚夫，也就是那个小纪，只是帮她去寻找治病所需的杀生石而已。后来两个人重又言归于好了，而谏山的病不但被治愈，反而还获得了修改记忆的能力。
“不过说起来，那时候你家黑桐那时候天天跑到医院去看你，还真令人羡慕啊。每次路过我的病床，还冲我微笑呢。”谏山好像若有所思地样子。
“你觉得如果我把头发剪短，会不会好看？”
“你是说这样？”黄泉立即把自己的头发变成了短发。
七
黑桐鲜花进来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相当的惹人注意。
“神山大叔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大。。。大叔？我有这么老了吗？
“请跟我来，”我把她带到一间调查室，在这里我们可以不受其他人格的影响。“有个案件的调查，需要利用你的能力。”
“哎？我的能力，可以派上用场吗？”小姑娘看上去相当的兴奋。
“是这样，在调查的案件里，发现有相当部分的记忆被隐藏了，我们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读取。”
“嗯，没问题。”
“不过。有件事需要提醒你，这些被隐藏的记忆，可能跟你的哥哥幹也君有关。”
“哎？奥泥桑？他也被卷入了奇怪的事情里了吗？”
“我只是说，可能跟他有关，希望你能够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这样啊。”小姑娘有些犹豫。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放弃。”
“不，我的话没问题，开始吧。”
于是我们进入了浅上所遗留的记忆里。啊，但愿不要碰到少儿不宜的内容啊。
八
“奥尼桑居然背着跟别的女孩子做了那么多各种各样的是。油路塞那以，绝对油路塞那以。”
黑桐鲜花依然怒气冲冲。
“有结果了么？”草剃警部问道。
“果然不出所料，浅山的记忆里，隐藏了很多从别人的记忆里截取的内容。”
“她是传说中的记忆盗取者么？”
“记忆盗取？就是说可以看别人记忆里的内容了？那不是跟我的能力一样？”黑桐鲜花插话道。
“也不尽然。如果是你的话，看过别人的记忆内容，那内容还存在于原有者的记忆之中，你只是采取旁观者的立场。而浅上看过之后，那记忆就会从原有者的记忆中消失，而作为浅上本人的记忆被保存着。”我解释道。
“人生被别人的记忆装满，会老得很快啊。”草剃警部感叹道。
或许，她原来的记忆，太过空虚吧？
“可从本质上说，除了原创者以外，我们所拥有的，不都是别人的记忆么？”我争辩道。
“神山，你打算改行做哲学家了么？还是说说跟案件相关的结论吧。”
“嗯，在浅川的隐藏记忆里，跟黑桐相关的，有87条，其中可以确定原来拥有者的，有52条，可以确定的原拥有者一共有4个，分别是两仪式、谏山黄泉，秋山澪，还有。。。”
“还有谁？大叔你别卖关子嘛。”黑桐鲜花继续插嘴。
“还有就是你大小姐本人啦。”
“阿咧？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我不是说过了么，记忆被盗取之后，本人就不再拥有相关的记忆了。普通的小偷，只是偷取钱包，而记忆盗取者盗取的是你拥有钱包的这项记忆。如果你根本不记得你有钱包这样一件事，当然就不会发现钱包丢了。”
“啊，怪不得，我怎么觉得我的零用钱不够用了呢。原来是被盗取了。”黑桐鲜花作恍然大悟状。
“可是，你自己也看到了，浅山的盗取记忆里，并没有你的钱包啊。事实上找不到浅山盗取记忆的任何金钱方面的理由。”
“被盗取的，都是看似很平常很普通的记忆，比如一起吃饭，一起打球，上学路上的偶遇，诸如此类。并没有什么特别独特的东西。”
“如果从装满糖块的糖罐里拿走一粒糖，通常不容易被发觉。”草剃警部补充道。
“警部，你好像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啊。”黑桐鲜花毒舌道。
九
“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这样想着，朝哥哥的办公室走去。
今天不是工作日，可哥哥并不在家。
也许在帮教授打工吧，他看起来最近很忙的样子。
“阿，。。。，阿诺，您是黑桐小姐吧？找幹也君的话。。。他今天并没有来学校啊。”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梳着直发式的女孩，话说这样发型最近还真是满坑满谷呢。
果然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吧？
不在家，不在学校。
果然还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吧？
说起来，我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我哥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呢？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总之就是讨厌。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刚才的那个女孩又开口说话了。
“请，。。。，请稍等一下”
直发女孩合上了手中的书，站了起来。书名好像是叫做《阿迦萨克里斯蒂侦探集》。
说起来，居然现在还有人读史前时代的图书，也只有考古系的学生才做这样的事情吧。
“什么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跟我是同一间中学的吧？”
说起来，那女孩果然穿着跟我一个款式的校服。
“啊，原来你也是樱高的啊。有事吗？”
“我们社团下周有个演出，如果有空的话，请您一定出席。”女孩递上了一张宣传单。
仿佛鼓足了勇气的样子。
“轻—音—部，我们学校还有这样的社团啊？”
“嗯，虽然成员不多，但还是经常活动的。”
“阿，对了，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呢？”
说起来，现在才想到问对方的名字，还真是失礼。
“我。。。我叫秋山澪。”
“秋山澪，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究竟是哪里呢？ 哎。。。你就是秋山澪。”
对方也被我吓了一大跳。
看起来很胆小的女孩，居然也拥有和哥哥一起的值得偷取的记忆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本想一走了之，但好奇心又占了上风。
“你怎么会认识我哥的？又怎么会在他的办公室里？”
“我。。。我是教授的女儿。。平常也会帮爸爸整理些资料什么的。。遇到问题的话，也会经常来请教幹也君。。。实在是得到了很多很多的帮助。”
借口，根本就是接近哦泥桑的借口。还幹也君幹也君的，叫得这么亲热，真是恶心死了。
“好吧，如果有空的话，我一定会去的。”
“那就多谢了。”
“这么说，哥哥也会去捧场罗。”
这样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吧。
“没。。。没有邀请他。如果幹也君在场的话，我，我一定会紧张的。”
秋山澪的脸已经红得象一块布了。
十
“果然凶手就在这几个人中间吧。”黑桐鲜花走了之后，神山说道。
“不是还有无法确定失主的记忆么？所以还不能百分之一百确定。不过，可能性应该相当的大。”
“这几个人的和死者的关系，都调查过了么？”我接着说。
“根据初步的调查情况来看，这四个人跟死者都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要说有的话，只能说是 都认识一个叫实在要是找的话，只能说，她们都认识一个叫黑桐幹也的男人吧。”
“恐怕又是一次好船事件吧？”神山叫道。
他指的是我们以前处理过的一起死者叫作某诚的校园凶杀事件。相当令人不愉快的经验。
可是这次这个名叫黑桐幹也的男人还好好的活着。
“接下去应该调查不在场证明吧？”神山继续问道。
虽然记忆时代没有实体，但一个人格在何时何地出现过，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寻。
“嗯，这是一个方向。不过，这并不重要。别忘了，浅上是记忆窃取者啊？”
“啊，对了，其实真相只有一个”，神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浅上在获取有关黑桐幹也记忆的同时，恰巧取得了关于死亡的记忆，就像那两个去现场调查的巡查一样。所以，只要找到最后这一段记忆的真实拥有者，就能揭开浅上致死的真相。”
“真是精彩的推理啊，不愧是远近闻名名侦探呢。不过，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的推理缺失关键的一环呢。”
“啊？”神山一脸问号。
“死亡记忆的拥有者，只能是个死人啊。”
如果接触到死亡记忆的人必死的话，那么死亡记忆的拥有者必死无疑。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于是，又回到了原点。
“无论如何，还是先把她们都找来谈谈吧？”我说。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以什么名义呢？”
“把失窃的记忆发还给他们本人，他们总不能不要吧？”
十一
“我抗议，这是侵犯隐私。”两仪式站了起来，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阿拉阿拉，如果是我的话，倒也无所谓。里面黑桐君的样子，真是好可爱哦。”黄泉一付“我是来打酱油的”的样子。
秋山澪的头低得几乎要到桌子下面去了。
“乌鲁塞乌鲁塞，我再也受不了了。”黑桐鲜花早已泪流满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无法明显识别拥有者的记忆，只能让大家一一过目来识别。
虽然整个公安九课都有被掀翻的危险，但总算记忆都回归了原先的拥有者。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了。
致命的一条。
“鲜花，你可以先离开了。”我说。
因为有成人不宜的内容，所以不可能是鲜花。
其他三人一一过目。
“不是我的。”两仪式说。
可是草莓冰激凌的空盒，明明在你家见过。
“我和幹也，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啊，说不定，你只是忘记了。”黄泉在一边说。
“那么就是你做的了？”我转过头去，对黄泉说。
“啊，好象是有做过，不过，是幹也还是小纪呢？如果不是小纪的话，他会生气的吧？”
“就算是和饭纲纪之，以你的能力，也很容易把记忆改成黑桐幹也吧。”
“啊，不愧是公安九课，我以为我的能力，除了式以外没人了解呢。”
“那么说你就承认了？”
“我倒是想承认，不过，我没有看史前电影的爱好。”
的确，如果从来没有看过的话，那怕拥有黄泉这样的能力，也无法合成“一起去看史前电影”这样的记忆。
“况且，咱对pocky以外的零食，没有任何兴趣，那孩子也是一样。”
所谓的那孩子，是指坐在对面的秋山澪。
喜欢吃哈根达斯的两仪式，和黑桐幹也只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而三个人中唯一有XXOO记忆的谏山黄泉，却从来没有看过史前电影；那个害羞的小女生，秋山澪，虽然是史前电影爱好者，却只喜欢啃pocky，而且我也想象不出她能够拉着黑桐幹也的手说：“今天，就不要回去了。”
于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神山，你不觉得奇怪么？”送走了几个女人之后，我对神山说。
“虽然没有一个人完全符合最后那条死亡记忆的特征。但所有的事情，都在这几个人身上发生过。也就是说，如果她们三个人合体的话，就能符合嫌疑人的所有特征。这难道仅仅是巧合么？”
“你是说，几个人格共享共同的记忆？以前好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这几个人的人格相差巨大，怎么看也不像合体的。”
“嗯，就算她们能够合体，也还是无法解释死亡记忆的来源问题。如果合体的话，死亡记忆会把她们统统杀死的吧。”
果然还是要追查死亡记忆的来源啊。
“哎，要是死人能够开口说话就好了。”神山随口说。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十二
“警部，你叫我调查的东西，有结果了。”看到草剃警部走进来，我有点兴高彩烈。
在调查嫌疑人全无头绪之时。我们还是回到了调查死亡记忆这条线索上来。
我们一直以为，亲历者无法将自己的死亡记忆传递出来，可调查结果却令人大吃一惊。
“啊，是有这样的事。”亲历者管理局的人听到我的询问以后，这样回答。
所谓亲历者管理局，是管理亲历者的机构。
而亲历者，则是存在于物理世界中，不愿意记忆化的人类。虽然现在这样的人类人数极少，但还是存在的。
“什么？即使是在亲历者死亡以后，也能把记忆传送到我们这个世界中来么？”
“有一些亲历体验，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管理局的人这样解释道，“要知道，在物理世界里，并不能总是无视对人格造成损害的记忆。那里的人格，必须要依赖被称为脑的物理体才能运作。”
草剃警部听我转述以后，也大吃了一惊。
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在物理世界里并不一定成立。
“因此，在从事具有危险性的亲历时，亲历者会依赖于辅助设备把亲历记忆保存下来，然后传送给我们这个世界的指定接收者。就算脑被损害了，记忆也不会被白白浪费。”
“不过管理局的人也认为，如果明知结果是必死的亲历，应当会找不到亲历者去亲历。”
不过我还是按照警部的要求要来了最近所有通过辅助设备送达的亲历记忆名单，以及这些亲历记忆的接受者名单。
名单的最后一格里，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十三
“如果不把黑桐幹也放了的话，就算是公安九课，我也杀给你看。”两仪式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
这家伙，总是这么乱来。
我现在是在公安九课的拘留室里，身份是杀死浅上的犯罪嫌疑人。
我的记忆里并不存在这样的杀人事件，可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我干的。记忆被窃取以后，本人就无法想起来了，据说是这样的。
无论如何，那孩子的事情，我多少是有些责任的。
她小时候，仿佛得了一种怪病，患这种病症的人格，经常无法生成自己的记忆。所以从小到大，她的人生总是空空荡荡的。这样的情况下，羡慕别人的人生，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挺想帮助她，况且她又是长得这么楚楚可怜。
而且，我甚至发现我和她挺谈得来的。我们可以一齐谈论童年，她甚至能够回忆起发生在故乡，年代久远，连我也不怎么记得的事情。很是令人刮目相看。
可是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能够盗取我的记忆而已。
当我发现的时候，她在我面前痛哭流涕，一再地说对不起。对这样的女孩子，我是毫无办法的啊。
更何况她说她只要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了。
可是，她居然把手伸向了我的亲人，朋友，还有式。
当她漫不经心地讲述着那个雪夜，驻足回眸，正好望见从雪地里走上来的我的时候，我被彻底的震惊了。
是的，我已经答应了式，要守护她一生一世。绝不能让式再受到伤害。
那个时候，我应该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了吧？虽然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我一定是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无论如何，所有的罪责，所有的后果，都让我一个人来了结吧。
十四
“如果不把黑桐幹也放了的话，就算是公安九课，我也杀给你看。”我握着短刀，双眼直视着草剃警部，寻找的她的死线。
只要赌上性命的话，就一定能救得了幹也。
哪怕对方是公安九课的草剃警部。
短刀准确地切下了草剃警部的一条胳膊，可是很快又长了出来。
这个女人的自愈能力还真是可怕。
“式，你还敢来真的，那样的话我也不客气了。”一连串的子弹朝我射过来，都被我用短刀格开了。
“人是我杀的，跟幹也无关，你抓我吧。”我喊道。
短刀划向草剃的右膝盖，她从地上跳了起来。
“可是死亡记忆的接收者是黑桐幹也，这你怎么解释。”又一串子弹扫射过来。
“这是我冒他的名义接收的，他连看都没看过。只有我有致人死亡的能力，你非常清楚这一点。”
“不错的回答，可是直接处理亲历者记忆的能力，只有黑桐幹也才有。”脸上被子弹划破了一道血痕，而我也击中了草剃的一只眼珠。
“我拜托他教我的。”
“是这样吗？那你再处理一个亲历者记忆给我看？”
我愣了一下，顿时又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左肩，只能暂时撤退到柱子后面。
“阿拉阿拉，打架的话，也算上我一个。”
谏山黄泉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她那只怪模怪样的狮子出现在战场，而公安九课那边神山也加入了战斗。
“你这个女人，多管闲事，这里不关你的事。”
“怎么说幹也也是我的朋友么，不管你愿不原意。乱红莲，咆哮波。”
九课那边的火力也更猛烈了，居然还出动了塔奇克马。
十五
“民那，听说我，都住手，压美爹。”我站在战场中间，泪流满面，任由子弹和刀剑从我身边穿过。
“多事的女人，快退下。”这是两仪式的声音。
“快卧倒。”神山警部的声音。
“阿拉阿啦，澪酱你也会战斗吗？不如做我的妹妹吧？”这是谏山黄泉。
“哎，这个人也需要攻击吗？”那个古里古怪的机器人居然也会发问。
“是我，那个死亡记忆是我处理的。”我用最大的音量喊道。
机关枪的声音终于渐渐静了下来。
“都是我，人是我杀死的。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放了幹也吧。”
“你从你父亲那里学习了处理亲历者记忆的能力，这不奇怪，不过你有能力杀人么？”草剃问道。
“嗯，我作证，她连踩死个毛毛虫的胆子都没有，只会唱什么松松软软的时间。”鲜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算啦算啦，谁都别逞能啦。说好大家一起承担的，我也有份啦。”黄泉也插了进来。
“可这是我的主意。”
“是啊，当初你提出来的时候，把我吓了一大跳呢。没想到表面上人畜无害的小丫头还有这么一手。”式说。
“是我负责处理的记忆，把它分成了三份。”黄泉说。
“然后由我负责读取。”鲜花说。
“然后我再把它们写到原来的记忆上去。”式说。
“原来如此。”神山恍然大悟道：“因为每个人都只持有死亡记忆的三分之一，所以也每个人都可以不受影响。只有当三份记忆同时被同一个人持有，死亡记忆才会最终被组装完成。
“你说得容易，实际郭崇其实凶险无比，稍微出点差错，就能致人深度昏迷呢。”鲜花插嘴道。
“阿拉阿拉，说实话，我以为我又要进医院了。”
“我有一个问题。”草剃警部问，“你们为什么这么确定，死者会同时窃取这三份记忆呢？”
“事实上我们也希望她没有”，两仪式轻轻叹了口气，“可是这孩子，实在是太痴迷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动机呢？”
“如果再放任那孩子下去，迟早会做出让那家伙受到伤害的事情来呢。”黄泉说。
“那家伙。”
我不由自主地朝拘留室的方向望去，另外三个也是如此。
草剃警部终于没有问题了。
十六
浅上的家人为她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告别仪式。
当天天气很阴沉，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举行告别仪式的场合，多半会选择这种天气吧。
“这苦命的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话。”
双亲并没有过分地悲痛，恐怕早就这样的心理准备吧。
我代表警方将调查的结论通知了家属，当然，并没有以公安九课的名义。
“是自杀吧？”
“嗯，是。”
家属并没有太多的疑问，显然这样的结局合情合理。
我在参加仪式的人群里看到了黑桐的背影。他旁边站着一个直发式的女孩子，和他共撑着一把伞。
仪式结束之后，浅上的记忆将被划为碎片，随风而散。继她的人格停止活动之后，她的记忆也将不复存在。
当然，在把别人的记忆都归还之后，属于浅上的部分寥寥无几。
可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她居然拥有那份独特的记忆。除了那个倒霉的警察以外，这世上还无人能够与之分享。
究竟是什么样的记忆，我有些好奇。
或许有一天，当我的人生无法再承受更多的记忆时，我也会想要拥有一份那样的记忆吧？
这就是我对这次事件的最后记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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