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一个真正的球员

 
 
 
 
好斗的Kobe Bryant谈到这次面对NBA最好的外线防守者Bruce Bowen时说道，“这很有趣。”
John W. McDonough/SI
 
一个伟大的时刻的背后不是曾经有的谦逊。
在Kobe Bryant下半场获得全场27分中的25分后，湖人最终在西部决赛第一场中战胜了圣安东尼奥马刺。关于自己下半场的爆发，Kobe说，“我能在任何时候爆发，只要我愿意——任何时候。就像我下半场所做的那样。”
没错，Bryant只是在诚实的阐述一个事实而已。但成熟世故的人通常会让这种话从别人口中说出。就像你们注意到的那样，Bryant并不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过去十年他一次又一次的宣扬他的恐怖，就像队友Luke Walton 说的那样，“Kobe从不缺乏自信。”
尽管Bryant的这种张扬的性格惹恼了一些——好吧，很多人——这仍然不能阻止他在场上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像他那样，那些被他藐视的繁文缛节从来都不重要。马刺前锋Bruce Bowen作为Bryant在场上表演的陪衬已经很多年了，仍然觉得他在得分爆发之前没有任何征兆。他甚至开玩笑说“从Kobe嚼口香糖的样子无法判别他何时会发力”。但这个显然不对。相反，他的爆发通常都具有戏剧性，因此也是可以预料的。作为前队友，现在达拉斯小牛效力的Devean George说“当Kobe想要爆发的时候他所扫过的每一个角落都会抖一抖”。他Lower Merion高中的教练Gregg Downer说他甚至能在电视机前发现这些。在这些时候Kobe的年少轻狂，Kobe的不顾前后甚至让当初他的教练Del Harris焦头烂额。在执教Kobe职业生涯前两个赛季的时间里，他不止一次的觉得“Kobe会把这种情绪带到球场上，带到他的双腿之间，和他的脚步同进同退。那时候，只有他决定能做什么。”
这也是Kobe在5月21日所作的。当湖人在第三节落后20分的时候，Kobe在Staples Center不耐烦的嘘声中驱球前进，用丰富的头部假动作晃过Bowen，然后我们看到了他一个又一个的远距离跳投和展腹上篮，直到最后23.9秒那个晃开对手的急停跳投将胜利带回家。看他像这样主导比赛，接管比赛，你能感觉到胜利的天平正在向靠西边的城市倾斜，而事实上也是目前的湖人正以2：1领先。
随便你怎么称呼他所拥有的这个东西：杀手本能，竞争性极强的火力，对失败的憎恨，或者像凯尔特人后卫Sam Cassell说的那样，“Jordan式性格。”这个多年以来鞭策Kobe前进的动力，正是未来的湖人能获得后鲨鱼时代第一个冠军的重要因素，同样也能把Kobe和其他NBA球员区分开来。2002年Kobe狂傲的对外界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真正的杀手”，其意不言自明。如今另一个杀手早已成为人们的记忆，剩下的那一个——我们当然不是在谈论马刺中锋Fabricio Oberto。
因为Kobe是Kobe，他永远不会弄钝自己的棱角，这是Jordan在这个联盟中的生存之道。他有着强烈的成功渴望以及对枯燥重复的训练不厌其烦的态度，而且你能从他的训练，他的比赛，他的假期锻炼和他的说话中轻易的察觉到这一点，也许即使在梦中他也想着如何在Connie Hawkins（注：名人堂前锋，Jerry West的队友）面前连续三次挑篮成功。“他不能停止这种念头，即便他退役了。”和Kobe交情甚笃的George如是说道。但Kobe的这种渴望在早期却成为人们的笑柄，这公平吗？“Kobe成为最强的愿望如此强烈，这让很多人被惹恼并对他产生错误的看法。”三角进攻的鼻祖，从1999年就熟识Kobe的Tex Winter说道。“实际上人们并没有去关心这孩子到底心里想的什么。”
好吧，那么我们就试着去了解他。让我们从最开始说起，最开始的他和他的篮球。
1989年，Kobe当时11岁，还和家人一起在意大利。凯尔特人的首轮新秀Brian Shaw（1999年-2003年是Kobe队友，现任湖人助理教练）因为和蚱蜢的合同纠纷，被迫到罗马打球。一天Kobe找上他，说什么都要和他一对一比赛。Shaw不胜其扰，最终屈服。“那之后Kobe就一直说他打败了我，呵呵。”Shaw回忆道。“我喜欢这样。听着，我真的必须尝试怎么击败一个11岁的小孩。他真的很认真。”接着Shaw发现了他和他老爹Joe Bryant的很大不同。“他老爹是个很好的球员，但和自己的儿子是两个极端，他很懒散。而Kobe却经常出去挑战那些成年人，和他们一对一，并且很认真地觉得自己能打赢他们。”
1992年初，Kobe在费城当地上八年级。他瘦削如纸，却参加Lower Merion体院的比赛，和一群大学生同场较量，并最终战而胜之。当时还是大二的Doug Young说，“这个小孩，他一点都不怕我们，在场上挥着肘子，毫无畏惧的冲撞。”当时Kobe还不是场上最好的球员——还没到时候——但是已经相当接近。
1995年，Kobe是Lower Marion高中的高二生，正在为州冠军而努力着。他每天早上5点到训练馆，晚上7点才结束，如此简单。那年早些时候，高一的他在锦标赛中败北，Kobe站在Locker Room，打断队友们的互相拥抱，大声发誓高二一定要率队夺冠，并说“这个工程从今天开始。”
Lower Merion高中在Kobe时代没有什么瞬间是不合情合理的，没有什么训练是不需要成为焦点的。高二一次的训练让老教练Downer记忆犹新。“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星期二，”Downer回忆说。当时教练要求他们打三对三，先得10分者胜。Kobe和Rob Schwartz，一个替补席上暖板凳的小后卫分在一队。Schwartz在最后用一个上篮把比分追成9：9，但却错失一个空位投篮而把胜利拱手相让。“然后，大多数孩子都去冲澡去了。”——除了Kobe。他一直跟在Schwartz后面喋喋不休、絮絮叨叨，直到在走廊上将他惹恼。后者后来回忆说：“你试过一个人紧盯着你、你却不用看着他的感受吗？我感觉他紧盯着我至少20分钟以上，就好像那个球我没进，我们就丢掉了州冠军一样。”
之后的事情颇具戏剧性。Kobe开始哄骗队友让他们晚到球馆，以便自己磨练球技。Schwartz说：“有时候他会要求和我一对一，先得100分者胜。有时候直到他拿了80分我才进第一个球。好像我做的最好的一次是12：100？”请闭上眼睛想象一个人拿80分而另一边一分不得的景象。Sorry，Schwartz，今天我要拿100分而你得分别想上双。
1996年，选秀前的夏天，湖人派总经理Jerry West，球队发言人John Black和Raymond Ridder前往观察Kobe的表现。Kobe带着前女友Brandy来到Inglewood训练馆和Michael Cooper一对一——这个被大鸟Bird称为世界上最好的外线防守者，当时虽然已经年届40，但身材保持的很好，远比当时还像小孩的Kobe强壮。但这场较量，一点都不激烈……“就好像Cooper被施了催眠术一样”。10分钟后West站起来说：“好了，我已经了解他足够。”Ridder对当时West的话还记忆犹新：“他比我们队中的任何人都要优秀。走吧。”
接下来这也许是另一个Kobe职业生涯中的注脚：Kobe打败了他曾经的球场偶像。1998年Magic Johnson的慈善比赛中，他对对面的Penny Hardaway形影不离——在一场慈善比赛中——这直接导致便士整个休赛期都在对人们说多么想等到常规赛而和Kobe再次较量。一个更广为人知的逸事：1998年的全明星赛Kobe对试图上来挡拆的Karl Malone大吼：“把你脑子中的挡拆的念头甩掉，现在我要和Jordan一对一！”这让当时的邮差耿耿于怀：“当一个小孩对你大吼让开的时候，我想这不再是一个我需要参与的比赛了。”
 
 
 
 
 
 
获得了自己第一个MVP之后，Kobe Bryant获得了后鲨鱼时代夺得冠军的最好机会。
Greg Nelson/SI
 
在Kobe的脑中，没有人是不可战胜的。作为一个湖人的新秀，尽管他只是高中毕业就加入NBA，却敢在主教练面前直言其讳。他走到Harris跟前说，“教练，如果你把球给我，让其他人拉开，我可以搞定联盟内的任何球员。”Harris回忆道。当时他拒绝了Kobe的提议，但那不足以让Kobe退缩。6尺6寸的他接着说，“教练，如果你让其他人拉开，我能在低位干掉任何防守我的人。”说到这里Harris忍不住笑出来。“我说，Kobe啊，我知道你能办到，但你要知道在我们这支优秀的球队，我不可能让你干这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可能跑过去跟Shaq说，嘿，你从禁区让出来，给Kobe让道。Kobe不喜欢这种解释。虽然他懂，但是内心深处从来没有接受。”
2000年，Kobe已经是一个全明星特权球员。但是，当明星后卫Isaiah Rider（90年代在森林狼和开拓者都当过得分王）以自由球员身份加盟后，Kobe仍然不断的要求他在训练后和自己一对一——当然，赢的那个人肯定是Kobe。次年6届全明星后卫Mitch Richmond来到湖人，他也要求了同样的事情。“他就是最强的球员，他要我们了解到这一点。”Richmond说。“他并不是有意要表现出这一点，因为这就是真实的他。”
并不是每次Kobe都能获胜。但是打败他之后的风险却更加大。拒绝第二次和他比赛？想都别想。Brian Shaw说：“如果你在训练中在他头上得分或者作了什么让他难堪的事情，他就会在之后不断的挑战你直到可以轻松的统治你为止。”这其中包括不让球员离场。“他会挡住我们的道说‘呐，再把刚才那个动作做一遍吧，我们还可以继续打。’就算你精疲力竭，他仍然无情的继续坚持，直到他可以用这一招耍弄你为止。”
就像他高中的那个可怜同学Rob Schwartz一样，Kobe在NBA的队友就像几内亚的猪一样任他使唤。他会不断地展示他的转身运球，交叉步或者别的在录像中看到的前人的绝招。“最疯狂的事情在于他能将所有这些元素融入到他的比赛中，”作为和Kobe过从甚密的队友，George自然而然经常成为他在训练中的靶子。“他也许会说，训练后留下来，你来防守我这个动作。”说到这里George沉默了一下，显然是不想回忆这段往事。“我们中的很多人要发明一个动作，肯定是先独自研究，然后用到训练，队内对抗中，而他只需要一天就能应用到比赛中得分。”
2003年，Kobe在一次采访中谈到一个新的动作的变化：一个踉跄的步伐，假装快要摔倒，犹豫一下麻痹防守球员，然后一个箭步穿越过去。说着他就从椅子上起来，将在场的一个记者作为防守木桩演示了一遍。也许篮球对Kobe的意义就像星球大战对某些人一样。“我感觉Kobe对篮球的那种爱多多少少有点让他陷入困境不能自拔。”他高中的教练Downer说道，“人们管他叫孤独者，但他只是想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篮球上。我想他就是靠篮球击地的喧嚣来维持自己的呼吸吧。”
这也是为什么Kobe这么喜欢遇到和自己相似的人的原因。上周被问到马刺教练Gregg Popovich，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非常想再在他手下打球，经历他手下的严格训练。”很显然他达成过自己的愿望，如同05年全明星赛上那样。
回到2008年西部决赛的赛场上。Kobe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以MVP的身份带领他的球队，没有名人堂级的怪兽内线堵在禁区阻挡他在低位单打，同时球队也非常有希望在未来几年拿下后鲨鱼时代的第一个冠军。他也同时是全联盟广泛认同的最强球员。“甚至无法接近，”一个西部球队的球探如是说。“LeBron James和他之间的差别就像Volvo汽车和Maserti汽车之间的差别一样。”
对于Kobe其他方面的评价，举个例子，关于他的弱点：“呃……让我想想……[长时间思考]……不，我不认为他有缺点。”关于运动力：“联盟中也许至少有10个人有更强的运动能力，Andre Iguodala，Josh Smith，Dwight Howard和J.R. Smith，随便举几个。但是没有人比他更会运用身体的优势，不信可以看看他的脚步。”关于他的专注：“爱篮球和喜欢篮球是有本质不同的。爱篮球的人会整日整年和篮球为伍。Allen Iverson在镁光灯下很爱篮球，而Kobe在灯亮之前亦然。”
这种东西，这种近乎偏执的渴望，也许是赛场上最难以衡量的因素。没有任何可信的数据可以测量一个球员的冷酷程度，他那种强烈的要击败对手的愿望，也许已经到了不治疗就无法变回常人的地步。不过有一件事情很明白：这东西是天生的。否则，Eddy Curry将成为NBA第一阵容的常客，Derrick Coleman会成为Springfield的市长。人们知道什么人有这个东西，什么人没有。总经理，教练，球探们的话中可以窥见个中端倪——Tim Duncan，Kevin Garnett，Manu Ginóbili，Steve Nash，Chris Paul 和Deron Williams——他们都是好胜心很强的球员，却没有人认为自己能达到和Kobe相同的层面。忘了提，在SI赛季初的调查中，35%的球员认为Kobe是比赛中他们最怕遇到的对手，遥遥领先于其他候选者。
即便是一些伟大的球员也未必具备这种素质。Kareem Abdul-Jabbar说他早年不像Kobe这般好胜，而是更喜欢安静。“我认为这是性格中的一种乖僻，就像有些人比较像拿破仑，有些人却更像沃尔特·米蒂（James Thurber的小说人物，喜欢平凡静谧的生活）。”
Idan Ravin，作为一个私人训练师曾经和Chris Paul，Carmelo Anthony，Gilbert Arenas 和 Elton Brand共事过。他对很多球员的影响深远，从而也擅长解密这些人。对于杀手本能这个东西，他将其分拆为下面这些元素：爱比赛，野心，强烈的进取心，傲慢与自信，自私，不可责备，而他从Kobe身上看到所有这一切的元素。“他是一个冷酷的狗娘养的，我也很尊敬他。”Ravin说。“为什么要让他把机会给别人？为什么要传给一个训练中不努力的、不像你一样喜欢篮球的人？”
即便是现在，一些小小的挑战都会令Kobe非常介意。这是上周发生的一件小事。训练结束后每个人都要罚一个球在离开。之前每个人都罚进，轮到倒数第二个Kobe的时候，球在篮框上弹了一圈出来了。要知道最后罚球的那个人是Fisher（赛季罚球命中率88.3%）。当时他就驻足在篮板下不住地懊恼。轮到Fisher罚球，他却突然一个箭步跳起来将球从篮框上拽下——这当然是个干扰球。“这不奇怪，”前锋Lamar Odom说道，“他才不想做那个唯一没有罚进球的人。”
所以，如你所见，这就是Kobe。一个时而稚气十足，时而威严王帝，时而顽固偏执，时而冷酷无情的Kobe。他是一个如果可以“让我在比赛中的反应快百分之一秒”，那么对自己的签名鞋底高了几毫米都要斤斤计较的人；他还是一个过去三个月带着投篮手韧带撕裂打球并让大家忘记这一点的人；他是一个被队友Coby Karl认为的“用不吹哨的犯规来比赛”的人；他是一个面对最好的防守专家Bowen说出“这很有趣”的人；最后，他还是一个也许宁愿死也希望和壮年的Jordan较量却永远无法遂愿的可怜男人。
同时执教过两个人的Tex Winter说：“那球场上一定会满是鲜血……”
这就是Kobe Bryant。在29岁的年龄追求职业生涯第四座奖杯的人。也许看完这篇文章你仍然无法理解他。但无论如何，现在绝对不是有任何理由不尊敬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