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 息衍 •苏瞬卿 】《幻》
既然相逢，纵无携手，也好过一生陌路。
—— 题记
【一】
息衍在床上睁开了眼睛。慵懒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恍惚。
还略微带着些迷茫思考着之前发生了什么。
有人咚咚咚的敲门了。
“叔叔，叔叔，有客人找！”分明是息辕的声音。
息衍翻身下床，打开门看到的却是只到自己腰间的息辕。
这是……十年以前么？
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息辕带着还有些稚嫩的声音说道：“有个穿着紫衣服的……大姐姐找叔叔。”不过这种罕见的客人让息辕都不由的好奇眨眼看着自己的叔叔。
苏瞬卿？息衍心里有些惊诧。
不再多问什么，随着息辕一起走向了偏门。
虽然已经明白过来这是在十年前的有风塘，打开门看到那个紫色垂首的身影的时候，息衍的心里还是极轻的叹了一口气。
“苏婕妤？”息衍的语气里带着询问。
“将军之前不是说，如果有空就来府上坐坐，有风塘秋花的花期已经到了？今日帮宫里置办一些东西，路过坊间，想起离将军的府邸不远，于是顺路过来看看。不知息将军今日方便否？” 女人带着礼貌的微笑淡淡的说着。
“并无他事，婕妤请。”息衍也回以礼貌的微笑，比了手势请苏瞬卿进门。
“息辕，去泡壶茶给客人，放在厅内。”拍拍站着有点发愣的侄子肩头，打发他离开了。
“婕妤来的正巧，今年种下的离国的野菊前天才刚开，还不知花期能开多久，现在正是开的最好的时候。”息衍带着一贯的淡然和微笑，用烟杆比着远处那一方明艳如火的花丛说道。
而后一边慢慢的走一边用烟杆指点介绍着，在花丛中踱步。
“这是下唐的国花百里氏的金色菊，还要过些天才开。不过宫里种的比我这里好，婕妤想来已经很熟悉了。”
“那一片临着池子的是南淮出名的百里霜红，还需等到降霜前才会开。婕妤初来南淮没几年，宫中出入不便。不知是不是还没有时间在霜降后去紫梁河泛舟赏花？”
“并不曾。”女人淡淡的回答。
“霜降以后，白霜结在火红的花瓣上，仿佛冰上燃火，是南淮独有的胜景。这个时候温一壶酒，乘舟而下，是南淮文人墨客深秋里最爱的雅事。”息衍并不看向苏瞬卿，而是望着那丛花，带着一点笑意的说道。
一边走，顺着花间的小路，穿过了分隔院落的洞门，苏瞬卿的脚步却顿住了。
挨着白墙种下的，是一片紫色的花，花瓣薄如蝉翼，却开得恣情灿烂，不是离的近都未必能察觉那若有若无的清香。
“这是……晋北的紫琳秋……”怔了片刻，苏瞬卿才轻轻叹道，仿佛想起了什么，微微阖上了双眼。
“婕妤如果喜欢这花，就带几株回去养着罢。”息衍在一旁说道。
阖着的眼睛蓦然张开，带着一点惊讶，看着眼前黑袍的将军，微一颔首，“那……谢谢息将军。”
息衍蹲下身去，从墙角找出空瓦盆和小铲，在花丛间挑选。“移栽应该趁没结蕾的时候好，婕妤若是喜欢，来年我早些准备着，这次就只能挑一些打着朵的移出来。”息衍动作很快，说话的时间就已经将花移栽好，还用粗布包住了花盆外面。
“给。”起身，将花递到了她的面前。
女人一怔，接过了花，微微倾身凑上去轻嗅。那久未触及的，保留在记忆里的清香。
“谢谢将军。”她终于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唇边绽开一丝释然的微笑，像是沉静了太久的潭水，被落花摇曳开的涟漪。
穿回过去的息衍，已经和她相识十数年，也很少见到她这般发自内心能从眉眼间都看得出的欣悦。
“婕妤喜欢就好，我在晋北的山间见紫琳秋开的漫山遍野很是灿烂，就带回来试着种种，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好。”息衍笑了笑。
“紫琳秋是在野外都能生发的花，并不难养。只是晋北苦寒，秋风一冷就容易把花摧折了。若是留在有暖炉的屋子里，其实能开过整个秋天。”女人垂目轻轻拨弄手中的花说道。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着那还没有绽开的花苞露出一点温暖的笑意。转而又沉默，笑容渐渐敛去，仿佛是秋风过后的寂寥。
息衍还一直记得，之所以会记住紫琳秋这种花，也是这样。
他有一次在小酒馆见到苏瞬卿的时候，看到她新披的肩纱淡淡的紫色很是好看，随口说了一句，“婕妤这纱让我想起了晋北一种满山开的野花，也是这种淡淡的紫色。”
“紫琳秋？”坐在对面的苏瞬卿却蓦然抬起头来，眼中一亮。 继而又低下头去，轻轻摩挲那紫色的纱带，“将军也见过这种花么？”
“嗯。”息衍却看的出，她并不在意他的回答，而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低垂的眸子也掩不住因为回忆而泛起的苦涩和怅然。
息衍没有再问什么，将手上的土拍了拍，轻声说道“我这里有前天刚到的宁州樟茶，婕妤如果还有空不若去厅里坐下尝尝？”
“好啊。”女人恢复了一贯淡然的常态。
于是一前一后，穿过各色的花丛，走过池上的小桥，秋风拂过浓密的槐荫，纷纷洒洒一地落叶。
“将军的府邸真是好看。”她开口赞道。
“有风有池塘……其实国主当初赏赐给我的时候，我最看上的也是这几株池边的老槐树。池子可以改建，花草可以重种，上百年的老树却不易得。”息衍边走边说。
【二】
下午的阳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的波光粼粼有些晃眼，息衍看着那光心里微微疑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梦是幻，是自己真的回到过去了么？可十年前的经过好像并不完全一样。不动声色顺着已经出现的事情发展下去，却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契机变动。那苏瞬卿呢？她又是十年前的她么？
当心中第一次完整的问完了这些疑惑，忽然天色大变，连地面也颤抖起来，有一种空间要坍塌的感觉。息衍急忙伸手去拉苏瞬卿想护住她，却在触碰到她手的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转醒过来，依旧是在十年后的有风塘，躺在自己的榻上。
果然，是梦么？
此时是成帝二年的初秋，在苏瞬卿死后，这是他第一次梦到她。
中午刚从外地赶回来，有些疲惫就在榻上歇息，却一觉睡到了下午。推开门，初秋的阳光依旧是那样慵懒温暖，叼着烟杆想着刚才的梦境穿过花丛向池塘走去。却在看到那片紫琳秋的瞬间顿住。
秋日的微风里，第一朵绽开的紫琳秋轻轻摇晃。
那以后，息衍有时也会做这样的梦，梦里多数是十年来在南淮相约的场景，也有一些是以前从未发生过境况。
有的时候是他们从酒肆出来，下起了雨，他打着伞送她回宫里。雨细细绵绵的下着，他们并肩在小巷里走了很久很久，不说一句话。
有的时候是他们坐在凤凰湖临近的屋顶上，两个人都穿着夜行衣带着面纱。她向他略微讲述了一些天罗情况，譬如为什么到现在还有人在追查她的踪迹。
还有的时候，是他在酒肆里等她来，一边弹弹箜篌。她在桌边坐下，笑着说将军弹的真好。他手中拨弦不停，问道“不知婕妤会什么乐器？”她微微一怔，“也只会吹笛子……那只从小带在身边的笛子没有了后，也不曾再吹过……”
每次，他都顺着当时的情况慢慢发展下去，却总是隐约觉得这不仅仅是回溯，有些细节和真实发生过的历史并不完全相同。
有的时候，他觉得苏瞬卿也是知道的，或者说，她也不是那个停留在回忆里的她。
可是息衍无从确认，或者是……不想。
【三】
一阵含着水气的花香在走道上飘过，引得雅座里的人们纷纷探出头来，最后只看见曳地的浅紫色裙裾消失在尽头。
“你来迟了，错过了出彩的一段。”右手的纱幕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是么？想不到会这么热闹，这次为什么不在酒肆？”
……
“你见过苍溟之鹰了？”
“见过。”
“以蜘蛛丝想去杀苍溟之鹰，我劝你还是不要冒险。”
“嗯。是他让你传话给我么？”
“他要说的很简单，想必你也都知道，我来这里，只是想劝你离开。”
……
“离开？……只要我告诉你苍云古齿剑的所在，你就可以送我回北方，一生一世都不用回到这里，是不是？”
“我会为你办好新的行牒，没有人会知道你的来历。你们生来不就是该像云一样在空中飘流么？无论天罗还是天驱，始终不该有任何的人拴住你的脚。”
女人笑了起来“将军为我买了房子，帮我离开这里，在晋北那种苦寒之地居住。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空，春暖花开的时候可意怜奴，来看我一下，少住几日呢？”
“大概不会。”
“以前倒是也有人说要带我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呢，难道将军是个薄情的人，要让我独自一人远走高飞么？”女人还是笑。
息衍也不生气，“园子里的那些花，一生只开一度，你刚才自己说的。”
……
“我会仔细想想，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剩下的时间不太多了，苍溟之鹰已经决定动手，我们把日期定在九月初四 。”
“好吧。为什么是九月初四？初三是你的生日。”
“我还想生日的晚上好好地喝醉一次，人生在世，能过的生日不过百数，错过了可惜。”息衍笑笑，“我等你的消息。”
女人不再说话，起身走出了雅座。
她走到楼梯边，听见了背后的声音，“瞬卿。”
“将军还有什么事么？”她停下，并不回头。
“我只是忽然觉得我对你的背影那么熟悉。仔细回想，每次我们有约都是我去看你的背影，”息衍摇着头，笑了笑，“所以我想看一看你回头。”
女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许久许久。甚至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
“瞬卿？”息衍站在她背后开口唤道。
“嗯？”女人惊的猛然转身。
“其实这一切皆是幻梦罢？”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有些黯然。“那么……一直以来究竟是我梦到了你，还是你梦到了我？”
女人低头沉默。
良久，她抬起头来，带着一份释然和妥协的微笑“将军又何必再追问呢？现在的我……也只是一缕徘徊在南淮城里没有散去的执念啊……”
“龙血骨结咒的伤害……并没有让你……？”息衍不知道该怎么问。
“即使我之前再做准备，也抵不过龙魂的吞噬……魅本来就是精神凝结而成的，散去也不过是重新成为无意识的精神消散于天地之间。只是有些精神留下的痕迹太过强大，没有彻底散逸。遇到了其他精神的影响，也会共鸣也会波动……现在的我只是一缕意识，不肯散去，却也无法再凝聚，就在南淮城里飘飘荡荡，再也走不出去……”女人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瞬卿……”息衍长叹。
女人却轻轻的笑了，抬起手去触碰息衍停在半空中的想要安慰自己的手，紫衣的幻影在触碰到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TNE END===
2011.12.18
注 ： 魅的设定里有一句“虚魅可以通过梦境等精神暗示与人沟通。”
PS ： 九州关于精神的设定比较……不够详略具体到每一方面？为了写文，所以选择了自己需要的理解和方向，有不接受者请轻拍>”<||
PSS： 谁梦到了谁这个梗是受他人启发，但是我不知道作者的真身ID是哪个QAQ ……所以如果知道我借鉴自今年哪篇BG同人文的……我们来脱掉马甲认亲吧！XDD
—— 题记
【一】
息衍在床上睁开了眼睛。慵懒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恍惚。
还略微带着些迷茫思考着之前发生了什么。
有人咚咚咚的敲门了。
“叔叔，叔叔，有客人找！”分明是息辕的声音。
息衍翻身下床，打开门看到的却是只到自己腰间的息辕。
这是……十年以前么？
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息辕带着还有些稚嫩的声音说道：“有个穿着紫衣服的……大姐姐找叔叔。”不过这种罕见的客人让息辕都不由的好奇眨眼看着自己的叔叔。
苏瞬卿？息衍心里有些惊诧。
不再多问什么，随着息辕一起走向了偏门。
虽然已经明白过来这是在十年前的有风塘，打开门看到那个紫色垂首的身影的时候，息衍的心里还是极轻的叹了一口气。
“苏婕妤？”息衍的语气里带着询问。
“将军之前不是说，如果有空就来府上坐坐，有风塘秋花的花期已经到了？今日帮宫里置办一些东西，路过坊间，想起离将军的府邸不远，于是顺路过来看看。不知息将军今日方便否？” 女人带着礼貌的微笑淡淡的说着。
“并无他事，婕妤请。”息衍也回以礼貌的微笑，比了手势请苏瞬卿进门。
“息辕，去泡壶茶给客人，放在厅内。”拍拍站着有点发愣的侄子肩头，打发他离开了。
“婕妤来的正巧，今年种下的离国的野菊前天才刚开，还不知花期能开多久，现在正是开的最好的时候。”息衍带着一贯的淡然和微笑，用烟杆比着远处那一方明艳如火的花丛说道。
而后一边慢慢的走一边用烟杆指点介绍着，在花丛中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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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临着池子的是南淮出名的百里霜红，还需等到降霜前才会开。婕妤初来南淮没几年，宫中出入不便。不知是不是还没有时间在霜降后去紫梁河泛舟赏花？”
“并不曾。”女人淡淡的回答。
“霜降以后，白霜结在火红的花瓣上，仿佛冰上燃火，是南淮独有的胜景。这个时候温一壶酒，乘舟而下，是南淮文人墨客深秋里最爱的雅事。”息衍并不看向苏瞬卿，而是望着那丛花，带着一点笑意的说道。
一边走，顺着花间的小路，穿过了分隔院落的洞门，苏瞬卿的脚步却顿住了。
挨着白墙种下的，是一片紫色的花，花瓣薄如蝉翼，却开得恣情灿烂，不是离的近都未必能察觉那若有若无的清香。
“这是……晋北的紫琳秋……”怔了片刻，苏瞬卿才轻轻叹道，仿佛想起了什么，微微阖上了双眼。
“婕妤如果喜欢这花，就带几株回去养着罢。”息衍在一旁说道。
阖着的眼睛蓦然张开，带着一点惊讶，看着眼前黑袍的将军，微一颔首，“那……谢谢息将军。”
息衍蹲下身去，从墙角找出空瓦盆和小铲，在花丛间挑选。“移栽应该趁没结蕾的时候好，婕妤若是喜欢，来年我早些准备着，这次就只能挑一些打着朵的移出来。”息衍动作很快，说话的时间就已经将花移栽好，还用粗布包住了花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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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将军。”她终于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唇边绽开一丝释然的微笑，像是沉静了太久的潭水，被落花摇曳开的涟漪。
穿回过去的息衍，已经和她相识十数年，也很少见到她这般发自内心能从眉眼间都看得出的欣悦。
“婕妤喜欢就好，我在晋北的山间见紫琳秋开的漫山遍野很是灿烂，就带回来试着种种，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好。”息衍笑了笑。
“紫琳秋是在野外都能生发的花，并不难养。只是晋北苦寒，秋风一冷就容易把花摧折了。若是留在有暖炉的屋子里，其实能开过整个秋天。”女人垂目轻轻拨弄手中的花说道。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着那还没有绽开的花苞露出一点温暖的笑意。转而又沉默，笑容渐渐敛去，仿佛是秋风过后的寂寥。
息衍还一直记得，之所以会记住紫琳秋这种花，也是这样。
他有一次在小酒馆见到苏瞬卿的时候，看到她新披的肩纱淡淡的紫色很是好看，随口说了一句，“婕妤这纱让我想起了晋北一种满山开的野花，也是这种淡淡的紫色。”
“紫琳秋？”坐在对面的苏瞬卿却蓦然抬起头来，眼中一亮。 继而又低下头去，轻轻摩挲那紫色的纱带，“将军也见过这种花么？”
“嗯。”息衍却看的出，她并不在意他的回答，而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低垂的眸子也掩不住因为回忆而泛起的苦涩和怅然。
息衍没有再问什么，将手上的土拍了拍，轻声说道“我这里有前天刚到的宁州樟茶，婕妤如果还有空不若去厅里坐下尝尝？”
“好啊。”女人恢复了一贯淡然的常态。
于是一前一后，穿过各色的花丛，走过池上的小桥，秋风拂过浓密的槐荫，纷纷洒洒一地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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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有池塘……其实国主当初赏赐给我的时候，我最看上的也是这几株池边的老槐树。池子可以改建，花草可以重种，上百年的老树却不易得。”息衍边走边说。
【二】
下午的阳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的波光粼粼有些晃眼，息衍看着那光心里微微疑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梦是幻，是自己真的回到过去了么？可十年前的经过好像并不完全一样。不动声色顺着已经出现的事情发展下去，却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契机变动。那苏瞬卿呢？她又是十年前的她么？
当心中第一次完整的问完了这些疑惑，忽然天色大变，连地面也颤抖起来，有一种空间要坍塌的感觉。息衍急忙伸手去拉苏瞬卿想护住她，却在触碰到她手的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转醒过来，依旧是在十年后的有风塘，躺在自己的榻上。
果然，是梦么？
此时是成帝二年的初秋，在苏瞬卿死后，这是他第一次梦到她。
中午刚从外地赶回来，有些疲惫就在榻上歇息，却一觉睡到了下午。推开门，初秋的阳光依旧是那样慵懒温暖，叼着烟杆想着刚才的梦境穿过花丛向池塘走去。却在看到那片紫琳秋的瞬间顿住。
秋日的微风里，第一朵绽开的紫琳秋轻轻摇晃。
那以后，息衍有时也会做这样的梦，梦里多数是十年来在南淮相约的场景，也有一些是以前从未发生过境况。
有的时候是他们从酒肆出来，下起了雨，他打着伞送她回宫里。雨细细绵绵的下着，他们并肩在小巷里走了很久很久，不说一句话。
有的时候是他们坐在凤凰湖临近的屋顶上，两个人都穿着夜行衣带着面纱。她向他略微讲述了一些天罗情况，譬如为什么到现在还有人在追查她的踪迹。
还有的时候，是他在酒肆里等她来，一边弹弹箜篌。她在桌边坐下，笑着说将军弹的真好。他手中拨弦不停，问道“不知婕妤会什么乐器？”她微微一怔，“也只会吹笛子……那只从小带在身边的笛子没有了后，也不曾再吹过……”
每次，他都顺着当时的情况慢慢发展下去，却总是隐约觉得这不仅仅是回溯，有些细节和真实发生过的历史并不完全相同。
有的时候，他觉得苏瞬卿也是知道的，或者说，她也不是那个停留在回忆里的她。
可是息衍无从确认，或者是……不想。
【三】
一阵含着水气的花香在走道上飘过，引得雅座里的人们纷纷探出头来，最后只看见曳地的浅紫色裙裾消失在尽头。
“你来迟了，错过了出彩的一段。”右手的纱幕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是么？想不到会这么热闹，这次为什么不在酒肆？”
……
“你见过苍溟之鹰了？”
“见过。”
“以蜘蛛丝想去杀苍溟之鹰，我劝你还是不要冒险。”
“嗯。是他让你传话给我么？”
“他要说的很简单，想必你也都知道，我来这里，只是想劝你离开。”
……
“离开？……只要我告诉你苍云古齿剑的所在，你就可以送我回北方，一生一世都不用回到这里，是不是？”
“我会为你办好新的行牒，没有人会知道你的来历。你们生来不就是该像云一样在空中飘流么？无论天罗还是天驱，始终不该有任何的人拴住你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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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不会。”
“以前倒是也有人说要带我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呢，难道将军是个薄情的人，要让我独自一人远走高飞么？”女人还是笑。
息衍也不生气，“园子里的那些花，一生只开一度，你刚才自己说的。”
……
“我会仔细想想，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剩下的时间不太多了，苍溟之鹰已经决定动手，我们把日期定在九月初四 。”
“好吧。为什么是九月初四？初三是你的生日。”
“我还想生日的晚上好好地喝醉一次，人生在世，能过的生日不过百数，错过了可惜。”息衍笑笑，“我等你的消息。”
女人不再说话，起身走出了雅座。
她走到楼梯边，听见了背后的声音，“瞬卿。”
“将军还有什么事么？”她停下，并不回头。
“我只是忽然觉得我对你的背影那么熟悉。仔细回想，每次我们有约都是我去看你的背影，”息衍摇着头，笑了笑，“所以我想看一看你回头。”
女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许久许久。甚至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
“瞬卿？”息衍站在她背后开口唤道。
“嗯？”女人惊的猛然转身。
“其实这一切皆是幻梦罢？”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有些黯然。“那么……一直以来究竟是我梦到了你，还是你梦到了我？”
女人低头沉默。
良久，她抬起头来，带着一份释然和妥协的微笑“将军又何必再追问呢？现在的我……也只是一缕徘徊在南淮城里没有散去的执念啊……”
“龙血骨结咒的伤害……并没有让你……？”息衍不知道该怎么问。
“即使我之前再做准备，也抵不过龙魂的吞噬……魅本来就是精神凝结而成的，散去也不过是重新成为无意识的精神消散于天地之间。只是有些精神留下的痕迹太过强大，没有彻底散逸。遇到了其他精神的影响，也会共鸣也会波动……现在的我只是一缕意识，不肯散去，却也无法再凝聚，就在南淮城里飘飘荡荡，再也走不出去……”女人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瞬卿……”息衍长叹。
女人却轻轻的笑了，抬起手去触碰息衍停在半空中的想要安慰自己的手，紫衣的幻影在触碰到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TNE END===
2011.12.18
注 ： 魅的设定里有一句“虚魅可以通过梦境等精神暗示与人沟通。”
PS ： 九州关于精神的设定比较……不够详略具体到每一方面？为了写文，所以选择了自己需要的理解和方向，有不接受者请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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