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年五月习诗
2011年5月习诗十二首
《青年节》
绝望中收割，没有通道
封闭，下沉的身体。蓝色街区的雨
静默的霓虹。五月慢摆的钟表
充满植物气息，藤蔓内部藏匿
温柔刺客的警惕之心。猫闪过码头
平原上奔突之马，间隔在深水之中
腹部透明，孕育群伞之下的呼吸
亲吻是相互的刻痕，鱼不见花纹
微尘不见枯萎的光阴
2011年5月4日
《节日公园》
阴郁年代的蜻蜓，五月的潮湿之日，漫步于失明午后
街道繁复，城市无人的喧哗角落，回廊的寂静
尝一尝苦的果，深色的浆汁渗出，马的咀嚼与麦子的
死。草叶妩媚生长，多角的春天无从仔细触摸
但惊梦是无风的夜晚，阶梯沉潜，往空旷处搬动身体
事物停顿在火焰中，枯萎的黑鸟，嫉妒的昆虫
失语的嘴唇犹如静止，倾泻的影不可捕捉，也不可动
时间令失血者复活，在逆走的虹下，冲洗负片
游乐与狂欢，从花圃之中折返而归，问卜未知的路径
青衣翩然。死者的礼服是一件寿衣，静默印记
去火里烧铸，去土里睡眠，去蓝水里啜饮银星的粉末
去无光的荫里拥抱宿命的主人。
2011年5月4日
《野餐》
当身体不幸，落满松针
垂落在餐布上，水啜饮
喂植物的衣裳布满草的
伤痕，赤裸的旧日幻影
饮料像血被挥霍一空
只有寂静迷住我，像手术刀
剖开身体，像悲伤的魔术师
放出一只雪白的鸽子
我的身体像手帕
被收紧又被打开
身体平躺，像住在手术台上
浓雾里，推过走廊的手术车
2011年5月8日
《下雨的音乐节》
住在伞下的人拥抱，不互相亲吻
耳朵的弧往人群的中央
废弃的花朵蓝色，远远隔着孤独的
黑色哀歌。冷的水母狡猾而傲慢
摩擦着。时间不被要求，不被需要
也没有远方让他的脸着火
在雨声中发出微暗的光芒
深井之中，呼吸艰难像在梦里逃亡
苦涩的植物，在舞步里休憩
失控的声部坠入夜色
有一个人打伞从音乐节回家
星期天的地铁上没有亲人
也没有小河
2011年5月8日
《密林》
有时松节油不能润滑
消失的婴儿，有时不能握手
越久越嫩的树叶，在草地里
不能走在无法返回的小径上
有时旧街区不能下雨
倾斜的珍珠洒落的夜晚
曼陀铃开放的玻璃窗外
行人在织物之中匆忙失色
有时我退出茶，不饮自身的荫凉
不去谈论不为人知的事情
布满青苔的盛夏，石阶蔓延
醉后的舞人兀自潮湿
2011年5月17日
《坏天气》
没有痛觉
也没有好天气
就着芥末酱吃
发硬的香蒜面包
看见蜗牛
打伞的人在伞下
天空在伞的上空
坠落的雨滴
在伞面上跳舞
不是我的雨
不是我奇怪的称谓
琐碎的城市
没有立锥之地
也没有新鲜的成熟
我的妻子是一条
不说话的热带鱼
我的儿子是台风
走一个，来一个
2011年5月20日
《幼小的纪念》
蓝色烟灰
弹落，耳环
失去的吻
没有弹性
摇摆在树荫之下
肥胖而难以叙述
细小的纹
失眠人的眼睛
胆小的琥珀
布满天空的残阳
不满，有时挥霍
难寻猫的迷踪
躲在公园里
古人住在
石灰雕塑里
情人住在
纸质相片里
夏日凉风
渐沉的夜色
散去的麻雀
2011年5月21日
《静安庄》
日啖香竹三百枝
林间漫步
慢速如宁静涡流
草叶失明
街市的海
白色梦回尘土人世
暮色无痕
惟纯真之心是眷属
2011年5月22日
《酒仙桥》
在夜晚无重力处漂浮
在弯曲处感应
停留的街道必须潮湿
茶叶沉淀后的紫色黎明
逆光的水母
睡眠是住在梦里的天鹅
死是最后一件事情
水是最后的光
而迷人的酒无人厌恶
只是一件无常的衣裳
2011年5月25日
《颐和园》
然后，昨日孤独的舞伴
在茶中，昨日的山不语
不抱晚春的暴雨来临
然后，夜晚染黑静的唇
无法叙述，缓慢的失重
在没有影子处没有光
然后，天空落下毁坏的
果实，鸟与变幻的弧线
在低处而动物在水中
我吞咽自己昨日的果实
由孤独养育的鱼吞咽水
由死构成的旧事落空
2011年5月26日
《夏夏夏》
告别的人却不等巴士
沿街的座位没有一杯
蓝色的饮料
苦的夜晚，猫的绿眼珠
我坐在岸上，潮水浸满腰身
我在水中望着岸上人
雨滴的影贮存祖母的光阴
我曾彻夜思念马面鱼的故乡
蛇的复眼在孤独中织梦
蓝鸟是天空最后的纱布
风为何是静止的，行人
为何在车窗外仿佛流沙
我曾在雨后无光的重影之中
彻夜思念马面鱼的故乡
2011年5月29日
《无常》
鸟与我交换身体
没有鸟的天空像只
空花盆，光芒穿过
小隙。松叶的碧绿
是无常之事的眼珠
而不是过失的钟摆
也谈论死去的行人
黑暗灼伤阴天的果实
徒劳之风久远如
旧日蓝色的梦境
燃烧着，水是浓荫处
厌倦失败的苔藓
太阳吞噬最后沉睡的
秋天。徒劳之风
与我交换无处栖居的鸟
鸟与我交换枯萎的身体
2011年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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