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印

男子在远处的吧台望着我。
他手指之间夹着根烟，望着我的眼神带着些许迷离伤感，他就这样一直地望着我，将烟燃着一根接着一根，我只是感觉到，若是我手中拿着一根烟的话，样子应该会比他帅气很多。
他捻熄了烟头，朝着我的方向走来，俯下身问了我一句“帅哥，你有烟吗？”。
我回答说没有。
他并没有因此离去，而是在我身边空位上坐了下来，望着吧台的方向问“你是在等着人吗？”
我说没有。
“我是问你是否等着我过来。”
我只是低头不语，他转过头来，呼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烟味，同时也带着一丝酒气。
我抬头看他的样子，发现男人比我想象之中年轻，胡子还是幼嫩的，就像是春天花园里草地上的嫩芽，如此能让你感觉吸引。
他问“你在笑什么？”，我发觉自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我看着他带着疑问的清澈眼神，于是很肯定他是个还未被污染得透彻的男人。
“你呢?是否也有等待着我走过去的意思？”我问。
“这样说来，你也是对我有兴趣的。”
“我只是感到好奇”我笑着。
“好奇我？”
“我只是好奇你为何会一直望着我，周围那么多的男人，但是你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他只是笑，薄薄的嘴唇上的八字胡，一笑便变成了直线，我承认对有着好看胡子的男人是有着偏爱的。
他只顾着笑。
我重新问了他一遍“为什么？”。
他不浓不淡地回答“因为你看起来还很单纯”。
我接着他的话“所以应该很好骗。”。
他笑着用手摸着我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就像专门对待情人而不是朋友，我便也莫名其妙地感到兴奋。我想大概，他确是对我有意思的。
“你一个人前来这种地方难道就不会担心？”他问。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说。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追问，而是转身叫来了一打tequila short。
“来，喝酒”他说。
从他眉宇之间我可以看出他带着的某种无奈，当然，对于别人的私隐，别人既然不说，我便也不方便过问。
“想玩什么?”他问。
“随便”我答。
“那就猜骰子吧”他熟练地把骰盅摇了起来。
一杯接着一杯，每一次他本可以赢，但是他仍然选择继续输。
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很轻易地看出来他是故意在买醉，但他开心，我便也随着他。
我清楚记得我只喝了3杯，他喝了我的3倍。
“还继续吗？”他问。
“待会吧”。
我们彼此约莫沉默了10分钟，我看着吧台上眼神飘忽的人群，很好奇他们心里究竟会有着怎样不现实的顾盼？
他先开了口“你有没有想过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顺其自然”我说。
“彼此彼此”他说。
“其实有时候想起来会感到很惊讶，有些人我们会不断地经过但是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有些人我们只遇到一次，然后竟然可以一整夜聊天。
“大概也只能是一夜”我说。
“曾经有一夜我在这间酒吧喝醉，就在我刚才坐的位置，然后有个人坐了在我身边讲述着他的故事，虽然我忘记了大部分的过程，但是我还记得他送我回家然后吻了我的脸。”
“你喜欢上他了？”我问。
“我不知道，大概你会认为我很可笑，我甚至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也记不清他的声音，更别说去过问他的名字了，但是我感觉如果我们再遇见，我将会爱上他。”
“那你会爱上我吗?”我问。
“大概不会，因为你不是我的类型，但是我们可以相处一夜，话说待会你是打算回你家还是我家”他说着从口袋抽出一根烟慢慢地开始点燃。
“你醉了”我说。
他淡淡地笑。
有一瞬间，我明白他是个如此孤独的男人。
“刚进来的时候我感觉你像那个男人”他说。
我接着他的话“之后逐渐你会发觉，每个人都开始变得像他”我说。
“大概会变成这样吧”他吐出的烟弥漫在四周。
“最后你会觉得，每个人都还是不如他”我说。
“你还没有回答，是你家还是我家”他问我。
“我大概会回家，就如你所说那样，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应该担心”我说着准备离去。
他在烟雾中缓慢地挥着手，甚至还挥不散烟雾。
我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张望，原本我位置上已经坐下了别个男子。
大概我没有办法告诉他说我便是他口中所讲的那个男子，我曾经也觉得自己将会爱上他，但不会是现在的他，而是那天会一个人在吧台孩子般地抽泣着，却还倔强坚持要忍着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