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的局
醒来以后窗外又下雪了,雪光让白昼更加刺眼,屋子里明晃晃的,她揉揉惺忪的眼睛,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呆呆站在窗户前用指甲将窗花滑出一道道冰痕,去年这个时候,前年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呢?一只乌鸦远远地飞过对面的楼顶,不见了。
肖晨轻声嗫喏着:“我还好么?”
她学的是心理学,可是至今她唯一读不懂的还是她自己,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该忘的应该都忘了,可是当朋友告诉她,他将要结婚的消息时,心底里隐藏的恨渐渐的浮出水面,本来以为那潭自己不愿意面对的死水,会永远堆砌成一座清冷的坟,被所有人遗忘,看来不会了。雪后,世界一片白色,可她的眼睛里漆黑一片,她不明白既然她没有挣脱,为何故作轻松至今日。原来一个人将自己流放到任何地方,什么都不会改变,有时候这种行为更像是在逃避一种未知的诅咒。
肖晨感觉头微微有些眩晕,可能是昨晚下班以后太累了,没有吃完饭加之和好友通完电话以后心情不好,就一头载倒在自己漆黑的出租屋里昏睡到今天中午。手机里有一条短信:小晨,实在对不起,不要伤心了,该消失的人迟早会消失,或许他对你而言早就消失了。对肖晨而言,他意味着什么呢?是一段不会记起的过去,还是一场如花的美梦。所有的过去只能一个人承担,这就是他给她唯一留下的。
想着以前的过往,她逃避了太多,为了他不愿意在一个城市生活第二天就辞了工作,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地方。她记得她好久都没有回家了,离开的时候她只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身边本来不多的几个朋友,也好久都没有联系了。所以当时走的无牵无挂。这个地方大的无边无际,她想着自己应该居住在这里最偏僻荒凉的地方,走街串巷,终于在一个好像被人遗忘很久的小巷子里租到了一间屋子,没有多余的烟火味。老板娘把她领上了一间年久失修的阁楼,她当时希望她会成为这座摇摇欲坠的三层小别墅里最后一个寄居者,后来断断续续住进了很多人,这些邻居对她而言可有么无,因为来这里一年多,她几乎没有跟任何一个房客说过两句话,每天匆匆的出门,晚上很晚才会回来,走路习惯性的眼睛着地。
她不想去知道的东西太多,她想忘记的东西也太多。她想安静的在这里老去,从一个地方漂泊到另外一个地方以后,她才知道空间的改变对于一个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肖晨记得三年前和珣在一起的时候,她最喜欢问他的一个问题就是,“若是以后不在一起了你还会记得我?”分手以后她总是记起这句话,她想精确的计算出来,珣在什么时候会想起她几分。那次分手的时候她很开心地和他最后拥抱,因为她知道对方都希望彼此幸福。她瞒着所有的人跟一个本不可能有结果的人谈了一次最漫长的恋爱。自此以后两个人失去了联系,偶尔她会想自己很悲哀的度过了剩余的整个年华,对她而言珣好像一个过客一样,匆匆的来了,又匆匆的走了,来的时候撒着漫天的红纸说好迎娶自己,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连带来的时候带的花轿也忘在了自己家里。她从来不会去追问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她知道只是他不够爱她而已。
珣很年轻的时是风度翩翩的浪子,处处留情,跟珣在一起以后,她会偶尔问起他的过往,知道的多了,她也就明白了自己何尝不是他的情场上一个过客呢。独居的时候反省的多了,她也知道自己对珣的勇气从何而来。从小到大,母亲和父亲之间感情让她很困惑,母亲嫁给父亲以后,父亲经常喝醉了打母亲,可是母亲依然爱着父亲,像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直到父亲醉死在一个小酒馆里。小时候的记忆里,没有色彩,只有声音,噼里啪啦砸玻璃的声音,摔碗筷的声音,还伴随着母亲嘤嘤的哭声和父亲的吼声。
长大后她一直提防着身边的男生,她不想像母亲一样去无私地爱一个男人。和珣在一起以后,她常年修筑的堤坝开始崩溃。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两个人的分手是多么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来到这座城市至今已是一年有余,她开始逐渐清醒,自己放不下的不是那段记忆,而是自己的占有欲。当一个曾经是自己的东西突然之间不再属于自己,人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意念捆绑着那个臆想中的对象。
夜幕挟持着肖晨意念漫上了阁楼里破旧的家具,肖晨依旧很痛苦,因为她始终走不出自己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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